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欣瑜這邊的人全都變得焦灼了起來。柳父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對勁,再一看原本自信滿滿的柳欣瑜,蒼白的臉色更是讓他覺得極度不安。
柳母上前,想要安撫一下明顯有些害怕的柳欣瑜,但是被她用力一擋,甩開了自己的手。
薛芷夏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譏笑出聲了:“柳小姐,肚子裡有了孩子,還這麼大的火氣?”
雖然她覺得柳欣瑜可恨,甚至肚子裡的孩子都不知道是誰的種,但是她無端地覺得孩子很可憐,他的誕生像是一個錯誤,但是他的存在,本來應該代表着新舊交替的合理性啊。
柳欣瑜不喜歡這個孩子,她卻覺得這個孩子讓人心生憐憫。
“不用你管!”孩子兩個字像是刺激到了柳欣瑜,她的情緒更加激動了,“你們傅家都不承認這個孩子,現在還想假裝好心來關心這個孩子?你憑什麼?”
“我憑什麼?”薛芷夏抓住了她話裡面的漏洞,毫不示弱,“柳小姐既然已經說了你們傅家……不就是在承認我已經是傅家的人了?你說我憑什麼?柳小姐不是口口聲聲說這是傅家的孩子,那我作爲傅家的人,您覺得我憑什麼來關心?”
“好一張利嘴!”柳欣瑜怒極反笑了,“以前我倒是沒發現你這張嘴能夠這麼顛倒是非,但是小看你了。怎麼,成了傅家的人,就覺得可以把尾巴翹到天上去了麼?”
薛芷夏正想回擊,在她身後的傅父輕輕攔住了她,走出來對柳欣瑜說:“沒錯,成爲傅家的人就是可以如此,總比成爲柳家的人好,只敢在背後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來。”
柳父聽了這話,雖然生氣,但還是強忍着怒氣問:“老傅,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柳先生應該自己清楚。”傅父笑了,“對我傅家做了這樣的事兒,還想要我傅家跟你們繼續假惺惺合作下去?不好意思,我可不像你一樣,能有這麼厚的臉皮。”
“你們欺人太甚!”柳父上前了一步,“明明什麼都沒有證實出來,卻非要把柳家推上這樣的情境!來呀!我們看誰能夠笑到最後!看誰整垮了誰!”
傅父的眼睛裡滿是不屑:“柳先生你錯了,很多事情不是沒有證據,而是當事人不願意承認證據是存在的……有些事情,不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麼?”
“伯父。”柳欣瑜漸漸從激動中把自己分離出來,想最後拼一把,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眼淚刷地就流了下來,“這真的是涼旭哥的孩子,爲什麼你們就是不相信呢?證據……證據也可能是被有心人僞造的啊,爲什麼你們就是不肯承認這個孩子呢?他……”
柳欣瑜還想說下去,但是傅父一個擡手製止了她。他退回到傅涼旭身邊,一把伸出手攬住自己的兒子。
“我相信自己的兒子,他說做過就是做過。他沒有承認的事情……絕對不是他所爲,身爲父親,這樣的信任我還是應該有的,你說呢?”
“但是這個女人……真的不是你們想象的這麼簡單!”柳欣瑜的哭聲已經很明顯了,她想奮力換取傅父的同情來,想爭取這個最有力的支持。
誰知道傅父的態度還是很堅決:“芷夏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雖然不清楚,但是現在也有了自己的判斷和了解。反倒是你,這麼多年了,你做的一切,你能說自己是個簡單的人麼?”
他雖然一直忙於生意,但是對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也有所瞭解。其實不難,只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聯繫起來咀嚼一遍,就能夠知道是誰在中間起着重要的作用。
“我不簡單……我是不簡單!”柳欣瑜聽了傅父的話,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我當然不簡單!我一心一意只想陪在涼旭哥身邊!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可是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個人能夠理解我心裡的痛苦!我的痛苦和無奈,當然不簡單啊!”
“你做的一切,我都謝謝你。”傅涼旭也笑了,這個女人曾經被自己當成青梅竹馬的妹妹,也曾經細心呵護過,但是事實證明當初的那一切都錯了,柳欣瑜所留給他的,只是無止盡的厭惡,“這樣行了麼?柳欣瑜,我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
他特意咬重了後面幾個字,讓柳欣瑜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頭低着,眼神飄忽到了地面。
這個男人第一次對自己的所作所爲有了最直接的迴應了,然後他說,謝謝你。
她承認,她想要的並不是只有傅涼旭這一個人,如果他脫離了傅家的身份,自己也就可能不會這麼喜歡他。
如果征服了傅涼旭,那麼在晉城就等於擁有了女人所想要的一切,這對於自己的虛榮心來說,無疑是極大的滿足。如今這個人,給自己判了死刑。
柳欣瑜所渴望的一切,都將被牢獄生活取代……這就是她的未來是麼?
她可悲的未來……她從來沒有想象過的境地,就要這麼發生在她自己的身上了?
偏偏薛芷夏還在旁邊補上了一句:“是的,柳小姐,對於你所做的一切,我代替我的丈夫對你表示感謝,謝謝你對他的煞費苦心,謝謝你的千方百計。”
薛芷夏其實能夠了解柳欣瑜現在的心情,失去了所想要的一切,墜入永無止盡的深淵……終於也讓她柳欣瑜嚐到這樣的滋味了,不知道她覺得這樣的滋味夠不夠?
在她看來是遠遠不夠的……事情還沒有結束,柳欣瑜永遠不會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些什麼。
她還是用着以前的路數,去對付着薛芷夏,卻不知道這個女人,在經歷了重生之後,應該想好了一千個對付自己的方法,足夠讓她再也不能翻身。
“你真的以爲你贏了麼?”柳欣瑜靠近薛芷夏,傅涼旭本來想攔住她,但是薛芷夏搖了搖頭,反而向柳欣瑜的位置接近了,惹得柳欣瑜的聲音愈發地兇狠。
“薛芷夏,你真的覺得你贏了麼?我告訴你,事情還沒完,事情絕對不會就這麼結束……”
“對啊,事情不會就這麼結束的。”薛芷夏笑眯眯地,“你也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完結了,你還有很多沒有想到的事情呢,你可千萬不要害怕。”
柳欣瑜的眼神瞬間出現了瓦解,但是還是強撐着不讓自己顯示出害怕來:“你還有什麼手段?你以爲你的那些手段就能夠輕易地摧毀我?薛芷夏,這麼多年來,有一個特性你是沒有變的……那就是天真!永無止盡的天真!你的頭腦甚至不足以……”
她的話還沒說完,先前去調查顧城的警察就已經回來了。他向自己的上司嚴肅地彙報:“老大,我們在全國系統內沒有找到顧城這個人,這張名片上的信息也全都是虛假的。甚至根據柳小姐提供的信息,我們沒有發現半點這個人的線索。”
年長的警察點了點頭,轉向他們這邊:“柳小姐,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這一次輪到柳欣瑜驚訝了。一個人在世界上活着,竟然能夠做到毫無痕跡?他憑什麼可以以這樣的方式存在着……那麼他所做過的一切,不都可以抹去了?
她有些慌亂,頂着柳父和柳母懷疑的眼光,幾乎是向警察乞求了:“不會的,你們再找找,怎麼可能沒有這個人呢?監控錄像……通話記錄……你們不是都可以查到麼?再去仔細找找啊,一定可以找到這個人的存在的!他叫顧城!他有槍……他還殺過人啊!”
“柳小姐。”警察不動聲色地推開她,“希望柳小姐不要質疑我們的工作效率,在這一方面我們可以向柳小姐保證,絕對不會出錯,請柳小姐放心。”
去調查的警察在旁邊補充:“按照您說的,死者的通話記錄我們也已經調查過了,除了幾個短暫的無意義的通話內容之外,就只剩和您的頻繁通話了。”
柳欣瑜這下徹底死心了。顧城的手段,足以掩蓋他所做過的一切。
薛芷夏挑了挑眉,轉頭看向傅涼沁的時候,小妮子還是不怎麼能打起精神來,但是眼睛裡面閃過了一絲明顯的驕傲。這是她心心念唸的人啊,從不會給人留下把柄。
薛芷夏重新把目光轉回來,看見柳欣瑜面如死灰,把一直準備好的話說了出來:“不知道柳小姐,爲什麼要虛擬出顧城這個角色來,掩蓋自己犯下的罪過呢?”
柳欣瑜猝不及防:“你在說什麼?虛擬的角色?你不是也知道顧城這個人麼?他開槍打死了周倩影你也看到過!現在是想怎麼樣?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推給我?”
“我可從來不知道什麼顧城。”薛芷夏流露出了一種遺憾,“不知道柳小姐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如果不能查出顧城這個人……不就說明,柳小姐是在編造這個人物麼?”
“你血口噴人!”柳欣瑜顧不得許多了,“顧城這個人!明明就是存在的!”
“柳小姐。”傅涼沁也在旁邊嚴肅了起來,“不知道您是不是因爲做多了壞事兒,被打擊得比較明顯,但是希望您可以適可而止地停止您的臆想症,不然對我們都不是什麼有利的事情,或許應該讓醫院裡的醫生,都幫您看一看病情。”
“欣瑜……難道真的是你……”柳父一把抓住女兒的手腕,聽了這麼多,他想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就是因爲得不到傅涼旭……讓你的精神上產生了什麼問題麼?”
“柳先生。”薛芷夏冷淡地開口了,“剛纔涼沁的話裡面說錯了,請不要用精神病這樣的理由爲你的女兒開脫。她所做的一切,可都是有組織有計劃有目的的。”
柳父慢慢地放開了手,不知道怎麼面對眼前的這個女兒。他覺得心裡面有什麼東西好像崩塌了,崩塌的速度太快,讓自己幾乎都招架不住,馬上就會跌倒在地上。
事情變得很明顯了,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個人。一個瘋狂又歇斯底里的女人……怎麼不會幹出這樣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