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府,存善堂……
“我不同意!”
昨日,沈氏終於下葬,安平侯老夫人崔氏以爲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卻沒想沈翼居然過來說要帶走她的孫子孫女!
雖說她不喜沈氏,可對這兩個孩子可是很寵愛的,尤其是卿雋,那可是她唯一的嫡長孫,她怎麼疼寵都覺得不夠,怎麼會允許被沈翼帶走?
而坐在一旁的安平侯臉色也不太好,他忍着怒氣道:“雋兒和琬琰是我的孩子,哪裡有去別人家住的道理。”
沈翼一點都不驚訝他們會拒絕,態度依舊溫和道:“姐夫這話可就不對了,我是他們二人的親舅舅,再說揚州那裡還有他們的親外祖母,怎麼能算是別人。”接着看向老夫人,“晚輩知道老夫人您不捨琬琰和雋兒,可家母自打家父去世之後身子一直不大好,好不容易這幾年在揚州調養的差不多了,又聽到女兒不幸的消息,這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又生生要了家母半條命,如今最是不放心的便是這一雙年幼的外孫,也只有他們在旁陪伴,才能讓她老人家心情好點,好歹一場親家,老夫人一向慈悲心腸,定然能理解家母的痛苦,您放心,待家母身體好點,我就會送兩個孩子回來。”
老夫人哪裡聽得進去,但礙於兩家關係,只能耐着性子道:“我明白親家母心裡難過,可我老婆子年齡也大了,能有幾天和自己的孫兒好好相處?你突然帶這兩個孩子離開,我這心裡也不好受啊,這樣吧,親家母離開洛安也那麼久了,也該回來了,你便讓親家母回洛安,這都在洛安,想看兩個孩子也很方便啊!”
沈翼聞言面上帶着一抹傷感,只聽他哀嘆了一口氣,道:“實不相瞞,在得知姐姐不在的消息後,家母便昏倒了,大夫雖然費力救回了家母,卻也說她現在的身子不適宜長途跋涉,不然家母定然會趕來見家姐最後一面的,晚輩知道如此安排可能有些爲難老夫人,不過老夫人還有個二小姐這個孫女,且那陸姨娘也懷了身孕,不久您就能又得一個孫兒陪伴,而家母若沒這兩個孩子,怕是身
子會很難好起來,所以還請老夫人答應。”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若老夫人還咬定不願,倒是顯得她不近人情了,可她心裡又委實不願,於是便向安平侯使了個眼色。
沈翼將一切看在眼裡,握拳輕咳了一聲,彷彿想到什麼似的,道:“對了,昨兒大哥和我說,今日太后娘娘會宣大嫂進宮。”
沈翼口中的大哥,便是如今的忠毅候沈瑾,也是沈氏和沈翼同母同父的長兄。
見二人投來疑問的目光,沈翼才緩緩道:“太后娘娘在進宮前就和家母是閨中好友,便是家母去了揚州,也不曾斷過書信往來,如今家姐過世,太后娘娘更擔心的便是家母的身體,只是拙荊在揚州照看家母,而晚輩也不方便入宮,所以便宣了大嫂過去一談,希望她老人家知道家母身子不好,不要太過傷神纔好。”
這話聽着不過是閒話家常,可安平侯卻是聽明白了。
太后和老忠毅候老夫人李氏不僅是閨中好友,且在當年奪嫡的時候,老忠毅候也在其中幫了當今皇上不少的忙,而老忠毅候又是一個很知進退的人,在皇上登基之後,便異常低調,這也使得皇上十分滿意,對忠毅候府也頗多照拂,而李氏在去揚州之前可是經常被太后宣進宮裡與之談心。
故而沈翼方纔說太后會擔心李氏的身體,安平侯是信的,想到皇上是個大孝子,若是知道太后的擔憂,怕是會親口提這件事,若是李氏真有個三長兩短,而皇上又知道他不願意讓一雙兒女過去,到時候太后不悅,怕是會皇上也會跟着怪罪。
這些年,安平侯在朝堂上並不如意,若是在這個節骨眼再招皇上厭惡,那可真是難以翻身了,這麼想着,安平侯心中就有了打算。
接下來自然是勸着老夫人,沈翼見此,便悠閒地品起茶來。
半個時辰之後,沈翼從存善堂中出來,便直接去了逸安居,果然就看到卿琬琰和卿雋都在裡面等着,便笑着道:“行了,你們父親和祖母已經同意了,你們快收拾行李,明日就隨着我去揚州吧。”
卿琬琰聞言微微鬆了一口氣,終於要離開了,其實她和弟弟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可是在離開之前,必須要做一件事。
想了想,便對卿雋道:“雋兒,你先去看看你的東西有沒有漏掉的。”
“哦。”卿雋不疑有他,乖乖的點了點頭,就邁着小短腿去了內室。
琬琰這才走進一步,壓低聲音對沈翼道:“三舅舅,琬琰還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
“孃親已經去世,琬琰必須要保護好雋兒,這侯府的世子只能是雋兒,不能被別人搶走,尤其是陸姨娘的孩子!”想到沈氏死前的樣子,卿琬琰忍不住眼眶發紅,卻倔強的不讓眼淚流出,擡頭看向沈翼,“三舅舅教我,要怎麼樣才能不讓陸姨娘得逞?”
沈翼見到這樣的卿琬琰,只覺得心酸,這個外甥女,他還是瞭解的,雖然經常在長輩面前表現的天真又乖巧,其實心思十分細膩,她對沈氏有多依賴他不是看不出來,只是身爲姐姐,她一直強裝堅強,一切不過是爲了保護弟弟罷了,可卸掉這份僞裝後,她也不過就是個脆弱的十歲小姑娘罷了。
那陸姨娘,沈翼原本就打算親自解決的,只是卿琬琰堅持,他也不好動手,至於陸姨娘肚子裡的孩子,他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他怎麼可能讓這個毒婦的孩子威脅到卿雋的地位?
只是如何做他還不打算告訴卿琬琰,雖然他是要教導她將來能夠獨當一面,但是這種事他還不打算讓她佔惹,至少不是現在。
於是便柔聲安撫道:“放心,這件事三舅舅會處理好,你無須擔心,你既然已經決定韜光養晦,那別的事就不要操心,知道嗎?”
卿琬琰聞言,眨了眨眼睛,直到眼中的淚意稍稍褪去,才乖巧的點了點頭。
第二日,卿琬琰和卿雋拜別老夫人和安平侯,方隨着沈翼踏上馬車,在離開侯府之前,卿琬琰掀開窗簾深深看了一眼安平侯府的牌匾。
孃親,您放心,待女兒有足夠能力的時候,就會回侯府,爲您報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