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年啊!在那兇險的龍泉大山之中,誰也不知道夫妻二人是如何過來的。
命運無常,他不怨!
可是自己的兒子卻萬不能再經歷這些,成修文只希望將來兒子能夠無拘無束、平平安安的生活……
呵呵!!
這樣看來,南疆還真是一個不錯的地方,但願此生還能再與兒子相見罷。
成修文累了,他背對着妻子,臉上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那就如此決定罷,只是你我此次回去,怕是再難離開了。”
夕陽透過窗沿,灑在了地板上,那是金碧輝煌的顏色,也預示着光明即將落幕,接下來上演的,將是無邊的黑暗!
不知望着何處,成修文只感覺到陣陣涼意和那濃濃的不捨。
秦柔知道丈夫在想什麼,夫妻同心,她輕輕地環着丈夫的腰,只希望,這時間能過得再慢一些。
很早很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如今她很平靜,畢竟在龍泉山上的這十餘年時間,夫妻二人早就做好了準備,只不過越接近離別,卻越是捨不得了。
陪伴兒子這十二年,秦柔前所未有的幸福,爲人母者,伴隨兒子成長就是最最快樂的事情,她已經很滿足了。
今後的道路就要靠他自己去走了,兒子善良懂事,秦柔很放心,唯獨不能修行這事讓她有些遺憾。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兒子以後就不會見到那麼多的血腥紛爭,能做個平凡普通的人,能安安穩穩的度過此生,也不失爲一件幸事。
“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大嫂受人蠱惑我不怪她,但那背後指使之人,我必定要其血債血償!”
秦柔一介女子,說出此話卻讓成修文心生寒意,緊了緊衣衫,他感覺冬天已經提前到來了。
隔壁的談話成小溪毫不知情,也許是太過疲憊反而睡不着,此時他盤着腿坐在牀頭上,雙手託着臉頰,腦海中正糾結着一件事情。
方纔他再次嘗試,剛一閉上眼睛,還未來得及運行通靈之術,那徘徊在周圍的天地靈力立刻蜂擁而至,盤繞在他的身體周圍。
雖然這些靈力在數量上遠不及龍泉山那次,可這周圍數十米範圍的靈力已全部聚到了這裡。
但是,當他嘗試要將靈力納入體內的時候,卻發現那些靈力竟然直接穿體而過,就好像他的體內根本無法吸納靈力一般!
難道說,當初在山上第一次見到靈力,就應該嘗試納靈入體?如今已然錯過了修行的最好時機嗎?
百思不得其解,成小溪終歸有點抓狂,以前是看不見摸不着,現在是能溝通,不能入體。
他忍不住罵道:“修行不就是把靈力存在體內,對敵之時再使用法術激發出來嗎,這要是不能納靈入體,那還激發個屁啊?”
難道自己真的就只能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嗎?
現在這樣的情況讓他無法理解,抓了抓頭,始終還是想不通,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
可以感受靈力的存在!
可以伸出雙手去觸碰!
甚至他還可以與靈力相互交流!
可爲何偏偏不能將它納入體內?
想來想去,還是和父母的想法一樣,只能怪自己的體質了。
或許自己本就和常人不太一樣,他沒有通靈次數的限制,沒有反噬之力的存在,就連感受到的靈力數量也和父母講的不同,恐怕就算能夠修行,自己的修行之路也和別人不一樣吧!
夕陽早已經落下,月光飄灑,冰涼如霜,青龍城的軍士們還沒有睡下,操練聲此起彼伏。
“難道又要與南疆開戰不成?”
成修文深諳兵道,弒神軍平常操習演練都只在白日裡進行,若是沒有戰事,是決計不會在夜間操練的。
這緊張的氣氛是因爲南疆?
那麼這一次又會是威懾?
亦或是血戰?
上一次與南疆的戰役剛過去十多年而已,當時死去的軍士足有數萬餘人!
那連綿不絕的墳墓差一點就佈滿整座鰲山!
呵!
恐怕他們拋灑出的熱血都還沒冷卻罷?
天色漸明,成小溪被喧囂聲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向窗外看去。
只見排列整齊的弒神軍士源源不斷地從城中走過,不時有各種各樣的牲畜拉着軍備糧草混在隊列當中,刀劍亂眼,錦旗招展,連綿不絕。
萬人如一,軍士們步伐一致,大步踏過,連房屋都在隨之顫動,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震耳欲聾。
他急急出門,來到隔壁屋裡,只見父親母親早就已經在窗邊觀望了。
“場面不小啊,這是要破了南津城?”成修文望着眼前場景,不由得感嘆起來。這陣仗怕是比起十多年前還要壯觀吧!
一旦大戰開啓,不知道又會有多少熱血男兒血染沙場,鰲山上還有那麼多空餘地方?
街道上的軍士連綿不絕,聲威震天,秦柔卻只是“哼”了一聲,不以爲然,道:“就這點炮灰,莫說踏平我南疆萬澤,只怕還過不了邊境,就得煙消雲散。”
一家三口各懷心思地看了會兒熱鬧,時間流逝,是時候出發了。
出了客棧門口,馮邑和幾位將領早早就等在那裡,見到三人出來,趕緊上前行禮。
成修文神情有些嚴肅,對這幾人問道:“大軍發往邊界,是戰爭將起,還是隻作威懾,或是又要談判麼?”
待成修文說罷,一金甲金盔的將領往前一步,看這姿態,定是帥軍之人無疑,連馮邑也只能規規矩矩地在他身後站定。
這人面白無須,眉眼精明,只怕也是個心思活泛之人。
“鄙人晉軍,五年前調任青龍城總軍,三將軍怕是沒有見過我。”
言罷,此人又背起雙手,繼續說道:“此番受磐石城令,南方軍團全體集結,往邊境壓過,過邊之後原地佈陣駐防,後續動作再根據某些情況決定。”
短短几句,說的不卑不亢,秦柔卻不太喜歡此人,遂道:“走吧修文,青龍城如此動靜,那我南疆想必也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成小溪跟母親上了馬車,成修文同馮邑點了點頭,馬車便又出發了,隨弒神軍往邊界一道前行,沿途的軍士不住的打量着馬車,他們都很好奇三人的身份,怎會在這個時候前往南疆。
三人走後約莫半刻功夫,那幾位將領卻還站在原處,那自稱晉軍的男子目光仍然盯着馬車行去的方向,似乎在思考着一些事情。
突然間,他“呵”地冷笑了一聲,似作嘲諷般,自言自語道:“調動南方軍團壓陣,不過只是爲你送行罷了,不過南疆那羣白癡倒也天真,還真以爲能夠保得住你?嘿嘿…哈哈哈哈……”
晉軍的聲音極低,就連身後的幾人也沒有聽清,只看到總軍大人突然發笑,讓幾人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再看追風,它賣力地順着官道跑了小半個時辰,此時已經把弒神軍遠遠甩在了後面,只等穿過眼前這個峽谷,就到南疆的地界了。
說起這官道,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便有了,四通八達,連接着中原的每一個城鎮,可這時候卻到了盡頭……
官道末端,直插入兩座山峰中間,這兩座山雖不如龍泉那般巍然浩瀚,卻也是山勢陡峭、高聳入雲。
在兩座山的中間有着一條幽深的道路,陣陣清風從峽谷裡吹出,傳來一聲聲“嗚嗚……”的聲音,如同有人啼哭一般,這裡便是連接南疆與中原的唯一通道——鬼哭峽!
峽谷中的道路並不窄,馬車沒有絲毫停留,車輪迎着風聲碾了過去,輪子壓過碎石,響起一陣陣“吱嘎吱嘎”的聲音。
進了峽谷,那風聲更甚,捲起兩邊崖上的泥土枝葉,不斷地拍打在馬車上,追風卻不懼這些,迎風大步朝前,不多時便出了峽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