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選在喉嚨上的劍終於拿開了,胖大廚緊繃的身子一下子就癱軟在了地上。
她狠狠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兩個人忙不迭的跪着叩謝小姐恩典。
“不過——”
阮明心冷幽幽的聲音再次在他們頭頂響起,“本小姐不殺你們,但是暗中算計本小姐的這一帳不知道你們要怎麼還?”
胖大廚和老嬤嬤對視一眼,立刻跪正在地上,“還請大小姐明示!”
“兩個選擇。”阮明心聲音清脆從不容置疑。“一,我殺了你們,好順了我這幾天的氣;”
胖大廚和老嬤嬤聽得身子一顫,趴跪得更低了,全身心的聆聽着阮明心的第二個選擇。
“這第二嘛,你們給我指出來這廚房裡哪些人都是誰的人?否則死的還是你們!”
她聲音陡然飈高,氣勢懾人。
廚房的人全都夾緊臀股,頭壓得極低,回憶自己以往的行事作風有無露出馬腳。
這嫡小姐的行爲處事也太不像是後院的小姐,殺伐氣重,尤其是哪有這樣直接明着陽謀的,要知道後院可都是隱私的手段。
因爲不曾經歷,所以心中更加忐忑。
老嬤嬤和胖大廚一聽,擡起頭就開始只認自己日常在注意到的那些人。
廚房重地,魚龍混雜,各房的人都混雜其中,那些原以爲掩藏很好的也被一一揪出來。
原因無他,阮明心將威脅老嬤嬤和胖大廚的方法同樣施加在他們身上,誰人都不想死,這時候能認出一個人就是保命。
再加上恭嬤嬤在廚房被打壓隱忍的四年之久,總會看出些蛛絲馬跡,一時之間,廚房那不寬敞的空地上竟然跪下了一大半的人。
“呵,很好!很好啊!”阮明心氣得發笑。
秀劍往旁邊一挑,劍氣凌人,嚇得衆人集體發顫。
跪着的人爲自己的性命擔憂,這可是大劍師的弟子。
此時此刻,這些人終於意識到,嫡小姐和府內小姐的不同,至少這種底氣,也就只有她有。
而跟着阮明心來的則怕大小姐一時忍不下這口氣要大開殺戒,這可不是殺一個兩個廚子那麼簡單的事情了,京城到時候恐怕除了魔女,又出傳出跟家可怕的風聲,甚至給小姐帶來性命之憂!
秀劍被阮明心一擲,飛過跪着的衆人頭頂插在了跪着衆人身後的木柴樹幹上,力道之大,劍身,沒入幾寸之深。
衆人冷汗,見識到了阮明心的實力,這要是偏差一分,插入的可就是自己的頭顱了!
“恭嬤嬤”阮明心聲音清冽,在這寂靜到連大氣都不敢出的廚房,猶如驚濤拍岸,巨石滾塵,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氣勢:“從今日起,阮府二房的廚房就由恭嬤嬤負責,恭嬤嬤挑選些人重新負責各方膳食,我看着廚房的人也確實是太多了的,以至於某些人的手伸得太長!”
阮明心強硬接手廚房的事情就像是敲響一記警鐘,鳳凝香當年留在府裡的幾個嬤嬤前後都到了湖心閣來探望阮明心一表忠心,願意誓死再爲大小姐效力。
四個嬤嬤除了恭嬤嬤當天就就來了兩個,無一不是備顯疲態,顯然這些年因爲嫡妻不再,她們幾個被幾個姨娘奪權迫害得不輕。
阮明心奶孃白嬤嬤與恭嬤嬤三人就別敘話,恭嬤嬤三人慾言又止。之前四小姐不用到她們就算了,如今大小姐明顯是要重掌阮府後宅大權,有些話雖然傷人卻也不得不說。
“怎麼了?”白嬤嬤拉着老姐妹們粗糙的手掌,不由有些辛酸。
她這幾年在大將軍府修養得好,雖然也是做伺候人的夥計,卻也算是小半個主子的待遇,生活安泰,而她們明明與自己差不離的年齡各個手掌粗糙,比同齡人都還要蒼老。
恭嬤嬤爲難,旁邊一個身穿中閻羅紫色的李嬤嬤結果恭嬤嬤的閉了閉眼,沉重開口,“是陳嬤嬤。”
“陳嬤嬤現在已經到了白姨娘名下做事。”
白嬤嬤不可置信道:“不可能啊?那天晚上我們看着白姨娘搬的院子,怎麼沒有看到她?”
李嬤嬤繼續道:“陳嬤嬤原本就是管內宅和外院交接之事,她在白姨娘,她雖不在白姨娘處,我們這些老人卻是知道的,她消息靈通,經常與白姨娘身邊的大丫頭長生交頭接耳。
“這!”白嬤嬤仿若受了巨大打擊,她們多少年的姐妹啊,從來沒想過背叛,猛然一個消息砸過來,還是當年與她最好的陳嬤嬤,白嬤嬤的身子受不住的踉蹌了一下,“嬤嬤小心!”素心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她也覺得不可思議,她們這些忠僕啊,認定了一個主人,就從沒想過再伺二主,還是原先主人的敵人,這不是小人是什麼!
*
花開兩支,各表一枝。
另一邊幾個姨娘們也陸續聚在一起了。
外面細雨霏霏,白側夫人在長生稱着的藕塘荷花傘下迢迢走來,水墨色的荷葉在灰濛濛的天空映照下濃次漸開,鮮豔的緋紅荷花間或兩三個花骨朵滑下細細水滴,與腳下的荷塘相映成輝。
這把傘的畫還是前段時間白姨娘專門管阮兆麟要的呢,那日也是下着雨,兩人被困湖心亭,阮兆麟無事就作了這幅畫。
白姨娘覺得這是她與老爺的感情的親密,每到下雨天都要帶着這把傘出來招搖晃盪一番以示老爺的寵愛。平時撐着都是格外的寶貝和自我陶醉。
然而此時卻腳步匆匆,即便是撐着藕荷傘路過藕荷塘都沒有了一點欣賞自鳴的性質,下了石拱橋順着林青小道拐過阮明心原來的吊腳秀樓就是林姨娘的芙蓉園了。
細雨似霧灑在巴掌大的的芙蓉葉上,留下一層像鹽粒子一樣的晶瑩,朦朦朧朧霎時惹人眼。
林姨娘是一個專一又執拗的人,就像是林姨娘喜歡芙蓉花,滿院子都是芙蓉樹一樣,不像是白姨娘各花都能入她的眼。
白姨娘跨進芙蓉園的二道門,長生收起藕荷傘跟着她從垂花門順着抄手遊廊到芙蓉園的正廳。長生留守在門外。
“哎喲,姐姐來晚了,妹妹們都久等了啊。”白姨娘邊走邊拍了下袖邊粘上的霧一樣的水珠。
【作者題外話】: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