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猜

次日,你從睡夢中醒來,見挽寧在身旁忙碌,有些奇怪,慢慢坐起身,卻見她正在收拾你從宮外帶進來的首飾。

屋子正對着日頭,此刻是清晨,有淺淺淡淡的晨光照進來,挽寧低着頭,仔仔細細地擦拭着一衆髮釵,又好好的安放起來,大概是顧忌着你還沒醒,她動作小心,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來,整個屋子靜謐而又安靜。

你輕聲喊她:“挽寧?”

“嗯?小主?您醒了。”聽到你的呼喚,挽寧回過頭來,笑吟吟地朝你走過來。

“今日不是要去給太后娘娘請安,快些服侍我梳洗罷。”今日是月末,按着規矩是要去太后娘娘宮中的。

“是,小主。”挽寧小心翼翼地扶你下榻,生怕你磕着碰着。

景寧端着水走進來,幫着挽寧伺候你梳洗了。又端來一碗紅棗雪蛤湯,既可以安胎,又給你先墊墊肚子。

你慢慢喝了,檢查了一番儀容,便出門了。

永壽宮。

由着宮人將你引進去,環顧四周你才發現,你今日到的甚早,太后娘娘似乎還在梳洗。座位上也只寥寥坐着幾個嬪妃。

端嬪與雪瑩倒是已經在了,你走到雪瑩身邊,坐下。

“令儀你來啦。”雪瑩笑嘻嘻地朝着你開口。

你點點頭,又開口道: “你與端嬪來的可真早。”

端嬪坐的離你們也不遠,此刻聽到你們的對話,摸了摸手上的帕子,慢慢開口:“嬪妾想着,寧可早些,也不要誤了時辰纔好。近日嬪妾與盈婕妤妹妹走得近,我們又住在同一個宮中。便叫着她一起來了。”

雪瑩臉上有些不滿,她一向貪睡,今日來的這麼早,想來是沒睡醒:“端嬪姐姐規矩可重了,我還在睡着呢,便被叫起來了。”

你笑一笑:“端嬪出身大家,自然是極重規矩了。都說近朱者赤,想來你與端嬪呆久了,也能學學她的端莊大方。”

端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哪裡哪裡,盈婕妤妹妹不覺得嬪妾冒昧就好了。”

雪瑩反應過來,嬌憨地點點頭:“我呢,在家裡一向是被寵壞了,許多規矩都沒這麼齊整,端嬪姐姐肯多帶着我,就最好了。”

說話間,見着慧昭儀走了進來,身後跟着錦貴人。你們對視一眼,起身行禮。

“嬪妾給慧昭儀娘娘請安。”慧昭儀依舊是一襲深紫色的宮裙,髮飾也多用紫色的宮花,更顯得整個人白皙美麗。

錦貴人怯懦地跟在她身後,衣裳首飾都沒有出挑的地方。

“都起來罷,各位妹妹來的好早。”慧昭儀大方一笑,揮揮手示意你們起身。

“娘娘來的也很早,想來在給太后娘娘請安這件事上,大家都想到一處了,要早來。這也是湊巧。”

你看了眼慧昭儀,打趣地開口。

慧昭儀點點頭:“是了,大家都是想盡孝。”

楊嬪與陳貴人來的不早不晚,都這個時間了,你想着靜妃今日估計是不會來了。

衆人一一見過禮後,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你們也不再說話,只安安靜靜地等着太后娘娘。

不多時,太后娘娘娘娘便走了出來,在上頭坐了,沉聲開口:“你們來的倒是早,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

慧昭儀臉上帶着慣常的平和微笑:“是了,今日懿貴嬪、盈婕妤與端嬪妹妹都來的甚早,的確實用心了。嬪妾都自愧不如了。”

太后滿臉慈善的微笑:“是麼,你們這幾個孩子還真是有心了。不過哀家也知道,慧昭儀你要管理宮務,比旁人更加辛苦。這請安,也不必那麼早。”

平日裡請安,都是慧昭儀來的最早。太后這話乍一聽像是溫言安撫,只是不知有幾分深意在裡面呢?

你低着頭,只作未聞地瞧着茶碗裡上下浮動的茶葉,忽的,太后娘娘提起了你。

“哀家知道,懿貴嬪素來是個有心的好孩子。只是你如今懷着皇嗣,還是要以皇嗣爲重,請安略晚些,多睡會兒也無妨。”

你連忙放下茶碗站起來:“太后娘娘言重了,這請安之事,自然要照着規矩來。嬪妾雖然懷着皇嗣,卻也不敢錯了規矩。”

你實在是謙卑溫婉到了極致,太后滿意地點點頭。

“哀家知道,你這孩子,趕緊坐罷。動輒站起來的,仔細傷着肚子裡的孩子。”

你心裡暗暗腹誹,你哪裡就這麼嬌貴了呢,面上卻不顯露分毫,慢慢坐下了。

太后看了眼身旁的座位,那是靜妃的座位,仍然空着,不禁搖了搖頭,唏噓道。

“靜妃這可憐孩子,養了這麼久也不見好麼。”

慧昭儀乖覺地站起身:“嬪妾昨日纔去看過靜妃妹妹,她說自己已經好了許多了。只是太醫吩咐還是要少走動,若是吹着風了什麼的便不好了。”

太后點點頭:“你有心了,既如此,哀家也就放心了。”

屋內沉寂片刻,太后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口詢問:“最近是誰陪伴暄兒多些?”

慧昭儀略想了想,看你一眼,笑着開口:“若說這皇恩,自然是懿貴嬪妹妹最多了。這幾日皇上也常去陪她。”

這話似乎有些寒酸捏醋的意味在裡頭,你有些意外,慧昭儀不是一向寬和大度麼?又想到皇上似乎極少去看她,你也不免同情了幾分。

太后點了點頭,辨不出喜怒:“懿貴嬪初次有孕,皇帝多去看看也是應該的。”

“只是。”太后忽然看向你。

“你也要多勸着皇上去別的妃嬪處纔好。”

你乖順地點點頭:“是,等皇上下回來看嬪妾,嬪妾一定多多提醒。”

“這便對了,如今你有孕不方便伺候皇帝,還有那麼多嬪妃,也該讓她們多陪陪皇帝。”

你心下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只覺得胸口悶悶的,仍是點着頭,一副溫柔乖巧的模樣。

“你們都要多學學懿貴嬪,得了皇帝寵愛也不驕不躁的,這纔是宮妃典範。”太后似乎很滿意你的乖巧柔順,開口誇獎了你。

“是。”衆妃都垂首應是,看不出神色。

又坐了坐,你們便各自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