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千仞山出什麼事了?”阮明心的一顆九竅玲瓏心,無論是什麼事情,她都能夠猜到十之八九。
霍錚無法再挪動自己的腳步了,那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拖着拉着一樣,無法再往前行走一步,也許這個時候,就是可以把真相說出來的節骨眼。
“既然你這麼想知道的話,也許我就不應該再繼續瞞着你了,師父他,他無法再幫你調理你的身體了,因爲他已經走了。”
霍錚的語氣很平淡,就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今天的飯好吃,但瞳孔裡的神色卻泄露了他真實的情緒。
霍錚的話,就像一個晴天霹靂,狠狠砸在阮明心心頭,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跟師父最後一次見面,竟成了永別。
重活一世,爲什麼要殺掉北狄下一任大劍師,她就是不想上輩子千仞山滿門無人生還的場景重現,但她最敬重的師父竟然已經不在人世了,而且師兄還把她瞞的這麼好,讓她從來都沒有意識到,她和最親近的人可能已經陰陽相隔了。
“這樣重大的事情,你之前爲什麼一直都不告訴我。師兄,我也是師父的徒兒,他也是我的師父。”阮明心的面上波瀾不驚,霍錚卻能清楚得感覺到她內心深處的疼痛。
“明心。”阮明心表現,霍錚腦子裡曾經想過的,所以他之前才一直在糾結,究竟要不要告訴阮明心,可是他覺得,即便是一直不說,恐怕也瞞不了多久了。
“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而是怕你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真相,現在你已經知道了,除了悲傷又當如何?明心,你還有我。”
霍錚的話,阮明心無法反駁。
她捫心自問,當第一句話,從霍錚的口中說出的時候,她就已經有點踉踉蹌蹌,快要站不住的樣子了。
這些事情是可以避免的啊,她重活一世,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她都在盡力的去扭轉了,她只想讓自己的親人好好的活着,爲什麼才一不留神,師父就沒了?
阮明心不知道有幾顆淚水在她不知不覺之間,從眼角滑落到了嘴邊,不鹹不淡。
霍錚看着阮明心的模樣心裡止不住的心疼,想要安慰的話語,剛滾到脣邊,卻又止住了,師父逝去的事情,他無能爲力,也無可奈何。
“如果你放不下的話,不如我們今天回去看看千仞山那邊的情況吧。”霍錚給出了建議,阮明心卻不吃那一套,她更想知道的,是霍錚還沒有說完的話,“比起回去看看師傅冰冷的墓碑,我更想知道,師父爲什麼會死。”
這個纔是重中之重,師父的武學境界達到了第九重,除非有人暗算,不然他不可能會躲不過。
自己的師父是什麼樣的霍錚也知道,他怕的是如果告訴阮明心的話,她一衝動,會做出什麼不堪設想的事情,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那麼過程是如何進展的,也不那麼重要了,當然,如果你執意想要知道的話,我還是會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地告訴你。”
其實,霍錚一直都清楚,師父在阮明心心裡的位置,並不亞於鳳家那些人,所以她一時難受悲憤,也是情有可原的,霍錚不會因此而和她發脾氣,更會全盤接受她無理取鬧的小脾氣,這個時候,她需要的是安慰。
“當時東聖大劍師下帖邀請四國的大劍師聚宴比試,但那只是假面現象。東聖的大劍師命不久矣,但爲了東聖,他自私的將南慶,西瀚,北狄的三個大劍師都邀去了南越高峰。當時師父並不知曉那是一個鴻門宴,有去無回,所以說四國的大劍師都隕落在東聖高峰,根本就是一個圈套,大劍師死後,四國之中下一任大劍師,實力最爲顯著的,是你。”霍錚毫無保留的將當時的情況說與阮明心知,眼瞳裡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因爲阮明心是最優秀的,如今各國兵事上的調動他也收到了消息,各國蠢蠢欲動,他怕阮明心會是第一個被下手的人。
畢竟大劍師的身份在四國中,是多麼超然的存在,大劍師能以一己之力,抵擋千軍萬馬,這是市井小童都知曉的事。
阮明心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今天這個田地,師傅也已經不在了,現在計較那些也已經是多餘的。
事情現已經牽扯到國與國之間,那麼要報仇的事,她必然得好好的計劃。
“既然是這樣的話,現在多說也無益了,不如我們回千仞山那邊看看情況吧,其他幾個師兄應該都回山了。”
阮明心看着周圍的繁華,可是內心卻不禁的,生出了一種蒼涼。有的時候,“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也是一種以樂景襯哀情。
“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天就回去吧,也好了卻你心頭的這一樁心事。”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兩個人當天就踏上了回千仞山的路。
“你是不是還在爲我,沒有早點把這件事情告訴你,而覺得生氣?”霍錚擔心,這件事情會讓兩個人心生間隙。
霍錚的態度讓阮明心脣角勾笑,她還有師兄,還有鳳家,師父的事情不曾重複在前世的軌道,或許是因爲她的重生所造成,既然師父已經無法回來,她更該珍惜當下,不論是師兄,鳳家,天機閣還是她那羣親若姐妹的丫鬟,她都會把他們留住,一生一世陪着自己,不讓悲劇重現。
“師兄,霍錚霍長焰,我們兩個青梅竹馬,從小到現在認識了這麼多年,我怎麼可能因爲師父這件事情,就遷怒與你?我知道,你其實是爲了我好……”
就算是再怎麼悲傷難過也有一個度,傷在自己的心裡,表現出來,不就讓看着他們的人瞧了去笑話嗎?阮明心還是決定和霍錚一起回千仞山。
“也不知道,千仞山那邊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阮明心一路趕路,並沒有任何累的感覺,只是心中一直在焦灼——其餘五個師兄,都到了嗎?寶寶師兄他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