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瞧見許華濃沒走,蘇凌瓏眉頭一挑也沒走,眼眸裡盡是挑釁,崔氏倒是也想湊熱鬧,可是她也知道點深淺,沒有跟着湊熱鬧,轉身就走了。
崔氏走了,但是顯然,那人是不會走的,許華濃深知蘇凌瓏的脾氣秉性,她要留下,許華濃也是沒有辦法的,只能衝着老祖宗一俯身,道:“母親。”
老祖宗微微眯了眯眼瞥了一眼蘇凌瓏,蘇凌瓏卻也不懼怕,只是撇着嘴道:“母親可不能這般厚此薄彼,三弟妹都在這裡看了,我也要聽母親吩咐了什麼。”
分明像是小女孩兒耍賴般的聲音,可是卻讓老太太下不去心思去呵斥——這女孩兒是容文帶回來的,而且一直都是仔細伺候着的,說是蘇家的閨女!
蘇家!
蘇家雖然不是什麼皇親國戚,但是在朝廷之中影響力卻比容家要大賞很多,而且,這蘇家的權勢遍佈天下,很有本事,在某種那個程度上來說,就連容府肉弱上三分,最可怕的是,說是這蘇家是朝中某個王爺手下的一個大臣,正在摻和關於爭奪皇位的事——
這個時候,蘇玲瓏突然嫁到容家來,而且是以一種悄無聲息的方式嫁過來的,甚至容府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老太太都有些不敢想,是不是,容文也摻和了什麼?
一想到這裡,老太太就嘆了一口氣,瞥了一眼許華濃。
許華濃怎麼能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眼眸轉了個圈兒,就衝着蘇凌瓏笑:“大嫂不必惦記這些,是因的昨兒,老太太要讓我學者管家,今兒我纔是留下來的。”
蘇凌瓏秀美一挑,神色就顯得有些桀驁得意來,轉頭衝着老祖宗撒嬌,可是說是撒嬌,眉眼之中卻是一片坦然:“母親可不能厚此薄彼,三弟妹學了,我也是要學的!”
老太太心裡一跳,卻沒有應下來,瞥了一眼許華濃,但許華濃也低着頭沒有說話。
她方纔已經是幫着老太太開拓了,老太太自己張不開嘴,她就替這老太太擋了一會,但是現在這事兒可輪不到她幫襯着老太太擋着,這蘇凌瓏明顯正是風頭正盛的時候,可容不得她來擋着。
說不定,她前腳擋了蘇玲瓏,後腳老太太還要怪罪她擋了這蘇凌瓏的路呢。
“既然這般,你便是也留下一起吧。”老太太擡頭看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杯盞,聲音沙啞的說到:“不過,家中只能有一個夫人,你們自個兒看着辦吧,我一個老太婆,也是力不從心,管不了那麼多東西了。”
這算是一種變相的妥協。
聽到老祖宗的語氣裡有些淡淡的情緒,許華濃不由得心裡一跳——這個蘇凌瓏也是老祖宗的意料之外,如果沒錯的話,原本這些事情是毫無意外的落到她許華濃的身上的,現在冒出來了一個蘇玲瓏,所以更讓人難以判斷。
最關鍵的是,有可能老祖宗給她許華濃準備的東西,要被蘇凌瓏給拿走了,這東西到底是好是壞,許華濃不知道,所以,也就沒有什麼想要比拼的情緒。
順手做個順水人情,將這管家的權利給了她也不錯。
況且,蘇氏的眼睛裡可容不得沙子。
兩人一道兒從老太太的院兒裡出來,許華濃和蘇凌瓏走在路上,丫鬟們都推到後頭去,蘇凌瓏就壓了步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許華濃說話。
許華濃卻明白蘇凌瓏的意思,只是她也不提,三句兩句的跟着蘇凌瓏說話,果然,過了片刻,蘇凌瓏就按捺不住心思了,眼眸一轉,又盯着許華濃問:“三弟妹入府的時間不過幾個月,怎得母親就要讓三弟妹管家了?”
許華濃便是搖頭:“這弟妹也是不知道的,老祖宗的心思,我也沒有多問,只是我二嫂是個灑脫性子,懶得管吧了吧。”
蘇凌瓏聞言,有些皺眉,想了一下,那崔氏確實看着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她轉而盯着許華濃瞥了一眼,笑道:“那倒是好着,到時候我們兩個姐妹還可以一起管家呢。”
這話裡是什麼意思許華濃倒是聽的分明,可不敢接着,只是搖頭:“大嫂可是折殺妹妹了,妹妹生於小家,自然是不知道什麼管家之法的,到時候惹出來什麼笑話來,纔是難看呢。”
蘇玲瓏眉眼一挑,果真就看出來得意來,也就不去問許華濃關於這方面的事兒,只是旁敲側擊,問她原先的大房是個什麼人。
許華濃繞了一圈兒,只是笑:“大房的人平素裡和我也沒有多少交情,只知道她是個細心的,又是個在意事兒的,與我很少來往。”
說是細心的,已經是說的好了,說的難聽點,那就是門面都撐不起來,人扣着呢。
蘇凌瓏倒是一撇嘴,一副看不上的樣子,只是瞥了一眼許華濃,看她的姿態還算是乖順的,便覺得順心了一點兒。
許華濃此刻纔是小聲問道:“說起來,蘇家姐姐的身份可是不低,這般作態,可是委屈了蘇家姐姐。”
許華濃說的這般作態,是指蘇凌瓏不聲不響的進了門的事兒。
蘇凌瓏眼底裡掠過幾分在意,又嘆了口氣道:“我倒是不想提這些,不過你聞起來,也有些說說。”
原來,蘇家是得罪人了,真要是說,蘇凌瓏得罪人了,若是再慢上一點,一定就要被人給打發到一些看不到出路的小家族裡了,所以,蘇凌瓏才這麼匆匆忙忙的嫁掉。
而爲了保全名聲,或者說因爲是下嫁,所以蘇凌瓏也有些難看,所以並沒有如何大張旗鼓,只是匆匆忙忙的嫁過來了。
許華濃聽了一嘴,就明白了,怕是這蘇凌瓏壓根就沒有想在侯府裡面呆久,她就是藉故在這裡躲躲,到時候可能還要嫁到別人家。
雖說現在這風氣不允許女子二嫁,但是到底是官家女子,只要能打點,那多大的事兒都算不上是什麼事兒了。
這一道兒說說鬧鬧,兩人似乎是相處比較融洽,纔是回了院兒裡,許華濃就瞧見秋月臉色慘白的過來了。
秋月是許華濃肚子裡的蛔蟲,明白她的心思,就只是挑簡要的說了兩嘴。
大概的意思,就是此刻的容瑾在書房辦公,而君姨娘,現在已經拿着糕點和一些酒菜去此伺候容瑾了。
倒是一個會順杆子向上爬的。
冬蟲此時迎着許華濃進來,給她倒了一杯茶,小心的看着許華濃的臉色,生怕許華濃有些想不開。
其實許華濃真的有些想不開的。
她覺得難過,可是又覺得,因爲這點事情和這種人難過實在是得不償失,可是心裡又覺得難受,壓抑了片刻,正想着去給容瑾做個羹湯送過去,可是秋月消息卻是快的,轉瞬之間就是帶回來了消息——侯爺出府了。
許華濃心裡一跳,滿身的力氣又都瀉下來了,乾脆也就不去想,期間秋月倒是來看了她一次,只是卻沒有打擾她。
一直到了晚上,秋月纔來看許華濃,看她臉色好了一點,就去哄她:“夫人可是要吃點東西?”
許華濃搖了搖頭,正準備起身,卻看到冬蟲站在那兒,臉色發冷。
冬蟲最是不會掩蓋自己的心思了。
許華濃頓了頓,看了看她,冬蟲也意識到了什麼,嘆了口氣,道:“夫人,方纔許家傳來消息了。”
許家?
心裡轉了一圈,許華濃其實猜到了什麼,但是還是任由冬蟲說,冬蟲猶豫了一下,說:“是夏草帶回來的消息,意思是說,要將大姑娘也嫁過來,要個側室的位置,希望三夫人到時候多多照顧點。”
說是多多照顧,實際上是做什麼,就讓人不想去揣摩了。
心裡壓着些許心思,七上八下的跟着難受,許華濃都喘不過氣來,不是因爲容瑾,而是因爲容瑾的身邊有了這麼多女人。
前幾日他深沉的聲音就在耳側,可是現在,她卻要生生在他身邊塞下各種女人!
心裡轉了幾個心思,許華濃卻回了冬蟲:“你去叫夏草回去說,只要母親能說服侯府,那我便是赴湯蹈火,也不能叫姐姐受了委屈去。”
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攏了一下長髮,許華濃清冷的側臉偶爾掠過幾分情緒,秋月看了一眼,就覺得脊背發麻,頓了頓,秋月輕聲道:“昨兒,說是君姨娘和那柳姨娘見過面了,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
許華濃的眼眸冷了冷,點頭:“繼續看着。”
“是。”秋月彎了彎腰,然後轉身推下去,動作流暢,看不出來什麼防備來。
倒是冬蟲,一直悶悶不樂,衝着秋月抱怨:“夫人日後可不是會受了欺負去?”
秋月就哄她:“怎得會?夫人可是夫人,在三房都是說一不二的!”
冬蟲卻搖頭:“你不知道,那新來的大夫人也是個厲害的,以前跟我們夫人可不好,那個時候你還沒伺候夫人呢。”
秋月心裡一動,下意識的問道:“那你可是知道大夫人去了哪兒了?”
冬蟲搖頭,秋月就有意賣弄:“你自然是不知的,那時候我可是瞧見了,原先的大太太啊,已經被休了,連夜送回了孃家,也不知道是翻了什麼事兒,嘖嘖,可是叫人看着難受的緊,你看現在的蘇氏人前風光,指不定背後還要吃多大的苦頭呢!”
冬蟲咋舌,和秋月一起踩着月光回去,頓時有些悲涼:“夫人可是不要吃苦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