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勃艮第就不得不提一個酒莊,那就是有名的羅曼尼康帝酒莊。能夠在紅酒市場上多年以來一直強壓拉菲一頭的紅酒皇者。而在勃艮第地區最有名的釀酒師卻不是羅曼尼康帝的釀酒師,而是一名被稱爲勃艮第教皇的存在——亨利賈伊。
波爾多葡萄酒都是以酒莊的等級爲依據劃分的。大家在選購波爾多葡萄酒時,只要清楚酒莊的等級,大概就能做到心中有數了。然而,勃艮第的情況卻並非如此,其葡萄酒的等級劃分要複雜很多,除了酒莊外,釀酒師會起到關鍵的作用。而亨利賈伊就是這樣一名傳奇的釀酒師,儘管他已經於2006年去世,他所留下的依瑟索以及巴朗圖園兩款酒依然是紅酒拍賣會上的寵兒,比羅曼尼康帝狀元還要貴。
吉爾基利亞就是亨利賈伊的徒弟,從七十年代就開始跟他學習釀酒技藝,直到八十年代回家繼承自己家的這個小酒莊。
雖然吉爾兩人經營着這座小酒莊,衣食無憂,但是還是把酒莊裡的工人宿舍在閒暇時期改成了家庭旅館,用來招待來着世界各處的紅酒愛好者。
在勃艮第,你會發現他們的飲食都跟紅酒離不開,不論是牛排還是雞,他們主要的調味劑就是紅酒及香料,作爲傳統的勃艮第人,菲歐娜就是個中好手,喜歡西餐的秦墨涵忍不住的跑到廚房跟她打下手,向她討教法式菜餚的秘密。秦墨涵不懂法語,菲歐娜的英語也不是很熟,兩人口手並用,說着比劃着,言語的不同也不能制約兩個喜好廚藝的女人的溝通。
吃了一頓地道的法式晚餐,吉爾招呼幾人坐在花架下面聊天。漫天的星光下,傳來陣陣花香,還有手中鮮紅的普通就,在這個法國初夏的夜晚無比的愜意。
“當初第一次見到他時,瘦高瘦高的,頭髮也不像現在這麼短,經常趴在護欄上看大海。”搖晃着手中的酒杯,吉爾應秦墨涵的請求訴說着沈放以前的往事:“我當時就納悶,這小子不會是個傻子吧,一望無際的大海,有什麼好看的?特別是在大洋深處,你連一隻海鷗都看不到。”
“吉爾,那是你不懂我的情懷,只有大海才能展示我的胸襟。”沈放不服的辯解了一句。
吉爾忍不住跟秦墨涵揭穿他:“莫妮卡,你不知道他當時在郵輪上是什麼一個狀態。那時整個餐飲部的好多女侍應生都被他給迷住了,一副憂鬱的氣質,還會一手吉他技藝,還能演唱打動女孩心扉的情歌。如果他要是開口,有一大堆的女孩子等着他。”
“吉爾,你不要污衊我,我可是潔身自好的。”沈放急忙叫到。
“呵呵,這倒是。”吉爾笑道:“後來我看他老是沒事的時候趴在欄杆那裡,怕這小子哪天想不開,所以就開始教他品酒。”
“應該說是你讓我的天賦打動了吧。”兩人之間你來我往的鬥嘴,惹得菲歐娜和秦墨涵兩人不住莞爾。
“天賦是好,就是不走正道。”吉爾不屑的說道:“糧食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釀酒的。威士忌的存在就是異端。”
“你跟老查理爭辯了幾年,你也沒有贏過他,何必呢。”
吉爾說道:“我生氣的是他居然拐走我的徒弟。”
沈放搖搖頭,查理是皇家加勒比號郵輪上的另一位品酒大師,來自蘇格蘭,主要負責威士忌以及雞尾酒。兩人各有堅持,經常會坐在一起爭辯威士忌和葡萄酒,在茫茫大海上兩人也是以此爲樂趣。沈放性格開朗一些後,開始在酒水部活躍起來。在一次接觸到色彩繽紛的雞尾酒後,就迷上了它,然後就慢慢的喜歡上了作爲雞尾酒基酒之一的威士忌。
“能跟我說一下你當初的經歷麼?”回到房間,秦墨涵從背後摟住沈放,將下巴抵在他的肩上。
“當時的我就跟一個迷途的小羊羔一樣,只想着逃離燕京,逃離華夏。”沈轉過臉來,讓她坐在自己的懷裡,慢慢的訴說着當初的經歷。
就連自己在船上的時候,也是不知道下一站該去那裡,隨着郵輪慢慢的漂泊。直到有一天,吉爾·基利亞讓自己幫他品嚐兩杯酒有什麼區別,沈放以爲是在捉弄自己,最後吉爾告訴他一句話,讓他到現在依然記憶猶新:人生如品酒,不同年份的酒通過你的味蕾來感受時間帶給它的轉變,有的香醇、有的酸澀!希望你能像紅酒一般,經過時間的沉浸,變得不一樣!
從那以後,沈放開始跟他學習如何品酒,不同年份、不同產地的紅酒分別有什麼特性,後來更是遇到了老查理,慢慢喜歡上了威士忌,而自己也就在兩個老頭爭吵中不知不覺中的開朗了起來。
“如果當初沒有遇到吉爾,我估計我還在跟着郵輪慢慢的漂流。”沈放總結說道:“吉爾也是看我已經正常,才找了這個藉口把我趕下船,他希望我能夠開始新的生活。”
-----------------來自勃艮第的分界線--------------------
清晨,一層薄霧瀰漫在不遠的中央高地。鬱鬱蔥蔥的山林在這絲薄霧的纏繞下多了一些朦朧。東方的太陽這時已經升起,已經起牀的秦墨涵和沈放準備在這個法國鄉村好好感受一下他們的清晨。
跟着吉爾一塊來到他們家族的葡萄園,這是一處面南的山坡,靠近一條鄉村公路,使用一條六十公分高的矮籬笆圍繞起來。依緩坡而上,互不遮掩,這樣可以讓葡萄園的葡萄日照更加充足。更受益於旁邊背斜谷帶來的涼爽空氣,很好的延緩了葡萄園植株的生長。
據吉爾介紹,這塊葡萄園在基利亞家族手中已經超過一百年了,當年基利亞的祖上就是看到這片土地土質豐富,表層較薄,爲黏土,其下爲疏水性較好的多岩石泥灰土,在山坡中部的葡萄園土層厚度可達60釐米,以巴柔階土壤爲主,富含黏土和石灰岩,在考察後發現這裡是種植黑皮諾最佳的位置之一,後來買下這塊土地用於種植葡萄,提供給當地的葡萄酒廠。
從吉爾的祖父阿曼開始,他從其父輩那裡繼承了這座葡萄園,然後就改變了出售葡萄的生產模式,開始了自己嘗試釀造葡萄酒。剛剛開始進入葡萄酒行業時,他都是將葡萄酒以散裝的方式批發給當地的經銷商。隨着他技藝的愈加成熟,越來越不滿足出售散酒,隨後引進了灌裝生產線,建立了自己酒廠和酒窖。二戰以後開始自己裝瓶,開始了基利亞家族的釀酒歷史。老阿曼去世後,兩個大兒子分別成立了自己的酒莊,而基利亞家族的酒莊則由三兒子接手管理,後來家族在1965年改設置成公司的形態,所以酒莊一隻沿用“基利亞酒莊”的名字,和一般因兒子繼承而跟着改名字的情況有點不同,因爲是由家族的各個成員分別持有股份,而不是一人獨有。經過百年的發展“基利亞”酒莊已經在勃艮第大區小有名氣,去年評測時排名法國酒莊第118名。這個名次雖然不算太出色,但是要知道,整個法國有超過五千家酒莊參與排名。
“今年的葡萄品質不錯。”吉爾從葡萄藤上摘了一個放在嘴裡嚼了兩下然後吐掉,又摘了兩顆遞給沈放和秦墨涵。
“別吃,這老頭壞得很。”沈放制止秦墨涵的時候,她已經放到嘴巴里,正一臉苦澀着臉看着這個一臉揶揄的老頭。現在才五月份,葡萄果纔剛剛膨脹,現在還一個個都堅硬的如小石子一般,根本不能品嚐,除了酸澀外,沒有一絲的葡萄味道。
“哈哈,我以前就上過他的當。”沈放趕緊拿水壺給秦墨涵漱口。
“你懂什麼?”吉爾不屑的看着沈放:“這個時候的葡萄的酸澀度可以決定它今年後期的糖度,有經驗的釀造師,在這個時候就能判斷出今年的年份如何,不信你嚐嚐。”
“嘁。”任這老頭說的天花亂墜,沈放也不上當:“我感覺你們這是一份祖傳的惡作劇,爺爺欺騙了父親,然後父親又開始欺騙無知的兒子,等這個兒子長大以後,又拿着這份說辭來欺騙自己的孩子。”
“哈哈哈,有道理。”剛剛被騙的秦墨涵聽到沈放的解釋忍不住笑了。
被揭穿的吉爾也不生氣,繼續帶領他們參觀葡萄園。吉爾的兒子雖然跟吉爾理念不同,但是他還是爲葡萄種植引入了新技術,譬如建立良好的葡萄產量管理系統,剪除超產的葡萄來保證釀酒葡萄的質量。如果不是他一直想使用新技術來改良傳統的葡萄酒釀造工藝,這對父子絕對不會鬧得這麼僵。
吃完早飯,沈放幾人開始在吉爾的帶領下參觀勃艮第區的幾家特級酒莊,其中就包括羅曼尼康帝酒莊、勒樺酒莊以及杜加酒莊。
雖然當地政府號召酒莊開展旅遊項目,但是一些頂級名莊即使你花錢也很難進入酒莊參觀旅遊,因爲他們大都是家族式酒莊,他們沒有能力接待遊客影響葡萄園的工作。而想參觀這些頂級大酒莊的方法,成爲他們經銷商的客戶或者找當地有名望的釀酒師帶領。吉爾作爲亨利·賈伊的弟子,就是勃艮第一名相對有名氣的釀酒師。
在三家酒莊裡沈放訂購了兩百多萬歐元的紅酒,這個大手筆也讓吉爾忍不住咋舌。
“吉爾,我如果想在勃艮第購買一個小酒莊,準備生產一些紅酒自己享用,有沒有什麼好推薦的?”參觀完幾家酒莊後,沈放跟吉爾提出來自己這次勃艮第之行的另一個目的。
“我就知道你逃脫不了勃艮第紅酒的誘惑。”吉爾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讓沈放有些赫然,吉爾對他說道:“在我們村裡正好有一家酒莊經營出現了問題,因有參與假酒買賣交易的嫌疑,被米國聯邦調查局處罰,已經瀕臨破產。”
“是麼,哪家酒莊?”沈放對於吉爾的說法很感興趣,熱夫雷-香貝丹村是勃艮第地區非常著名的產酒村,這邊任何一塊葡萄園如果有出售的意向,馬上就會吸引法國境內各大葡萄酒莊的垂涎。
“彭壽酒莊,酒莊排名是第130位,如果不是勞倫堅持把酒莊和葡萄園捆綁出售,這家酒莊早就被其他家給兼併了。”吉爾介紹道:“他家可是我們村比較大的一家酒莊,擁有一塊特級園、兩塊一級園。”
熱夫雷-香貝丹村在勃艮第地區擁有得天獨厚的地質條件,這裡有這個地區最多的9塊特級園,而彭壽酒莊能夠擁有一塊,絕對算是幸運之至了。
“他們既然擁有特級園,爲什麼酒莊排名只在130位?”沈放有些不解,一般擁有特級田的酒莊最少都是排在50名以內。
“運氣不好罷了。”作爲一名勃艮第人,吉爾深知彭壽酒莊的潛力。彭壽酒莊在紅酒釀酒過程中一直貫徹“最大限度減少人工干預”的理念,一直堅持最大限度展現葡萄的原有風味,而就是這個原因造成了酒的品質參差不齊,再加上這幾年內憂外患之下,造成了酒莊排名一路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