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好感與惡感

見顯德帝半路撂挑子,還沒有看完采女,就帶着皇貴妃走了,於太后的臉色瞬間就變得很難看。

她趁着晉王進京的機會“病癒”,讓顯德帝無法再用她養病的藉口軟禁她,但是,她對顯德帝的影響力,卻是大不如前,不,或許說,她的影響力簡直微乎其微。

看了看自己選出來的這些美貌宮女,於太后突然就有些灰心,若是連這些人,都吸引不了皇帝的目光,還有誰能做到?難道真要看皇貴妃一家獨大?

這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想見到的。

所以,即便是惹得陛下厭惡,她也要繼續下去,爲自己的家族謀劃。

想到這裡,她到底還是打起精神選出了五十個美貌宮女。

其他后妃,也是強忍着心酸,挑選完了剩下的宮女。

回到勤政殿,蘇婉讓邱媽媽將自己選出的宮女待下去安置,然後問顯德帝道:“陛下打算如何處理那些宮女?”

“哪些宮女?”顯德帝笑問道。

“就是太后娘娘選出來的備選嬪妃唄!”蘇婉沒好氣地說道。

“那婉兒說怎麼處理好?”顯德帝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問道。

蘇婉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湊上前懲罰似地咬了他的嘴脣一下,說道:“我哪知道!你是皇上,自然是你說了算,哪有我插嘴的餘地?”

顯德帝用額頭頂着她的額頭,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小巧精緻的瓊鼻,眼睛裡帶着幾分笑意,說道:“真的?朕不信。”

蘇婉忍住笑,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也不信!只要你不去寵幸哪些宮女,怎麼處理我都沒意見。反正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這話還算實在。”顯德帝竟也是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說道,“守着你這麼一個小醋罈子,朕哪敢去看別的女人。”

“只是不敢嗎?”蘇婉挑眉,其實還是想看。

顯德帝笑了,說道:“朕本就沒那個心思,你再冤枉朕,朕可要懲罰你了。”

說完,還暗示性地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自從跟她心意相通之後,他就已經決定,只守着她一個人了。

他知道蘇婉也是相信他的,只是跟他開玩笑而已,這對他們來說,這也是一種調情手段,一種樂趣。

兩人親暱了一會兒,顯德帝忽然說道:“你就放心吧,朕早已經有了打算。”

“嗯?什麼打算?”

“過幾天你就知道了。”顯德帝賣起了關子。

蘇婉又咬了他一口,樑宏眼神一下子變得幽深無比,呼吸微微急促地說道:“婉兒,這可是你自找的。”

說着,便抱起她去了裡間臥室。

被選中的五十名宮女,作爲備選嬪妃,跟那些普通宮女隔離開來,雖然依舊是住在宮女住的院子裡,卻不用更那些宮女擠在一起了。

這些被選中的人中,也有幾個是官宦之女,其中有一人,名叫是宋秋卿,她父親只是一個正八品的縣丞,長得格外美麗,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來形容她,一點都不爲過。

她長大之後,她的父母也不着急爲她相看人家,而是在耐心的等待採選,因爲他們覺得,自家女兒這種品貌,嫁給一般人實在太可惜了,合該去侍奉皇上纔是。而且,以女兒這樣貌,做個寵妃也是綽綽有餘。

因此,他們從小就大力培養她琴棋書畫,還有禮儀規矩等,着實花費了不少銀子。

可惜,女兒都及笄了,朝廷還是沒有進行採選,宋縣丞家頓時就着急了,要知道等她過了十六歲,可就沒機會入宮了。

沒想到就在他們急得上火的時候,採選下來了,宋縣丞家都覺得這是天意,就連宋秋卿都是這麼認爲。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的目標是入宮爲妃,也一直在爲此而努力,除了皇上,她看不上時間任何男人。

皇貴妃的例子,給了她信心,也讓她的心開始變得火熱起來,愈發想要進宮大幹一場了,野心也越來越膨脹。

只要她做了寵妃,她的父親何須再委委屈屈地呆在一個小縣城裡,做一個小小的縣丞?她的兄長和弟弟,都會有好的前程,就是爲家族討個爵位也不是不可能,他們一家人早晚要搬到京師,成爲京中新貴。

對於皇貴妃,她心裡還是很佩服她的。

知道自己將來要進宮,她就一直在關注後宮以及皇貴妃的消息,所以,她對皇貴妃的事情可謂相當瞭解。無論是她寵冠後宮,還是做下的一些善事,都讓她十分欽佩,但是,佩服是一回事,奪寵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對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相信自己一定能讓皇上另眼相看。

但是,當她進京之後,才發現自己到底是坐井觀天了,不少人都不比她差,甚至猶有過之。她雖然失望,但並沒有被打擊到。

她並非空有容貌之徒,還有滿腹才華,只這一點,其他人就比不上,誰讓她們大都出身平民之家呢!能識得幾個字就不錯了。而那些出身比她好的,容貌也只跟她在伯仲之間,有的甚至還不如她,她還是有很大的機會脫穎而出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一眼就被太后給看中了,如無意外,她會被封爲采女,這是最低等的嬪妃,就算如此,也讓她心裡十分激動,總算是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

唯一可惜的是,她並非皇上親自挑選的。

皇上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皇貴妃身上。

其實,她們是不能擡頭直視聖顏的,但不着痕跡地偷瞄幾眼,還是能做到的。

她見到了皇上,也見到了皇貴妃,還有皇后等一衆后妃。

不得不說,她被震驚到了,也被打擊到了。

皇上的年輕俊美,在她意料之外,卻更加讓她心中狂跳,傾慕不已。可這些後宮嬪妃們,卻潑了她一頭冷水,讓她火熱的心,一下子冷卻下來。

皇貴妃長得美麗,這在她意料之中,可她沒想到,其他嬪妃也同樣很漂亮,還有兩個嬪妃,一點都不比皇貴妃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自認美貌,卻也在她們面前黯然失色。

她知道,這兩人中,其中一位就是曾經的寵妃珍嬪,另一位應該就是國色天香的郭美人了。

但是,美貌代表不了一切,否則,受寵的就該是她們,而不是皇貴妃了。

所幸,她比她們更加年輕,更加新鮮,這就是她最大的優勢。

想到這裡,她又重新拾起了希望。

宮裡一代新人換舊人,當初珍嬪爲皇貴妃讓位,現在就輪到皇貴妃給她讓位了。

皇貴妃獨寵了這麼久,還該知足了。

“秋卿,你在想什麼?”另一名跟她差不多大,長相甜美,有兩個小酒窩的宮女見她在發呆,不由出口問道。

宋秋卿看了她一眼,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蘭珠,你有事嗎?”

那名叫蘭珠的宮女臉上露出一絲惆悵,嘆了一聲說道:“我只是想家了,想找人說說話而已。”

她們這些宮女,是嬪妃備選,暫且不用像其他宮女那樣,去做雜物,每日只識字、學規矩禮儀即可,所以,時間比較寬裕,比其他宮女好多了。

“想家?”宋秋卿一愣,“這纔剛來,你怎麼就想家了?留在宮裡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就是覺得沒有希望。”蘭珠無精打采地說道,“這都已經好幾天了,也沒有什麼消息,更沒有人被選中侍寢,好像我們都被遺忘了一般。既如此,我們還不如做個普通宮女,老老實實等到二十三歲被放出去呢!”

若是做了皇帝的嬪妃,就算只是最低等的淑女,無論有沒有侍寢,將來可都無法出宮了。

宋秋卿聞言,抿了抿脣,說道:“你說什麼傻話?這才幾天時間,你着什麼急?何況,我們還年輕,還等得起!”

她就不相信,她們會一直這樣。

而且,她纔不會像她們一樣,只知道傻傻地等待呢!

她進宮可不是在後宮當擺設的。

“說的也是。”蘭珠聞言不由笑了起來,脣邊一對小酒窩十分迷人。

但下一刻,她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立即止住了笑,做賊似地看了看左右,見沒有別人,這才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宋姐姐,我聽說皇貴妃娘娘爲人十分霸道善妒,根本不允許陛下去寵幸別的嬪妃,惹得整個後宮怨聲載道的。連那些嬪妃,她都如此對待,你說她會允許陛下召幸我們嗎?”

宋秋卿聞言眉心一跳,冷聲說道:“少胡說八道!陛下乃是真龍天子,皇貴妃娘娘就算再受寵,難道還敢管制陛下不成?”

蘭珠見她不信,着急說道:“我沒有胡說八道,我好不容易纔打聽來的,宮裡的老人都知道這件事,只是她們都不想說皇貴妃的不是罷了。”

那些老宮女,都對皇貴妃極爲感激,巴不得皇貴妃一直受寵呢!怎麼會說她的不是?就算是私底下也不會說。

這還是她用了點銀子,想方設法才從慈寧宮伺候的宮女的口中,挖出了這麼一點消息。

宋秋卿咬了咬脣。怪不得陛下一直專寵皇貴妃,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原來根由竟是在這裡。

若真是如此,那她該怎麼辦?

如今皇貴妃在後宮一手遮天,就算她成功侍寢了,恐怕皇貴妃也不會放過她。

她以前還對皇貴妃很有好感,但知道這個消息之後,這絲好感瞬間就熄滅了。

這樣狠毒霸道之人,怎配爲皇貴妃!

何況,如此善妒,實在有違婦德,更別說,她還大逆不道,連陛下都敢約束,陛下怎麼還不處置了她?

“有皇貴妃在,我看我們是永遠都沒有承寵的希望了。”蘭珠嘆息着說道。

然而,此事不但沒有打擊到宋秋卿,反而激起了她的鬥志,她挺直了脊背,一臉堅定地對蘭珠說道:“你不要泄氣,皇貴妃總不可能一直受寵下去。她如此囂張霸道,早晚會自食苦果,陛下不可能會一直容忍她,只要我們耐心等待,總會有機會的。而且,還有太后和皇后娘娘在呢,我就不相信,她們對此無動於衷。”

太后她們現在不對付皇貴妃,恐怕也只是暫避鋒芒而已。

蘭珠聞言,眼睛一亮,點了點頭,又露出了她那標誌性的甜美笑容,說道:“好,我聽宋姐姐的。”

說完,她又認真地看着宋秋卿說道:“若是我將來承了寵,一定不會忘記宋姐姐的。”

“那我就先謝過妹妹了。”宋秋卿含笑說道,心裡卻想着,誰先承寵還不一定呢!

不過,對於蘭珠的示好,她也不會往外推就是了。

蘭珠嘆息一聲,嘟着嘴道:“原本我還以爲皇貴妃娘娘是個好人呢!她對宮女那麼好,還建議陛下放還宮女,以爲她肯定對我們也很好。我還想着進宮後,皇貴妃娘娘怎麼也會拉扯我們一把,勸陛下雨露均沾,提升我們位份的,因此心裡還很崇拜她,沒想到竟然是個妒……”

“噓——”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宋秋卿捂住了嘴,“這裡可是皇宮,小心隔牆有耳。”

見蘭珠點了點頭,宋秋卿才鬆開了她,嘆了口氣道:“你說話可要注意一些,這些大不敬的話以後少說,萬一被人聽去了,誰也救不了你。”

蘭珠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拍了拍胸口帶着點後怕說道:“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

“這就對了。”宋秋卿笑道。

然而,就在這時,勤政殿的公公忽然來傳話了。

宋秋卿和蘭珠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興奮和激動之意,兩人一起出了房間去了院中。

沒一會兒,五十名秀女齊聚院中,稚嫩美麗的臉上,都帶着一絲緊張和忐忑,但更多的卻是激動、欣喜和渴望——

這可是皇上身邊的人,難道陛下想要召幸她們了?

“人都到齊了嗎?”這位年輕的公公打量了掃視了她們一眼,隨口問道,顯然是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裡。

“劉公公,已經到齊了。”教導這些宮女的一位年長女官說道。

劉公公點了點頭,隨意指了兩人,說道:“你們倆,跟咱家走一趟吧!”

而他指的那兩人,正是宋秋卿和蘭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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