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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昏昏沉沉的醒來,動了動手腳,孩子呢?這身邊怎麼也沒個人伺候。

可自己的身子雖是有些弱,竟是沒有生產的感覺,她有些不解,再一細看,臉色刷白起來。

這,這?

連忙下牀,四下查看,此時臘月的臉色已經一絲血色也無。

這不是慶安宮。

這是,這是,這是她前世,前世的寢宮?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臘月慌張的四處轉,卻終是不得要領。

“錦心,錦心……”並無任何人迴應。

臘月連忙奔到梳妝檯前,看着那鏡子裡的身影,這哪裡是剛剛生產過,年僅十六的沈臘月?這明明是二十三歲的她。

怎麼會是如此?

難不成,難不成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個夢?

莊公夢蝶?

臘月不敢相信這一切。

繼續喊:“杏兒——”

依舊是沒有人迴應。

這整個寢宮仿若是一座荒蕪人煙的島嶼,不管她喊誰,都是沒有人應的。

臘月此時已經迷茫了,如果如果那一切都是夢,皇上是夢,沈家是夢,她的孩兒是夢,那麼爲什麼不讓她一直生活在夢裡?

爲什麼要回到現實?

爲什麼?

臘月這時精神已經有些崩潰,迷迷糊糊的便是出了寢宮。

孩子呢?她的孩子呢?

出了她的寢宮,這外面竟是有許多人的。

“你們,杏兒呢?”她問道。

可卻沒有人回答她。

兩個小太監端着手裡的食盒,看着這宮殿,可惜道:“你看看,這好好的宮殿,怎地就被燒成了這樣?嘖嘖!”

臘月不明所以,順着他們的視線回頭,心裡霍的一驚。

剛纔她走出來時還好好的宮殿,竟然是一片被火舌侵襲過的模樣。

滿目蒼涼。

臘月吃了一驚,不過卻也是收了收心神。

看着這兩個小太監,她略大了些聲音。

卻發現他們仍像是並沒有看見她。

臘月咬脣,不曉得這是發生了什麼。

不過這個時候她倒是也不是什麼都不曉得,畢竟先前她都能重生,如今雖然詭異的厲害,可她仍是不像剛纔那般驚慌。

她爲什麼會回來?爲什麼呢?

這是夢嗎?

還是,之前的重生纔是夢?

臘月一切都不知曉,不過卻是順着這股執念來到了宣明殿,這裡依舊沒有人能夠看得見她。

就見來喜站在門前,面色比之前倒是顯得老了些許。

臘月直接從他身邊走過,不過他卻一無所知。

歪了歪頭,她就這般的來到了皇上的宣明殿。

也不曉得自己爲什麼要來這裡,雖然虛弱,不過她倒是也不需休息。

內室裡並非景帝一人,臘月踏進門檻,就見下首跪着的,正是來福。

而這個時候的來福並不似往日那般嬉笑,反而是在謹慎且恭敬的彙報。

“六王爺去見太后了,應該是提娶嶽楓之事。”

六王爺要娶嶽楓?

臘月吃了一驚,看向景帝。

不過很顯然,這兩個人並不知曉她的到來。

“殺了她,讓暗衛假扮成嶽楓嫁過去。”景帝當機立斷。

可臘月卻心裡一陣寒涼,不要,不要殺死表姐。

“那岳家如何處置?”

景帝嘆了一聲:“既然朕已經將他們放了,便是放了吧,他們翻不起什麼大浪,不過你也要安排人盯住。不管如何,他們總是沈臘月的親人。”

臘月不明白的看着他,表情晦澀。

那般果斷的殺了她的全家,又絲毫不在意的要殺了她的表姐,如今卻說什麼是她的親人。

嚴澈,你當真是可笑。

臘月咬脣站在那裡。

“那太后那邊?”

臘月不曉得,這事兒怎麼又攙和到太后身上。

景帝站了起來,來到窗邊。

似乎是想了許久,再次嘆息。

“既然太后那般的恨嶽傾城,恨沈家恨岳家。沈家也倒了,就讓太后好好休養吧。她身子也不好!”

“轟!”

景帝的話猶如一聲驚雷,徹底打垮了她。

太后,太后恨沈家?爲什麼,爲什麼啊?

她想過許多沈家出事的原因,也想過許多人的陷害,可是,可是不管如何,都是沒有想到太后身上的啊!

那個慈祥的老人,爲什麼,爲什麼?

臘月眼淚不斷的流,她捂着嘴蹲了下來,低低的哭泣,可是終究是抵擋不住自己的傷懷,越哭聲音越大。

可即便是這般那又如何。

沒有人發現她,沒有人。

直到哭癱在地上,臘月聽見景帝說:“其實,朕對沈臘月,還是有一絲的感情的。可她太倔了,太倔了,爲了當年孩子的事兒,不肯原諒朕。”

臘月癱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景帝。

又見他搖了搖頭:“一切都過去了。既然事已至此。便這樣吧。”

來福利落的下去。

臘月依舊是這般的看着他。

卻見他也同樣用手捂住了臉。

許久,她聽到他呢喃:“朕捨不得你,臘月,朕捨不得你,你爲什麼要死……”

除了先前那一年,景帝並不對她有多餘的關切,即便是升個份位也不過是後宮大封之下的結果。可是現在他在做什麼,他一個人的時候再做什麼。

他說,他不捨得她?

他不捨得她?

搖了搖頭,不過是失去罷了,不過是如此。

如果真的對自己有感情,真的不捨得自己,他怎麼會將沈家滿門抄斬,怎麼會對她視而不見?

臘月不想再看這個男人,一眼都不想再看。

跌跌撞撞的爬起,她只想去慧慈宮,只想去慧慈宮問問太后,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要將她家害到這個地步?

這去往慧慈宮的路是臘月在宮裡最爲熟悉的一條路,可今日卻覺得十萬分的漫長。

臘月跌跌撞撞的進門,就見六王爺也在,想到這個人的追求有可能害了嶽楓,臘月對他們兄弟恨極。

而此時兩人正在爭執。

“母后,不管您如何說,我都一定要娶了她。”

臘月向太后望去,這個時候的她氣色極爲不好。

“不行,你是堂堂的六王爺,娶一個商戶之女,還是岳家的閨女,除非哀家死了,不然你想都別想。”太后眼神凌厲。

臘月頭一次看到這般情緒外漏的太后,她一直都知道太后並不似看起來那般的好相與,可是,自她進宮,她一直都對她很好,她自是萬萬不會想到,太后纔是那個害了沈家的人。

“母后,沈家,沈家的人已經都死了,您還想怎麼樣,還想怎麼樣呢?”六王爺痛苦的呢喃。

太后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沈家死了,岳家死了嗎?比起沈家,岳家的人一樣該死。倒是你,你到底與你皇兄承諾了什麼,還是你讓那個小賤蹄子去與他說了什麼。他怎地就放過了岳家?”

六王爺定睛看了太后一會兒,跪了下來:“母后,求您放過岳家吧。沈家已經倒了,甚至連沈臘月都死了。您放過岳家吧,兒臣求您了。”

太后急促的喘息着,一旁的桂嬤嬤連忙幫她順着氣兒。

太后指着六王爺,斥道:“岳家教出了嶽傾城那樣的小賤人,所有人都該死。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哀家陷害沈家,你並無一絲的阻攔,推波助瀾,你也是怨恨沈家娶了你的心上人,對麼!你更恨岳家將嶽傾城嫁進了沈家。如若不是發現這嶽楓是個女兒身,如若不是發現她與嶽傾城長得一模一樣,你會爲岳家求情麼,你會麼!”

臘月聽聞此言,震驚的後退了幾步,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六王爺,這六王爺竟是喜歡她的母親麼?

怎麼會,他們怎麼會!

嚴冽也並不反駁,只低言:“求您,母后,兒臣沒有求過您什麼。這次,這次求您,求您把嶽楓嫁與兒臣吧!”

“嘭!”一個茶杯砸在了嚴冽的額頭,就見那血滲了出來。

臘月看見那血跡,覺得似乎更爲虛弱起來。

晃了幾下,她終是站不住,癱在了那裡。

“岳家的女子都是狐狸精轉世。你還是個孩兒,她便是勾引與你。如若不是爲了搶奪她,你會想爭奪皇位麼,會爲了爭皇位而刺殺澈兒麼?你以爲你當上了皇帝,強搶官員之妻纔不會有人能夠管制與你。你以爲我不懂麼?可你又知不知道,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命,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的時候我是有多痛苦?本以爲是我忽略了你,卻不想,竟是爲了個妖女。她死了,她死了還有家人。沈家,岳家,哀家再也不想看見任何和她有關的人。她不能活着接受懲罰,那就讓她的所有親人代替她吧。哀家這一輩子,痛過、哭過、笑過,如今已經人之將死,哀家可以釋懷任何事,卻不能釋懷此事。如果沒有嶽傾城,你怎麼會與澈兒走到這一步?如今你又要娶她的侄女兒。想都不要想,想都不要想。”

臘月越發的頭暈迷糊,可是卻聽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景帝對六王爺那般,原來,他刺殺過他。

原來太后將這一切歸咎到了她母親的頭上,母親已經不在了,所以,所以便是要將沈家和岳家趕盡殺絕?

他們好狠,好狠的心。

“母后,我承認,我承認嫉妒沈家,可我答應過嶽傾城,我不會傷害沈家的任何人,也不會傷害岳家的任何人,可這麼多年,您知道我有多痛苦麼,經過這麼多年的壓抑,於是我不能抵擋自己心裡的陰暗,所以,我將一切告訴了您,我知道,您斷不會放過他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想着借刀殺人,想着這樣他們死了,我也沒有違背自己的諾言。可是母后,兒子喜愛嶽楓,自看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這是傾城姐姐回來了,是她回來了。母后,求您了,求您了……”

臘月聽到他的話,恨得睚眥俱裂。

怎麼如此無恥,怎麼會有如此無恥之人。

她母親比他年長七歲,怎麼會勾引於他。

難不成,只是因爲他們是皇族,所以,所以他們家就該死?

憑什麼?

憑什麼憑什麼?

臘月心裡恨極了,只是因爲他的妒忌,他的錯位愛戀,他們所有人都要接受這樣的家破人亡?

他其實也該死,他也該死的。

臘月覺得自己虛弱的不行,可是即便是爬,她也要來到他的身邊,她要掐死他,掐死他……

雖然虛弱,可是她還是將手伸了過去,可就在她碰到那鮮血的一瞬間,她的身子卻軟了下去,接着便是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