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見到他滿心歡喜,可是今日最不想見到的人也是他,偏偏還出現了。葉念惜只能擠出個十分勉強的笑容,“駱寒,你怎麼來了?”
“我若是再不來,只怕與沈奕就再也見不到面了。”駱寒的聲音清冷淡漠,令四周氣氛靜謐如寒冬深水。
“虎影是怎麼回事兒?”他問。
三十暗衛看向夜狐狸,夜狐狸看向了葉念惜,葉念惜只能將笑容弄的更加溫柔,“是我的主意。”
“荒唐!”駱寒厲喝,“葉念惜,你也要背叛我嗎?”他顯然動怒了。
葉念惜的笑容一僵,“駱寒,你這樣困着沈奕,不太合適吧?”
沈奕也道:“你想要留下我,我便留下,可是這樣軟禁我可受不了,我可以住在先前的那個庭院裡,不出去就是了。”
夜狐狸和三十暗衛急忙跪下,“主人,請息怒。”
“你們都要背叛我嗎?誰若是再敢爲沈奕求情,殺無赦!”駱寒一把拉過葉念惜,“以後不許再來這裡!”命令夜狐狸將沈奕關押回去。
沈奕掙脫夜狐狸,跳到駱寒面前,“早就知道你是個冷血的傢伙。既然你無情,就休怪我無義。今日你留不住我,小爺告辭!”飛射就要躍上高牆。
駱寒比他更快一步,擋在了他的面前,“想走?先將命留下吧!”
兄弟二人,一言不合,赤手空拳打了起來。
“夜狐狸,給我把劍!”沈奕喊道。
“夜狐狸,給我把劍!”駱寒也喊道。
夜狐狸站在一旁,無可奈何,遇到這麼兩位主人,能讓下屬爲難死。“葉念惜,怎麼辦啊?”
“給他們劍!”葉念惜習以爲常,這兩兄弟不打個痛快不會罷休。轉身看到駱寒身後的郭公公,悄悄走了過去,“皇上怎麼來這裡了?”
郭公公對葉念惜存有好感,也不隱瞞,低聲道:“是小公主派人去早朝上找的皇上,說是念惜公主來了這裡,皇上便趕了過來。”
“七巧?她怎麼會知道?”葉念惜詫異,竟然漏掉了這個孩子。
郭公公看了看皇上,將聲音壓的更低:“據說是皇上命人給小公主的院子和念惜公主的院子安裝鞦韆,小公主非要去看看念惜公主的鞦韆是什麼樣子。這才發現公主不見了,一打聽是來這裡了。”
都是鞦韆惹的禍啊!好好的計劃被這個細節給打敗了,葉念惜不由得暗自後悔自己的大意。
多日不見,沈奕的武功大有進步,與駱寒打鬥不分上下,駱寒本想着早早結束他的性命,心中着急,將身上龍袍脫掉扔給郭公公,穿着月白色短衫與沈奕打的激烈,“夜狐狸,幫朕殺了他!”
夜狐狸暗暗叫苦,愁眉不展看向葉念惜,“怎麼辦?”
“自己保重吧!”葉念惜知道駱寒的脾氣,他這是故意要夜狐狸表明立場,到底站在了哪一邊!
“我好心幫你救小侯爺,出了事兒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吧?”夜狐狸也有害怕的時候。
“我也自身難保啊。沈奕這個笨蛋,還不趕緊逃走,與他糾纏什麼!”葉念惜不由得抱怨,夜狐狸深表贊同。
“夜狐狸,你想背叛於我嗎?都給我上,殺了沈奕!”駱寒又命令。三十位暗衛個個面露苦相,看着夜狐狸,等候他的指示。
夜狐狸頭皮發麻,脊背發涼,“都,都上吧。”抽出身上長劍,暗道一句:小侯爺,對不住了!
沈奕立即怒道:“夜狐狸,皮癢癢了?小爺纔是你們真正的主人,聽他的話做什麼?都不許動!”
夜狐狸的腳停在原地沒敢擡起來,這可怎麼辦啊?這兩位都是暴脾氣,得罪了哪一個都夠自己受的。
幸好此時,有小公公跑了過來,湊到郭公公耳邊輕言了幾句,郭公公那緊張的臉色立即舒緩下來,“皇上,寮國太子來了。”
“什麼?”駱寒飛身跳了出來,沈奕也得以休息,他大口喘氣兒,累壞了。
駱寒也不輕鬆,氣喘吁吁,聽郭公公又說了一遍,這才擦了一下額頭汗珠,冷眼掃過沈奕,“今日先便宜了你!”帶着郭公公去前殿,見那寮國太子安衛冥。
沈奕一屁股坐在地上,“哪天小爺一定要請這安衛冥喝一壺,簡直就是救命之恩啊!”
“你是活命了,可憐了我們都要受牽連!”葉念惜有些哀怨。
沈奕比她還哀怨,“怎麼活命了?駱寒有沒說放我走?留在這裡遲早是個死啊!”
平日裡那麼聰明個人,怎麼這個時候糊塗了?葉念惜踢他起來,“駱寒不在,虎影昏迷,你瞧瞧這院子裡哪個人能攔得住你?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沈奕立即來了精神,對啊,怎麼就沒轉過這個彎兒呢?
一旁夜狐狸和三十暗衛大驚失色,同時而言,“小侯爺,萬萬不可啊。您要是走了,我們的小命就交待了!”
“這個嘛……,總好過小爺的命在這裡交待吧?”沈奕拍了拍夜狐狸的肩膀,神色凝重而真誠,“放心,我會多給你們燒些黃紙,保證你們在陰間不愁金銀。”
夜狐狸腿一軟,險些跪下,“小侯爺,您真的這麼沒良心啊?”
沈奕忽然一拳打過去,正中夜狐狸的鼻子,頓時血流如注,夜狐狸啊呀一聲慘叫,退後三步。
沈奕收拳頭,“這回你可以跟駱寒交代了,就說打不過我。他不會拿你怎麼樣!”
“念惜,告辭!等風聲過了,小爺再來看望你!”沈奕邁步走了。
“你怎麼出宮門啊?”葉念惜問他。
“我有令牌!”沈奕回頭一笑,已經戴上了軟皮面具。
夜狐狸頓時絕望,這是要自己命啊!扮誰不好,偏偏扮成自己的樣子?伸手一摸,懷裡令牌不知何時沒了。
這回徹底絕望,沈奕拿的是自己的令牌,這若是被駱寒知道,還不活剝了自己的皮!
沈奕剛走,駱寒就派人來了,他方纔滿腦子都是寮國太子到來一事,所以走的匆忙,到了半路上,想起來沈奕還沒處理呢,便派人來傳話,務必關押好沈奕。
得知沈奕走了,那傳話的人匆匆跑去向皇上稟報。葉念惜只盼着沈奕腿腳快一些出了宮,別被駱寒再次捉拿住!
安衛冥此次來的目的很單純,要與玄國和紫胤國聯合起來。
天子集中兵力攻打寮國,這讓他有些吃不消,在節節敗退之後,得知駱寒既是軒轅諗,心中大喜,因爲他與軒轅諗的關係匪淺,若是聯合起來,應該十分順利。
駱寒早有集結九州之兵力共同對抗天子的意願,當即盛情款待安衛冥,留他在宮裡住幾日,商談合作事宜。
幸好這安衛冥的到來,分散了駱寒的心思,他沒有糾結於沈奕之事,葉念惜暗暗慶幸小侯爺福大命大。
不過,駱寒的心思常人很難猜透,葉念惜擔心他暗中派人追殺沈奕,衡量再三,還是決定與他問個清楚,讓他饒過沈奕。
當夜,葉念惜派侍女去前殿看了無數次,都回來稟報:“皇上和寮國太子喝酒,正在興頭上,未看到酒宴散去的跡象。”
那就等着吧。葉念惜站在寢宮門外的梅花樹下,擡頭一彎明月,光華如水,靜謐,安詳。
回想這些年來的坎坷經歷,仿若是一場驚華之夢,總叫人唏噓感慨。
不過十年的光景,九州竟然破碎不堪,只餘下了三個國家,而那些熟悉的面孔也都隨着歲月或成熟,或蒼老。有些人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裡,有些人卻離開了。歲月,見證了滄海桑田,生死離別。
葉念惜正自悵然時,身後響起幽幽一聲:“怎的還不休息?”剛轉頭去看,一雙手將披風裹在她身上。
駱寒他終於回來了。聞到他身上酒氣,葉念惜微微皺眉頭,“回來這麼晚?”
“許久未與安衛冥喝酒了,今夜他非要不醉不休。”駱寒喝了不少酒,不過他從不會喝醉,這得益於他的內功深厚。
他又問道:“你是在等我?”
葉念惜點頭,“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關於沈奕的事情吧,我已經聽說他打傷了夜狐狸,逃走了。這傢伙的武功不弱,不過也不至於三十個侍衛都攔不住他。”駱寒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也猜了個**不離十。
“你打算怎麼處置沈奕?”葉念惜轉頭看他眼睛,那裡有他萬千心結,有他不曾掩飾的喜怒哀樂。
“等了這麼晚,就是爲了替沈奕說情?”駱寒明顯不滿,眼睫毛輕輕顫了一下,那深邃如星辰的眸子冷清寂寥。
葉念惜知道他又吃醋了,這傢伙就是個醋罈子吧,溫婉笑了一下,“怎麼會?我是在等你。今日惹你生氣,是我不好。”
駱寒這人其實十分好哄,他的神色緩了下來,“今日見到安衛冥,知道了寮國危難,比我知道的更加嚴重,所以我很有可能出兵相助。沈奕那裡……,暫時沒有心思管他。”
“你要親自帶兵?”葉念惜看出他眼眸中的不捨,這是每次分別時纔有的隱忍。
駱寒點點頭,寮國一旦被滅掉,玄國和紫胤國就更加危險了,對抗天子的力量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大勢已定。所以,幫寮國,其實也是在幫自己。
出兵寮國,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