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念惜鋪開紙筆,說的認真堅定,宋毅自然信以爲真,不曾想這只是葉念惜的一派胡言。
文書進來,大筆一揮,唰唰一篇口供躍然紙上,拿去給夥計按手印兒,夥計自然不肯。
葉念惜冷冷一句:“既然活着不肯按手印兒,那就等了死了再按吧。”帶着綠珊出了刑訊房。宋毅是明白之人,既然走到了這一步,便不容許出差池。
“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回去吧。”
帶着綠珊去了趟玉器店,拿了塊琥珀貓眼石回宮,總要做做樣子,免得有人追查自己出宮一事,多年來的臥底生涯讓葉念惜凡事萬無一失。
巧的是,剛回宮,便看到了軒轅諗邊走邊發脾氣:“本王不信,皇上不會下這旨意處死我,定然是那幫奸佞小人逼迫皇上,我要去找他們理論!”
身後上了些年紀的公公捧着聖旨氣喘吁吁跟着,有小公公端着一壺酒一路小跑。
路過葉念惜身旁,軒轅諗怔了一下:“你怎在這裡?”
“去玉器店拿了塊貓眼石玩兒。”葉念惜將手中的貓眼石晃了晃,歡天喜地。
軒轅諗氣的要吐血:“葉念惜,我都快死了,你還有心情玩!”頭也不回的直奔紫陽殿。
“走,瞧瞧去!”葉念惜拉着綠珊跟了過去。
剛到紫陽殿,便被這氣勢嚇了一跳,文武百官宮娥嬪妃齊聚於此,軒轅禮和高丞相分坐兩旁,軒轅宸臉色陰沉,坐在中央,身旁分別是靜成皇后和靈貴妃。
軒轅諗甩袖大步走了進去,引來一片驚詫聲,竟然有人低聲說道:“雲王爺怎還沒死?”
葉念惜和綠珊則趁亂混進了宮娥之中。
只見軒轅諗站立中央,怒氣衝衝:“只憑個夥計的言辭,便想要本王的命?聽說宋毅還在審着那夥計,並未有其他證據證明本王要害皇后皇子。”
“皇上手足情深,不願讓雲王爺太過難堪,所以有些事情並未挑明。雲王爺私藏龍袍,如何解釋?”高丞相開口。
私藏龍袍?若是此罪落實,神仙也救不了!
怪不得軒轅宸要對自家兄弟下毒手!葉念惜恍然大悟!
“龍袍?在哪裡?”
軒轅諗目如寒光,讓人生畏,他已經明白這接二連三的陷害是要定了自己的性命。
高丞相命人拿上來,葉念惜看到那紫檀木盤中黃燦燦的龍袍,心中大驚,怎麼已經提醒了碧螺和桃紅,還叫人搜出了龍袍?
若是想陷害,防不勝防啊。
“這是從雲王爺名下的錦繡裁縫鋪搜出來的,掌櫃的說是爲雲王爺量身製作。掌櫃的也帶來了,雲王爺可以對質一番。”高丞相命人將錦繡裁縫鋪的掌櫃帶到殿上。
掌櫃三十出頭,個頭不高很是精幹,雙目滴溜亂轉,一看便是生意人,進來後跪在地上:“雲王爺,小人拖家帶口,想要活命,不得不將王爺之事交代出來。”
“啪”的一聲,軒轅宸將桌上茶碗摔了個粉碎。
“軒轅諗,你我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我卻待你極爲親近,猶如一母同胞,你竟然私自制作龍袍,想要謀權篡位,朕真是瞎了眼!”
羣臣紛紛進言:“雲王爺私制龍袍,意圖篡位,死罪難逃!”
此時此刻,軒轅諗萬念俱灰,即便是衆人都懷疑自己,只要皇兄信任,便值得據理力爭。可是如今皇兄竟然信了外人的話,多年來的兄弟情深化爲灰燼。沒想到要自己性命的竟然是皇兄,更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揹負謀權篡位的罪名……
“皇上,私自制作龍袍是死罪嗎?”葉念惜走了出來。
軒轅宸點頭,壓下怒火溫聲道:“念惜,這裡無你的事兒,退下。”
“念惜不知道是死罪,否則萬萬不敢定做這龍袍。”葉念惜哭腔,用衣袖掩住臉頰,讓人看不出她是真哭還是假裝。
“什麼?”軒轅宸凝眉,以爲聽錯了。
葉念惜跪在了軒轅諗的旁邊:“那日皇上向我要禮物,提及龍袍,我便信以爲真。想着皇恩浩蕩,我能在紫胤國立足多虧皇上照顧。聽說皇上的龍袍多出自錦繡裁縫鋪,便過去訂做了一身,想要送給皇上。沒想到反倒惹出了事端。”
“你定做給朕的?”軒轅宸驚訝,他想起來曾經的戲言。
“不可能,這掌櫃當時是給雲王爺丈量的身材。”高丞相道。
“那日是我拉着雲王爺一同前往的,皇上也知道,這裁縫鋪是他的鋪子,我想着拉他去能夠少出些銀子。徐掌櫃的問我皇上衣服尺寸,我哪裡知道,便想着雲王爺與皇上身量相似,便讓丈量雲王爺的尺寸。”葉念惜娓娓道來,倒是合情合理。
“念惜姑娘,我只爲你做過一身衣服,哪裡做過什麼龍袍。你與我家王爺關係親密,若是爲他開脫,也不能信口開河啊。”徐掌櫃的否認。
“你家王爺給我提鞋都不配,還關係親密?說來真不害臊!”葉念惜脫口而出,彷彿這話早就憋在心口。說完後眼角餘光掃到軒轅諗咬牙切齒,又看到軒轅宸似有笑意。這個緊要時刻,自己越是貶低軒轅諗,他的活命機率便越大。
“這龍袍是我對皇上的一片心意,若是不信,這上面該有我的字牌。”葉念惜起身走到龍袍面前,伸手抖開,啪嗒一聲,一塊木牌掉了出來。
小公公上前撿了起來,將上面刻着的字唸了出來:“葉念惜”。
“這是錦繡裁縫鋪的牌子,寫的是定做衣服之人的名字,皇上可以派人查看,這可做不得假。”
葉念惜示意小公公將牌子遞給皇上。轉眼看到周圍大臣們默不作聲了。暗自慶幸,多虧自己帶着這個小木牌。
錦繡裁縫鋪是都城規模最大的裁縫鋪,吸引了都城各界名流,甚至連皇宮嬪妃都要從錦繡裁縫鋪定製衣服。而錦繡裁縫鋪也十分講究,爲了防止拿錯衣衫,便定製了許多木牌,上面用筆墨寫上名字,等衣服取走後,便將木牌上名字洗掉。
當初葉念惜的確在錦繡裁縫鋪做過一件衣衫,看到這寫了自己名字的木牌十分精緻,取衣服時順手要了過來。這木牌略帶香味兒,正是葉念惜喜歡的,戴在了身上,今日竟派上用場。
徐掌櫃的還要開口,葉念惜道:“掌櫃的,你誣陷你們王爺,用意何爲?莫不是因爲那次你貪了銀子,王爺多說了幾句,懷恨在心伺機報復?”半個月貪了上千兩銀子,軒轅諗念及舊情沒有責罰,沒想到這徐掌櫃的恩將仇報。
軒轅諗也開口:“徐掌櫃,我待你不薄,此事可大可小,你自己掂量。”
那深深一眼讓徐掌櫃連連擦汗,雲王爺的手段他如何不知?
等到丞相再問他時,已然改了口:“是念惜姑娘定做的,小人豬油蒙心,想要報復王爺。”
真相大白,軒轅宸一句:“這龍袍的確是因朕的一句話,念惜纔去定製。不知者不怪。”
“皇上,念惜曾經是公主,私制龍袍是死罪,不會不知道吧?”高丞相抓住不放。
葉念惜看向九王爺:“在車璃國,我曾爲父皇定製過龍袍,以此爲榮。沒想到你們紫胤國的規矩真多。我一介女子,因皇上之言做了龍袍,不是給皇上是給誰?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九王爺軒轅禮上前:“念惜所言有道理。不過雲王爺既然是陪念惜一起去的,爲何不知道這道理予以阻止呢?”
“雲王爺阻止了,不過徐掌櫃的說小皇子馬上要出生了,皇上該做件新龍袍慶祝一番,加上我又說是皇上的意思,他自然不再阻止。”葉念惜捅了一下徐掌櫃,徐掌櫃苦笑點點頭,證明所言非虛。
“還是念惜有心。”
軒轅宸轉怒爲喜,命人將龍袍送到自己寢宮中去。
九王爺上前道:“龍袍一事是個誤會,不過這毒害皇子之事,卻是衆人親眼目睹,天理難容。”
話音剛落,宋毅走了上前:“報皇上,那人招了。”將供詞奉上。
軒轅宸看過供詞,沒有說話,九王爺以爲他還要偏袒軒轅諗,於是道:“這供詞說的什麼?不妨念一念,讓大家都清楚。”
“皇叔真的想知道?”軒轅宸將供詞扔給了身後的公公:“念!”
葉念惜早就知道供詞的內容,自然退到一旁去,只聽得念出了“九王爺”三個字,大殿上一聲厲喝:“不可能,怎會是本王?那夥計呢?叫他過來與本王對質。”
軒轅禮勃然大怒,沒想到劇情反轉如此之快。
“已經畏罪自盡了。”宋毅坦然而言。
果然死了?葉念惜震驚之餘倒是安心不少,死無對證。
“既然死了,那這供詞便可真可假。”軒轅禮將證詞扔到地上。
“王爺是不相信末將了?這供詞上有那夥計的手印兒。我那十八隨從均親眼目睹審訊,也目睹了那夥計的招供,他們都可作證。”宋毅信心滿滿,他的手下都是親信可靠之人。
“定然是你嚴刑逼供。”軒轅禮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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