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覺寺,太后寢宮。
郭嫦曦到了時候,於太后剛歇完午覺,正坐在榻上由身邊的老嬤嬤服侍着喝粥。見到郭嫦曦,就不再繼續喝了,老嬤嬤便悄悄退下了,又有宮女奉上茶水,於太后用茶漱了口,吐到宮女捧着的漱盂裡,最後拿帕子印了印脣角,這纔看向郭嫦曦。
“臣妾見過母后,母后萬福。”郭嫦曦恭敬而有略顯親近地向於太后行禮道。
在宮裡,除了皇后之外,就算是貴妃也不能喊太后母后的,但郭嫦曦卻是個例外,誰讓她是太后的親外甥女呢!這也是太后當着衆人的面親口允許的,簡直就差明着說要郭嫦曦當皇后了。
寧皇后當時氣得臉都青了,她還沒死呢,就有人這樣明目張膽地惦記她的位子,她便是再大度,也受不了,沒有當場翻臉,就是她涵養好了。
從那以後,寧皇后不但將郭嫦曦視爲眼中釘肉中刺,就連對太后也產生了極大的芥蒂,連請安都稱病不去了。可以說,這對婆媳的關係,簡直降到了冰點。
寧皇后不在意皇帝寵愛誰,也不會嫉妒那些寵妃,但如果有人惦記她的位子,誰就是她的死敵。
郭嫦曦以前剛進宮時,太后寵愛她,她心裡覺得理所應當,因爲她很聰明,知道太后讓她進宮的目的是什麼,覺得太后是有求於她,對她好也是應該的。
所以,即便表面對太后十分恭敬,但她心裡依舊是高傲的,更不曾放下身段有意討好太后,恭敬有餘,卻親近不足。
若是郭嫦曦進宮之後一直受寵,說不定,她對太后一直都是這副模樣,可惜,連續在顯德帝那裡受挫之後,她才知道太后的態度對她來說有多麼重要,這纔開始慢慢放下身段,學着討好於太后。
於太后對於郭嫦曦的變化,心裡有數,卻並不點破,郭嫦曦現在明白也不算晚。她就是要讓郭嫦曦明白,沒有她這個太后,沒有於家在後面撐腰,郭嫦曦什麼都不是。她跟於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起來吧!”於太后雖然極力保持自己的威嚴,但聲音聽起來卻依舊有些有氣無力,身形比往常越發消瘦了許多。
郭嫦曦起身之後,走上前有些擔憂地說道:“母后身體好些了嗎?還是要多多保重身體纔是。”
郭嫦曦明白,太后是她在宮裡唯一的依靠,所以,她對太后的病情比任何人都要關心。
“不過就是熬日子罷了。”於太后表情淡漠地說道,事已至此,她已經不求自己的病能痊癒了,只要能控制她的病情不再惡化,能減輕她的病痛,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母后千萬不要灰心,那了通禪師不是精通醫術嗎?他一定能治好母后的病的。”郭嫦曦略顯急切地說道。
於太后卻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對自己的病情多說什麼,反而問道:“你最近跟皇上怎麼樣了?皇帝可有招你侍寢?”
郭嫦曦眼中閃過一絲屈辱,神色黯然地搖了搖頭,垂首說道:“嬪妾無能,自從來到大覺寺後,尚未見到陛下的面。”
她不是沒主動行動過,只是每次去陛下的寢宮,都會被擋下來,所幸,珍嬪也跟她一樣,這才讓她心裡平衡了些。
於太后微微有些失望,卻也在意料之中,很快調整心情,說道:“大概是陛下最近有些繁忙,過幾天清閒下來就好了。你是哀家的外甥女,哀家自然是希望你好的。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想辦法懷上龍種,只要有了孩子,什麼都不是問題。”
郭嫦曦害羞般地點了點頭,衣袖下的拳頭卻死死地攥住了,透出了她心中倔強和不甘。
孩子她會要,皇帝的寵愛,她一樣也不會放棄。
每當那些妃子對她冷嘲熱諷,譏諷她空有容貌,依舊得不到陛下另眼相看時,她就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得到陛下的寵愛。不但如此,她還要寵冠後宮,讓陛下親手將皇后的鳳冠戴到她的頭上,狠狠打爛那些女人的嘴,否則,豈不是對不起上天給她的這副絕色的容貌和滿身的才華?
於太后不知道郭嫦曦心裡在想什麼,繼續說道:“等會兒哀家要聽了通禪師講解佛法,等禪師來了,哀家便讓禪師替你看看面相,看你到底是不是鳳命。”
郭嫦曦聞言,心臟驟然疾跳了起來,臉上更是露出掩飾不住的驚喜之色。
來大覺寺之前,她不是沒想過要了通禪師指點迷津,但是,卻一直不敢對太后娘娘開口,如今,聽到太后娘娘主動說起,自然讓她欣喜若狂。
當然,除了想要了通禪師指點迷津外,她更想要得到了通禪師的肯定,只要了通禪師肯爲她說句話,陛下必定對她另眼相看,她的前途必定更加光明和坦蕩。
但她很快就收斂了驚喜之色,放低了姿態,立即跪下身來向於太后叩首道:“多謝母后的大恩大德,嬪妾永記於心。從此之後,嬪妾一定惟母后命是從,絕不忤逆母后,若以後生下皇子,必盡力照拂於家,絕不會讓母后失望的。”
於太后聽到郭嫦曦的這番表態,也不由滿意點了點頭,她要的就是她這句話。免得她心高氣傲,不知天高地厚,以爲憑着自己的美貌,就能橫行後宮。卻不知,若是沒有她和於家爲她撐腰,她活不活的下來都是個未知數。要知道,宮裡的那些女人,哪個是生省油的燈?
就在這時,宮人稟報,了通禪師已經來了。
於太后立即讓將了通禪師請了進來。
郭嫦曦本想躲避,於太后卻道:“了通禪師乃得道高僧,又有哀家和這麼多宮人在場,不必避諱。”
郭嫦曦原本也只是做做樣子而已,聞言,果真留了下來。
了通禪師進來之後,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說道:“貧僧見過太后娘娘。”
於太后也雙手合十回了一禮,才說道:“阿彌陀佛,大師快免禮。”又吩咐一旁的宮女,“給大師賜座。”
“謝娘娘!”了通禪師也沒有推辭,謝座之後便坐了下來,問道:“不知太后娘娘這次想聽貧僧講解哪種佛經?”
“禪師,先不忙講解佛經,哀家現在有一事想要麻煩一下禪師。”於太后客氣地說道。
了通禪師臉上笑意未變,神色安詳卻又充滿慈悲,手中轉着念珠緩緩說道:“太后娘娘請講。”
於太后臉上的笑意更什了,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郭嫦曦,說道:“大師看看我這外甥女,面相如何?”
郭嫦曦壓下心中的激動和緊張之意,立即款步上前,盈盈行了一禮,正想表達一下自己對於了通禪師的敬仰之情,卻聽了通禪師雙手合十嘆道:“阿彌陀佛,女施主貴人之身,何需向貧僧行如此大禮?”
郭嫦曦聞言,以爲了通禪師說她命相顯貴,心裡頓時一喜,正待要問,卻又怕自己太過急切讓大師看輕了自己,只得暫且忍下,一雙美目不由看向於太后。
於太后心裡同樣急切,倒是沒有太多顧慮,直接問道:“大師,我這外甥女,真乃貴人之相?”
了通禪師笑道:“這位女施主乃陛下嬪妃,自是貴人之相。”
郭嫦曦聞言,心中的喜悅,頓時消失了大半,原來剛纔了通禪師話中的“貴人”竟是這個意思嗎?
於太后也微微一怔,隨即笑道:“沒想到大師竟也會跟人開玩笑了。事已至此,我也不拐彎抹角了。請問大師,郭美人的面相到底是如何?比起哀家來又如何?”
郭嫦曦也看向了通禪師。
了通禪師面上含笑,觀察了郭嫦曦的面相一會兒,最後微微頷首說道:“太后娘娘的面相自是貴不可言的,天下女子又有誰能比得上?”
於太后聽到這裡,不由微微皺了下眉頭,言外之意,就是說郭嫦曦也比不上了。這點,於太后心裡早又準備,畢竟不是誰都能像她這樣好運的。
她當初也沒想過自己能做上太后寶座,若不是當初做了顯德帝的養母,她的命運跟其他宮妃沒有多少不同。
於太后能聽出了通禪師的言外之意,郭嫦曦那麼聰明,自然也能聽出來,臉色頓時就是一白。但隨即她就安慰自己,她就算比不上太后,她也不會差太多才是,就算做不了太后,做皇后也是好的。
只聽了通禪師又道:“至於郭施主,面相自然也是好的。只是貧僧要送給女施主一句話——‘不存妄念,安享太平’。只要施主知足常樂,凡事莫強求,女施主必定能平安富貴一生。”
郭嫦曦的臉色刷地一下白了。
了通禪師的話,她如何聽不明白?他是讓她安於平淡,不要去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可是,她怎麼能做到呢!
在宮裡,不往上爬,就只能被人踩在腳底下。什麼知足常樂?難道非要讓她一輩子被人冷嘲熱諷,對別人卑躬屈膝不成?她可做不到。
區區一個美人的位份,遠遠滿足不了她。
哼,看來這了通禪師也不過如此,也有看不準的時候。她的未來,輪不到別人來指手畫腳,她更不可能因爲他的幾句話,就改變自己的初衷。
想到這裡,郭嫦曦微微擡起頭來,說道:“大師的意思我明白,只是身在宮中,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不是你想甘於平淡,別人就會放過你。我不去爭,別人也會去爭,我的機會甚至比別人更大,爲什麼大師卻偏偏要勸阻我,而不是勸阻別人呢?”
說完之後,郭嫦曦對於太后微微行了一禮道:“母后,嬪妾身體有些不適,就先告退了。”
隨後,看也沒看了通禪師,就帶着人離開了。
於太后心裡也有些不太舒服,但她知道,了通禪師是不會說謊的,他既然這麼說,自然有他的道理,恐怕郭嫦曦真得跟皇后之位無緣了,心裡不由暗暗嘆息一聲,到底還是有些不死心,問道:“禪師,我那外甥女,真得沒有鳳命?”
了通禪師但笑不語。
“那她可能生下龍子?”於太后又問道。
“阿彌陀佛。”了通禪師宣了一聲佛號,說道:“太后,人的的命運不是固定不變的,面相也不是完全作得準。要知道命運無常,一點小事,甚至一個念頭,都能改變一個人的命數。剛纔對郭施主說的話,只是貧僧的一點小小的愚見罷了,或許,郭施主是個有大福氣的人也未可知。”
於太后點了點頭,覺得了通禪師說得在理,當初,也不是沒有人跟她看過相,也沒有人說她能當上太后,可見,面相有時候的確做不得準的,這樣想着,心裡便覺寬慰了些。
郭嫦曦從太后那裡離開之後,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別人越是覺得她做不到,她就偏要做給他們看。
想到這裡,她轉身就去了顯德帝的寢宮。
不出意外,再次被人給攔住了,可是,她這次卻不想回去了,說道:“我這次非要進去面見陛下不可,你們誰也不準攔我!”
“這是怎麼回事?在御前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東廠提督楊永走出來斥責道。
“楊公公——”郭嫦曦見到楊永,臉上露出一絲驚喜,連忙問道:“陛下現在可在裡面?”
楊永皮笑肉不笑地對她拱了拱手道:“原來是郭美人,陛下自然是在裡面的。不過,陛下要閉關齋戒六日,這六日誰也不見。娘娘若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只管告訴咱家,若是沒有其他事的話,就請早早回去吧,六天再來。”
“齋戒?”郭嫦曦有些吃驚,“爲什麼我沒有聽說此事?”
楊永妝模作樣地嘆息道:“這是陛下早就決定好的,所以,前日次纔會忙着處理政務,何況,原本陛下是不打算帶諸位娘娘來的,但是……”
這種說法倒是也說得通,畢竟,陛下前幾天的確是很忙,不但她來見不到陛下,就連珍嬪都吃閉門羹,只是郭嫦曦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畢竟一個無肉不歡的人,突然改吃素了,誰都會覺得裡面有貓膩。但是,她也只是有些懷疑而已,並不敢真闖進去親眼查看,所以,只能不甘不願地離開了,只是心裡到底存了疑,決定找機會一探虛實。
見到郭嫦曦無奈地離開了,楊永輕哼一聲,轉身走了。
天黑之前,顯德帝就讓人將蘇婉送了回去,次日再來接她,就這樣,一連過了三、四天。
馬氏雖然有些疑惑,爲何那位夫人一直派人來接自家太太,卻一次沒有親自來拜訪過。蘇婉對她解釋說,那位夫人身體不適,不良於行,所以沒辦法親自來,身體不好,周圍有沒有人陪着說着,十分寂寞,這才勞煩蘇婉過去陪她。
馬氏這才瞭然,不再詢問此事。
就連這天,蘇婉說那位夫人馬上就要回京城了,讓自己過去住兩天,她都沒有懷疑什麼。
蘇婉帶着青綾,去顯德帝別院裡住了兩日。
這幾日,蘇婉天天跟顯德帝在一起,不得不說,顯德帝十分會討女人歡心,而且也的確是多才多藝,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而且懂得也極多,蘇婉每次跟他談話,每次都能受益匪淺,就算拋開他皇帝的身份,他也是一個極其討女人喜歡的男子,她每次跟他在一起,都覺得很放鬆,也很開心,彷彿什麼也不用擔心,根本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而且,她每次都不知不覺,被他套出一些她本來不想說的話來。
顯德帝對蘇婉同樣也有些刮目相看,之前,蘇婉吸引顯德帝的無非就是她的容貌、性格,還有各種讓他出乎意料的表現,讓他對她越來越上心。但是,蘇婉再表現地如何與衆不同,在眼界和見識方面,恐怕也只能跟其他女子一樣,也只是侷限於後宅裡。
當然,也有不少誥命夫人,眼界也不侷限於後宅,對於朝堂上的事知之甚詳,見識不淺,丈夫回去也跟她們商議,但蘇婉跟她們還不同。
對於朝堂上的事情,蘇婉自然是不太清楚的,甚至連那些大臣誰是誰她都搞不清楚。但是無論他說起什麼話題,蘇婉似乎都能接上口。
比如他有時候不小心說了點民生問題,她竟然也能說出個一二三來,而且想法新奇,頗有道理,雖然說的很淺顯,有些地方似乎也不太切合實際,太過於天真,但有這種想法,就已經不是其他女子能比的了。
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她關於清官和貪官的看法,更是讓他耳目一新,大爲動容。
蘇婉說:“人人都知贓官可恨,卻不知,有些清官更可恨。清官以爲,我不要錢,沒有什麼不能做的,所以剛愎自用,小則殺人,大則誤國……有些書生,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不諳世故,若是做了官,怕是舉手投足便錯。天下大事,壞於奸臣者不過十之三四,壞於不諳世故之君子者,倒有十之六七……”
其實這些都是晚清小說《老殘遊記》作者劉鶚說的話,她那個時代的人,大都聽過這等論調,早就聽得耳朵起繭了,沒什麼可動容的。蘇婉也不過是拾人牙慧而已,她此刻也不過想到了便說了出來,卻不知這話說出來是多麼的令人震驚,引人深思。
其實,蘇婉的說法,跟顯德帝的想法,倒是不謀而合,他對於當下一些清官的看法,就不怎麼樣。
那些清官,總是擺出一副剛正不阿的姿態來,彷彿只有他們是對的,別人都是錯的。只要是貪官說對的,他們就一定說錯,就連他這個皇帝駁回了他們的意見,他們就彷彿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一般,覺得皇帝不信任他們,反而去寵信那些貪官,實在昏聵。話裡話外都在指責皇帝被小人矇蔽,聽信讒言。要麼就是一副大義凌然的姿態,用自己的性命要挾皇帝改變主意。若是皇帝不同意,他便一頭撞死,反而成全他的一世英名。
顯德帝最煩那些古板的酸儒腐儒,沒半點本事,還愛指手畫腳,他更喜歡處事靈活,聽話卻又踏實肯幹的大臣,現在提拔起來的多是這種,就算貪點或者有點其他的毛病也沒什麼,畢竟,水至清則無魚,而且,有弱點纔好掌握,只要有能力,肯辦實事就成。
所以,比起那些不聽話的清官,他更願意用聽話的貪官,至少他們辦起事來還是不錯的,不會像那些清官似的,只會跟他對着幹。當然如果有些官員太過分,超過他的底線,他順手收拾了也就是了。
蘇婉不知道,自己一番話,竟然說到了顯德帝的心裡,讓顯德帝對她刮目相看。
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這麼能說,都怪顯德帝太會引導別人了。以前跟霍淵在一起時,她可沒有這麼善談,霍淵也從來不跟她說朝堂上或者衙門裡的事,也從來不跟她商量什麼大事,只跟太夫人商量。或許以前還跟蘇清淺商量,可能他就是覺得,她小門小戶出身,沒有太多見識,就是說了,她也不懂吧!
她的確不太懂,她現在也不過是紙上談兵,將自己看到的東西說出來罷了。但若是昌武侯真正將她當成妻子來看,慢慢也會告訴她一事,她總會懂的,誰也不是一開始就會的。
蘇婉這幾天跟顯德帝在一起,很輕鬆,很自在。
顯德帝雖然是皇帝,但他本性卻是極其任性的,不是個極其重規矩的人,甚至蘇婉覺得他是最不重規矩的人,一切只隨自己高興。敢做別人不敢做,敢想別人不敢想,甚至,他的接受度比別人都高,他不會去限制你,覺得你的做法或者想法驚世駭俗,還會去引導你,在某些方面來說,他很包容,不會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你,這樣的人,應該很會知人善用,怪不得他繼位之後,提拔了那麼多人,而且還都做得不錯。
有時候,她就在想,如果顯德帝不是皇帝就好了,那樣,她也可以對他多一點期待。可惜,她也只能想想罷了。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兩人都對彼此有了更深的瞭解,到了顯德帝就將離開時,蘇婉竟也對他產生了一絲不捨之意,顯德帝也同樣如此。
他越發覺得,眼前這個小女人跟其他女人不同。原本以爲自己跟她相處幾天會後,對她的興趣會變淡,沒想到自己竟將她看得越發重了。
郊外別莊,一處兩層樓上。中間窗戶大開,微風吹過,倒是頗爲涼快,周圍點着燈籠,桌子上放着燭臺,屋子裡倒也十分通亮,窗外的景色影影綽綽,天上繁星閃爍,蟲鳴聲不知疲倦地叫着。
顯德帝留在這裡的最後一晚,兩人一起用晚飯時,顯德帝突然說起了明天要走的事,蘇婉不由就怔住了。
顯德帝心中一動,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說道:“夫人怎麼這種表情?是捨不得朕嗎?”
“我……”蘇婉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陛下一定要走嗎?”
這件事,顯德帝前兩天就告訴她了,不然也不會接她過來住,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顯德帝點了點頭。
蘇婉見狀,一下子將手抽了出來,起身走到窗邊,說道:“陛下要走就走,跟我說什麼?反正我又不是你什麼人。”
顯德帝也起身,走到她身邊,從背後環住她,親了親她的臉頰說道:“誰說你不是朕什麼人?你是朕的夫人,是朕的心上人,朕心裡子會比夫人更加不捨!若是夫人願意跟朕進宮,我們就能日日在一起,再也不用分開了。”
這兩天,顯德帝不是沒有舊事重提,讓蘇婉跟他進宮,但是,蘇婉每次都是端斷然拒絕,讓顯德帝覺得十分可惜。
蘇婉沉默了,她是不可能進宮的。
顯德帝輕嘆一聲道:“夫人放心,過幾天,朕還會來看夫人的。”
蘇婉說道:“陛下還是以國事爲重,若是實在抽不出時間,不用來看我也沒關係。”
“夫人今天怎麼這麼善解人意了?”顯德帝笑着問道。
蘇婉暗地裡翻了個白眼,道:“我什麼時候不善解人意了?難道在陛下心裡,我就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嗎?”
“自然不是。”顯德帝連忙否認道,“只是,夫人從來沒有對朕說過這種話,朕心裡覺得新奇。”
頓了頓,他聲音又變得低沉起來,道:“朕知道夫人這是關心朕,朕心裡很開心。”
蘇婉轉過身來,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仰頭看着他道:“陛下走了之後,可不能忘了我!”
“那是當然的,朕天天都會思念夫人。”顯德帝摟住她的腰,神色專注而有認真。
“那您也要說話算話,一定要喜歡我喜歡得更久一些。”蘇婉脣角微微翹起,語氣認真中帶着一絲嬌意。
“好,朕一定會喜歡夫人喜歡得更久一些。”至少目前,他對她的興致不減反增,想必短時間內都不會消退,頓了頓,顯德帝又道:“夫人不能只要求朕,夫人也要一直想念朕纔是。”
“那就要看陛下表現得好不好了!”蘇婉嬌笑,既然他想要離開,就榨乾他好了,免得他去別的女人身上使力。
“你可真是一隻撩人的小野貓!夫人放心,朕一定會讓你滿意的!”顯德帝眼神一下子深沉起來,喉頭微動,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立即打橫將她抱了起來,快速向榻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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