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流言

回到宮中,對着斟了白菊桑葉茶上來的小允子笑道:“你去欽天監很會找人。”

小允子笑嘻嘻道:“季惟生原是奴才的老鄉,鬱郁不得志的一介書生,屢考不中才靠着祖蔭進了欽天監當個閒差,還總被人壓着一頭。”

我扶着他的手盈盈起身,微笑撥着架子上的一隻白鸚鵡,從前棠梨宮那一隻因無人照管早已死了。因而玄凌又送了我一隻給我解悶。我給鸚鵡架子上添上水,緩緩道:“人呢都是要一個機會的,機會來了還要敢賭一把。或者平步青雲,或者終生鬱郁。季惟生賭對了,本宮也贏了。”我停一停,“只是本宮沒想到他那樣會說話。”我笑:“懂得把握機會的人很聰明,本宮喜歡和聰明的人打交道,以後好好用着他吧。他的才幹可不止一個欽天監司儀。”

小允子嘻嘻笑着,替季惟生謝恩不提。正說着話,卻見花宜疾步進來,悄聲道:“娘娘!景春殿走水了。”

我點一點頭,“知道了。”說罷起身扶着槿汐的手行至儀門外,遠遠見朝南方向滾起一縷黑煙,火勢雖不大,卻也看着驚心。耳聽得外頭人聲喧譁,奔逐不息,想必皆奔去景春殿救火去了。

我穩穩站着,聲音在和煦的風裡顯得輕描淡寫,“怎麼起火的?”

花宜斂眉道:“小廚房用火不當心——除了景春殿的人自己不當心,還有什麼別的緣故。”

我默然不語,只靜靜微笑出神。不知何時,浣碧已悄悄佇立在我身邊,輕輕道:“當真可惜!爲何不乾脆燒死她,一了百了。”

我回首望她,她眼中有深沉的恨意,如暗沉的夜色。我輕輕嘆息,“我何嘗不想——只是,現在還不到時機,我也不願便宜了她。”

小允子垂手恭謹道:“這樣的時氣也能走水,可見安貴嬪真是不祥人。”

花宜脣角蓄着笑意,低聲道:“皇上聽聞景春殿走水也有些焦急,只叫着緊救火,到底沒去看望安貴嬪。”

我只凝神望着鳳儀宮方向,嗟嘆道:“安貴嬪如此不祥,侍奉皇后反而有所衝撞。”

槿汐淺淺含笑,“是呢。皇后若此刻大好了,可見安貴嬪真如天象所言不祥;若要說天象不準,那麼皇后只得久久病着,無法干預後宮大事。”

我但笑不語,只道:“楊芳儀雖不在了,她身邊的人怎麼打發?”

槿汐在旁道:“尋常侍奉的人自然另去伺候新主子,只楊芳儀的兩個陪嫁秀珠和秀沁得打發了回去。”

我沉吟片刻,“從前見那兩個丫頭還妥當,教李長安排了去儀元殿伺候茶水點心吧。”

槿汐微微一想,“那可是近身侍奉皇上的好差事……”

“本宮偏要擡舉她們,叫她們多在皇上跟前說話做事。”

槿汐應一聲“是”,匆匆去了。

此後月餘,玄凌雖偶有賞賜安慰,卻再不聽聞往景春殿去了。偶爾提起,也只道:“以前不知怎的,一去了便似勾了魂一般,再不捨得離開。如今長久不去也就罷了。”

我只笑着啐他,“安貴嬪只有她的好處呢。”

然而,玄凌的心到底淡了下來。

因着我請求玄凌與太后瞞住了我懷有雙生子一事,加之小腹見大,束腹的帶子也逐漸放鬆,看起來腹部便更顯得大些。

我亦故意不加理會,偶爾扶着槿汐的手在上林苑中漫步,或有宮嬪經過向我駐足請安,目光無一不落在我明顯的小腹上,繼而趕緊抑住自己疑惑而吃驚的神色。我只作不以爲然,含笑與她們說話幾句也就罷了。

不過幾次,宮中的流言蜚語便甚囂塵上,人人在私下揣測我大於常人的腹部。我不止一次聽見宮嬪們私底下的議論,“莞妃娘娘的肚子如何像有六個月的樣子,莫不是……”

我相信,流言總是跑得最快的,帶着溫熱的脣齒的氣息,略帶惡意的,詭秘而叫人激動。

偶爾,我無聲經過茂盛的花叢,能聽見曼妙的枝葉和絢爛的花朵之後,那壓抑着興奮的竊竊私語。

“莞妃……”有一人小小聲地提起。

“什麼莞妃!”有人冷笑如鏽了的刀片,生生颳着人的耳朵,“不過是一個被廢黜過的姑子罷了,長得又和賤婢傅如吟一般妖精模樣,要不是爲了她肚子裡的孩子,皇上肯給她這樣的位份?!”

“孩子?”更有人不屑而鄙夷,“誰知道那是哪裡來的孩子?瞧她這樣大的肚子,哪裡像是六個月的身孕,足可以跟徐婕妤快八個月的肚子比一比——”聲音低下去,“咯”一聲笑道:“她一人待在甘露寺裡,保不準耐不住寂寞去找了什麼野和尚……”

“噓——”有人輕聲提醒,“她好歹是三妃之一,你們也不怕隔牆有耳,小心些!”

還是剛纔那個聲音,語調有些尖利,“嚴才人就是膽子小,怕她做什麼!她除了那個肚子可以倚靠之外,還有什麼靠山?若真被我曉得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是野種,看我怎樣鬧上一鬧,叫她好看!”

另一人似有不信,笑道:“穆姐姐這樣言之鑿鑿,妹妹就等着看好戲了。若姐姐真有扳倒莞妃那一日,妹妹我必是心服口服。只怕姐姐見了莞妃娘娘,就嚇得什麼話也沒有了。”

那人冷哼一聲:“我會怕她?我若有幸能懷上皇上的龍種,那纔是不摻一點雜的,誰稀罕她肚子裡的黑心種子?”

我瞥一眼身邊的浣碧,她氣得渾身亂顫,臉色都變了,我只無聲無息地揚了揚手,浣碧會意,跑遠幾步輕笑道:“安主子請快來,寶鵑看這裡的花開得好呢。”

花叢後的人立時一愣,焦急道:“不好!彷彿是安貴嬪和她身邊的寶鵑,聽聞安貴嬪素與莞妃走得近,若被她聽了什麼去就不好了!”

另一人埋怨道:“都怪姐姐你嘴快,若安貴嬪說出去,可有咱們的好果子吃了,還不快走!”說罷提了裙子慌慌張張走了。

浣碧見幾人跑得遠了,連連冷笑道:“奴婢當是什麼敢作敢當的人呢,就會背後一味地嚼舌頭討人厭!”

彷彿事不關己一般,我只笑道:“看清是誰了麼?”

與浣碧一起的品兒道:“看得真真兒的,是穆貴人、嚴才人和仰順儀。”

我撥一撥袖口上的碎珍珠粒,慢條斯理道:“記下了就好。”

浣碧道:“小姐不生氣?”

我漠然一哂,“生氣?她們也配麼?”我的笑聲清冷冷地震落花枝上的露珠,“由她們說去,好多着呢。”

這日晌午,玄凌來柔儀殿小坐,帶着難以抑制的怒氣,道:“宮中人心之壞,竟到了如此地步,真叫朕難以忍耐!”

我用絹子爲他溫柔擦拭似刀裁的鬢邊微露的汗水,溫婉道:“皇上爲何這樣生氣?”

他餘怒未消,握一握我的手道:“嬛嬛,朕若對你說,你一定生氣。”

我搖頭莞爾,“臣妾必定不會生氣。”

他詫異,“爲何?”

我淡然的笑容似浮在臉龐上的一帶薄霧,蒙朧似有若無,“臣妾近日聽聞的污言穢語之多勝於當日禁足之時,深感流言之禍似流毒無窮,但若爲此生氣,實在不必。”

玄凌一怔,眼中憂慮之色愈來愈深,如一片濃厚的烏雲,覆上他的眼簾,“嬛嬛,告訴朕,你聽說了什麼?”

壺中有滾燙的熱水,我徐徐提着衝入盞中,幹萎輕盈的玫瑰花蕾在沸水中立時一朵朵嬌豔舒展開來,似下吸菸者醉顏酡紅,盛開在貴妃豐潤醉酒的臉頰上。我輕輕一笑,“臣妾所聽到的必定比皇上聽到的難聽百倍千倍,所以臣妾不生氣,皇上也不用生氣。”

“你曉得她們的污言穢語多不堪入耳,朕是心疼你無辜受屈。”

“皇上既然明白臣妾委屈,臣妾就算不得委屈,至於旁人怎麼說,由得她們說去。”殿內涼風如玉,輕揚起沐浴後鬆軟的髮絲,斜斜從鬢邊委墮下來,墜下一點散漫的溫柔,“皇上也說是不堪入耳,那就不必入耳,更不必上心了。”我就着他的手把玫瑰花茶遞到他面前,“這種花茶雖不是名貴之物,然而聞一聞便覺得肺腑清爽滿心愉悅,世間可喜之事甚多,何須爲不喜之事牽腸掛肚呢。”

玄凌吻一吻我的手心,深沉眸中有深深的喜悅和欣慰,“嬛嬛,朕從前只覺得你溫柔,如今更添平和從容。”

我將散落的髮絲挽於耳後,輕笑道:“皇上這樣說,臣妾反倒不好意思了。”

他感慨道:“你爲朕懷着身孕辛苦,又是雙生之胎,宮中之人反而蜚語繚亂,對你多加誹謗,朕只消稍稍一想,就覺得氣憤。”

我忍一忍心頭的屈辱,依舊笑臉迎人,“臣妾在甘露寺清心苦修,可見收穫亦不少,至少心中平和,能自救安樂。”我望着他,帶了幾分懇求的語氣,“方纔皇上來時生氣,臣妾企求皇上,無論聽到什麼,聽誰說的,都不要生氣,更不要因此而責罰六宮。”

玄凌大有不豫之色,“錯而不罰,朕覺得不公。”

我垂着眼瞼,低低道:“皇上若要罰可也罰得過來麼?宮中人多口雜,若真要計較,必有株連之禍。何況……”我的目光楚楚似水,盈盈流轉,“皇上只當是爲咱們的孩子積福。”

玄凌禁不住我求懇,再猶豫,終究也是答應了。何況那些如花的青春容顏,他重罰之後未必不會更垂憐心疼。

此事一壓再壓,我也只作不知,索性連出柔儀殿的時候也少了,只靜靜養着。派出去的小允兒和品兒、花宜等人自會將暗中詆譭之人的名單列與我看。

我斜臥在榻上,舉了一柄玉輪慢慢在面上按摩,聽浣碧唸了《搜神記》與我聽,偶爾調笑兩句打發辰光。浣碧道:“小姐腹大之事我頭鬧得沸沸揚揚,小姐竟還穩如泰山。奴婢一時想不明白,那日驀然想起小姐說的話,纔回過味來。”

我含了一枚枇杷,清甜的汁水緩緩洇進喉中,我慵懶道:“我甫回宮,又懷着身孕得盡盛寵。阿諛奉承之人有之,背後詆譭之人有之,敵我難分,難免有腹背受敵之虞。不如藉此一事分出個你我來也好。”

浣碧側首想一想,道:“如今她們以爲風頭大轉,此時毀謗之人必是小姐之敵,默然者便是小姐之友,可互爲援手。”

我仰首一笑,“哪裡有這樣容易。毀我者是敵不錯,然而默不作聲的也未必是友。譬如敬妃向來是明哲保身的,而景春殿那一位也是至今無聲無息呢。”

浣碧蔑然一哂,“徐婕妤一事她已不招太后待見,皇上礙着太后,又忌諱着‘不祥’兩字,聽聞楊芳儀的陪嫁侍女在儀元殿伺候着茶水甚是用心,皇上見僕思主,念及楊芳儀,也覺惋惜。”

“皇上覺得惋惜,纔會想到當日安氏身邊的寶鵑是如何一口咬定、言之鑿鑿的。”我揚一揚手,腕上的赤金環珠九轉玲瓏鐲便玲玲作響,“皇上不去她那裡,倒是常常去灩常在處,可見她如今之得寵。”

浣碧撇一撇嘴,道:“奴婢瞧葉氏對皇上是不冷不熱的,也不知以什麼狐媚手段得寵。”她停一停,“奴婢看誹謗之人中並無她,想見她即便要詆譭小姐也得有可說話之人,她即便得寵,太后嫌棄,嬪妃怨恨,又有什麼趣兒!”

我微微一笑,搖頭道:“她也未必是個肯背後說三道四的人。”我瞥一眼浣碧,道:“你和葉瀾依也不過是幾面之緣,何以如此不喜歡她?”

浣碧低頭思量,撥着耳朵上白果大的蜜蠟耳墜子,道:“奴婢也不曉得爲何這樣不喜歡她,只覺得她妖妖調調的。大約有安氏前車之鑑,奴婢總不喜歡這樣的人。”

正說着,外頭花宜進來道:“徐婕妤來了,娘娘見還是不見呢?”

我微微一怔,忙道:“怎麼不見,快請進來。”

徐婕妤身子依舊單薄,氣色卻好,可以想見連日來玄凌必定對她曲意關懷,十分憐惜。

她身子已經有些笨重,走路也吃力,須扶着手才走得穩當。她一見我便要行禮,我忙叫浣碧攙住,打趣道:“妹妹一向本宮行禮,本宮忍不得就要去扶,一個不當心,咱們的肚子必要撞在一起了。”

徐婕妤低首掩脣道:“娘娘真是風趣。”

我忙叫看了座,笑道:“妹妹若喜歡可多來柔儀殿坐坐,咱們湊在一起多少笑話說不完呢。”

徐婕妤盈盈一笑,氣質婉約,如一闋唐詩,婉兮清揚。與之相較,得寵的葉瀾依便是清冷中帶着冶豔,風姿綽約。玄凌已過而立久矣,歲月匆匆,何來年輕時的心性甘心耗費心力欣賞追尋細膩如織的女子。後宮中美麗的女子那樣多,自然是葉瀾依一類更得他喜愛。

徐婕妤道:“早就想來看娘娘的,奈何身子總沒有好全。如今能走動了,便想來向娘娘請安。”她一貫的輕聲細語,如同吹面不寒的楊柳風。

我把素日所飲的翠羹叫品兒盛了一碗出來與她,含笑道:“身子好了是該多走動走動。”

徐婕妤微微蹙一蹙眉,眉心便似籠了一層愁煙,低柔道:“不出來時盼着出來,一出來便又覺得紛擾不堪。”她懇切道:“娘娘爲嬪妾幾番費心,甚至懇求皇上和太后解嬪妾禁足之困。當日若無娘娘,只怕今日嬪妾腹中的孩子不保。”她的手溫柔覆蓋在自己的小腹上,以一種珍惜的姿態,“嬪妾別無所求,只求能保住腹中胎兒便是萬幸。”

我亦誠懇相對,“十月懷胎多少艱辛,只有咱們自己知道,若一朝保不住,何嘗不是痛徹心肺。”

徐婕妤微微擡起頭,目光清澈似一掬秋水盈然,低低道:“嬪妾聽聞娘娘曾經身受其苦,生產朧月帝姬固然是困頓萬分,頭一個……”她聲音略低了低,然而由衷之情不減,“或許因爲這個緣故,娘娘纔會對嬪妾如斯關懷吧。”

我微微一笑,只用銀匙緩緩舀着七翠羹,道:“徐妹妹很是聰慧。”

她的笑淡然而傷感,微微側首看着瓶中供着的幾枝秋杜鵑,依依道:“聰慧又如何呢?譬如這杜鵑開得再好再美,終究是春天裡的花朵,如今快入秋了,再怎麼好也是錯了時節的。”

那秋杜鵑本是浣碧日日用來簪發的,徐婕妤無心之語,浣碧聽着有心,不由微微變色。

我只作不覺,微笑恬靜,“妹妹如何這樣說呢?做人不過是一口氣撐着,若自己的心都灰了,旁人怎麼扶也是扶不上去的。妹妹好歹還有腹中這個孩子呢。”

徐婕妤溫婉微笑,“嬪妾不中用,經不得人言,過不了自己這一關纔會自傷其身,娘娘可要性子剛強些纔好,萬勿如嬪妾一般。”

我的脣齒間含了一抹淺淡平和的微笑,“妹妹甫出宮門就聽到如斯言語,可見宮中對本宮一胎是非議良多了。”

“非議終究是非議,”徐婕妤笑道:“娘娘如此待嬪妾,嬪妾對娘娘亦要推心置腹,有些事嬪妾自己未必做得到,但希望娘娘不要因旁人而自己傷心。”

我握一握她冰涼瘦長的手指,輕笑道:“妹妹自管安心就是。本宮不出這柔儀殿,她們又能奈我何?”徐婕妤憂心忡忡地點了點頭,才肯回去。

如此流言蜚語滿天,議論得多了,不免連皇后亦出言相勸:“宮中人人說莞妃之胎不同於人,皇嗣一事上謹慎再謹慎也是應該的。”

皇后雖然不得寵,然而多年來居國母之位,玄凌亦對其頗爲敬重。且皇后自稱在病中,數月來一事不管,一言不發。如今既然皇后說話,他也不好一口撂開,於是道:“皇后操心,只是宮中風言風語從來沒有斷過的時候,皇后若要爲這些不着邊際的話費心費神,只怕對保養自身也無什益處。”又道:“皇后身子總沒全,後宮之事自有端妃和敬妃爲你分擔,她們不把這些不像樣子的話聽進去,皇后又何必理會。”

彼時我正在梳妝,聽完小允子的回報,只揀了一對翠玉銀杏葉耳環戴在耳垂上,顧盼流連,“其實皇后這樣說也是無可厚非,她是後宮之主,留意後宮一言一行都是她的職責所在,何況是這樣揣測皇嗣的大事。只是皇上早上心裡存上了這件事,皇后又恰巧撞上,才如此罷了。”

玄凌一向敬重皇后,如今這樣說出這樣的話來,已是有幾分薄責之意了,甚至在我面前亦流露出幾分意思,“皇后向來穩重得體,如今也毛躁了。聽風就是雨,耳根子軟和,跟着那些年輕不懂事的胡亂操心。”

我機巧道:“皇后娘娘也是好心罷了——皇上沒有將臣妾懷有雙生胎之事告訴娘娘吧?”

他的手滑過我的肩頭,“你這樣囑咐,爲了咱們的孩子這樣委屈忍辱,朕還能說麼。”

我低首,婉約一抹身爲人母的溫和,“只要爲了這孩子,臣妾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

玄凌慨嘆道:“爲了孩子,你每每委屈。”

我含了幾分親暱,“是爲了孩子,更是爲皇上。前朝的事繁冗陳雜,回了後宮皇上且安心歇歇吧,臣妾沒有什麼委屈的。”言畢,我又特特加上一句,“穆貴人她們到底也年輕,哪裡曉得什麼是非輕重,若皇上聽見了她們說些什麼也別生氣纔好。”

玄凌的性子,一向對年輕嬌豔的嬪妃們寬容些。穆貴人等人之事本來若責罰過了,過些日子也就罷了。只是她們誹謗議論愈多,我愈苦口婆心勸諫玄凌不要因我一己之身牽連後宮,玄凌反倒存上了心思,對一衆非議的妃嬪都冷落了下來,再不踏足一步。

逐漸,宮中得寵的也唯有寥寥幾人了。倒是槿汐說起,胡昭儀雖也略有非議,玄凌倒不加斥責,依舊寵愛如常。我輕哂道:“她是什麼身份,皇上自然是要讓她幾分的。只是胡昭儀的嘴還是那張嘴,皇上的性子也還是那個性子,何曾變過呢。”

槿汐聞言,只扶一扶髻上通花,意味深長一笑,“是,譬如從前的慕容華妃,皇上縱容她未必是真寵着她。”

我的神思有些倦怠,也不言語,只揮一揮手叫槿汐退下了。

第15章 浣碧第1章 金縷衣第3章 棠梨第15章 浣碧第11章 怨芳時第11章 巴山夜雨時第12章 安得朝陽鳴鳳來(上)第12章 安得朝陽鳴鳳來(上)第11章 桃花流水去四十八吹簫人去玉樓空下第7章 雲破月來花弄影第8章 驚鴻宛轉掌中輕第5章 如意娘十九芳歲歸人嗟轉蓬第12章 侍兒扶起嬌無力第40章 結愛第1章 卻教移做上陽花第28章 澄江一道月分明(上)十八花動拂牆紅萼墜下第20章 麗貴嬪第30章 寒鴉(下)二十七細雨閒花靜無聲下第29章 金風玉露(上)第29章 奮起第27章 曾是驚鴻照影來五十四十年生死兩茫茫第14章 椒房五十五算來一夢浮生第44章 挽斷羅衣留不住(下)第37章 明月昭昭第5章 幾重雲深費思量二就中更有癡兒女四十五天教心願與身違四十二幾回魂夢與君同四十二幾回魂夢與君同十四鳳簫吹斷水雲閒上第23章 聞喜第18章 殺機初現(下)第19章 再相逢第4章 端妃月賓第35章 三千寵愛在一身第15章 遲遲鐘鼓初長夜(上)第8章 驚鴻宛轉掌中輕第13章 絕代有佳人第38章 同心第3章 冷月第3章 溫儀第18章 殺機初現(下)第19章 君心半夜猜恨生第33章 愛怨結二十九誰家女兒字莫愁第21章 初勝第6章 意難平第33章 愛怨結第12章 三春暉第7章 冰心誰問第31章 猶記年少春衫薄第9章 未央舊客二十九誰家女兒字莫愁七風送宮嬪笑語和第18章 梨花第26章 碧玉小家女第23章 丁香結第21章 不悟尋時暗銷骨第22章 娥眉不讓第18章 梨花第10章 翠袖倚風縈柳絮第23章 藍田日暖玉生煙(下)第36章 情疏跡遠只香留第33章 蛇毒第12章 安得朝陽鳴鳳來(上)五十人生長恨水長東十八花動拂牆紅萼墜下第12章 蟬鳴逐風來第24章 綽約新妝玉有輝第35章 勝算第16章 池魚第4章 蝶幸第14章 流言風霜擾紛紛第9章 未央舊客第24章 合歡第12章 成璧第16章 貴嬪第8章 浮舟五十四十年生死兩茫茫第16章 池魚第15章 嬛嬛二十二誰話塵煙綺年事第5章 故人來(下)四十八吹簫人去玉樓空下第35章 勝算第23章 子嗣第5章 故人來(下)五十人生長恨水長東第22章 漁翁第16章 遲遲鐘鼓初長夜(下)第21章 不悟尋時暗銷骨第18章 梨花九小簟輕舟各自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