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不贊同父親母親這麼做,所以勸說過母親和三妹多次,她們大約是怕我囉嗦她們,又加之我這些日子實在是忙,所以纔不知此事,若不是父親傳信來,我還被矇在鼓裡呢,表哥,說真的,我知道你不喜歡雙雪,即便娶了她也不可能給她幸福,不可能像愛姐姐那樣愛着她,到時候對你們兩個人來說都是不幸的你爲何不拒絕呢?”甯越看着自家表哥有些着急的問道。
他和三妹年紀相當,三妹雖然是庶出,但自小是養在母親身邊,和他一塊長大的,兩人感情很好,他實在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妹妹往火坑裡跳啊。
“甯越你認爲我還能拒絕嗎?你難道不明白你父親的意思?”陳夙盯着他半晌後問道。
甯越聞言渾身一震道:“我知道父親的意思左右不過是……想要保全寧家的富貴和榮寵,在支持表哥奪位的同時……希望皇后還是出自我寧家,可他有沒有考慮過旁人的感受?當初姐姐小小年紀就被送入宮中給姑母教養,還不就打的這個主意,現在輪到小妹了,在父親眼裡,她們哪裡是她的女兒,完全是棋子,表哥,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姐姐當初若沒有進宮……也不會嫁給你,不會枉死了我如今就三妹一個妹妹了,不想看見她出事更何況……我寧家的女兒怎麼能做妾?”甯越語中滿是對他父親的憤怒和不滿,也有對陳夙的不滿。
“甯越這是舅舅的意思,我也知道,讓雙雪嫁給我,是她吃了虧,但你能說服舅舅改變主意嗎?既然不能便欣然接受吧。”陳夙嘆息一聲故作爲難道。
“表哥你變了,變得和過去不一樣了,沒有了銳氣,沒有了志氣,庸碌無爲,完全不像從前的你,你怎麼能任人擺佈呢?”甯越一臉心痛的看着陳夙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甯越,你是在挑撥我和舅舅的關係嗎?”陳夙板着臉沉聲問道。
“表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甯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靜靜地站立了片刻才道:“一切都隨你和父親吧,我說什麼都是沒用的,我如今只希望你對雙雪好一些,不要讓她受太多委屈。”甯越十分無奈的看了陳夙一眼快步離開了。
“甯越,看起來你還和過去一樣,這是真的,還是你裝出來的?”陳夙望着甯越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起來,不過只是片刻,他便恢復如常了。
“我也是愚蠢了,即便甯越沒有改變,還是如同過去那樣心性純樸,又能如何?他總不可能背叛他父親,幫我這個表哥吧。”陳夙想到此,也不覺得難過了,快步往後寢屋裡去了。
樑蕪菁正在繡着小虎頭帽子,打算日後給腹中的孩子穿戴,哪知道陳夙就進來了。
樑蕪菁的女紅很一般,裁製新衣還可以,但要繡花,她可就落下旁人許多了。
樑家這樣的人家,何時需要主子自個動手做什麼了,不過她也學了,只是沒有將太多的心思和精力放在這上頭而已。
“好看。”陳夙湊上去,見那小老虎繡的虎頭虎腦的,很是可愛,雖然繡工不是那麼精緻,可他也覺得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他尤爲記得幼年時,他最喜歡穿的始終是母后給他做的衣裳,而不是製造局那些玩意,雖然母后的手藝並不是很好,可他穿在身上就覺得溫暖,舒心。
陳夙能感受到她對這尚未出生的孩子有多喜歡,他同樣也喜歡,昨兒個還拿了木頭親自做起小玩意來,只等着孩子出世後稍稍大一些便能玩了。
“我也覺得這小老虎挺好的呢,方纔甯越說什麼了?”樑蕪菁低聲問道。
“還不就是那些,他倒是心疼他妹妹,可在舅舅眼中,怕只有利益纔是最重要的吧,甯越……可惜了。”陳夙說到此嘆息了一聲,也沒有多說了。
樑蕪菁自然也沒有再問。
在她看來,寧家和陳夙的關係不一般,寧家的事兒,還是讓陳夙親自過問的好。
樑蕪菁又專心致志的繡起東西來了,陳夙也擺弄起他那些小玩意,手裡一把小刀就跟活物一樣,飛快的在木頭上游走着,木頭廢屑飄飛,不一會兒,他手裡的東西就成型了,是一隻猴子,大約有一尺高,因爲只是粗略的雕出來了,所以看着很粗糙,但小猴子的形狀卻是很好的,而且還一隻腳立着,一隻腳擡起,很是可愛。
樑蕪菁依稀記得,自己前兩日也見他雕刻過別的小動物,當時也只是瞄了一眼,如今一看,倒覺得他十分的厲害,便笑道:“我倒是記得,前朝有位木匠皇帝,成日裡除了拿木頭做東西,別的什麼都不管,朝中大事是一概不過問的,王爺難道也熱衷這個?”
陳夙聞言哈哈大笑:“只是會而已,幼年時我習武,並不用心,頑劣的緊,後來父皇才讓我和一位大師學木雕,既可以練習專注力和臂力,也能讓功力有所長進,還能磨礪我的品性,讓我靜下來,當時我雖不喜歡,可父皇對我那樣好,我不忍心讓他失望,便學了,你若是讓我做別的,我倒是不會的,但這個我會。”
樑蕪菁聞言輕輕頷首道:“王爺什麼都能雕刻嗎?”
“差不多吧,學這個之前,師傅們可是逼着我學了畫的,我畫畫也是不錯的,雖然師傅們都說,畫的惟妙惟肖,卻沒有絲毫靈氣,但我也覺着很好。”陳夙一邊拿別的道具開始慢慢磨着小猴子粗糙的表面,一邊說道。
“不錯。”樑蕪菁頷首,正欲說些什麼,卻聽得陳夙道:“等孩子一出生,便能瞧見這些東西了。”
樑蕪菁的當然知道他是爲孩子準備的,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從小她只覺得父親很疼愛她,什麼都給她,要什麼有什麼,可父親親手準備的東西,她卻幾乎沒有。
自然,父親成日裡很忙,也不會做那些東西,她是知道的,不過陳夙對尚未出世的孩子那般重視,那般好,她真的很開心,很高興。
事實上,陳夙對從前寧雙冰生的孩子,都不如現在對樑蕪菁肚子裡的這個好。
也不是說他不疼愛那個孩子,而是因爲,那時候他是皇帝,成日裡忙着朝廷的事兒,後宮又只有寧雙冰和一個有名無實的妃子,安穩得很,他根本就沒有過多的操心什麼,雖然那時候他也愛妻如命,但和現在也是有差別的。
起碼那時候他就沒有那麼多閒暇的時間陪有孕的妻子,而現在他卻成日裡陪在樑蕪菁身邊。
樑蕪菁知道,陳夙這樣對自己,真的是用心了,她也沒有過多的要求,只求家人平安,一輩子安安穩穩的就好,可陳夙的身份註定他們必須去爭,必須去奪,否則時時刻刻都有家破人亡的危險,這是他們兩人都無法承受的。
“主子,內務府的人來說,欽天監已經給永寧王和側妃算好了吉時,十月十六,內務府的人已經在準備聘禮了,還請咱們王府也預備着一些事宜。”碧雲在外頭輕咳一聲後,才走進來低聲說道。
“一個月的功夫,根本不夠準備的,陳煜他還真是急迫,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永寧王娶不到媳婦呢。”樑蕪菁打趣道。
“這事兒讓碧雲她們去辦便是了,你好好歇着。”陳夙看着樑蕪菁,柔聲說道。
“哪就那麼嬌氣了,我腹中孩子只有兩月有餘,我都沒有絲毫感覺呢,不礙事的,再說了……我可是收了雲桃做乾妹妹的,當然要幫她打點好一切,她嫁的是王府,可不能有絲毫不妥。”樑蕪菁說到此,見陳夙一臉擔憂,知道他不放心,便笑道:“自然,我只是開口吩咐而已,不會自己去親手做的,王爺以爲我是誰?活佛轉世,當真無所不能嗎?”
陳夙聽後終於放心了,輕輕點了點頭。
樑蕪菁覺得自己最近就是個操勞的命,成日裡有做不完的事兒,當即便安排起來了。
“對了,碧雲,你可知道,永寧王娶王家女兒的日子嗎?”吩咐好一切後,樑蕪菁纔想起這事兒來。
“啓稟王妃,聽說欽天監還在算日子,本來皇上就先下旨賜雲桃給永寧王做側妃的,然後纔是那王氏,自然是雲桃在前,她在後了,哪怕她現在是嫡妃,也應該遲一些纔對。”碧玉撅起嘴,有些不服氣道:“說起來,她也應該是側妃的,若不是袁家小姐打消了嫁給永寧王的念頭,哪裡輪得到她壓着咱們雲桃啊。”
碧玉和她主子樑蕪菁一樣,是個護短的人,即便知道雲桃的身份和王家小姐,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但她依舊覺得自己人好。
“這話日後可不能再說。”樑蕪菁輕輕瞪了她一眼,叮囑道。
碧玉知道自家主子沒有生自己的氣,便笑道:“知道了,主子,奴婢日後不說了,對了主子,雲桃已經繡好嫁衣了,除了嫁衣,還有好多東西呢,主子去瞧瞧吧。”
“你主子又用不着再嫁人,也沒有什麼好看的,你們幾個丫頭去看便是了。”一直在一旁弄着木雕的陳夙,突然說了句讓衆人目瞪口呆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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