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
成繡的手攤開,上面赫然是一錠成色稍雜的銀錠子。
這可把舅母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這,這是哪兒來的?”
“舅母先收着吧。”
不由分說將銀錠子塞到她手中:“家裡原本就還留有一些結餘,不過是打算應個急用的。現在正好,如今糧食的價格稍微回落一些,舅母拿着這個去買些糧,再割點肉回來。”
“不行不行。”
舅母直推辭:“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往後要使銀子的地方多着呢。再說了,這是你爹孃留給你傍身的東西,你趕緊好生收着!”
“舅母!”
見她不要,成繡也起急了:“您今兒能當耳環,那明兒呢?總不能給林家做媳婦,把您所有的東西都當了吧。”
見舅母面色有些猶豫,她趁熱打鐵,重新把銀子給塞了回去。
“我還小,如今也使不了這麼些。何況在舅母家吃吃喝喝的,我也不操心,比從前過的不知道好多少。您若是不收,我纔沒臉再住下去了,索性今兒我就回去。”
說着,裝出要走的樣子。
舅母哪裡知道她是裝的,頓時着急了,連忙去拽:“你這丫頭,怎麼氣性這樣大。我不過是心疼你,罷了罷了,這銀子,我先收着,等日後日子好過了,一定給你補上。”
成繡爽脆答應後,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等到晚上吃飯的時候,一家子坐在一起,長輩動筷後,小輩的纔開始拿碗筷。
“哎呀!”
阮音睜大了眼睛,驚呼道:“娘,今兒的包子裡頭是啥啊,咋這麼香。”
舅母呵呵一樂:“我割了點肥肉,練了豬油。剩下點油炸都拌野菜裡了。香不香?”
畢竟是農村婦人,節省慣了。雖說成繡說了割點肉,可她還是不捨得,花了買一斤肉的錢割了三斤肥肉,練出來油禁吃還有油炸,別提多實惠了。
阮音一連說了好幾個香之後,美滋滋的吃了三個大包子。
“繡,你也吃。”
舅母樂呵呵的給成繡拿包子,自己則摸向另外一邊的雜糧窩窩。
“娘。”
鴻雁掰開自己一半包子:“您 也嚐嚐。”
“這孩子,我不吃,娘最近胖了,得少吃點細糧。”
纔剛說完呢,成繡也掰開一半,笑嘻嘻道:“瞎說,舅母一點都不胖。再說了,環肥燕瘦,唐玄宗都沒嫌貴妃胖呢,難不成我舅舅說您胖了?”
正在喝粥的林大舅聽了,頓時喊冤:“我可沒說,你們千萬別冤枉我。”
“不信!”成繡跟鴻雁倆一唱一和的:“除非舅母也跟我們一起吃,那我們才相信呢。”
舅母哪有不明白的,嘴上連連說着猴崽子,心裡別提多感動了。
恰好這個時候,曹氏也道:“是啊,爲了老大的清白,兒媳婦你就聽命吧。”
話雖如此,可眼睛裡面也是透着笑的。
到了這會兒,若是不吃纔是跟人格格不入呢。
舅母拿起一個大包子,放在嘴裡狠狠的咬了一口,大聲道:“你們都不嫌我胖,那我也不怕了。”
香噴噴的一頓飯菜,吃的大家其樂融融。
飯後,成繡跟鴻雁小姐妹倆一起去伙房收拾,倒是阮音一個勁兒的哼唧自己吃撐了,要出去消消食。家裡沒人計較,也就隨她去了。
伙房燭光幽暗,兩個小姑娘一個洗碗一個燒火,別提多配合了。
“繡繡,你來了真好。”
成繡愣了,從竈膛便擡頭去看鴻雁,不知道她爲何會發生這樣的感慨。
鴻雁低頭洗碗,燭光幽暗,照着她的側顏。
“從前家裡的氣氛,可不會這麼的活躍。繡繡,你來之後,整個家裡都跟着開心不少。謝謝你。”
她突然這樣真誠的話,鬧的成繡反而不好意思了。
“鴻雁姐,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在這兒也是被你們照顧頗多,咱們就別再相互客氣了。”
鴻雁看着她,笑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喲,看來我不在的時候你們是最開心啊。也不知道生的時候是不是生錯了,應該她來做你的妹妹纔對。”
鴻雁一看是阮音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了,頓時擰眉:“繡繡是咱們表妹,也是你妹妹,跟自己妹妹吃醋好意思嘛你。”
“吃什麼醋,我吃的哪門子醋啊。我知道原本你就不喜歡我,嫉妒爹孃啥事看重我,現在來了個外人,好傢伙,連着一起來排擠我呢。”
阮音不過也是個小姑娘,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就說上回在集市,明明是我被人欺負了,可你呢,還反過來啥事都聽她的。鴻雁,我算是看清楚你了,你真虛僞!”
說罷,掉頭就跑。
鴻雁氣的手直哆嗦:“我看就是爹孃吧她給慣壞了,現在說話真是不着四六。繡繡,你別理她這些的瘋話。”
成繡默然。
如果是從前的話,她的確是不需要在意阮音。畢竟自己是來做客的,合不來就少接觸比啥都好。
可現在呢。
看情況,她在這兒還要住上一陣子。她可以不搭理阮音,可若是因爲這個叫阮音跟鴻雁親姐妹之間生分了,那就是她的罪過了。
想到這兒,成繡在心底嘆了口氣。
晚上睡覺原本是成繡睡在林氏從前的房間內,可林氏的七七剛過,曹氏還不願意取牌位啥的,便叫成繡先去兩個丫頭屋裡一起睡了。
成繡跟鴻雁收拾好之後,見牀上左邊,已經有一個隆起的小包了,知道那是阮音。
摸不準睡沒睡,兩人的動靜也放輕了很多。倒是成繡,等鴻雁睡着之後,起來瞧瞧去自己包裹裡摸了個東西,放在阮音枕邊,才又躺下。
天色大亮,日頭曬的人晃眼。
阮音伸了個懶腰後,毫不意外的,周圍的牀鋪早就空了。
她早就習慣這種生活了,伸手去摸衣服。卻意外的在枕邊摸到了一個硬硬的盒子。
“什麼東西?”
她嘟囔着,把盒子拿到眼前一看,頓時,眼睛猛地瞪大,隨後,一屁股坐了起來。
天哪!這,這該不會是在做夢吧1
她掐了自己腿一把,疼的眼淚汪汪的,證實的確不是在做夢。
可高興之後,就讓人不解了。
好端端的,這是啥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