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輓歌愣住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問:“你知道的時候多大?”
“十歲。”彭厲鋒回答的很淡然。
他從小與楚晏一起長大,楚晏什麼性情,他早了解不過了,雖然彭厲鋒小時候一個天真無邪的性格,對很多事情不上心,但是楚晏見他有什麼就搶什麼的性格,彭厲鋒還是銘記在心的,這樣子的楚晏,彭厲鋒心中清楚,若這天下有一日成了楚晏的,那麼他彭厲鋒要不就匍伏於楚晏的腳下,讓自己的尊嚴被他踐踏,將自己所有的一切拱手讓出。如若不想這樣,那麼就只能奮起反抗,唯有給自己打出一片天地來,纔能有一處容身之所。
紀輓歌喃喃自語:“十年,十年啊。”
彭厲鋒十年謀劃,這麼想來當時恭王那般選擇怕也是爲着彭厲鋒有爭奪天下的心思,要不然恭王又何必急着將彭家軍徹底劃爲私有,這不僅僅是爲了夜國,更多的是爲了他的兒子,爲了彭厲鋒手上有更多的籌碼可以去與楚晏一爭高下。
這些人心裡的到底有多少個彎呢,紀輓歌有時候想想,覺得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很可怕,楚晏,彭厲鋒,甚至是她的父親,紀霆。
楚晏自不必說,紀輓歌從來就沒有看透過楚晏的心思,那真是比海深,比天高。紀霆呢,從來人家不得志的勳國公,人後卻是強大的地下機構的主子,紀輓歌跟自己的師父接觸多年,怎麼會不知道紀霆的厲害之處,更何況在紀輓歌與年畫絨從南地回來之後,紀霆甚至在朝廷上逼的夜宸帝都無話可說,再然後到現在,夜國國庫的銀子去哪裡了?想來怕也只有紀霆知道了,這些都讓紀輓歌覺得害怕,一個人到底有多少面呢。
至於彭厲鋒,先不說紀輓歌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是何等的囂張無力,就說彭厲鋒在夜宸帝,皇后身邊呆了那麼多年,愣是沒讓帝后看出他一點點的心思來,後來恭王出事,紀輓歌滿心以爲這是爲了國家好,那時候她是多麼掏心挖肝的心疼彭厲鋒,現在看起來竟然也不過是棋局中的一環,竟是拿父親的命換的了兵權。
彭家軍全部轉爲地下,明面上是沒有反了夜家的江山,但是暗地裡呢,袖手旁觀,難道就可以嗎?而且紀輓歌判斷,彭厲鋒大概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楚晏的計劃的,他也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
“你老實告訴我,你來楚國真的只是爲了接我回去嗎?”紀輓歌覺得自己真是病了,她現在懷疑一切的事情,在楚晏與彭厲鋒的刺激下,紀小姐現在看什麼事情都覺得是別有用心的。
彭厲鋒對紀輓歌懷疑的態度有些不滿,低頭咬紀輓歌的鼻尖,“你個小沒良心的,要不是爲你我纔不會來楚城。”
“那你會去哪兒?”紀輓歌進入十萬個爲什麼模式,她真的心裡發虛,這些人真是是太可怕了,他們心中到底謀劃着些什麼,紀輓歌根本就不敢猜。
是不是在他們的算計裡,也有紀輓歌這麼一枚棋子。
女人總是如此,明知道對於男人來說,家國天下才是最大的事,卻還是在心中期盼着,自己會是男人最鍾愛的那一個,並且不摻雜一絲一毫的別的什麼。
彭厲鋒不想瞞着紀輓歌,紀輓歌無疑是聰明的,僅憑着他的幾句話就能想清楚其中癥結,他告訴她,倒是比過些日子,別人告訴她來的好。
“我來楚國當然是爲了你,但是連帶着,也做了一些事。”
紀輓歌心裡咯噔一下,知道他不可能只是單純的來接她,只是爲了搶婚而已,心中說不出是酸多還是苦多。
“那你來是做什麼的?”紀輓歌還抱着一線期望。
彭厲鋒低頭看着紀輓歌的眼睛說:“楚國這幾年大批徵兵,即便是外來的流民也都編制在軍中,彭家軍放過來的人不少。我總要來,看看他們的情況。”
紀輓歌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晚了那麼多天才來,而後又忙的不見人影,原來是來視察部隊的。
想想這一招還真是高明,將人直接送到了楚晏的軍隊裡,不用說這送來的定是最尖端的人才,到時候真的打起來,策反,調轉槍口,便是楚晏在怎麼胸懷天下照樣還是陰溝裡翻船。
紀輓歌有些明白爲什麼楚晏那麼忌憚彭厲鋒,心心念念要奪取彭厲鋒的一切,彭厲鋒這個人太毒辣,總是能在楚晏心尖上剜肉啊。
這一次劫婚事件是,將來楚國軍隊被大批策反更是,想想楚晏知道自己連了那麼久的兵,好吃好喝的養着,最後才發現這些人都是彭厲鋒的,那種心塞,紀輓歌想想也覺得楚晏不容易。
彭厲鋒看紀輓歌半天不說話,生怕是她惱了他,急急的補充道:“你也別生氣,我是真的爲了我們的未來,此前沒有你,我還少些顧慮,只想着能給自己掙出一片天地來就行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有你,怎麼也要爲你,爲我們將來的孩子多努把勁兒。”
憑着楚晏的性格,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他們倆能長長久久的過下去的,爲了他與紀輓歌的未來,這一次他就是拼了命也不會讓楚晏來抵擋他的幸福。
紀輓歌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到孩子,臉一下子就有些紅,彆扭的說道:“什麼孩子啊,別胡說。”
彭厲鋒笑着,倒是不接話了,他其實還是有分寸的,這幾次他都沒有全部給她,就是不想讓她現在懷孕,他還沒有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又怎麼能讓她頂上未婚先孕的名頭呢,再者說,紀輓歌身上的毒到底全解了沒有現在還不好說,彭厲鋒到底記顧的多一些,不能做的事情,他還是很有風分寸的,可憐記輓歌自認爲看過好多本小黃書,卻不知道彭厲鋒心裡想着這麼多的事。
彭厲鋒抱着紀輓歌搖搖晃晃的,他倒是希望紀輓歌能永遠這般,心中有什麼就說什麼,雖然聰明卻沒有丟了赤子之心。
在路上趕了幾天,他們由陸路改水路,這地方江水並不沒有封凍,想來距離楚城已經很遠了。
坐在船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距離楚城楚晏遠了,還是這一行走,溫度慢慢變高,紀輓歌的大棉襖都不用穿了,現在只用穿上春衫,只不過出去甲板的時候,還要加一件披風就是了。
這船上準備的齊全,竟然還有好多套新做的裙子,紀輓歌這一路來,一顆心一直都是提着的,哪裡還能念着打扮呢,這下子心情好了,也就有心思打扮了。
挑了件桃粉色的衣裙,紀輓歌換上之後對着鏡子得意洋洋。
先前她毒發,原本有些豐盈的身子消瘦了好多,但是那些日子又被彭厲鋒變着法子滋補身體,這樣一來,她原本有些平坦的胸,就這麼鼓了起來,配上桃粉色,更顯得嬌嫩動人。
“咳咳。”
聽到低咳聲,紀輓歌扭頭看向彭厲鋒,笑起來喚:“阿鋒。”
彭厲鋒目光灼灼,眼睛裡像是着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