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淑妃請進宮來唱戲的是京城裡最有名氣的蘭家幫,蘭秋生那婉轉嗓音可比黃鸝鶯燕,人也生得俊俏風流倜儻,可是京中的名角,常往王公貴族的的府上唱堂會。
宮裡要唱三日的戲,各宮嬪妃及諸多命婦都進宮來了,前兩日倒是熱鬧的很,嬪妃入宮許久難得見到宮外的人,自然高興,都將明爭暗鬥放在一邊。
到了第三日的時候,命婦沒再進宮來,有些嬪妃也看膩了,也沒再來看。沈洛難得心情不錯,批了摺子便也坐在宋雲程的身邊陪着嬪妃們一塊聽戲。沈洛一來,之前藉故沒來的嬪妃又都來了。
臺子上蘭秋生正唱着霸王別姬的戲,沈洛同宋雲程說着:“朕記得以前的時候貴妃也愛聽唱戲,這蘭秋生唱得不錯,貴妃若是喜歡,就讓他們在宮裡多唱幾日。”
坐在沈洛另一邊的楊淑妃聽了這話,不等宋雲程開口便就道:“皇上,端午也快到了,要不就讓蘭家幫唱到端午再出宮吧。”
“貴妃意下如何?”沈洛卻是隻看着宋雲程問。
宮裡難得熱鬧,宋雲程倒也無異議,便回道:“一切都聽皇上的意思。”
這正說話間,楊淑妃突然看了林素瑤一眼,林素瑤朝她點了點頭。臺上的霸王別姬已經唱完,蘭秋生下了臺,隨後是一出新五女拜壽,五個花旦出場後,突然眼色凌厲,從戲服裡出抽出軟劍來就直衝沈洛刺去。
按着林素瑤和楊淑妃說好的,刺客是刺向是林素瑤纔是,怎麼會刺向了沈洛,林素瑤略一遲疑,就在那刺客的劍就要刺中沈洛時,林素瑤往沈洛身前一撲,替沈洛擋了一劍。
宋雲程身邊的春香、春霞已經出手和幾個刺客交手,御前侍衛也快速的護駕同刺客交手,那五個刺客見狀不好,趕緊的丟了劍往四處逃走。偏偏有個刺客不小心將一塊玉牌掉落在地上,玉牌的背面刻了個蔣字,在蔣貴妃進宮後過的第一個生日時,沈洛將這個他親自刻上蔣字的玉牌送給蔣貴妃。
林素瑤雖流血不止,但因爲傷的並非是要害處,所以並不嚴重。宋雲程立即用隨身帶着的藥給她敷了些,將血止住。沈洛焦急的大喊着:“快送蕭美人回承德宮,立即召太醫來給蕭美人救治。”
楊淑妃將玉牌撿了起來,等着宮人送了林素瑤離開之後,她才向沈洛道:“皇上,這是刺客不小心掉下的東西。”
沈洛看了眼玉牌,又看了眼宋雲程,只命令侍衛務必將刺客抓住,並未說其他。
倒是難得這回這麼明顯的證據指向宋雲程,沈洛居然沒有立即讓人將宋雲程拿下。宋雲程含笑着看了楊淑妃一眼,示意嬪妃都先散了,蘭家幫的人暫時也都安置宮裡。
承德宮那兒傳消息來說林素瑤並沒有什麼大礙,宋雲程和楊淑妃、餘昭儀三人也在育德宮裡審問蘭家幫的人,那五個刺客並不是蘭家幫的人,蘭家幫的五個人被打暈綁在了後臺。
“看來這刺客是宮裡的人,藉着蘭家幫來行刺皇上,幸虧有蕭美人捨身救駕,皇上才得以沒事。”楊淑妃開口道,頓了頓,又愧意的道:“蘭家幫是本宮請進宮的
,才讓刺客有機可趁,此次皇上遇刺,本宮責無旁貸。”
楊淑妃的話才落下,許婕妤就接話來,看了宋雲程一眼,道:“既然行刺一事與蘭家幫無關,自然責任也不在淑妃娘娘。刺客留下的那玉牌可是貴妃娘娘的,說不準貴妃娘娘認識這刺客呢。”
許婕妤這話一落下,殿內所有人懷疑的眼神都落在宋雲程的身上,宋雲程掃了衆人一眼,反問了許婕妤:“看來許婕妤是懷疑本宮派刺客皇上了?”
一旁向來同宋雲程不對頭的樑才人開口道:“證據可就擺在眼前,貴妃娘娘身邊的高手如雲,宣寧宮防守的怕是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要不是貴妃娘娘給的,誰還能從宣寧宮裡偷東西出來。”
“事情尚未查清楚,連着皇上都還沒說什麼,樑才人就急着下定論了,依着本宮看,此事不如交由的樑才人來辦。本宮與淑妃、餘昭儀也落得輕鬆輕鬆。”宋雲程雖是笑着,卻是眼神凌厲的看着樑才人,樑才人的氣焰頓時消減了些,趕緊的低下頭去,不敢再言語半分。
雖然沈洛一時未來得及去追究宋雲程的罪責,可宋雲程的玉牌從刺客身上落下,宮裡的人都認定是宋雲程派出的刺客刺殺皇上,再來刺客也沒抓着,沈洛這一靜下心來,立即就讓人將宣寧宮給圍了起來,宣寧宮裡所有的宮人都盤查了一遍,可惜並沒有找到刺客。可是,就算刺客不是宣寧宮的人,那也一定是跟宋雲程有關係的。
沈洛礙於他的不育之症還未徹底痊癒,還有宋雲程手上的蔣家軍令符也還沒得到手,沈洛不好此時就與宋雲程撕破臉,所以並沒有直接將宋雲程抓起來盤問,而是暗中派了人盯着宣寧宮的動靜。
這五月天還沒到,宮裡就悶熱起來,原先沈越故意讓花苑房送來宣寧宮添春意的花大多過了花期,落了一地的殘花,加上前兩日的一場雨,花瓣都腐爛了,滿院子裡都散發着腐臭的氣味。宋雲程安排着宮人趕緊的將院子清清,帶着絳雲往外面隨意走走。
這才走到無人的地方,沈越就突然出現擋在宋雲程的面前,宋雲程一驚,忙壓着聲音道:“十王爺,你怎麼來了?”
沈越朝絳雲和吉祥示意了個眼色,二人立即領會過來在一旁守着,沈越這才同宋雲程道:“事情緊急,我便同你長話短說。刺殺皇兄的那幾個刺客已經被人滅了口,屍首很快就會被發現,而且線索和所有的證據都會指向你,我希望你應下這個罪名來,然後我安排你出宮,至於蔣家,我也會安排妥當,你……”
“等等!”宋雲程算是聽明白了沈越的意思,忙打斷他的話,道:“不是說好了我留在宮中幫你嗎?怎麼好端端的又要安排我出宮?”
沈越沉着臉色道:“宮變並未兒戲,危險重重,稍有差錯便就萬劫不復,我不希望你出事,只有你平平安安的,我纔不會有後顧之憂,聽我的話好不好?”沈越幾乎是懇求的語氣,他是嫉妒害怕沈洛會碰宋雲程,可他也是真的擔心宋雲程出事。
宋雲程也真摯誠懇,且神色堅定的道:“你相信我,我有自保的能力,後宮裡我早有部署,再來我
還有蔣家軍令符在手,皇上不會讓我有事的。”又生怕沈越不放心,宋雲程握着他的手,道:“我不是個需要男人小心保護、呵護的柔弱女人,我可以同你一起並肩作戰,可以在你有需求的時候幫助到你,難道你希望我在宮外終日惶惶爲你擔心,只能苦苦的等着,候着,即便發生什麼事只能看着乾着急,什麼力都出不上?死等,對於女人而言是件可悲的事情。也許宮中危機四伏,隨時都有可能會被嬪妃算計,被皇上算計,可至少我們彼此能夠見着,知道你是否安危,至少我會安心。”
“我……”沈越還欲說些什麼,宋雲程又道:“後宮的爭鬥我此生無可避免,十王爺大可不必爲我擔憂。”
說罷,宋雲程喚了絳雲,就要離開。
沈越深知宋雲程性子執拗,她決定的事情沒人能改變得了,便也不再勸,叫住她,道:“那五個刺客並非是宮中之人,不過她們都是殺手組織天香閣的人,天香閣的人後背上都有刺青,普通情況下是看不到的,只有沾到這種藥水纔會顯示出來。”說完,從衣袖裡拿出一個小瓶子塞到宋雲程的手中。
“你,一定要小心。”沈越又擔心的叮囑了一次。
宋雲程將那小瓶子藥水緊捏在手中,點了點頭,只說了句:“放心。”便就快步的回了宣寧宮。
果真如沈越所說的,第二日一早,宮人就發現了五個女刺客的屍首,楊淑妃命人將宮裡所有的宮女都點查了一遍,才確定這幾個女刺客並非是宮中的人。
一早的,各宮嬪妃都被請去育德宮,宋雲程一進去,甩着帕子悠閒的道:“本宮可是被盯得緊緊的,無暇分身去滅了那些刺客的口啊,淑妃娘娘可查出什麼線索來了?”
楊淑妃笑盈盈的,道:“這些刺客是宮外混進來的,這嫌疑自然也不止咱們後宮有,只是貴妃娘娘的玉牌,貴妃娘娘還需解釋解釋。”
其他嬪妃也均看向宋雲程。
宋雲程鎮定從容,把玩着手上戴着的翡翠鐲子,突然的一不小心,將玉鐲子從手上滑落下來,摔在地上碰的一聲,碎成了好幾節。餘昭儀瞧着嘆了聲:“唉,可惜了,多好的鐲子這就摔碎了!”
宋雲程笑着向餘昭儀道:“餘昭儀說得是,這玉啊,就是容易碎。本宮玉牌也是讓本宮一不小心的時候給摔碎了。本宮記得當初本宮爲了此事還特意去向皇上請罪了,皇上事多,將此事給忘了。”
幸虧宋雲程問了絳雲有關玉牌的事,這玉牌還當真是在兩年前的時候讓蔣貴妃給摔碎了,蔣貴妃也真因爲此事去向沈洛請罪,沈洛也只隨意的敷衍了蔣貴妃一兩句,沈洛要操心的事那麼多,又怎麼會記得兩年前蔣貴妃摔碎了個玉牌的事,加上蔣貴妃也沒將此事宣揚了出去,故而後宮裡甚少有人知道。
經宋雲程這一說,趙婕妤也想了起來,道:“臣妾也記得貴妃娘娘的玉牌好像在兩年前就摔碎了,那時娘娘還難過了好一段時日呢。”
眼下,在座的嬪妃私下議論紛紛,若是宋雲程的玉牌早就摔碎了,那此事明顯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栽贓宋雲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