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在杜府一坐就是半天,她剛來京城也是萬般不熟悉,便有心向王氏打聽京裡的世家名門,王氏知她是在爲兒子挑選合意的,倒也將合適的人家盡數說了。
蕭懷素在一旁聽得心中暗自嘀咕,恐怕寧湛還沒有向他母親提過想要寧淵尚公主這事,不然袁氏也不會緊着別的人家打聽,這就壓根沒往公主那頭想去。
寧淵也是隨着袁氏一道來的杜家,只在內院裡拜見了杜老夫人並王氏,便讓人領着去了外院坐着,也幸好今兒個杜延昭休沐在家,有他陪着也不算失禮。
不多會兒淳哥兒醒了便被奶孃抱着來了杜老夫人屋裡,順道也拜見了袁氏。
袁氏想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小的孩子,軟軟糯糯的抱在手裡很是新奇。
淳哥兒也不怕生,聞着袁氏身上的味道好聞,一個勁地蹭着,還伸手抓她脖子上帶着的藍寶石項鍊,袁氏便呵呵地笑了,拉着淳哥兒的小手問道:“可是喜歡這個?”
“喜歡!”
淳哥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袁氏更是歡喜,便讓梅雪將藍寶石項鍊給她取了下來拿給淳哥兒玩。
“寧夫人這可使不得!”
吳清娘趕忙站起來推辭,“那麼貴重的東西,淳哥兒還小,就是鬧着玩呢,您沒理他!”說着便要抱淳哥兒過來。
淳哥兒卻是抱着袁氏就不想鬆手,小小年紀也就知道抱美女了,袁氏更是可樂,輕輕將他攬在懷裡,也許是兩個兒子從小她就沒有怎麼帶過,如今遇到別人家的小孩反倒生出了母親的情懷,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心裡軟軟的,就像一團化不開的綿花似的。
是以,袁氏便笑着對吳清娘道:“橫豎是個玩意兒罷了,給了就給了,誰叫我喜歡淳哥兒呢?”說着便在他胖胖的小臉上親了親。
王氏見着也笑了,“淳哥兒平日裡對我都沒這麼親近了,一見寧夫人便喜歡,可見你們是有緣的。”
“也不瞞杜夫人,從小我便沒怎麼帶過孩子,如今一見着淳哥兒就覺得歡喜,或許真是與他有緣呢!”
袁氏笑着捏了捏淳哥兒的小肉下巴,這小傢伙竟然還上趕着湊了過來,被逗得咯咯直笑,喚着袁氏道:“姨姨!姨姨!”
“淳哥兒可不能這樣喚,”吳清娘趕忙糾正淳哥兒,“得叫婆婆!”
“婆婆?”
淳哥兒怔怔,看了看杜老夫人,又看了看王氏,這才轉向袁氏,一股惱便埋進了她的懷裡,“姨姨!”弄得吳清娘尷尬不已。
袁氏便笑了,“小孩子懂得什麼,便由得他了。”倒是被他的童言稚語逗得心花怒放。
哪個女人不希望別人說自己年輕,淳哥兒童言無忌,這話便更顯得真摯,袁氏只有在心裡歡喜得份。
杜老夫人與王氏對視一眼,紛紛無奈地搖了搖頭,袁氏這種年紀還有這樣的身段與美貌,只怕在整個大周朝都是獨一份的,別人羨慕不來,也妒嫉不到。
見袁氏在杜家這樣開心,蕭懷素也微微鬆了口氣,便有杜延雪悄悄挪了過來,在她耳邊低聲道:“表姐,你這婆婆好年輕,好漂亮啊!”
蕭懷素也不好多說什麼,只順着杜延雪點了點頭,又摸摸她頭上的發團,道:“表姐帶你去廚房做糖丸好不好?”
“好啊!”
小孩子最愛吃糖了,聽蕭懷素這一說,杜延雪趕忙點頭,一雙眼晶晶亮亮。
蕭懷素便向杜老夫人說要去廚房看看,今兒個好歹要留袁氏母子在這裡用飯的,老夫人笑着點頭,王氏又叮囑了兩句,蕭懷素一一應下,吳清娘也對她微微頷首,蕭懷素這才牽着杜延雪退了出去。
一出了屋子,蕭懷素頓覺神清氣爽,連步伐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雖然袁氏看着也不是那等難相處的人,可頂着這婆婆的光環,蕭懷素就是想要親近好似也親近不起來,也許是她心裡有些障礙吧,還是要隨着時間慢慢地適應纔是。
到了廚房吩咐了一番後,蕭懷素便教杜延雪做起糖丸來,小姑娘很是感興趣,又做又玩,高興地不得了。
只是最後出了成品,杜延雪做的糖丸到底賣相沒有蕭懷素做的好吃,但味道還是不錯的。
杜延雪眸中難掩興奮,這可是她第一次動手做吃的,遂高高興興地將自己做的糖丸用小瓷罐給裝了,預備着回頭就給王氏他們品嚐。
袁氏在杜家用過午膳後,又看着淳哥兒在奶孃懷裡睡着,聽說那廂季哥兒也醒了,又被王氏領着去看了看杜延雲母子,這才告辭離去。
事後杜老夫人還在蕭懷素跟前誇讚袁氏,“你婆婆這樣好的性子,將來你們夫妻成親後也自在便利了不少,自己當家作主,又沒有婆婆和妯娌轄制着,這樣的日子可是別人羨慕不來的。”
蕭懷素笑着倚在了杜老夫人肩頭,“最好的是還嫁得離外祖母這樣近,沒事便能跑回杜家來看您,這不是和沒出嫁時一個樣?”說着自己都捂脣呵呵笑了起來。
杜老夫人卻是笑着搖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着蕭懷素,“我也不會在京城呆久了,等不了幾年只怕就要回去陪着你外祖父了!”
這倒是真的。
蕭懷素面色一斂,默默在點了點頭,又道:“那我成親時外祖父會回京城來嗎?”
“那肯定是要回的!”
杜老夫人笑着順了順蕭懷素腦後的烏髮,“你是他最疼愛的外孫女,自然是看着你順利地出了嫁他纔會安心。”
“那好!”
蕭懷素說着便抱緊了杜老夫人的胳膊,一臉的依戀和不捨,“真希望您們能長長久久地陪着我啊!”
“盡說傻話!”
杜老夫人感嘆了一聲,像是想到了什麼,終是無聲而欣慰地笑了。
寧湛從衙門下差回了府裡,袁氏與寧淵正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倒是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母親與四哥怎麼不去休息,舟車勞頓,還是多歇息幾日的好。”
寧湛說着便徑直取了杯子倒了杯茶水灌下,也落坐在了圓桌旁,便聽袁氏問道:“我與你四哥都用過晚膳了,你吃了嗎?”
寧湛怔了怔,目光掃過袁氏,略微有些不自地在點頭道:“在衙門裡用過了。”又看向寧淵,牽了牽脣角,“四哥今日在杜家呆了一天,可見到我媳婦了?”與寧淵說話就要隨意了許多。
“什麼叫你媳婦,還沒嫁呢,真是口沒遮攔!”
寧淵笑了笑,也伸手倒了兩杯茶水,一杯遞到袁氏跟前,一杯自己拿在了手裡,“倒是與杜家的大爺聊了一天。”
寧湛摸了摸杯沿,隨口問道:“喔,說些什麼?”
“談些風月罷了,可不敢議論朝政,”寧淵抿了口茶水,目光轉向了袁氏,笑道:“倒是母親在內院比較快活,臨到走了這笑都止不住!”
寧淵打開了話匣子,也是不想寧湛與袁氏母子間的隔閡日亦加深,袁氏也趁熱接上了話,“可不是,在杜老夫人那裡見到了他們家的淳哥兒,這孩子可愛得緊,一直和我玩呢!”話語中倒是透露出一種真切的喜歡來。
寧湛便有些詫異得看了袁氏一眼,他記憶裡的母親可不是那麼喜歡孩子的,不然他們兄弟倆也不會丟給梅雪來帶,這真是上了歲數,慢慢轉性了?
“你也別這樣看着我!”
袁氏飛了個眼風給寧湛,搖頭道:“從前沒帶過你們兩個,可如今和孩子在一起,才覺得他們是最純淨的,最透徹的,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喜歡。”說着又清了清嗓子道:“以後你們的孩子出生後也給我帶帶!”
敢情這是帶孩子玩呢?袁氏的思維果然異於常人。
寧湛有些無語,卻又不好辯駁,只對寧淵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大抵是,你生了兒子只管給她帶就是了,別想拿我的兒子來唬弄!
寧淵只能無奈地苦笑一聲,好歹是他們倆的親孃,也就只有寧湛敢這樣不給面子了。
袁氏又說起了寧淵的親事,便道:“今兒個倒是向杜夫人打聽了好些人家,”說着看了兩個兒子一眼,“你們也知道咱們家在京城沒什麼交際,我也不好貿然去拜訪誰,少不得今後要託着杜夫人幫些忙。”
“這是應當,就煩母親操勞了。”
寧淵站起身來端正地給袁氏行了禮,復又重新坐下。
寧湛看了這母子倆一眼,頓覺有些好笑,這做母子還要這般客氣,真不知道是從前的關係疏遠了,還是根本就親近不起來,心中暗自搖了搖頭,這才緩聲道:“其實我有一個主意。”
“什麼主意?”
寧淵愣一愣,袁氏也有些不明所以,紛紛將目光轉向了寧湛。
“四哥,我覺着你可以尚公主!”
寧湛這話說完不由翹了翹脣角,寧淵從哪方面看都是個不可多德的佳公子,身材挺拔,面容俊逸,舉止得體,雖然因爲經脈受損不能練上乘武學,但比起京城世家名門那些紈絝來也算是能文能武,絕對的優秀。
寧湛相信,只要寧淵一亮相於各大場合,立馬便會成爲京中小姐們追捧的對象,比那時的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寧淵還是名符其實的嫡長子,寧家手握西北兵權,多少京中權貴也是趨之若鶩的。
“尚公主?”
寧淵有些驚愕,這個想法他可是從來沒有過。
袁氏卻是微微蹙眉思考着,片刻後才拍了拍寧淵的手,“淵兒,你六弟這主意不錯,我的兒子當然配得上本朝的公主!”
“母親,您怎麼也跟着阿湛胡來?!”
寧淵有些哭笑不得,寧湛卻是極其認真地說道:“四哥你想想,雖然姜姨娘被軟禁了起來,可三弟還是能討父親歡心的,再說三嫂孃家也不是好惹的,若是想要找個能壓制她的,平常的小姐還不行。”
“所以你纔想到了公主……”
寧淵恍然大悟,原來寧湛竟然有這樣的考量,“不過公主豈是那麼好娶的,再說公主身嬌肉貴,只怕傲氣十足,萬一這脾性再不好……”這可就真不好過日子了,寧淵想了想便說出了自己的種種擔憂。
袁氏也將目光轉向了寧湛,可以說對於兒子的決定她是支持的,但究竟怎麼樣才能娶到公主她也沒有主意,思維便不由自主地跟着寧湛轉了起來。
“靜嬪娘娘有位十三公主,生性溫和,大方得體,這位公主正好沒有胞兄,若是娶她倒要容易些。”
寧湛在說出這番話之些自己也做了些調查,當今皇上共有十七位公主,除卻已經嫁人的或是早夭的,如今留待宮中的還有五位。
從前的七皇子如今的齊王有一胞妹是十公主,吳王有一對雙胞胎妹妹,齒序上排在第七和第八,然後就是敏貴人的十六公主尚且年幼只有九歲,十三公主如今十四芳華,倒正是適嫁的年紀。
皇室中的公主在沒有出嫁都是按齒序而論,出嫁前纔會被賜以封號,除非特別得皇上歡喜的會提前有自己的封號,那也是無上的榮譽。
而且就着這事寧湛也問過秦王的意見,秦王自然樂得加深兩方的關係,他早年喪母,母族也不顯赫不能成爲他的助力,若是宮中有靜嬪這個人脈,對他自然是不無裨益的。
沒有胞兄?
那便是沒有一定要相助或是牽連在一起的皇子王爺們,這恐怕也是最讓皇上放心的一位公主了。
寧淵微微眯了眯眼,娶妻並不是爲了自己所愛,他沒有寧湛這樣的幸運能夠遇到喜歡的女子,那麼就要爲家族爲自己作個選擇,怎麼樣對於他來說纔是最合適的妻子,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這事難不難?”
寧淵深吸了口氣,雙手不由交疊在了一起,面上顯出一抹凝重之色。
“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
寧湛拍了拍寧淵的肩膀,道:“這事我會請秦王幫忙想辦法的,不過在這之前……”略微頓了頓,又轉向了袁氏,“還要母親向宮裡遞牌子,您初來京城也是朝廷命婦,論理該入宮拜見皇后娘娘纔是。”
袁氏此刻的思維自然是跟着寧湛轉着的,聽他這一說便爽快地點頭應下了。
母子仨人議定了這事後便各自活動了起來。
袁氏本是打算先看看京中的名門閨秀,這才着意選一家合適的,可經寧湛這一說,人也不用選了,直接便奔宮裡而去。
牌子遞進去當天下午宮裡便有人來回話了,讓袁氏三天後入宮覲見。
袁氏對鏡而坐,看着梅雪在她身後利落地挽着髮髻,不由笑道:“這二品命婦的服飾我倒從沒穿過,原本是帶來京城應應景,沒想到還真用到了。”
對於袁氏母子關係日漸融洽起來,梅雪自然是樂意看到,這次因着寧湛兄弟倆的親事跟着袁氏入京她心裡也高興,此刻聽袁氏這一說,不由笑着應道:“夫人穿什麼都美!”說着打開了妝奩,挑了一隻絞絲的梅花吐蕊金簪給袁氏插上,又選了兩朵紫紅色的絹花別上。
袁氏慣常作清淡的打扮,所以顯得年輕,再加上她人美膚好,自然不用過多的裝飾,只往人前一站必然就是焦點。
可此刻一穿上厚重色彩的命婦服飾,那一身尊貴的氣度真是掩都掩不住,豔麗得有如朝彩霞光,袁氏在鏡中反覆看了看,“我這身裝扮若是將後宮裡的娘娘都給壓過去了那纔是罪過呢!”說着牽了牽脣角,眸中閃過一絲莫明的光華。
“夫人的美自然是誰都壓不住的。”
梅雪對袁氏是絕對的忠誠,近乎演變成了一種虔誠的信仰,見袁氏在鏡前轉了轉,不由脣角含笑,“夫人眼下愛笑多了,可不像從前那般清冷,與兩位爺關係也緩和了,奴婢看着也覺得欣慰。”明明是笑着卻覺得眼睛有些發酸,梅雪趕忙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淚。
袁氏沉默了下來,片刻後才揚了眉,“瞧你說的,到底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他們是我在這世間上最後的親人了,我不對他們好還能對誰好呢?”轉身一手搭在了梅雪的肩頭,“走吧,可別讓娘娘等久了!”說罷率先越過梅雪往外走去。
那個皇宮,從前她根本沒有機會踏足,也沒能親眼見證過它的輝煌,待她出世時,那一切繁華都早已經化作了煙雲,又有誰知道她擁有着前朝皇室的血脈?
坐在馬車上時,袁氏的心情還很複雜,從來不知道緊張爲何物,可此刻卻不由攥緊了雙手。
“夫人?”
連梅雪都詫異得看了她一眼,關切地坐近了。
“我沒事。”
袁氏擺了擺手,待馬車停穩了,已有領路的宮嬤嬤在外候着,她這才深吸了一口氣,優雅地落了車。
袁氏的美貌足以讓任何人驚豔,所以面對車下一衆失了魂般的宮女太監,她早已經習以爲常,只是目光卻在四處掃了掃,心情緩緩下沉。
這便是那巍峨的宮殿,那許多人心心念唸的權力之地?
看來也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好,只看那高高的圍牆便能阻擋掉多少人的夢想,而住在這裡的女子卻永遠也飛不出這個看似華麗的牢籠。
袁氏一路走着一路看着,心中不禁有些同情這裡的女人們了。
華麗的金鑽,閃耀的珠光,堆砌而成的不過是虛妄的想像,真正能被她們握在手裡的又有幾何呢?
袁氏的曾祖父是前朝的一位王爺,朝代更迭後便隱姓埋名流落民間,只有袁家家傳的祖譜上記載着歷代祖先的生平,到了袁氏這一代自然對這些前朝舊恨已經埋得很深遠了。
而袁氏從小也過着千金小姐一般的日子,只是那一年在回鄉途中遇到了盜匪劫殺,她的生活才因此而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全家罹難,只留下了她一人躲在馬車廂底才逃過一劫,而那時的袁氏不過才七歲。
是風霄救了她,帶着她回了歸元宗,將她給養大,陪着她習武,帶着她手刃了仇人,所以她對這個男人的感情很深,深到已經刻入了骨髓,融進了血肉。
就連梅雪也是風霄給她送來的丫頭,陪伴了她那麼多年,直到如今。
若是寧遠沒有出現,恐怕她的生活也會完全的不同,她無心介入塵世間的紛擾,卻又不得不走上一途。
袁氏的思緒飄得很遠,可腳步卻未有停歇,隨着宮嬤嬤一路穿過殿堂走廊,遠遠地便瞧見了掛着金色牌匾的“錦繡宮”。
從前的錦繡宮或許還是人流穿行,可自從太子被廢,皇后娘娘也很少出來走動,那些面見的妃嬪和命婦們也隨皇后心意,並不一定都能有機會入宮覲見。
袁氏代表着寧遠,代表着西北手握軍權的寧家,這在皇上眼裡自然是不一樣的。
初接到袁氏的牌子,皇后還怔了怔,接着還是問過了皇上的意見,這才決定見一見袁氏。
進了錦繡宮,袁氏行了禮便低首站在一旁,就聽得上座之上一道溫柔細膩的嗓音響了起來,“給寧夫人賜座!”
便有宮女搬來要錦凳,袁氏謝過後大方地坐了,梅雪便站在她身後。
“久聞寧夫人美名,今日得見才知名不虛傳,生生將咱們一衆姐妹都給比下去了!”
皇后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好似自始至終都維持着那種不變的音調,雖然好聽,卻又像隔着一段距離,就像眼下這樣,聽着明明是讚賞,卻沒有多少真心實意的歡喜。
袁氏便擡起頭來掃了一眼,皇后娘娘穿了一身明黃?色的衣裙坐在正中,看起來端莊而又高貴,在她的左右下首還坐了幾個宮妃與命婦,有鮮豔的顏色,也有比較死板的色調,看來這就是宮妃與命婦的區別。
袁氏在心裡不以爲意地低笑一聲,便起身微微一福,“皇后娘娘謬讚了。”
衆人又附和了幾聲,無不是對寧家對袁氏的誇讚,畢竟這西北的寧家京城裡的人都不熟,眼下正是充滿了好奇,總要先探探底才知道接下來這話怎麼說。
便有人誇起寧湛來,“前些日子去平寧郡主府上吃宴,遇到秦王帶着一位新貴公子前來,這一打聽才知道是寧夫人的公子,當真是英武挺拔,將門虎子!”說着拿着絹帕掩口輕笑了起來。
袁氏少不得要回以一笑,“夫人也見到阿湛了嗎?那是我的次子,在家中行六。”
又有人道:“聽聞這次寧夫人入京又帶了家中另一位公子前來……夫人真是好福氣,想必兩位公子都已成家立事了吧?”這便是藉故打探了。
“阿湛已經定了親事,倒是我那長子如今還沒說親。”
來到京城幾天,袁氏還有些沒有適應這京中婦人的八卦熱情,如今在宮中見識了一番,她微微吃驚之餘,倒也不妨將實情相告,這也是在爲之後求娶公主的計劃鋪路。
“喔?”
這一聲“喔”便有些意味深長了,幾位夫人與宮妃對視一眼,心中紛紛有了自己的計較。
寧家這種西北權貴,那可是當真握有實權的,若不是地方遠了點,就連公主郡主都是娶得的,可是真要嫁女兒到那麼遠的地方,哪個做母親的又不心疼呢?
可是這樣好的人家,又是嫡長子,怎麼能便宜了庶女?
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計較,便聽得皇后感嘆了一聲,“端看寧夫人這般的人才樣貌,想來兩位寧公子自然不差,可惜了,若是我有女兒,定然也……”說着笑了起來,目光在左右一掃那意思也很是明顯了。
在場的諸位心思也都活絡了起來,便想着法在袁氏那裡打聽,從西北的地貌說到風土人情,最後再到寧家兩位公子身上,當然着重是在寧淵身上,對於已經定了親事的寧湛衆人只能道一聲可惜,但寧家嫡長子的身份顯然更吸引人。
不一會兒便有宮人進來稟報,說是淑妃娘娘到,除了皇后以外,其他的妃嬪並命婦都站了起來,連袁氏也不例外,低垂的目光瞄着一截淺紫色撒金的裙襬從眼前拖曳而過,一道略顯柔媚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妾身參加皇后娘娘!”
“免了!”
皇后娘娘的聲音顯得有些刻板,竟是連那絲刻意輕柔的做作也收了起來。
袁氏自然聽說過倆人的恩怨,只怕已是積怨已深,兩不待見,那淑妃今日來這是爲了什麼,總不是自己觸自己的黴頭吧?
淑妃向皇后娘娘行了禮後便端正地坐了,除了皇后之外她便是後宮裡第二高位之人,自然是尊崇無限,但因着從前的七皇子與太子之爭,這兩位後宮最高貴的女人也算是受了牽連,但如今看着卻並沒有同病相憐之態,反倒是隱含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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