英宏知道她是我的家生丫頭,當下也就死盯着她,冷聲道,“還不說嗎?”
小青偷偷擡眼看了看我,喃喃道,“皇上饒命……是……是小姐的母親病了,小姐……小姐她……”
英宏一聽,用指尖拭去我腮邊的淚水,語氣溫柔起來,“你孃親病了麼?”
我哽咽難言,只是點頭。
他將我緊緊抱在懷裡,問,“怎麼不告訴朕呢,朕也好命太醫院的人去看看。”
“皇上事務繁忙,臣妾不敢以家事攪擾君心。”
他握着我的手,“傻瓜,”我的手指纖細而又柔長,白皙沒有血色,被他的手一握,溫暖裡而又安心,手腕上的銀鐲子經這一動,帶着我的體溫,咯啷啷的滑到他的手背上。
我心裡一冷,像是被它提醒了什麼似的,滿腔的溫情立時被打下了深谷,沉寂冰冷。
他卻不知道,手指畫上銀鐲,“怎麼戴這個?”
我心裡突的一跳,身子一下子僵硬起來,彷彿努力封存的東西已經全都落在他的面前般,慌亂而又驚詫。
他卻閒閒的喚着小青,“將你主子的首飾箱搬來。”
小青正在邊上緊張的睜大着眼看着,聽他吩咐,忙過去妝臺上,抱過一個紫檀木的箱子來,蔣秀過來打開箱蓋,雙手託着跪送到英宏面前。
我不解的看着他,只見他在箱子裡來回翻檢着,邊找邊皺眉,“朕記得送過你不少的珠玉首飾,鐲子金的玉的也有不少,怎麼就這幾樣的了。”
他淡然的神情讓我一鬆,這才知道是自己緊張了,蔣秀忙回稟,“皇上的賞賜大都被鎖在後面的庫房裡,只揀了幾樣主子常戴的放在這裡,皇上要看,請容奴婢去取來。”
他待點頭,我忙攔了,道,“皇上賞了那麼一大車的東西,臣妾哪裡戴得了許多,就這箱子裡,就已經多少天不重複了呢。”
他搖頭道,“你素來只戴那幾樣的,朕都看在眼裡,別的也就罷了,”說到這裡,他重又握着我的手腕,“只這鐲子,朕見你一直都是隻戴着它的,好歹你也是個四品位的主子,怎麼能總是戴着這麼個寒磣的東西!”
說着,他從箱子裡拿起一對滴水般瑩潤的翡翠玉鐲來,“還是戴這個吧!”
我不由的猛往後一縮,將手腕快速的從他的手裡抽脫出來,緊緊的捧在自己的懷裡。
這個動作快捷迅速,我連想都沒有想的就那麼做了,立時間,他一手拿着翡翠鐲子,一手成空,就那麼的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背上,一陣寒意!
看着他逐漸冷凝的臉,我張着口,半晌,我聽到自己艱澀的說,“……是……娘給的……”
他的眉頭慢慢的舒展,笑意漸漸浮上來,放下手上的翡翠鐲子,他重新將我的手捧過去,撫着那銀鐲,似在想着什麼?
我並不因爲他臉上有笑而寬心,心依舊吊在了嗓子口,剛纔那句話,我亦是本能的出了口,有生以來,第一次扯謊,卻是這麼的艱難,這麼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