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苒並不知道貴太妃到底是如何和太皇太后說的,在她回來後的第三天,邵子鈺被傳召入宮,之後是到了晚上纔回來,張忠侯親自把當年的卷宗拿給他,只不過不能帶出來,所以纔看到這麼晚。
不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邵子鈺手抄了一些重點的東西記下來,張忠侯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帶出來了,這孰輕孰重邵子鈺當然清楚,不可能會把這些東西傳揚出去。
這不是當年的劫案,諸多線索可以依據,當年知情的人本來就少,如今活着的更是沒幾個,四十年過去,當年審案子的尚書大人都去世了,很多東西即便是看卷宗都難以入手。
林清苒給他倒了茶,邵子鈺看着分散的數張東西,略感頭疼,“張忠侯侯說的沒有錯,不知道會在這上面花多少時間。”
“那就慢慢花時間下去。”林清苒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按着,“爹和娘當年的事情也都堅持下來了,不要急。”
“沒辦法從宮中的人查問此事。”四十年前,先祖皇帝時候到如今的換上,人都換了好幾批,卷宗上所寫,當年宮妃身邊服侍的宮女太監全部都跟着這妃子賜死了,“只能從外面找。”
“既然有信件爲證,那這信呢。”林清苒大致的掃了一眼,“如今的藍家又不是沒有人,關於當年案子的相關事情是沒有,但是總有藍家小少爺寫過的筆跡。”
“沒用,有那筆跡也沒有用,那些放着的證據,只有二十年前手抄過一份作爲案底的信,四十年前那幾封,已經認不出來了。”又不是最好的封存保護,這麼久時間過去,這早就字跡模糊了。
“既然是卷宗就應該好好保存,怎麼對待證據是這態度。”證據都沒法查,光是根據卷宗上的證人名字去找,有用麼。
“他們也沒想把這個再拿出來給人看,太皇太后和張貴太妃是知曉此事,怕是到了皇上這邊,無人提起,不會再有人知道這個了。”邵子鈺看着這幾個人名,不知道還活不活着,拉住林清苒的手讓她坐下,輕聲道,“我明天要去一趟羅城,來去最快也要大半個月。”
“先去藍家看看也好。”林清苒點點頭,“去吧,我會顧好家的。”
邵子鈺真不放心把妻子和兩個孩子留在家裡,自己一走就是大半個月,林清苒安慰他道,“放心吧,家中有人護着,不會有事的。”
“我回來之前別去邵家了。”邵子鈺還是囑咐她道。
“邵家巴不得這事兒消停呢,如今面上沒聲息了,幾個犯人又判了好幾年,外頭沒消息了,他們也安心。”如今是相互看着呢,她不知道太夫人接下來會做什麼,太夫人也不知道他們會做什麼,傳到邵家的消息總是太皇太后不允許查卷宗。
邵子鈺知道自己妻子膽子大,心中主意也多,重要的囑咐了一些,林清苒一一應了,出去吩咐司琴幾個準備外出的行禮,折回屋子裡,看到書桌前眉頭微皺的丈夫,沒再進去,而是低聲吩咐外面守着的丫鬟,轉而去了涵哥兒的院子裡看了一下,最後回了主屋,博哥兒也已經睡着了。
此時十月底的天,入夜之後就比白天冷很多,林清苒吩咐司琴送件外套去書房裡,靠在牀上,取了本書翻着,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邵子鈺出發去羅城,走的有些匆忙,帶走了十一和幾個下屬。
頭兩天林清苒還不覺得,過了幾天之後她就感覺到有些不習慣了,每天早上從枕邊睜開眼就能看到的人,一下要離開半個月,他們還沒有過這麼長時間的分別呢。
林清苒把注意力放在了博哥兒身上,只是小傢伙一直想着往外跑,在走廊裡在院裡的玩,也不肯安生的呆在林清苒身旁。
邵子鈺走的第七天,陸氏帶着大女兒過來看林清苒,涵哥兒剛好休沐,帶着弟弟在院子裡玩,林清苒她們則是在暖閣裡聊天。
年初和離之後,林清儀的氣色是越來越好了,林清苒瞧着是比以前年輕多了,心中負擔少,人自然就輕鬆。
只不過她們這羣姐妹興沖沖張羅的關於成親的事,讓林清儀給拒絕了。
“五妹夫要出去這麼久,要不你帶着孩子來家裡小住幾天。”林清儀看博哥兒跑進來離着最近的抱在了她的腿上,也是喜歡的很,把他抱了起來對林清苒笑道。
“涵兒還在書院呢,不如娘和大姐在這多住幾天,爹從宮中也可以直接來這兒,大郎二郎就不用管他們了,隨他們去。”林清苒笑嘻嘻着。
“多大的人了。”陸氏笑掐了她一下,“你們幾個小的都這麼說。”
“娘,我可比她們聽話多了。”林清苒抗議。
“得了吧,半斤八兩。”陸氏不客氣的戳穿,林清苒厚着臉皮賴着,挽住她的胳膊撒嬌,一擡頭,恍然瞥見了娘梳起來的髮鬢上有一縷銀白,林清苒伸手摸了摸,“娘,您怎麼長白頭髮了。”
“傻丫頭,人老了不得長白頭髮啊,我跟你爹都是當了太公太婆的人了。”林清苒挽着她嘟囔道,“爹和娘都不老。”
陸氏失笑,和林清儀對看了一眼,“越活越回去了這是。”...
十一月初,邵子鈺走了有十來天了,林清苒中途收到過他的信,也許還要晚一些時候回來,林清苒給他回了一封說了下家裡的情況,這幾天總感覺肚子隱隱的不舒服,生過兩個孩子了,林清苒心中多少有些預感,隨後讓司琴去請了大夫過來。
大夫來了之後一把脈,果真是有了。
只不過林清苒這一胎,初始的懷相就不是很好,小腹會隱隱作痛不說,把脈後過了幾天,還見了紅。
李媽媽着急的又去請了大夫,大夫說是胎相不穩,需要安胎靜養。
邵子鈺還沒回來,林清苒不想讓他在那邊擔心,沒有寫信過去,大夫開了不少藥方,司琴幾個又是遵囑着煎藥,看着林清苒喝下去,腹痛是減輕了,但出血的狀況還是有,偶爾深褐色的一滴兩滴。
幸虧把脈的時候沒有滑胎跡象,這才讓李媽媽她們放心一些,涵哥兒知道娘有了身子,高興極了,這一回肯定是妹妹了,書院裡好多一起上課的都有妹妹,還拉着博哥兒一塊對着林清苒沒有顯露出來的肚子喊妹妹。
博哥兒還沒有妹妹這個概念,盯着林清苒的肚子,回頭看哥哥,“哪裡。”
就像當初林清苒教他的一樣,涵哥兒告訴博哥兒,妹妹會慢慢長大,很快就會和他們見面的。
林清苒靠在那聽涵哥兒說的煞有其事,去了書院才幾個月,和同齡的孩子相處過後,話都會說很多。
博哥兒似懂非懂的聽哥哥說,一面還回頭看林清苒,一雙小眼睛迷茫的很...
到了十一月底,邵子鈺已經離開一個月了,洛都城的天隨着冬日的到來越發的冷,屋子裡燒了暖盆,林清苒趴在牀邊吐的昏天暗地。
這一胎真的是太折騰人了。
前幾天林清苒開始孕吐,吃什麼吐什麼,聞着點不對勁的都不行,屋子裡燒的暖盆都得放的遠遠的,薰香不能點,送進來的飯菜油星味老遠她都能聞到,就是愛喝的花茶都端不得眼前。
之前生大郎二郎時那止吐的方子,一個都不奏效了,還止吐呢,還沒喝聞着她就先不舒服了。
門口那傳來動靜聲,林清苒正趴在牀邊難受,也沒看門口那,伸手要一旁侍奉着的給自己熱帕子擦嘴。
等了一會沒見動靜,擡起頭,邵子鈺拿着帕子伸手過來要給自己擦嘴。
林清苒愣了愣,“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到。”一回家就聽到說妻子有快兩個月的身孕了,而且懷胎不穩吐的很厲害,邵子鈺一陣的心疼,自己怎麼就挑這節骨眼走呢,這些天寫的信她什麼都不說,就在這一個人受着。
“我自己來,髒。”林清苒要自己擦,邵子鈺把她扶起來,剛想把她扶着靠到靠墊上去,林清苒聞着他這一路回來風塵僕僕的味道,推開他趴在牀沿又開始吐了,一面推着他不讓他靠近,一旁司畫說道,“姑爺,您還是去換一身衣服吧,小姐聞不得味兒。”
林清苒趴着點了點頭,邵子鈺推開,低頭聞了聞,雖然是匆匆趕回來的,但真的沒什麼味兒啊,司畫去了一身衣服給邵子鈺去換,林清苒虛虛的喊道,“別忘了洗澡。”
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條全滿分的稽查犬,這一輩子的嗅覺加起來都沒現在靈敏。
等邵子鈺沐浴過後乾乾淨淨的進來,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林清苒靠在那兒,剛剛還蒼白的臉色現在紅潤了些。
邵子鈺心疼的把她抱到懷裡,這才一個月的時間,人都瘦了。
“這孩子太能折騰人了。”林清苒嘆了一聲,“不想這個,越想越難受,你這回去羅城,查的如何了?”
邵子鈺靠到牀邊,讓她背靠着自己,“查到了一些,藍家當年舉家被貶過去,生活的並不如意,藍太傅早逝,藍家三爺覺得是自己連累的家人,在藍太傅死了之後就離開了藍家,藍家剩下的就是一些小輩,對當年的事情並不清楚,找人打聽了一下,這個出走的小舅公,也許還沒有死。”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七夕呀,不過沿海這邊颱風天,昨天和今天公園裡的漢服繡荷包表演都要取消了,o(╯□╰)o,風太大
小夥伴們有木有出去玩耍,快把你們的禮物拿出來曬曬~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