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紫陌走出鳳儀宮,心中頓時輕鬆不少,本以爲今天的晨安會一直讓她提心吊膽,卻沒想到會在此時查出魏貴妃有孕。
如今相比她這個小小貴人剛沐君恩而言,堂堂貴妃有孕,便是掀起天大波瀾來。
這一子若爲男胎,便是大祁朝大皇子,若魏貴妃母家再爭氣些,保不定便能成爲當朝太子!此時,前朝後宮,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昭陽殿了!
“紫陌姐姐,妹妹實在不喜皇上這風流韻事,若有朝一日有出宮的機會,妹妹絕對不會放過!”
與蘇紫陌走遠了一些,楊瑾書感嘆道。
蘇紫陌一把捂住楊瑾書小嘴,看看周圍,囑咐道:“妹妹再別在宮中隨意說這些個,當心隔牆有耳。”
“妹妹曉得了。”楊瑾書嘟了嘟小嘴,又道:“可是妹妹真覺得,皇上於妹妹而言是一個朋友,更勝過夫君,而且妹妹想來,皇上與妹妹的想法是一致的!”
雖然自己心中不惦想着君恩,可是與皇上相識一個月以來,皇上卻從未在惠竹堂過夜,楊瑾書只覺有些失了面子,是否自己不招人喜歡?
看着楊瑾書的面色,蘇紫陌便知曉她在瞎想,便道:“皇上若真不喜歡妹妹,便不會去惠竹堂。”
“妹妹知曉,只是妹妹覺得皇上是把妹妹當做了知己,紫陌姐姐,你說是不是因爲妹妹姿容醜陋?”
皇宮中到處都是儀態萬千的美女,楊瑾書在家時覺自己也算是個美人,但如今見了宮中如此多嬪妃,便覺自己也不過是叢中一葉。
“難不成是妹妹動了春心?”
蘇紫陌言語雖然淡然,卻叫楊瑾書羞惱地跺腳嬌嗔道:“紫陌姐姐怎可如此說話!妹妹只是覺得如此失了顏面!”
“姐姐以爲妹妹不會在乎她人看法呢!”蘇紫陌搖頭,瑾書也開始變了嗎?
看到蘇紫陌目光中閃過的一抹淡淡失望,楊瑾書頓覺心中一緊,急忙道:“姐姐難道不了解妹妹?妹妹豈是虛榮之人?”
蘇紫陌看着楊瑾書,從她眼中看到了一些東西,才豁然一笑,道:“姐姐便怕妹妹被這污濁之水沾染了,如今看來,瑾書,還是瑾書。”
“姐姐知曉的,妹妹如今只剩下這點自尊,和紫陌姐姐!”楊瑾書說着捏了捏繡帕。
知道楊瑾書的自尊心作怪,總是在自個兒心中結下一個個結,蘇紫陌點點頭,轉而問道:“妹妹這段時間與皇上相處,可覺得皇上是膚淺庸俗之人?”
“自然不是!”聽到這話楊瑾書立即搖頭,若站在一個友人角度來看,皇上文采非凡,見解獨到,讓人欣賞。
“且不說妹妹本便生的嬌俏可愛,後宮中如此多美人,哪個都不差,皇上怎會將那些東西看進眼裡?”
聽蘇紫陌這麼說,楊瑾書點點頭。
“皇上一直不召你去龍泉宮侍寢,自是因爲尊重妹妹,妹妹自己可知,你便是有什麼心思都寫在了臉上,皇上怎會看不出來?”蘇紫陌淡淡搖頭道:“若說起來,妹妹遭皇上如此重視,又能與皇上談古論今,自是宮中最特殊之人了!”
“姐姐!”楊瑾書一聽蘇紫陌提起侍寢二字,臉刷得通紅,但心中也覺得蘇紫陌說的十分有道理,想到自己與皇上暢懷煮茶談古,卻還是對皇上心存芥蒂,便不再多言,心中之結自是解了。
“想必皇上此刻便朝昭陽殿去了,妹妹不如去姐姐那裡,隨姐姐將昕雪苑收拾一番。”蘇紫陌見楊瑾書臉上釋然,想想昕雪苑未來的路已然不同,好生收拾一番,也算有個新的氣象,便開口邀請道。
兩人走到昕雪苑門口,便看見院內許多內務府來的丫鬟太監,在青弈幾人指導下收拾着昕雪苑,匆匆忙忙,人氣旺盛,與之前昕雪苑前門可羅雀之景截然不同,不禁叫兩人對視唏噓。
走進內屋裡,蘇紫陌一眼便看到屋內嶄新的布飾,蒲團,錦簾,窗幔,被褥,皆煥然一新,顏色也都極爲素雅,而皇上賞賜的物件都整齊放置在楠木桌上一個黃布鋪襯的方盤中。
“之前受了妹妹不少照顧,今兒個姐姐定好好生與妹妹分享。”蘇紫陌拉着楊瑾書走到桌前,一眼便看上那香樟木梳,拿起在鼻下細聞一番,對楊瑾書道:“妹妹,這香樟木乃上品,姐姐已經有了從前孃親留下的沉香木梳,這個妹妹便拿了去用。”
楊瑾書接過梳子,見上面紋路細緻,又無過多雕刻,心中幾分喜歡,便叫曲桃收了起來。
瞧着桌上其它東西,楊瑾書眉頭皺了起來:“紫陌姐姐,這步搖和瑪瑙簪子都太過貴氣了,姐姐的衣服都不好搭配呢!”
蘇紫陌淡笑:“這都是皇上的恩惠,收起來便是,姐姐瞧這如意長簪倒是素雅大方,正巧我們二人一人一隻,還有那雲紋織錦,水藍色與翠綠色也十分襯妹妹膚色,叫曲桃拿回去,改明兒個讓內務府裁兩身衣裳。”
“妹妹要如此多這些作甚,況且前幾日妹妹才叫內務府給做了兩套衣裳!”楊瑾書搖搖頭,摸了摸翠綠色織錦,只覺面料柔滑,十分舒適,又道:“不過這翠綠色當真十分好看,妹妹便收下這匹,以後做件新衣。”
昕雪苑內外忙碌許久,日頭西去,內務府的下人們才收拾完備離去。
斷煙滿臉笑容地走進內屋,朝蘇紫陌二人行禮後道:“小主,奴婢有好消息!”
“哦?”蘇紫陌淡然擡眸,見斷煙一臉藏不住喜怒的表情,道:“說吧。”
“是,小主,馬勇才被髮配辛者庫了!”
那日馬勇纔在昕雪苑外跪着,蘇紫陌過了許久纔將他叫進來,讓疏柳當着大家面兒扇了馬勇才十個嘴巴,之後又將馬勇才遣離,看得斷煙十分過癮。
只是馬勇纔回去後一直記恨着昕雪苑,便在昕雪苑被封期間,暗中做了許多手腳,一心不想讓昕雪苑之人好過。
如今蘇紫陌得寵之勢明顯,馬勇才自是被挑出小辮子,發配辛者庫。
“你便如此欣喜?”
蘇紫陌聲音有一絲冷,楊瑾書看着斷煙心中也生出幾分趣意,而斷煙卻全然不覺蘇紫陌聲音有變化,仍然一副高興模樣。
“當然,他那種背興忘益,狗仗人勢,欺軟怕硬的東西,如今得到報應,真是大快人心啊!”娃娃音說的慷慨激昂,斷煙眼中都閃爍着光彩。
“紫陌姐姐,斷煙如今倒是學會好多詞彙啊!”楊瑾書笑道。
聽到楊瑾書誇讚,斷煙臉上微紅,道:“兩位小主文采飛揚,奴婢自是不能太粗莽。”
疏柳在後面頻頻搖頭,知曉斷煙已然無救,便低下頭,當做未曾聽聞。
蘇紫陌抿了口茶,拿着瓷蓋輕輕撥弄着茶葉,淡然道:“今個兒沒你晚膳,去端一盆水單腳站在院中,水灑了便重新去打水,回來從新算起,不足半個時辰不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