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滿月宴前一日,沈越便就和唐思穎進宮來在碧霞居里住下。唐思穎看了六皇子後很是喜歡,只是她近來忙着操辦沈越生辰的事,過多勞累,之後又感染了風寒。怕病氣過給六皇子,便去宣寧宮看了六皇子一眼就回碧霞居里歇着。
宋雲程私下的將月白色袍子交給沈越。沈越看着格外珍視,她倒是沒想到宋雲程還有這樣好的手藝。宋雲程瞧他這樣知他是想多了,道:“我對針線活並不精通,那些繁雜的花紋都是由春香和絳雲繡的,這算是我們三人送你的生辰禮物。”
雖是如此,卻也不減沈越對這件袍子喜愛。他小心的將袍子收起來:“袍子做得這樣精細想是廢了你們不少的功夫,你又是還未出月子,怕是傷眼睛費神的很。”
宋雲程搖着頭,只是苦着臉色道:“宮中的謠言經久不絕,連着朝中大臣都上奏請皇上六皇子滴血認親,此事雖已經讓我搪塞過去,可難保皇上日後不起疑心。我是擔心孩子在宮中會出事,這些天,我總有些心神不寧,總在想着晏之命說的那些話,我是怕明日的滿月宴會生出風波來。”
沈越不顯憂色,從衣袖間取出一個小瓷瓶來,放在宋雲程的手上,道:“宮中出現這些謠言之時,我事先就取了皇兄的一些血,妥善保管,爲如今的現狀所用。”
“那麼早之前你就猜到了今時今日的事。”宋雲程有些不可思議的道,打開瓷瓶的塞子,卻是見裡面有少許如剛從身體裡流出血液,“有這個,滿月宴上倒是不妨真來個滴血認清。”宋雲程懸着的心落下了些許。
她想了想,靈機一動,趕緊喚了絳雲一聲:“絳雲,你讓乳孃將六皇子抱過來給十王爺看看。”
絳雲應下便就去了,沒一會兒就領着乳孃抱着六皇子上來。宋雲程從乳孃懷中接過孩子,道:“你先下去吧,本宮抱會兒六皇子。”
“是。”乳孃應下,就要出屋子。
宋雲程突然的看到孩子的手指上有個小紅點,甚是心疼,便將乳孃叫住問道:“六皇子手指上怎麼會有個小紅點?”
乳孃看了眼六皇子的手指,上面果真是有個不小的紅點兒,怕宋雲程怪罪,她哪裡敢認下是自己疏忽未注意到,忙解釋道:“今兒二公主過來看六皇子,像是玩耍時不小心留下的。”
小孩子之間玩耍,不知輕重,難免會出現些岔子。看孩子無事,宋雲程也未多過問,只責備了一句:“以後仔細着照料六皇子,只要本宮不在,不管誰來,你也不能離開六皇子一步。”說罷,便示意乳孃下去。
宋雲程心疼的小心吹着孩子手指上的紅點兒,輕聲的道:“不疼啊,是母妃沒有照顧好你。”
“沈言。”沈越突然的開口道,宋雲程略一愣,擡頭看着他,沈越這才道:“我給孩子取的名字,此時禮部應已經將這名字呈給皇兄了,這孩子從還未出生便就
伴隨陳着無盡的謠言,沈言有慎言之音,只願他以後能平平安安無風無浪的活着。”說罷,慈愛的目光看着他和宋雲程的第一個孩子,這是他們愛情的結晶。
宋雲程想到他甚少進宮,自從孩子出生他還沒好好的抱過孩子一回,便讓沈越抱一抱孩子。沈越小心翼翼的抱着沈言,內心激動不已,只是這個小傢伙這會兒睡得正香甜,絲毫沒感覺到半點已經換了個人抱着他。
“你懷着身孕的時候,我沒能一直陪在你身邊,孩子出生的時候也沒能陪在你身邊。我對你們母子有諸多虧欠,諸多遺憾,往後的日子我會將這所有的虧欠和遺憾以及想念都補償回來。等邊境平穩下來,我就立即行動,以後就永遠陪在你和孩子的身邊。”沈越下定決心道。
宋雲程看着他那番喜悅激動的神色,不免爲他擔憂:“你切莫心急衝動,時機未到,絕不可貿然行事。萬一你出個好歹……”
“我非衝動心急之人,若非都已準備妥當,萬不會將自己的性命、天下百姓的性命丟下,我若死了,你和孩子怎麼辦?讓我的兒子一直喊皇兄爲父皇,我是做鬼也不答應的。”沈越說罷一笑。
宋雲程怒嗔了句:“這樣的事你也當玩笑開。”說完撇了撇嘴,倒也放心的露出笑意來。
說了這好一會兒的話,宋雲程想起正事來,怕沈言過早的醒過來,她讓絳雲送了一碗清水過來,將沈越剛纔給她的那小瓷瓶裡的血倒了一滴在清水裡,隨後又從繡籃裡拿來一根繡花針,狠了狠心紮在沈言的小手指上,滴了一滴血滴在清水裡。
沈言被針一紮,疼得大哭了起來,沈越忙小心翼翼的哄着他,好不容易哄到沈言沒有哭了,沈越才疑惑的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宋雲程看着清水裡的兩滴血沒有融合在一起,略有所失望,同沈越解釋道:“兩個人的血相溶並不能說明有血緣關係,只要血型相同便能融合。我想先試試言兒跟皇上的血能不能夠相溶,若是相溶也不懼怕滴血認親,也無需做一些虛假的把戲反讓人留意到。可惜他們二人的血並不相溶!”說着無奈的嘆了聲。
見沈越仍是滿臉的疑惑,宋雲程耐心的解釋道:“這其中複雜的很,我一時也難以同你解釋清楚,不過滴血認親這法子根本就不可能認親。”
沈越想來宋雲程可能是從某本醫書上看到的這些,自然相信她,道:“即便言兒和皇兄的血不相溶也無礙,不是還有皇兄的血嗎?”
宋雲程點着頭,只是仍有些擔心:“你讓晏之命明兒也進宮裡來,他的預言比皇上親信都管用。”
“我會馬上派人去,就是綁也會將他綁進宮裡來。”沈越道。
讓沈越說出綁這個字,可見晏之命是十分不願進宮來的。上回晏之命進宮來同沈洛提及讓宋雲程出宮生孩子,卻是未見宋雲程,明日進宮來,必定是要與宋雲程當
面見着。上回曾聽沈越提起說晏之命借酒買醉,便知晏之命這許久以來仍未放下對她的那段感情。
當初明明白白的拒絕了晏之命,晏之命也說了此生不進宮來見她,可她爲了自己和孩子又要將晏之命牽扯進來,再傷害他一次。宋雲程想着不免甚是自責,可爲了孩子,她只能傷害晏之命。
沈越未在宣寧宮裡久留,離開後他便就吩咐着了人明日一定要晏之命出現。說實話,他心裡比宋雲程更不安。他在宮裡朝中都有耳目,謠言的事不會輕易落幕。當初楊淑妃和林素瑤聯手將謠言擴散的時候,他擔心引人懷疑而未從中阻止,沒想到竟然會演變成今日之勢。沈洛的檄文詔書能止得住天下人一時的口,卻制不住天下人的心,更何況楊家人和蕭家的人豈會善罷甘休,說不準會在明日的滿月宴上死諫。
雖然已經有早已準備好的血來應付滴血認親,可沈越心中仍是不安,怕遺落了什麼事讓人有機可趁,傷害到宋雲程和孩子。
興許真的是晏之命先前說的那番話。能預料天意之人,他說的話豈能不讓人信服!
今夜註定是個無眠之夜,宋雲程躺在牀榻上輾轉反側,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重要的事。沈越坐在碧霞居的屋頂上,身上披着一件單薄的披風,幸好天氣已經轉暖許多,夜裡不怎麼冷。唐思穎雖早已看明白,知道沈越不會多看她一眼,卻也是不免擔心沈越,見沈越一人坐在屋子頂上不語,也不知是出了什麼事,勸過沈越一句,可惜沈越未搭理她,她便回屋子裡去了。她本就還因爲風寒病着,自然也擔心沈越在外面坐着會染上風寒,自然難以睡着。
還有一個睡不着的人,就是沈洛。
他原本對宋雲程深信不疑,儘管流言漫天,他仍是相信六皇子是他的兒子。可是卻突然有以前伺候沈俊的宮人透露,曾看見過沈俊有宋雲程的貼身之物,再一細問,沈俊的確有一晚偷偷地進了宣寧宮徹夜未歸。好幾個曾經伺候過沈俊的宮人也說曾在沈俊酒醉之時聽他說起那一晚他在宣寧宮裡做了什麼,對宋雲程做了些什麼。
在他還在冀州行宮的時候,宋雲程和沈俊的的確確發生過關係,或許宋雲程都不得而知,宮人說那天晚上沈俊給宣寧宮裡所有的人都迷暈了。
所以,六皇子極有可能不是他的孩子,可是此事宋雲程也是無辜,他不想此事被人揭發害了宋雲程,故而再得知了這事後,他當下就將之前所有伺候過沈俊的宮人都秘密處決了。可六皇子到底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林素瑤給他出了個主意,悄悄的取血跟六皇子滴血認親,若是六皇子是他的兒子,便可消除他對六皇子的嫌隙,若六皇子不是,他想留着便就留着,宮裡也養得起六皇子,若不想留下六皇子也可差人暗中讓六皇子正常的死去。
他讓人去取了六皇子的血,一驗,六皇子的血和他的血並不能相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