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臉皮

後宮謀生計

陳曼柔帶着經書和觀音像去慈安宮,正好遇見皇上。皇上臉色看着不怎麼好,瞧見陳曼柔,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柔兒怎麼這會兒過來了?早上不是來請過安了嗎?”

“雖然早上是請過安了,但妾身擔憂太后的身體,所以再過來看看。”陳曼柔笑着說道,伸手碰了碰皇上的胳膊:“皇上臉色看着不怎麼好,是不是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可是爲太后娘娘的身子擔憂?太后娘娘洪福齊天,福澤深厚,必然會沒事兒的。”

“承柔兒吉言了。”皇上笑着說了一句,陳曼柔關心擔憂的扶着皇上往側殿走了兩步:“皇上可是天下之主,大慶朝上上下下的子民可都仰仗着皇上呢,所以皇上一定要保重身體才行。”

皇上笑了笑,正要說話,瞧見陳曼柔另一隻手裡拿着的東西,就疑惑的問了一句:“柔兒手裡拿着的是什麼?”

“是佛經和觀音像,是兩個秀女聽聞太后娘娘身子不適,就努力做出來的。”陳曼柔笑着說道,拉着皇上在一邊坐下了,順手打開那觀音像:“這觀音像繡的可真是好,栩栩如生的,妾看着就像是能摸到觀音身邊的祥雲一樣。問了身邊的嬤嬤,才知道這觀音像繡到這種程度,至少得需要兩個月時間呢。”

陳曼柔可不是什麼好性子的人,別人都要踩着她上位了,她還半點兒反應都沒有。既然江秀兒想要藉着她出位,那她就先給江秀兒一個恩典好了。

“這可是江侯爺的女兒江姑娘親自繡出來的,妾早聽聞江姑娘女紅出彩,現下可算是見識了。”陳曼柔很真心實意的誇獎道:“皇上您看,這觀音像是不是繡的特別好看?”

皇上點點頭,並未接話。陳曼柔也不在意,只笑着繼續說道:“還有這佛經,是曹姑娘抄寫的,妾翻看了兩頁,半個錯字也沒有,妾聽江姑娘說她進宮之前帶了幾本書,還想着正好借給曹姑娘用了呢,誰想到,江姑娘沒有帶佛經,而曹姑娘完全是自己默寫下來的呢。”

默寫一本佛經估計是比較容易的,但是默寫了三本佛經,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佛經這東西,又不是四書五經,有邏輯可言,就容易背誦。

陳曼柔很是讚揚了曹玉玲的記性,又各種誇讚了這佛經抄寫的好,特別好,簡直都能供起來了。

皇上聽的似笑非笑的,伸手捏了捏陳曼柔的臉頰:“既然她們有心,那就讓她們多抄寫幾卷佛經吧,直到太后大安。”他又不是傻子,連自家小妻子的話都聽不明白。

兩個月的觀音像半個月就繡好了,除非是那江姑娘有六隻手。還有那佛經,也沒聽說曹家姑娘喜好佛學,她怎麼就能隨隨便便的默寫三卷經書出來?

小妻子爲自己吃醋,皇上表示,這真是一件兒挺美好的事情。

但是一想到慈安太后,皇上就又有些不太高興了。太后性子有些執拗,想要擡舉誰,那真是怎麼看那人都順眼,從腦袋頂到腳跟,無一不讓她喜歡。

現在是唐婉兒,若是那曹玉玲和江秀兒也討她喜歡了,那日後自家小妻子的日子可真不好過了。反正,自己也不需要用聯姻來維持前朝平衡了,這種心大眼空的女人,還是打發了算了。

想到慈安太后,接着皇上就想到了慈安太后的病情,又忍不住想嘆氣。明知道太后的病情很可疑,卻半分證據也查不到,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和慈安是心知肚明。

但是,太后是他親孃,他也不能勉強太后好轉起來。苦心勸解了兩日,太后每次只唉聲嘆氣:“當年我沒進宮的時候,我弟弟才這麼大,那孩子幾乎是我一手帶大的,我進宮那會兒,他才七八歲,哭着喊着不讓我離開,這轉眼間,就是三十多年過去了,現在我也老了,他也快老了。”

“母后不怪你,你舅舅他犯了國法,削爵位是應該的。”慈安太后眼眶一紅,繼續說道:“只是,婉兒和清宇到底是你親表妹親表弟,你就看在你舅舅只這兩個血脈的份兒上,善待他們行不行?”

老太太都要哭了,皇上能說什麼?說我現在沒虧待他們?那老太太下一句鐵定是:“那什麼時候升職?”還不光是給唐清宇升職,還有唐婉兒呢。

皇上也不是吝嗇一個爵位,唐家剛被削爵沒多久,唐清宇沒功勞沒苦勞,一下子再升上去,以後他還怎麼治下?

至於唐婉兒,無妊無功就不說了。只憑着唐婉兒那用不完的小心思,他就不想再弄個毒美人上去。更何況,唐婉兒那目標太明確了,一看就知道是對着自己的皇后來的,自己就更不能容了。

更何況這事情有一有二就有三,自家母后的身子自己清楚,那再活個一二十年不成問題。她若是隔三差五的就來這麼一回,那不到十年,皇后就得換人做。

哪怕不考慮他對皇后的感情問題,只說皇儲問題,皇位問題,一直就能牽扯到天下安定問題。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後宅之亂一向都前朝戰亂的開端,他萬不能讓這家國天下壞到自己手裡。

“皇上?”皇上正在沉思,忽然聽見耳邊的聲音,轉頭就瞧見自家小嬌妻正擔憂的看着自己。皇上勾脣笑了笑,拍了拍陳曼柔的手背:“這段時間辛苦柔兒了,母后這會兒正吃了藥睡下,這個佛經和觀音像就放在這裡吧,等母后醒過來,朕親自送給母后過目。”

陳曼柔很是高興不用去看太后那張橘子臉,當即就點頭應了:“那妾就不過去打擾太后娘娘了,皇上等會兒是直接回乾清宮嗎?”

“嗯,還有些事情沒處理。”皇上說着,又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才接着說道:“伺候母后的人有些少了,你看看還有誰最近比較閒,就也送過來吧。”

陳曼柔眼神閃了閃,這是知道之前金妃要香料的事情了?

“好的,妾身記住了,照顧太后娘娘是大家分內之事,想來她們也是很願意爲妾分憂,爲皇上分憂的。”陳曼柔笑着點頭,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先一步告退走人了。

回頭她就傳了懿旨,讓金妃和沈妃以及鄭昭華錢昭華等人去侍疾。

到了五月底,選秀進入最後一步。太后病重沒有到場,只有陳曼柔一個人去面試那些秀女了。皇上給了她名單,哪些官員進士是需要指婚的,哪些宗室子弟也該成親了,基本上都已經有了內定名額。

讓陳曼柔驚訝的是,留在皇宮的,沒有一個人。

對此,皇上的話翻譯過來是這麼說的——太后病重,身爲人子,自當照顧。萬不能在親孃病重的時候,只顧着自己享受玩樂。

陳曼柔是不知道這口諭傳到後宮的時候太后是什麼表情,陳曼柔只笑着讓人送了曹玲玉等人出宮,日後婚假,再與她無關。

然後,太后的病情有好轉的跡象了。陳曼柔再次帶着衆人去慈安宮請安,唐婉兒臉色微黃,身子也瘦弱了幾分,好像一股風就能吹走一樣。

陳曼柔笑着誇獎唐婉兒:“唐昭容這段時間辛苦了,只是唐昭容身子也着實弱了些,本宮瞧着惠妃雖然有些瘦了,神色卻還算可以,唐昭容卻也像是大病了一場一樣。等會兒回去,本宮會宣了御醫過去給唐昭容把把脈,若真是生病了,太后這邊本宮可就要另外派人過來了。”

唐婉兒掃了陳曼柔一眼,臉上表情不怎麼好,走到今天這一步,她已經沒必要和皇后言笑晏晏了,那不僅是膈應別人,也是膈應自己。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妾身照顧太后娘娘是應該的,並不覺得累。”唐婉兒側側身子,隨意的行了個禮,也沒多說什麼。

陳曼柔笑了笑,轉身往內室走。太后正靠在軟墊上喝粥,見了陳曼柔,也不做聲,只是喝粥的速度硬是比之前慢了一半多。陳曼柔也不着急,行了禮之後也不等太后叫起,自顧自的起身:“讓本宮來吧。”

說着就去拿平嬤嬤手裡的粥碗,還笑着說道:“前些日子,妾身沒能親自來照顧太后娘娘,實在是心裡有愧,今日妾身想要表表孝心,太后娘娘可千萬別嫌棄妾身。”

太后剛要張嘴說話,一勺粥就送到了嘴前。太后也不勉強自己,皺眉,伸手推開陳曼柔的手腕:“不用你服侍。”視線往後面一掃,指了指唐婉兒:“婉兒,你過來服侍哀家。”

唐婉兒笑着上前行禮,看着陳曼柔笑道:“皇后娘娘身千金之軀,恐怕是做不來這服侍人的事情的,不若讓妾身來?”

陳曼柔側頭看唐婉兒,過了一會兒,笑着點點頭:“這伺候人的事情,也確實是唐昭容做的比較順手,既然如此,照顧太后娘娘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唐昭容可要用心。太后娘娘好了,你自然能好,本宮和皇上都會感激你的。太后娘娘若是有什麼差池……”

“你這是詛咒哀家嗎?”沒等陳曼柔說完,慈安太后就怒道,陳曼柔搖搖頭,給慈安太后掖掖被子,這都六月份了,太后身上還蓋着被子,也不知道被子下面出汗沒。

“太后娘娘誤會了,妾怎麼會詛咒太后娘娘呢?太后娘娘可是要長命百歲的人呢。”陳曼柔不緊不慢的說道,指了指唐婉兒:“妾只是在教導唐昭容而已,畢竟,太后娘娘萬金之軀,可不許唐昭容出了什麼差池。要不然,妾到皇上那裡,也不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