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說還好,說了後,聽得那丫鬟更是害怕,月光泄進她一雙溫柔眸,添了幾分恐懼和無奈。
“姐姐這消息,竟是千真萬確?”
說到這裡,那君姨娘的丫鬟竟是頗爲得知,好像知道了什麼很了不起的事情一般,喋喋不休的給那丫頭講了起來。
“自是千真萬確,那柳夫人已經派人來通知我家姨娘,那許華濃已經被鬼魂指認,便是她殺了人,而如今大皇子已經將許華濃打進了天牢,擇日處斬,柳夫人也是安排打點好了那官吏,許華濃現在,怕是已經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處境還不如了那秋月呢。”
柳夫人?
容瑾似乎是明白了什麼,他怒火中燒,狠狠的盯着不遠處的草叢,若不是還有要事在身顧全大局,非要宰了這兩個丫頭不可。
“鬼魂?姐姐莫要嚇我,如此這般,那秋月若是死了,她那鬼魂,還不得折磨死我,那我的處境,倒也是不樂觀。”
那丫鬟聽了這話,咯咯的笑着,一時之間竟合不攏嘴,旁邊人只是一頭霧水的看着,竟是不知她究竟在笑了些什麼。
“你這丫頭,竟是這般的癡傻,這世上,哪裡有什麼鬼神之說,那人死了,便是消失了,就如這秋葉落了,便是再也沒有了一般,哪裡有什麼來世,簡直是胡言亂語?”
容瑾心思一沉,果真是這般沒錯,那柳家姑娘鬼魂,並非是真,而是人爲,他還記得,那天夜裡,他那一掌推向了那柳家姑娘,她身上,卻是有些溫度,若是真是那鬼魂,身上若不是冷若冰霜?
“姐姐這般一說,那妹妹便更是糊塗了,莫非姐姐的意思,這柳家姑娘鬧鬼,冤枉三夫人之事,是人爲?”
那丫鬟一語道破了重點,君姨娘倒也不忌諱,這偌大的容府,已是深更半夜,哪裡會有什麼人在這裡走動,便若是真不小心,被哪個有心之人給聽了去,又是如何,只不過是知道了三夫人命不久矣罷了,這麼一來,自家君姨娘,倒是落了不少好處。
“那便是恭喜姐姐了,君姨娘忍辱負重這麼多日子,可算是熬了過來,只是這姐姐身在候府,怎的對那宮中之事,那般清楚?”
那丫鬟只是這樣隨口的奉承,兩言三語便說的那丫鬟心花怒放,眸中放了光亮,得意洋洋的說着。
“這你便是有所不知了,不說我家姨娘神通廣大,早早便在那宮中打點好了,那扮作柳家姑娘冤魂的,可是我的遠房表姐,從小便跟在了夫人身邊,爲夫人鞍前馬後,甚是得夫人的喜歡。”
兩人話說到這裡,容瑾便已是明白了大概,不久,那邊傳來了窸窸窣窣得腳步聲,想必是兩人離去了,容瑾稍微後腿,那半深的叢林卻是剛剛好遮擋住了容瑾的身子,君姨娘的那丫鬟謹慎,走了兩步似乎是警覺了有什麼不對勁,幽幽的回了頭,卻是什麼都沒看見,也便不再糾結,匆匆回了家去。
容瑾待兩人走遠,才現身出來,他筆直的立在月光下,清冷的月光映得他那張臉,越發的冷峻。
“三少爺,那冬蟲奴才幫您叫來了。”
那冬蟲是個麻利性子,夜裡思念夫人,那秋月又被老祖宗給關了起來,如今不知下落,她已然是寢食難安,還未躺下,小廝來叫了門,只是說三少爺傳喚,她便匆匆披了薄衣便趕了過來。
“果真是少爺。”
那冬蟲見了容瑾,便是高興的不知所以,一時之間也是忘了行禮,她興沖沖的朝着容瑾跑了過來,滿臉的歡喜,卻對上了容瑾不展的愁眉。
“少爺這是怎的了,可是夫人受了如何委屈,少爺如何這般模樣?”
容瑾倒一時之間,也不知還如何說出口,那心裡還惦記着秋月之事,不管怎麼說,那秋月畢竟是許華濃的人,擡她做了姨娘,容瑾雖是不大願意的,卻也深知許華濃之良苦用心。
而如今這秋月已是奄奄一息,若是以後那許華清也嫁了進來,許華濃豈不是功虧一簣了,而如今,府中竟是連個得力的人都沒有。
“冬蟲,你可知秋月如何了?”
冬蟲怎的也沒有想到,這三少爺回家第一句話竟不是說夫人,也不是說老祖宗,更不是問君姨娘,而是問了那秋月。
冬蟲眉色一皺,少爺這話究竟是如何的意思,難不成是知道了那秋月在府中受了委屈,大半夜的扔下了夫人獨自一人,回府中替那秋月撐腰了來。
容瑾見那冬蟲神情似乎是不對,想來她也是想的歪了,覺得自己放着許華濃不管,竟是關心起了那秋月。
“主子的心思,做下人的還是不要胡思亂想的好。”
冬蟲一擡眸,對上了容瑾眸中的冷清,倒也是懼了一些。
“那秋月不知好歹,竟是衝撞了老祖宗,老祖宗便將她關進了柴房,至於死活,我怎的知道。”
容瑾聽得生氣,這丫頭倒真是傻,這秋月在候府中算是代了許華濃,做了夫人的主,如今死活不明,這不是給許華濃使拌麼。
可惜自己這尷尬身份,這樣回來,竟也是不方便露身,免得落了人的口舌去,救許華濃的事情,功虧一簣。
“也罷也罷,我來便是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你與我走一趟。”
更重要的事?
“是夫人麼,夫人她如何了?”
容瑾這樣一說,冬蟲不由得便想到了許華濃,她雖是心思玲瓏,卻也架不住宮中那羣人蛇蠍心腸,栽贓陷害,莫不是真的出了什麼大事。
冬蟲嘀咕着,見容瑾神情凝重,心裡也不停的打鼓,容瑾只是嘆了一口氣,便讓冬蟲回府簡單的收拾了衣服,多拿了些銀子,跟着自己上路。
冬蟲也沒有多問,便匆匆離去,那小廝還守在門口,容瑾衝着他擺擺手,將那小廝給喚了進來。
那小廝進來,見容瑾神色肅穆,正是在低頭寫着什麼,倒也清楚了,便不再打擾,只是在身旁伺候着。
“明日晌午,便是拿了這封信去尋了老祖宗,便說是一大清早我派人送來,且接走了冬蟲,旁的話勿要多說,只說三夫人在宮裡甚是無聊,想了那冬蟲,我便來接了她去陪陪三夫人便罷。”
那小廝連忙的點頭,過來接過那封信,他恍惚之間擡眸,對上了容瑾的冷眸,容瑾訕訕一笑,又是剛纔那句話。
“你便是記住了,今日之事,日後府中若是有人提起,我便是要割了你的舌頭纔是。”
那小廝嚇得面色慘白,不由分說,連忙給容瑾跪了下來,再三保證,今晚之事,自己便是什麼也不知道。
天還未亮,容瑾已經和冬蟲出了府,趕到了茅山,容瑾這次來,便是要找那茅山道士,助自己和冬蟲,一臂之力。
“三少爺,如今夫人生氣不明,你帶冬蟲來這裡,說是救夫人,這茅山道士,難不成是這般得神通廣大,能救了夫人?”
容瑾搖搖頭,將身下的馬勒住,這山中景色宜人,確實讓人眼前一亮,有豁然開朗之勢,那冬蟲也勒了馬,與容瑾一時停住了。
瘦竹藤斜掛,叢花草亂聲。樹高風有態,苔滑水無聲。
“昨日夜裡,我撞破了那茅山道士和那柳夫人偷情,確定了鬧鬼之事是人爲,便去尋了二皇子,想與他合作,將柳家姑娘之死害在了大皇子身上,也一併揭穿了那柳夫人和假道士之事,二皇子卻是含糊做答,昨日半夜回容府,卻又聽到那扮做柳家姑娘的,竟是君姨娘身邊人的遠方表姐,也是柳夫人身邊的得力助手。”
冬蟲倒是不似秋月那般的機靈,容瑾這樣解釋,她究竟還是不清楚,容瑾帶她來的目的是如何,只是低垂着頭,做出一副已然聽懂了的模樣。
容瑾看着她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冬蟲一擡頭,面前男子面容清俊,笑起來溫潤如玉,風度翩翩,卻也不失英雄氣概,一時之間自己竟也被迷了進去,這時間,竟真有這般溫潤如玉風度翩翩美少年。
“我的意思,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想要你也扮了柳家姑娘的鬼魂去,探探大皇子口風,讓二皇子知道,這樣一來,二皇子便會同我聯手,他的目的是皇位,我的目的是夫人,各取所需。”
容瑾這麼一說,冬蟲心裡不禁咯噔一下這事情如若是成了,便也沒什麼,如若是敗了,這賠上的不但是容瑾和冬蟲,還有許華濃,容家和許家。
她眉頭緊皺,三少爺果真對夫人是情深義重,這樣的冒險他竟是連眉頭都不皺,冬蟲眸中神色慌張,她看着容瑾,倒也不是有些怕了,是心疼。
“怎的,平日裡衷心護主,一副貞潔烈女一般,如今這主子有難,你莫非是怕了?”
容瑾心裡,對冬蟲也是沒底,這纔不願意尊重冬蟲意見,先是帶她到了這茅山,纔給她說出了其中原委,她即便是怕了,也是沒有了退路,到那個時候,容瑾自然是有辦法讓她乖乖聽話的。
“少爺這說的是哪裡話,冬蟲一直承蒙夫人照顧,纔有了今天,大恩大德,冬蟲沒齒難忘,別說是這樣的小事情,即便是出生入死,冬蟲也是不會皺眉退縮的。”
這番言語,說的鏗鏘有力,容瑾聽得,也有了幾分動容,許華濃得了冬蟲這樣衷心的人兒,倒也是她的福分。
“莫要說這點小事,你可知道,這事情若是成了,便是好事,若是敗了,你可是要下黃泉的,你要深知,你的對手是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