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任家父子到育德宮那一刻起,林素瑤便就得到了消息。
任家父子出現在楊淑妃宮中,定然是有備而來,她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想出法子來將自己給摘除出去,派人追殺任家人事小,謀害龍嗣纔是不可饒恕的大罪。可是,任家父子手中的證據定然是能指控她指使任文在馬車做下手腳的。
任文已死,到底是不是她指使的任文,誰又知道?
林素瑤的嘴角露出舒心的笑意來,楊淑妃這回就算證據確鑿,怕也要失望了。
“玉秀,本宮待你可好?”玉秀奉茶過來時,林素瑤突然開口問道。
玉秀回道:“主子待奴婢極好。奴婢記得主子剛進宮的時候,看到奴婢被姑姑責罰,主子心軟替奴婢向姑姑求情,還向姑姑討了奴婢過來伺候主子。主子一直受寵,對奴婢也是甚好,有什麼好東西便賞賜奴婢和玉春。”想起這些,玉秀甚是高興,在宮裡能遇到這樣一位主子當真是她的幸運。
林素瑤點着頭,看着玉秀,嘆了聲,爲難的道:“玉秀,如果本宮遇難了非死不可,你可願意代替本宮去死?”
“這……”玉秀遲疑了好一會兒,臉上滿是恐慌,最後還是點了頭:“奴婢願意。”
在這宮裡當差多年,玉秀即便再不聰明伶俐,也想得明白。不管她願不願意,都得代替主子去死。主子出事,她們這些當奴才的哪裡還能活命?不如保住主子,至少有主子在,還能照顧一下她的家人。
“好,等會皇上會派人來請本宮去德章宮,到時本宮要你應下指使侍衛任文割斷馬車繮繩導致坐在馬車裡的安婕妤因馬車翻車而小產,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揹着本宮所爲,之後,你又以本宮的名義派人去追殺侍衛任文的家人。”林素瑤簡單的將所有的事告知玉秀一遍。
玉秀點頭:“奴婢明白了。”
看看玉秀,林素瑤又嘆了聲:“你放心,等你死後,本宮會派人將你妹妹從青樓裡贖身出來,再給她找一門親事。”
“奴婢謝過主子。”玉秀感激的跪下,眼淚奪眶而出,對林素瑤只有感激,絲毫無怨。
林素瑤才扶着玉秀起來,和貴就挑簾子進來,匆忙的稟道:“主子,皇上請您過去德章宮。”
“本宮換一身衣裳就過去。”林素瑤起身來,臉上絲毫不見慌亂,進內室裡換了一身淺碧色荷葉圖案的衣裳,便帶着和貴、玉秀隨着御前來的太監往德章宮去了。
路上,和貴在林素瑤身邊小聲的稟道:“奴才打聽了,楊淑妃和安婕妤帶着兩個人去了德章宮,隨後皇上便召了各宮嬪妃都去德章宮,定是後宮裡發生了什麼大事。”
到了德章宮後,林素瑤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任家父子,又看了楊淑妃和安若彤一眼,才恭恭敬敬的向沈洛及在座比她位分高的嬪妃請安。等着各宮嬪妃都到了之後,沈洛纔開口道:“今日,有人向朕稟報說當初安婕妤翻車小產一事,乃是有人指使侍衛任文所爲,指使的這人不是楊淑妃,而是蕭充儀。蕭充儀,
你可有什麼話要說?”說罷,看向林素瑤。
林素瑤起身惶恐的道:“皇上,臣妾對此事完全不知情。最有嫌疑指使任文的不是楊淑妃嗎,怎麼又是臣妾了?”
“這鐲子你可認得?”沈洛讓劉春將那鐲子遞呈過去給林素瑤看。
林素瑤將鐲子拿起來看了看,點頭道:“臣妾認得,這鐲子是皇上封臣妾爲才人時賞下的,臣妾很是喜歡,曾一直都戴在手上。只是後來,臣妾將這鐲子賞給了身邊的宮女玉秀。”
沈洛哼了聲,又將那封信扔了下去,怒道:“你看看這信上所說,朕看你還如何狡辯!”
林素瑤將沈洛扔在地上信撿起來,仔細的往下看去,越往後眉頭緊皺的越發厲害,擡頭道:“皇上,此事臣妾絲毫不知,臣妾絕對沒有指使任文在安婕妤的馬車上動手腳。”
“玉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林素瑤向身邊的玉秀問道。
玉秀嚇得立即跪下道:“皇上饒命,主子饒命。這一切,都是奴婢藉着主子的名義所爲。”
擦了眼淚,玉秀的身子瑟瑟的發抖,好一會兒後,玉秀才穩下情緒來,道:“主子平日裡待奴婢很好,賞賜了很多東西給奴婢,奴婢怕安婕妤生下孩子危及到主子的地位,所以奴婢瞞着主子,指使任文在馬車做了手腳,讓安婕妤小產。事後,奴婢怕此事揭開,便又暗下派出殺手去追殺任文的家人……皇上饒命,主子饒命!”
“你!”林素瑤一巴掌打在玉秀的臉上,怒斥道:“玉秀,你怎麼可以做出此等的壞事來!”
隨即跪下道:“皇上,臣妾有罪,貼身的宮女作出此等的壞事來,臣妾卻絲毫無察,臣妾管教無方,請皇上降罪。”
楊淑妃冷哼了聲:“蕭充儀可真會推卸責任,玉秀只是個小小宮女,如何做得了這一切!”
跪着的的玉秀道:“淑妃娘娘,一切都是奴婢所爲,與主子無關,奴婢萬死不足惜,還請皇上不要怪罪主子。”
沈洛看看地上跪着的林素瑤和玉秀,在得知這一切都是他寵愛的林素瑤所爲時,沈洛的確憤怒不已,甚至想了將林素瑤貶爲庶人,打入冷宮。可是,玉秀將着一切應了下來,沈洛便相信林素瑤是無辜的。
他已經信錯了一個於春娘,不想承認他會那般無能,再一次被女人騙了。
這滿殿裡除了沈洛相信此事林素瑤絲毫不知情外,恐怕再沒有一個人會相信林素瑤和玉秀的串話,就是從未在宮中待過的任家父子也不信。
“還請皇上查明,還我們任家死去的十幾口人一個公道。謀害龍嗣是滿門抄斬的大罪,草民也不敢苟活!”任老父說罷,神情堅決,對着殿內的柱子就一頭撞去。
任公子痛喊了兩聲“爹!”滿眼含淚,對沈洛道:“任家有罪,不敢苟活,只請皇上別包庇那個身份尊貴心如蛇蠍的人!”說完,也是一臉決絕的衝着柱子撞去。
鮮血流得滿地都是。
太監上前去探了二人的鼻息,躬身回稟道:“皇上,
這二人已經斷氣了。”
殿內坐着的嬪妃被任家父子這突如其來的撞柱求死的行爲給嚇慌了,看着滿柱子的鮮血順着龍紋往下流,只覺瘮的慌,紛紛別開眼去。
孫充容早就看不慣林素瑤入宮以來一直恩寵不衰,正好藉着此事來狠狠的踩林素瑤一腳:“皇上,這任家父子可都死諫了,蕭充儀身邊的一個宮女就有這麼大的本事,看來蕭充儀的本事會更大!”
許婕妤也道:“皇上,那個玉秀平常也不是個機靈人,怎麼可能會設計出如此精密的事來,還嫁禍到淑妃娘娘頭上。這定是蕭充儀棄卒保車。”
連着許久不露面的趙婕妤也道:“臣妾懷疑,當初臣妾的孩子也是蕭充儀害的。”
沈洛已經深信林素瑤與此事無關,一切都是玉秀這個宮女揹着林素瑤做的,故而如今聽着這幾個嬪妃的話,只覺她們這是針對林素瑤,居心叵測,非要置林素瑤於死地。不由,便更要護着林素瑤,道:“玉秀已經澄明一切都是她一人所爲,同蕭充儀沒有半點關係,你們這一個個的卻一口咬定是蕭充儀所爲,真不知你們是何用心?”
說完,看向一旁的坐着的安婕妤,問:“安婕妤,你是此事的受害者,你說,你可也是懷疑此事是蕭充儀所爲?”
安若彤起身來,朝着沈洛躬身道:“回皇上,不管此事是否是蕭充儀所指使,畢竟跟蕭充儀脫不了干係,請皇上治蕭充儀的罪。”
楊淑妃也道:“皇上,事出承德宮,蕭充儀難以逃脫干係,還請皇上不要姑息,還安婕妤和任家無故枉死的人一個公道。”
不管如何,林素瑤是逃不了管教不嚴的罪名的,可是卻相較於謀害龍嗣,派殺手追殺相關人員的罪名來,要輕了許多。至於如何處罰也全憑沈洛的一念之間,林素瑤自然不敢再推卸這個罪名,道:“皇上,臣妾罪不可恕,願搬入佛堂之中隨王賢妃禮佛,替無辜死去的人抄寫往生咒。”
沈洛略想了一會兒,道:“玉秀死罪,拉出去杖斃。至於蕭充儀御下不嚴,讓承德宮的宮人犯下此等大罪,難辭其咎。朕念及蕭充儀管理後宮有功,伺候朕用心,便從輕處罰,將蕭充儀降爲美人,扣三個月月俸,將後宮大權交予楊淑妃,搬入佛堂隨王賢妃潛心禮佛,面壁思過。”
到底是因爲林素瑤的緣故使得安若彤腹中的龍嗣沒了,沈洛雖有保全林素瑤之心,可心中也是對林素瑤甚是不悅。
從充儀降爲美人,還交出了後宮大權,又搬入佛堂與王賢妃爲伴。這樣的結果還算是讓一衆嬪妃出了口氣。雖然未能一舉扳倒林素瑤,楊淑妃對此結局善算滿意。
離開德章宮後,餘昭儀嘆了口氣,同安若彤道:“這擺明了是蕭充儀做的事,安妹妹怎麼就輕易的放過了她?”
安若彤恨意的道:“是皇上要放過她,我若是死咬着她不放,只會惹惱了皇上。不如就讓她愧疚,讓皇上每次看到她就想起我同他的孩子就是因爲這個女人而沒有的。要報仇,機會總有,不急於這一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