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保證輕手輕腳,再怎麼滴,也是我妹啊。”栓子摩拳擦掌,一步步走來,笑的猙獰:“繡兒,咱們院子不比房頂高,放心,這次沒人再瞧見你了。”
他原本以爲成繡要掙扎的,卻沒有想到,她竟然十分順從的閉上了雙眼。
栓子頓時覺得索然無味,原本他以爲成繡能跟方纔似的再掙扎一下,沒想到就這麼的得手了。
可他在把成繡往外拖拽的時候,突然,成老太眼餘光敏銳的看到一處,急急忙忙叫停。
栓子不解:“奶,別再瞎耽誤時間了。”
“先等等”成老太步履蹣跚的走到成繡跟前,老樹皮一樣的手鉗住她的胳膊,露出了腕子上那個金光閃閃的鐲子。
她言簡意賅,伸手:“燈!”
成二嬸早在瞧見那個金鐲子時候就按捺不住了,連忙藉着送燭燈的機會,湊上來看。
幽暗的屋內,豆大的燭光在靠近鐲子後,發出閃閃金光。成二嬸想要伸手摸上一摸,卻見成老太瞬間鬆手,寬大的袖子滑下,遮住了那令人眼饞的物件。
成二嬸連忙笑着重新摸上成繡的手:“繡兒啊,有這好東西,咋不跟嬸子說一聲呢。若是跟着你一起沉井,不是都泡壞了?來來,不如給嬸子,等你娘回來,嬸子就轉交給她。”
說罷,便要去摘。
成老太卻一反常態,啪的一巴掌將成二嬸的手打落,斥責道:“眼皮子淺的東西,是不是你的都想要!”
成二嬸心中恨極,卻不敢言語,只有摸着發紅的手背重新站回原處。對上了妯娌那譏諷的眼神時,擠出一個和悅的笑來回應。
成老太一雙眼睛猶如鷹隼,死死的盯着她:“繡丫頭,這個鐲子是哪兒來的?”
成繡驚慌的微微垂眸,又有些賭氣的偏過頭,原本蒼白的面頰卻飛來兩道紅霞,默不作聲。
栓子在旁邊嚷嚷:“管她是哪兒來的,直接擼下來就是了。奶,你還在耽誤什麼。”
“你給我閉嘴!”到底是對自己最疼愛的孫子,成老太的聲音柔了一些:“你先帶大家回去,我有話要單獨跟繡兒說。”
“奶!”栓子氣急,他是恨不得親手解決了這個臭丫頭纔好:“侯府的那邊......”
“侯府那邊不用你管,天塌下來有我撐着!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成老太的話已經說成這樣,衆人也沒有法子,只有先離去。
待人走乾淨了,成老太一改方纔的冷漠,牽起了成繡的手,聲音柔和許多。
“好孩子,告訴奶,這鐲子是哪兒來的?這樣的東西,你還有多少?”
聲音裡,含着隱隱的激動和喜悅,循循誘導着這個最不喜愛的孫女,想要從她口中,撬出更多的秘密。
屋外。
成二嬸笑着去跟妯娌打招呼,卻被成三嬸冷漠的避開,雙手抱懷,兩隻腳分開站着,斜眼涼薄譏諷道:“二嫂還是離我們遠些好,省的你們玉芬回頭出了什麼事,都怪到我們栓子身上來。”
成二嬸笑的渾身肥肉亂顫:“弟妹這是啥話,方纔我那都是說反話,故意臊那丫頭呢。栓子是什麼孩子,我這個做嬸子的還不清楚嗎?等回頭,我親自來給我大侄子說個親,保管好生養。”
成三嬸睨了她一眼,陰陽怪氣回道:“二嫂素來精明,那心比比干還要多一竅。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怎麼猜的出?可我這個人呀,心眼沒你那麼多,還是找老實本分的兒媳婦好,省的被人賣了還幫着人數錢呢。”
說罷,一扭身,大聲道:“栓子,咱們走。”
成二嬸看着她走的稍微遠一些了,才換了一副憤恨的樣兒,啐道:“個浪催的,不就是握了點銀子,瞧把你給得意的樣兒。我呸!老太太這把年歲,總不能護你一輩子。等老太太頭裡死,我看你守着個病秧子男人怎麼還怎麼過日子!”
成二伯走上前來勸:“娘偏疼三弟一家你又不知道,偏去惹她幹甚?不給自己找氣受嘛。”
“你懂個屁!”成二嬸一想起方纔那一幕,眼珠子都紅了:“繡兒腕子上那個金鐲子你也瞧見了,沉甸甸的,值不少銀子呢。娘把咱們都攆走,指定是要給老三他們家了。”
成二伯訝異:“不會吧,那麼大一個鐲子,大家都瞧着,怎麼也要分咱們一點。”
“你就糊塗吧。”成二嬸恨鐵不成鋼:“從我嫁你們家來,什麼好東西不是緊着老三他們?遠的不說,你娘讓老大他們兩口子出去做活,爲的還不是給老三買藥?說是幫人養着一雙兒女,可捎回來的銀錢都落到老三家口袋了。你娘啊,心眼子都歪透了,這也就是老大一家實誠,換了是我,早就不幹了。”
“那是大哥的事,你操那麼多心作甚。”成二伯安慰:“只要你別跟娘頂嘴,多討好她好人家,這銀子也少不了咱們的。”
成二嬸真是恨不得給這男人兩個腦瓜崩,好敲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多少漿糊。只是成繡被推下水這事現在還不易告訴旁人。她總覺得,娘單獨留下,爲的也許不僅僅是這個大金鐲子。
管她呢,反正她事事不出頭,這好處,她也一樣都不能落!
別以爲她不知道,若是繡兒丫頭當真死了,侯爺那邊還有銀子等着安撫呢。三五兩的就像打發了她?真以爲她是那等好打發的婦人了?
成二嬸望着那破敗的屋子,羸弱的燭光將那個消瘦的身影鐫刻在了窗紙上。她眼珠子一轉,拍了拍成二伯的肩膀,附身上去,悄聲說了幾句後,成二伯面色猶豫:“這,能行嗎?”
“有啥不行的。”成二嬸咬牙切齒:“你娘心裡只有老三一家,咱們再不努力點,只怕日後連口菜湯都喝不上。難道你願意日日看那寡臉婆娘的臉色熬日子?”
成二伯被說的頗爲心動,一咬牙,下了決心:“好,就這麼辦!”
“早該聽我的了。”成二嬸一想到接下來的好戲,心頭就不免得意的緊,圓盤一樣的臉蛋上露出了得意的笑來:“這次我非得讓老三媳婦吐點血出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