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有不少姑娘面帶醋意,盯着許華濃都是挪不開眼,只道是一句狐狸精。
“容公子便是定要這般逼迫麼?”
許華濃被他氣得渾身發顫,又惱又怒,偏生衆目睽睽之下發作不得。
“許家姑娘說的什麼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便是姑娘這般貌美如花,在下捧在手心裡還來不及呢。”
容瑾似乎天生便是一個笑面虎一般,眼眸裡都夾雜着微微的暖,盯着許華濃的目光連着冰斗要化開了。
他自小便是被衆多女人圍繞,還是頭一次瞧見一個女人的眼眸裡竟是能夾雜着這樣濃烈的恨意和厭惡來。
還有那一日,明明受驚過度卻依舊笑顏如花的模樣,明明在家中水深火熱,但是卻沒有攀附的執着。
她的情緒越明顯,容瑾就越忍不住想要深扒她,想要看一看這張知書達理的外皮之下,隱藏着一個怎樣的靈魂。
卻是轉瞬之間,就瞧見那張原本還壓着薄怒的臉頰突然笑開來,似乎是嗪了桃花一般,有道是人面桃花相映紅,竟是引得容瑾這般心智都是狠狠一跳,就瞧見那小女子不知是笑着說了什麼,他竟好似一時鬼迷了心竅一般,跟着她說的話點了點頭。
“容兄!”
後面突然響起了一聲清冷的呼喚,容瑾猛地驚醒了過來,就瞧見自己竟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跟着那小女人走了小段路了。
他方纔明明和許華濃是站在桌兒外的一個常青樹的旁邊的,卻不知道現在怎麼回事,兩人已經走到了一個桌兒前頭,那桌兒前頭是一副畫卷,還有一些毛筆,旁邊的丫鬟在研磨,一雙眼眸卻是止不住的落向自己。
是怎麼回事?
容瑾強壓着心裡的疑問,也沒有回頭去看,身後的上官朔素來是個話少的,惜字如金都差不多,定是看出了自己的不同來,纔是出言提醒。
而對面的許華濃依舊是笑顏如花的模樣,卻已經沒了方纔那種叫人眩暈的好似是失去了力道的感覺。
難不成,方纔是他着了道了?
這許華濃竟還有這等本事?
正想着,卻聽到許華濃笑道:“容哥哥是怎麼了?難不成還想推了這畫卷不成?”
說罷,竟是擺開了一副委屈的模樣:“容哥哥可是早便是答應了妹妹了,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作弄妹妹。”
這一番話說的委屈,含了嬌媚的眼眸瞧得容瑾腳底一軟,竟是莫名其妙的就覺得有點棘手。
他到底還是太低估這許華濃了。
心裡略微抗拒,但是手卻是比心快了幾分,竟是真的伸手去拿旁邊的毛筆去。
只是,還不曾拿了那毛筆,便是眼瞧着那毛筆被一雙素手奪了去。
“容哥哥可真是好興致,竟都是能隨着別人畫畫了!”
楊冰玉一雙眼眸漲的通紅,瞧着竟是都有幾分淚光點點,偏生卻又是猙獰的偏過頭去,盯着許華濃咬牙切齒:“竟是甚麼阿貓阿狗都敢來求一副畫來!”
四周的姑娘們隱約的散開了一些,但是又都忍不住的看過去,雖然這檔子事兒她們不應該摻和,但是,卻就是忍不住想要多瞧瞧。
方纔那許家姑娘和那容侯爺可是一副你儂我儂兩廂情願的模樣,卻又是半路殺出來個楊冰玉來。
楊冰玉素來人緣都是不好的,而這許家姑娘瞧着就是個狐媚子的樣子,衆人的步子都是覺着挪不開,就緊盯着,想要瞧瞧那容侯爺是個甚麼反應來。
容瑾都是微愣了一下的。
他覺着有些奇怪,這奇怪自然跟楊冰玉沒關係,而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許華濃這裡略微失神。
他平素裡都是沒有這種感覺的。
“楊姑娘。”
卻是轉瞬之間,便是調整好了心思,容瑾正襟危坐地抖了抖手,衝着楊冰玉見了一個分外規矩的禮節。
翩翩公子又是一副禮儀周全的模樣,瞧着還真是叫人心都跟着放慢了半拍,但是那人臉上帶着的淡漠和疏離,卻是叫人怎麼都停不下來。
楊冰玉便是一瞬間覺着心酸來,竟是眼淚都要下來了,又是生生忍耐,掐着手裡的毛筆諷刺:“虧得公子還是惦記着我。”
容瑾便是覺着有些不耐,他不喜歡胡攪蠻纏的女人,更不喜歡像是楊冰玉這種從不知書達理,又無腦莽撞之輩。
若是這楊冰玉有着許華濃一半兒的沉着冷靜來,他都不會插手這樁婚事,畢竟是楊家的身份在那裡,但是,就楊冰玉這性子,就算是娶到了家裡,也是無盡的麻煩。
更何況,他那嫡姐可不是好對付的,還有他那兩個虎視眈眈的庶出的哥哥。
一念至此,容瑾又是微微勾了勾脣,這門婚事便是那兩個庶出的哥哥費了一股子力氣才撮合出來的,若是知道在這裡出了差錯,可不知是多精彩呢。
便是又轉頭衝着許華濃淡淡一笑,便是等着這許家姑娘能帶來甚麼好戲吧。
素手清揚,許華濃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好,那容瑾可是一頭餓狼,離得越遠越好,便是衝着楊冰玉見了一個禮:“楊家姐姐大善。”
楊冰玉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但是此處卻又是衆目睽睽之下,雖說她任性自我,卻也知道這般情況之下,鬧大了只是叫自己不好看。
“許家妹妹倒是精神,昨兒那般頹廢,竟是修養的這般快。”
楊冰玉還沒來得及冷嘲熱諷幾句,旁的容瑾便是皺眉,臉上都帶着明顯的關切:“許妹妹是天寒侵了身子麼?怎得都沒人跟着我說說?”
混賬!
竟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似的!
旁的姑娘只道是那容瑾竟是這般惦記着那許家姑娘,又是有些嘆息,只可惜那許家姑娘身份不高了。
楊冰玉的臉越發冰冷。
許華濃卻在容瑾那張關切的臉上,瞧出來一股子隱藏的笑意來。
他就是想瞧瞧楊冰玉能和許華濃鬥成甚麼模樣來!許家的這個知書達理的姑娘,骨子裡可是壓着一股傲勁兒呢!
便是許華濃不想理睬,都要被生生逼到反抗來。
“妹妹身子還不大好,便是先行告退了。”
許華濃瞧都沒瞧那容瑾,便是衝着楊冰玉見了個閨秀之間的禮節。
大抵是許華濃這般柔順的態度叫楊冰玉好受些,纔是倨傲的點頭,卻是瞧見容瑾也點了點頭,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自當,自當。”
又是從袖子裡抽出來一張小手帕來,那手帕精緻的很,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手帕上繡着的一個纖細的名字,便是在手帕上露了出來,正巧叫楊冰玉瞧見。
楊冰玉的眼眸頓時紅了,卻是被身邊的臘月生生按住。
四周的姑娘們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一雙雙眼眸上上下下的瞧着,彷彿是瞧着什麼好玩兒的一般。
許華濃走得很快,生怕後頭的人多瞧見什麼。
容瑾似乎在先前就甩在了後頭,但是許華濃心底裡還是有些不放心。
這傢伙簡直就是陰魂不散。
纖細的手指狠狠地扣着她的手心,正想要喘上一口氣,卻是手心突然被人攥住,竟是一個寬大的手掌包括了她的小手,用了力道從她的手心裡生生的抓緊了她手心裡的東西。
寬厚的大手攥着有些溼漉漉的香囊,一張掛這冰冷的臉頰便是出現在了面前。
許華濃微微發愣,事情轉變的太快,愣了兩秒鐘,纔是瞧見那人擺弄着手裡的香囊,鳳眸一挑,竟是帶了幾分殺意:“迷魂散?”
一字一頓,冰冷的氣息叫人一瞬間喘不過氣來,竟是後半邊兒身子都麻痹了,向後退了些許,纔是擡起眼眸來。
是方纔一直跟在那容瑾身邊的男子,看起來弱冠歲數,生的不若容瑾俊朗,偏生眼眸一挑殺氣凌然叫人忍不住多瞧一眼。
許華濃卻沒有多看的興致,她又後退了些許,但是那男子明顯沒有什麼禮節之言,步步緊逼,一字一頓:“迷魂散?”
因的她方纔走得快,又是害怕那陰魂不散的容瑾,便是走得個隱蔽的小路,卻沒想到,現在正好被這人擋住,竟是四周都無人。
“公子說笑,小女子久居深閨,哪裡認得什麼迷魂散?這不過是女兒家的香包而已。”
此話落下,那人的表情卻是瞬間危險起來。
許華濃心裡一緊,卻是瞧見那人竟是用力的將香囊捏爆,裡面裝着的是一些磨成粉的粉狀物,便是立刻消散在空氣中。
許華濃嚇了一跳,這花粉是何等威力她是見識過的,縱然是她小心應對方纔都是差點出了差錯,這人竟是這麼魯莽,若是一不小心吸入了這些粉塵,怕是要渾渾噩噩個一個日頭才能醒過來!
瞧見許華濃這般驚慌失措的躲開,那人涼涼的看了一眼,同樣也是退開了些許。
這種東西雖然是第一次見到,但是效用應當是差不了多少,這女人不肯說,而且偏生又是個女人,衆目睽睽之下麻煩的很,但是看她剛纔的反應,應該就是類似於迷魂散之類的東西無疑。
想着,卻又忍不住瞧了她一眼——分明是個柔弱女子,怎麼這麼多花花腸子?
那人身上似乎永遠都帶着冷意,盯人看一眼都讓人渾身發涼,許華濃僵直着身子,一直到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