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永興郡主驚慌地看着福王妃,瞪大的眼睛裡透着恐懼,不敢置信地微微搖着頭。
福王妃卻是絲毫沒有心軟。除了想要給楚國夫人一個交代之外,也是想要打醒她,免得以後再做出這種糊塗事來,連累整個王府。
所以,這一次,她非打不可。
少時,就有丫頭給福王妃奉上一個一尺來長,寬約三寸的竹板來。
福王妃拿在手裡,冷着臉道:“讓她跪下!”
立即就有兩個婆子上前,反剪住永興郡主的雙手,口中說道:“郡主,得罪了。”
說着一用力,永興郡主就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永興郡主此刻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囂張和倔強,她已經看出來福王妃是要動真格的了。
她從小就是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從未被人動過一根手指頭,見到這種陣仗,臉都嚇白了,見福王妃緩緩走過來,頓時苦求起來:“母妃,我知道錯了,你別打我了。”
福王妃見狀也有些心疼,但是,很快她的心又硬了起來,冷冷說道:“知錯?你這話都說了幾遍了?可一次都沒改過!我不狠狠地教訓你一次,你就不長記性。”
說完,就“啪”一聲,打在她的背上。
“啊——”永興郡主立即痛喊一聲,隨即就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她的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夏衣,福王妃又沒有手下留情,她從小嬌養,被打了一下,簡直要了她的命了。
福王妃心裡也是一顫,但是還是硬着心腸,繼續打了下去。
兩下、三下、四下……
每打一下,永興郡主就哭嚎一聲,臉上涕淚橫流,不過剛打了五下,她就受不了了,哭着求饒道:“嗚嗚……母妃……我知錯了……我真得知錯了,您停手吧……”
福王妃又打了幾下,就再也打不下去了,眼睛微紅,但她還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板着臉問道:“你知道自己哪裡錯了?”
“嗚嗚……我……我不該對楚國夫人不敬,不該三番兩次地針對她,更不該在皇上面前污衊她……”說到這裡,永興郡主吸了吸鼻子,又繼續道:“我不該仗着我們對她有恩,就不把楚國夫人放在眼裡……更不該不聽她的話……嗚嗚……母妃,這次我真得這知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福王妃也轉過頭去,悄悄擦了擦眼淚,說道:“你讓我怎麼相信你!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楚國夫人,你這根本就是把我們福王府往死路上逼啊!”
“娘……嗚嗚……我不知道會這樣……我以後真得不敢了……”永興郡主受到教訓,心裡纔開始感到害怕後悔起來。
“好,我就相信你這一次。”福王妃說道。
然而不等永興郡主歡喜,福王妃又道:“但是,在那在那之前,你先告訴我,你爲什麼要針對楚國夫人?我也想知道,楚國夫人到底哪裡惹到你了?讓你這麼固執地想要對付她,甚至不惜連累整個王府?”
事已至此,永興郡主也不敢再隱瞞了,抽噎着說道:“娘……我真不知道會這麼嚴重,若是早知道得罪楚國夫人會連累王府,就是借給女兒一百個膽子,女兒也不敢這麼做的,都是劉姐姐說沒事,我才……”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還牽扯到劉家姑娘了,你仔細告訴我!”福王妃聽到此事還跟劉依琳有關,頓時大皺其眉,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問道。
雖然劉依琳也算是在她身邊長大的,她對她也很疼愛,但這種疼愛,卻遠遠比不上自己的女兒,若是,此事是她攛掇的,她絕對饒不了她。
她也絕對不會允許,有人如此利用自己的女兒。
此時,押着永興郡主的婆子已經退開了,她忍着背上的抽痛,直起身來,帶着委屈一字一句地道:“女兒會對付楚國夫人,原本是打算給劉姐姐出氣的,誰讓大哥那麼維護她,惹得劉姐姐如此傷心,所以,我纔會向楚國夫人發難。”
“但是,你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爲何還要不依不饒。”福王妃繼續問道。
“女兒先入爲主,就認定她是勾引大哥的狐狸精,又怎麼會相信她的身份?何況,母妃還逼着我向她道歉,我心裡自然不服。”永興郡主哽咽着說道。
“你……你怎麼如此糊塗!”福王妃氣道。
永興郡主面露羞愧之色,但她還是繼續說道:“我又生氣又不服,就找劉姐姐訴苦,沒想到劉姐姐跟我一樣,也對楚國夫人的身份有所懷疑,還告訴了我楚國夫人身上的諸多疑點,我越想越是如此,就更加認定楚國夫人是假的了。而且,劉姐姐還告訴我,就是她真是楚國夫人也沒什麼,就是看在大哥救了她一命的份上,也不會真得怪罪於我的。所以……”
“所以你才這麼有恃無恐。”福王妃冷着臉藉口道。
永興郡主略帶慚愧地點了點頭。
劉依琳比她大了三歲,從小跟她一起長大,對她又很好,比她那些姐妹可強多了,她很聽她的話,將她當成自己的姐姐來看待,對她的話,自然深信不疑。
福王妃聽到這裡,氣得臉色鐵青。
搞了半天,原來是她攛掇的。而她這個女兒,也是個蠢的,竟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這種事情,肯定不止這一件,從小到大這麼多年,永興也不知道爲她背了多少黑鍋,她倒是躲在後面做好人。
表面溫柔,卻是一肚子算計。
想到自己一直那麼疼愛她,甚至在聽到蘇婉的消息時,見她委屈,還打算替她做主,沒想到,她竟是這麼回報她的。
福王妃其實早就對在福王世子的奶孃王氏不滿了。
小的時候,福王世子對王氏的親近甚至遠遠超過了她,直到後來世子漸漸大了,她又一直噓寒問暖地彌補,盡力隔開世子和奶孃的相處,世子這纔跟她近了。但是,即便直到現在,世子也依舊尊重王氏,這次回來後,也沒忘記去看看她。
其實,這種事情在王府並不罕見,王妃和世子的奶孃很少有真正融洽的。
因爲世子的奶孃,從不在下人裡選,而是在王府武將的妻子裡選,這也是一種拉攏的手段,不能隨意打罵。
世子從小被奶孃照顧長大,王妃卻要打理王府,對孩子有所疏忽在所難免,因此,經常發生世子親近奶孃,卻不親近親孃的事情,甚至王妃的話,還不如世子奶孃的話管用,這種情況,在王府世子繼承親王之位後,會更加嚴重,她們之間能融洽纔怪!
所幸,福王世子還是更加親近和敬重福王妃,王妃對奶孃王氏的不滿才漸漸壓了下來,甚至爲了安撫王氏,還將她的女兒接到身邊教養,沒想到,竟然教出個白眼狼來。
“今天楚國夫人問你,你爲什麼不說?”福王妃壓抑着怒氣問道。
只要她說了這番話,依照楚國夫人的性子,肯定會原諒她的。
“我若是說了,劉姐姐不就要遭殃了嗎?”永興郡主用理所當然地口氣說道,“我是郡主,我就算做錯了事情,有父王和母妃護着,也沒有人敢拿我怎麼樣?若是換成劉姐姐,那肯定就不同了。若是楚國夫人知道了這件事,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wWW_Tтka n_c○
“你……你到現在還護着她?”福王妃壓着的怒氣又升了上來,恨鐵不成鋼的指着她說道,“你知不知道她是在利用你,讓你背黑鍋,還惹得陛下對我們福王府不滿,我怎麼會生下你這麼一個愚蠢的女兒!”
永興郡主咬了咬嘴脣,低聲說道:“母妃,我以後不會了。”
福王妃纔不相信,坐在椅子上扭過頭去,根本不想理她。
“母妃……”永興郡主期期艾艾地喊道。
“行了,你這幾天好好閉門思過吧,哪都別去了,若是以後再發生這種事,我必不饒你。”福王妃淡淡說道,她決定要好好教導一下自己的女兒,若是一直這樣下去,等以後嫁了人,就算有郡主的身份,也早晚被人算計。
永興郡主還想再說,福王妃卻立即吩咐道:“來人,將郡主帶下去,好好閉門思過,誰也不準見。”
“郡主,請吧!”兩個婆子恭敬卻又不容抗拒地說道。
永興郡主怔怔的,臉上帶了點茫然、難過還有不安,她看着福王妃,但福王妃卻根本不看她,她這才壓着滿腹的委屈,起身離開了,再也沒有了之前囂張的模樣。
等永興郡主離開之後,福王妃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隨後神色一冷吩咐道:“這段時間,不準劉姑娘再去接觸郡主,以後她們若是說什麼,你們都要及時回稟我。”
“是,王妃。”
……
儘管福王妃是關起門來教訓永興郡主,但是,蘇婉還是很快就收到了消息,畢竟,福王妃這頓打,也是特意打給她看的,而且,她還不經意地向蘇婉透露了事情的真相,雖然永興郡主不算無辜,但也有情可原。
蘇婉對此的確很滿意,便放下此時,不再追究了,甚至還派人去了福王妃那裡給永興郡主求了情。
福王妃雖然沒有答應將人放出來,心裡卻着實大鬆了一口氣,只要楚國夫人不再怪罪就好。
皇帝雖然駕臨了福王府,但他這次卻沒有放出風聲,衆人還以爲他在京城裡,否則,地方官員早就過來拜見了。
就算有人消息靈通收到了消息,也不敢過來驚擾聖駕,否則,治你一個窺視帝蹤的罪名都是輕的,也會讓陛下心生不快。他們只裝作不知道,只是暗地裡卻是約束手下官吏,整治轄下吏治風氣,在陛下駐留其間,絕對不能出什麼幺蛾子,整個濟南府的風氣都爲之一清。
顯德帝和蘇婉沒有再福王府多留,休整了三天後,就要啓程回京了。
這日清晨,天才剛剛矇矇亮,五百禁軍已經整整齊齊地列在了王城端禮門外,打算趁着清晨比較涼爽的時候趕路。
福王府一行人,正在恭送聖上。
“好了,皇兄,不必再挽留了,朕離開京城已有多日,實在不宜再留下去了,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顯德帝說道。
“倒是臣疏忽了,還望陛下恕罪。”福王慚愧地說道,他自然是明白這些事情的,只是象徵性地挽留一下而已,“臣在此恭祝陛下一路平安到京。”
“恭祝陛下一路平安!”福王話音剛落,衆人皆跪下齊聲說道。
顯德帝看向身邊地蘇婉,說道:“走吧!”
蘇婉點了點頭,隨着顯德帝一起上了馬車。
直到浩浩蕩蕩地一行人遠去,福王府衆人才站起身來。
“我們也回去吧!”福王嘆了口氣說道。
樑玠緩緩收回了看向遠處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眼睛裡卻閃過一絲落寞。
福王相當瞭解自己這個兒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惦記那股永遠也不可能屬於你的那個人呢?你放心,爲父肯定會爲你挑選一個才貌雙全,又符合你心意的女子爲妻的。”
樑玠聞言笑道:“父王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
“臭小子,還跟我裝傻!你是我兒子,我還看不出來你那點小心思。”福王笑罵道。
恢復了容貌的楚國夫人的確十分不俗,他這個兒子又是個喜愛美色的,兩人又共患難了一段時間,他會動點心思也不足爲奇,只是對方身份特殊,跟他完全是不可能的。遺憾加上求而不得,反而讓他對她更加上心了。
不過,沒關係,等樑玠見了別的美人,時間一長,肯定就忘記了,所以,他這會兒才能這麼輕鬆地跟兒子說話。
樑玠這次倒是沒有否認,只是說道:“父王,你真是多慮了,兒子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我們回去吧!”
這倒是真的!福王也就不將此事放在心上了。
馬車上,樑宏讓蘇婉枕在自己的腿上,讓她再休息一會兒,等蘇婉微微合上眼睛,他眼中卻閃過一絲冷厲之色——
想要覬覦他的婉兒,做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