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慈宮,太后心思
慧慈宮。
內室琴音嫋嫋,如若有人見此情景定然會訝然到合不上嘴,此時彈琴的,竟是這宮裡最尊貴的女人。
一曲完畢,太后有些恍然的看向了琴絃:“阿桂,你說哀家怎地就突地想到了那幾十年前的往事?”眼裡有着許多的故事。
桂嬤嬤將糕點備好,笑着開口:“想來主子是見了沈貴人的緣故吧?”
嘆了口氣:“這沈貴人倒是真有些像哀家當年。當年哀家進宮也是這般傻里傻氣。也因着不入流的身份,被先皇放在了寵妃的位置。身份高的無寵無子,家族受重用。身份平常的無寵有子,兒子受重視,家族父兄卻只能在一般的位置上蹉跎。身份不入流的,寵冠一時卻什麼都沒有。先皇的棋走的好。如果不是你,哀家的兩個兒子還不知如何。”
阿桂許是也想到了那些過往,勸慰道:“主子何必想那許多呢,一切都過去了。不管如何,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您的兒子。”
“是啊,是哀家的兒子,可這皇位又傷了多少人呢?哀家的兩個兒子勢不兩立。哀家這一輩子,從開始的無知單純到後來的不擇手段,這一世,哀家真是過夠了。今日看了這沈貴人,哀家就想,原來哀家也年輕過,年輕的時候,也是這般模樣。你以爲哀家是因爲皇上的話對沈貴人多看一眼麼?不是,哀家不過是想到了自己罷了。今日沈臘月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哀家經歷過的罷了。”
阿桂跟了太后一生,自然是懂的她的悲傷與艱難。
沈貴人,想到這裡,她心頭一動,抿了抿嘴角:“太后其實也是無須擔憂沈貴人的,這個沈貴人,老奴瞅着,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太后笑了笑搖頭:“這宮裡哪有簡單的人?現在這些孩子啊,與我們那時比,更是伶俐,當年況且步步驚心,如今又怎能如此簡單?如若這沈貴人真是如面上表現的般單純無害,那哀家真是看走眼了。”
想到太后已然看明白這沈貴人,阿桂有些不解,不過稍一思索即明白。
“老奴原以爲,太后看中了陳常在。”
搖了搖頭:“本是如此,但是如今哀家倒是不這麼認爲了。這沈貴人更值得。”
“太后這是要……”阿桂沒有說下去。
太后含笑着點頭,縱使如此,眼裡倒是閃過一抹厲色。
“哀家這輩子最恨的,不過是高門貴女。這沈臘月,哀家就要看着她一步步走到高位。”
阿桂並沒有疑惑太后的表現,她自是知道太后這麼做的緣由,兩人多年來的默契已不需要多說。
她做的,不過是貫徹太后的思想,既然太后要捧這沈臘月,那麼,她也會盡心。
太后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但是那保養得當的面孔上仍可見年輕時的美豔。她看着室內那一副她年輕時的畫像,就這麼矗立在畫像面前,也不管阿桂聽見沒有,只幽幽的低喃:“哀家這一輩子,永遠都容不下姓傅的人來做哀家的兒媳。”
而此時的阿桂也是一臉的憂傷……
縱使景帝待臘月不錯,但是仍舊沒有在這聽雨閣宿整夜。人人都知曉,皇上從來不與女子同牀共枕整夜,之前連最受寵愛的皇后傅瑾琇都一樣。
臘月乏累至極,但是仍是撐着疲乏起身伺候景帝更衣。
他宣明殿有一處溫泉,每日睡前景帝也習慣在那處淨身。
看她有些愛睏的眼,景帝低頭啄了一下她的臉蛋兒:“好好休息。”
“恩。”她將他送至門口,在他的催促下回房,不過仍是在門邊偷看他離去的身影。
景帝見她如此,心情頗爲愉悅。
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臘月回身,此時錦心已經備好了水,只等她淨身。
將一切收拾妥當,臘月打了個哈欠,雖然身子有些疲乏,但是倒是並不想睡了。
今世的開端不錯,她仔細的想着這幾日的行爲,該是沒有什麼差錯的吧。
雖然不曉得太后怎麼和前世不太一樣,但是臘月深知,既然重生,並不可能萬事皆一樣。不僅如此,每個人也一樣,誰人會有什麼際遇,她並不能揣測。
索性,皇帝的愛好還沒有變。
至於她今日的所作所爲,臘月淺笑,她面上天真無邪,皇帝心思重,自然是不會完全信她,就連太后怕是也不信她這副天真無邪。
可縱使如此又能怎樣。
她留了幾分餘地,皇上能看見她的心思,太后能看出她的心思,這樣多好。有些小聰明,渴望爭寵,又喜愛皇帝,這樣的人,才能讓所有人放心吧。
今日她承了chong,這宮裡嫉妒的人不會少了。
太后吩咐了她明日繼續去陪着下棋,看樣子,事情可是不能那般簡單了。
德妃與賢妃,臘月眼神閃了閃。
賢妃娘娘那個性子,怕是不會什麼都不做吧?
賢妃性子跋扈,斷然是不能忍受別人分得皇上的寵愛,她們這一批新進宮的妃嬪已經打亂了原有侍寢的規則,傅瑾瑤雖然份位不算頂高,但是傅相的身份在那裡,這麼看來,她沈臘月倒是一個最好的下刀子的人。
想了下,臘月坐了起來:“錦心。”
掀開簾子,錦心麻利的進門,今晚是她值夜。四個大宮女每人一夜,都是需要值夜的。
“主子?”屋裡有着淡淡的燭光,這聽雨閣人人都曉得,沈貴人不喜黑暗,平常都是點着一盞燭光睡的。這也虧的皇上不曾留宿,不然也是難事。
“錦心,我剛睡不着,不知怎地就想到了以前在府裡的時候,那個時候錦鈴的手藝可真好,你雖不擅長做菜,但卻曬的一手好的果脯。一一這丫頭可是百吃不厭呢。”
錦心愣了一下,微微福了一下:“主子是想念一一小姐了吧。奴婢那裡還有些果脯,這就去給您拿過來。”
臘月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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