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德帝聽出蘇婉話中涵義,神色略有些玩味,說道:“夫人是想要跟昌武侯和離嗎?或者說,和離之後,夫人就可以接受朕?”
蘇婉沉默,她現在還需要昌武侯夫人的名頭,如果和離之後,沒有了昌武侯府名頭的保護,她怕是難以自保,她也無處可去,至少,也要等到她有了足夠的底氣。最重要的是,如果真沒有了昌武侯夫人的身份,陛下豈不是更加無所顧忌了,她可不想剛出狼窩又進虎口,於是,便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妾……暫時還不想和離。”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朕!”顯德帝臉上雖然還帶着笑,語氣卻危險了起來,“你以前顧忌霍淵也就罷了,朕體諒你,不願意逼迫你。但是現在,霍淵他都已經不要你了,朕看你對他也沒有多少情意,否則,你不會直到現在還這麼悠閒自在。我們之間的阻礙已經沒有了。你竟然還要拒絕朕。朕到底哪裡不好,讓你寧願一個人,也不願意讓朕碰?”
蘇婉聽到這裡,終於鼓起勇氣對上了他的眼睛,“就是因爲您是皇帝,所以,我纔不敢跟您有所牽扯。我很膽小,人也不聰明,連侯府那些妾室都應付不來,何況是那些宮裡的女人?我跟陛下之間明明沒有什麼,就因爲陛下對我的另眼相看,就被那些女人看出端倪,她們還未進宮,就已經開始針對我了。若是此事被宮裡的娘娘知道了,我……我焉有命在?我沒有太大的野心,也不想什麼榮華富貴,我只想好好活着!”
蘇婉這番話不可謂不真誠,雖然,在她的心裡,最危險的人還是皇帝,但是,她就算再傻,也不敢對他說。
而且,她不想被人玩弄之後,再被人毫不留情的地拋棄。別看顯德帝現在說得好聽,若是以後不喜歡她了,他會比昌武侯更加無情。
顯德帝沒想到蘇婉如此坦白,不由一怔,知道她心中的不安與顧慮,他看她的眼神越發幽深,他用拇指輕輕摩挲着蘇婉的臉,用憐惜地口氣說道:“夫人總是這麼惹人憐愛!你放心,朕既然說了護着你,就一定會護着你的。就算朕以後……不再喜歡夫人了,也同樣會護着你的,直到朕哪天死了才罷休。那個威脅你的霍淑女,已經受到了教訓,郭美人以後也無法再找你麻煩,宮裡其他的女人也一樣,你實在不必把她們放在心上。”
蘇婉聽了心中稍安,微微鬆了一口氣,正要說什麼,忽然眼前一暗,顯德帝的頭已經低了下來,吻住了她的脣。
顯德帝的動作太突然,也太理所當然,然蘇婉根本沒有準備。
而且,她跟霍淵雖然同牀過很多次,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吻過她。並不是他不喜歡她,而是他爲了表示對正妻的尊重,纔不跟她接吻,跟小妾自然就無所顧忌了。
其實,她心裡對接吻也有些排斥,對此並無異議,甚至覺得這樣挺好,至少能保住自己的初吻。
雖然這樣說很矯情,但霍淵不吻她,還是她還是鬆了一口氣。
但是,她卻沒想到,兩世的初吻竟然就這麼丟了。
蘇婉想要掙扎,顯德帝卻將她抱得越來越緊。
陌生的男人入侵的氣息,讓蘇婉警惕起來,但是,隨着顯德帝的親吻,一股熟悉的酥麻從背後升起,漸漸地瀰漫到全身。
她想要阻止,但現在她力氣彷彿都被抽空了,根本推不動他,她心中又是着急,又是自責,但更多的卻是驚懼害怕,眼中不由流露出一絲哀求之意。
顯德帝終究還是不願意逼迫於她,聽到她的拒絕,果然停了下來,只是呼吸粗重了些,氣息有些不穩。
他將蘇婉摟在懷中,嘆息一聲着說道:“夫人這是第三次拒絕朕了,朕心裡很生氣,可朕又捨不得強迫你,你說如何是好?有時候我真想不顧一切地將你搶到宮裡去。”
見顯德帝停了下來,蘇婉心裡不由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只是,她現在渾身無力,便只能倚在他的懷中,反正便宜都已經被佔了那麼多了,跟之前比起來,這根本不算什麼,只要他不再繼續就好。
蘇婉知道顯德帝只是在說笑而已,他就算想要讓自己進宮,也得顧忌臣下的想法和御史的口水不是?何況,昌武侯也不是一般的臣子。
“我知道陛下一言九鼎,一定不會強迫我的。”蘇婉低聲說道。
顯德帝也不在意,說道:“朕今天只是來看看夫人過得好不好,沒有其他意思。只是見了夫人之後,有些情不自禁,夫人不用如此懼怕朕。”
蘇婉沉默了一下,垂眸說道:“陛下不必擔心,臣妾過得挺好。”
“朕看也是,你過得比在侯府還自在呢!”顯德帝笑道,“朕在這裡也有幾處皇莊,若是朕邀請夫人去做客,夫人可不要推辭。”
蘇婉輕輕點了點頭。
“朕要走了,夫人不想對朕說點什麼?”顯德帝有些可惜地問道,原本他今天來到這裡,可不止是想要一親芳澤的。可惜,她不願意從她,他也不好勉強。若是得了她的人,失了她的心,就得不償失了。
蘇婉擡起頭來,看向他真誠地說道:“請陛下一路小心,保重龍體。”
顯德帝仔細看了看她一會兒,點了點頭說道:“夫人的叮囑朕記下了,夫人沒有其他話要對朕說了嗎?”
蘇婉微微搖了搖頭。
顯德帝低頭看着她,輕輕摩挲着她的臉頰,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說道:“朕這次走了,短時間內怕是沒辦法來見你,夫人也要保重自己。”
見蘇婉答應之後,他就放開了蘇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來走了。
顯德帝離開之後,蘇婉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下子倒到了牀上,怔怔地發着呆。
“太太?”綠芙進來看着她,神色有些欲言又止。
蘇婉充耳不聞,一動也不動。
綠芙又喊了一聲,蘇婉纔回過神來,看了她一眼,她知道綠芙肯定是看到顯德帝了,或許是顯德帝故意讓她們看到了,他總不能每次來都偷偷摸摸的跟做賊似的,讓她們知道是必然的,但她此刻卻不想解釋什麼,只輕聲說道:“綠芙,服侍我更衣吧!”
綠芙也沒有再問,沉默地幫助蘇婉穿衣梳妝。
蘇婉來到莊子上之後,那些比較華麗的衣服,都是棄而不用,而是簡潔舒服,首飾也不多戴,只以自己的舒適爲主。
蘇婉起身之後,又喝了點粥,便到院子裡去走了走。
此時,正值春末夏初,陽光又很好,讓人感到恬淡而又舒適。見到外面綠樹花香,鼻端穩着草木香氣,蘇婉的心情才又重新好了起來。
蘇婉讓人放了一張貴妃塌在院子裡,拿了本書打發時間。好像並沒有受到顯德帝的影響。
見到蘇婉又恢復了閒適,一衆丫頭都舒了口氣。
日子就這麼不經意地流逝,轉眼間,蘇婉來到這裡已經半個月了,這也是她自從穿越之後,過得最平靜的一段時間。
這天上午,蘇婉正跟着丫頭們一起做針線,馬氏過來回稟報說,侯府來人了。
蘇婉拿針線的手一頓,問道:“來的是誰?”
馬氏道:“是侯爺院子伺候的齊媽媽。”
蘇婉皺眉想了想,纔想起齊媽媽是誰。
齊媽媽在侯府行事很是低調,但地位卻不低,她算是侯爺的人,侯爺小時候,她就是他身邊的大丫環之一,後來嫁給了府中的管事,做了管事媳婦,侯爺一直非常信任她。
只不過,蘇婉不主持中饋,侯爺的院子又不跟她是一處,兩人也沒什麼交集,所以,基本沒怎麼見過她。
如果蘇婉沒有離開侯府,一直住在畫錦堂,說不定以後見到的時候就多了,可惜蘇婉不過在畫錦堂住了幾日,就離開了。
蘇婉立即讓人把齊媽媽請進來,不一會兒,一個三十多歲,臉上帶着笑容的婦人走了進來。
她容貌很是不錯,身材也玲瓏有致,蘇婉毫不懷疑,如果不是她年紀比侯爺大了七八歲,做個通房丫頭對她來說,絕對不是難事,說不定,還會混到姨娘的位置。
她進來後,立即給蘇婉行了禮,蘇婉叫起之後,就給她讓座。齊媽媽也不推辭,就坐在了坐炕下面的一張椅子上。
齊媽媽坐下之後,好好打量了一番蘇婉。
只見蘇婉身上穿着雪青比甲外罩,淺綠薄紗中衣,搭配白色長裙,腰間是蘭色如意絲絛,頭上戴着一支玉蘭點翠步搖,一指白珠金簪,耳朵戴着一對綠玉耳墜,再沒有其他的首飾,卻愈發顯得清麗脫俗,驚豔非常。
齊媽媽早就聽說太太長得漂亮,也見過幾次,但是此次還是被驚豔了一番。
而且,蘇婉氣色也極好,皮膚白裡透紅,黑眸清澈,脣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神色平和,面上含笑,似乎比在侯府還有健康,一點也沒有那種一臉愁容,骨瘦形銷的怨婦形象,這讓齊媽媽心中不由暗暗生奇,她本以爲太太來到莊子後,定然會以淚洗面,整日盼着侯爺接她回去,沒想到,她竟然在這裡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而且看這樣子過得還不錯。
她又打量了一下屋子裡的傢俱擺設,雖然遠遠比不上侯府精緻貴重,但是,卻是五臟俱全,看起來卻什麼也不缺,打理得十分整潔溫馨,零星放這兒一兩件貴重物品,並不顯得太過寒酸。
蘇婉讓人上了茶,齊媽媽跟在侯爺身邊,也是見過不少時間,吃過不少好東西的,因此倒也看得出來,這茶一點也不比侯府差,不由微微一怔。
但她轉念一想,說不定太太出來時帶出來的茶。
其實,對一個下人,蘇婉是不想用這麼好的茶招待的,但是她這裡並沒有差一點的茶,因爲無論是從昌武侯府帶出來的,還是定遠侯府送的,都不是一般的茶,她用來招待齊媽媽的,就是從昌武侯府帶出來的。
反正她也不願意再喝了,留着也是浪費。
除此之外,當日顯德帝走之後,次日也派人送了許多東西來,所以,她這裡的好東西竟然比在侯府還要多。
只是他們送來的一些貴重的瓷器擺設,除了幾樣不怎麼貴重的,蘇婉都讓人收了起來,萬一有人來了,她也無法解釋來歷,更別說,萬一碰了摔了,她也心疼不是。
說蘇婉出府之後,生活質量比以前還要高,真是一點也沒錯,而且還沒有人道眼前來膈應他。
蘇婉問道:“齊媽媽這次來,可是有什麼事嗎?”
齊媽媽回過神來,笑道:“是侯爺特意派奴婢來看看太太,順便給太太送一些東西。”
既然送了東西來,定然不是接她回去的。當然,她也不想回去就是了。
蘇婉垂眸笑道:“讓侯爺費心了,直到現在還想着我。”
齊媽媽臉上的笑意又加深了一些,說道:“太太走了之後,侯爺一直在想着太太呢,連飯都用得少了,奴婢從小就伺候侯爺,可還沒見侯爺對誰這麼上心過呢!”
見蘇婉沒有說話,齊媽媽的臉色微微僵硬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又重新堆起笑容,轉移話題說道:“太太在這裡住得可習慣?下人可有怠慢?若是有人對您不敬,您立即告訴奴婢,侯爺定然不會饒了他們。”
蘇婉道:“他們都對我很恭敬,也不偷奸耍滑,捧高踩低,並無逾越之處,讓侯爺放心。”
“這就好,這就好。”齊媽媽笑着說道,“對了,侯爺知道太太喜歡醫書,特意將您的那些書都送了來。還有針線房爲太太新作的春季衣裳等,比王姨娘她們多了好幾套呢!”
綠芙聽到這裡,皺了下眉頭,冷聲道:“齊媽媽這是說得什麼話?我們太太是正妻,王姨娘只是個妾,你這麼說,豈不是將太太跟一個妾室相提並論了?虧你還是侯府的老人兒了,又不是不懂規矩,怎麼能說出這種混賬話來。”
齊媽媽臉上露出尷尬之色,隨即便笑着打了兩下自己的嘴巴,賠罪說道:“都是老奴說錯話了,老奴糊塗了,太太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齊媽媽之所以會這麼說,也是以爲蘇婉回不去了,就算掛着侯夫人的名號,恐怕還不如一個妾室,心裡並沒有把蘇婉當成正室夫人來看待,否則,像她這種精明的人,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蘇婉見狀,微微一笑,道:“我知道齊媽媽只是失口而已,並不是有意的,也沒放在心上,齊媽媽不必如此。”
“奴婢謝過太太了,太太果然寬宏大量。”齊媽媽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些。
她雖然知道侯爺還記掛着太太,但太夫人卻對太太極爲不喜,好不容易將太太趕出侯府,她怎麼容許她再回去?聽說太夫人私底下已經在打探合適的小姐,打算讓侯爺另娶呢!
當然,這並不表示太夫人想要休了蘇婉,她是誥命夫人,想要休她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的,若是強行休了她,必定會連累昌武侯府的名聲,這就違反了太夫人的本意。如此一來,只能讓她“病逝”了,反正現在京城裡的人都已經知道昌武侯夫人病重了,將來就算“病逝”,也沒有人會懷疑什麼。
如果蘇婉死了,那太夫人自然歡喜,如果她不死,太夫人也不在意。既然太太都“病逝”了,蘇婉就算活着,也不是昌武侯夫人了的,頂多覺得她長得像離世的昌武侯夫人而已。
如果太太有個強力的孃家或者靠山,太夫人都不敢這麼做,可惜,這兩者太太都沒有,現在有失去了侯爺的庇護,自然是讓任由太夫人搓扁揉圓了。
當然太夫人的打算,侯爺是不清楚的,也沒有人會傻地去告訴侯爺,等時機到了,侯爺自然知道。
她對蘇婉並不熟悉,對她也沒有什麼愧疚心,甚至,在她心裡,蘇婉即便是做繼妻,也是配不上侯爺的,這從她從不往蘇婉身邊湊就能看得出來。她也希望侯爺能娶個名門女子爲妻,而不是娶蘇婉這個破落戶。
這樣想着,齊媽媽看着蘇婉的眼神中就帶了一絲憐憫之色。
當然,齊媽媽會知道這麼隱蔽的事情,也不足爲奇,當初,她的母親就是太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她更是太夫人指到霍淵身邊伺候的,侯爺信任她,太夫人也信任她,侯爺的很多事,都是她告訴太夫人的。
若非她年紀比侯爺大,說不定還真能當個姨娘。
蘇婉察覺齊媽媽對她的憐憫,眉毛微微一挑,但也沒說什麼。
此時,蘇婉揉了揉太陽穴,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來,綠芙知道蘇婉是想要送客了,便對齊媽媽問道:“我們太太有些累了,齊媽媽還有什麼事要說嗎?”
齊媽媽也是個有眼色的,她現在對蘇婉的情況也大致瞭解了,完成了任務,自然也不想再留,便起身告辭。
蘇婉道:“何必走得這麼着急?用了午飯再走吧!雖然這裡都是粗茶淡飯,鄉間野味,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多謝太太好意,不過,奴婢還要急着回去覆命,就不耽誤時間了。”齊媽媽笑着拒絕道。
她即便是個下人,但她卻極有臉面,在侯府的飯食也是精緻的,不比那些主子差多少。何況,廚房那些人還經常做一些東西來孝敬她,她怎麼看得上這等粗鄙的飯食,也就太太出身貧寒,才能適應得這麼好。
想到這裡,她心裡對蘇婉又輕視了幾分。
她將蘇婉氣色好的原因,歸結到了蘇婉出身貧寒,吃夠吃苦這點上。
在這種傳了好幾代,富貴了好幾代的家族眼中,吃苦可不是什麼褒義詞,更不是誇獎別人,反而帶着嘲笑和輕視,他們眼睛一向長在頭頂上,打心底就瞧不起窮人。若是蘇婉出身富貴,並不她做什麼,下人都先敬她三分。
蘇婉在侯府住了幾個月,對侯府這些人的想法還是有些瞭解的,因此,也不挽留,只揮了揮手,讓山茶送她出去。她也不想齊媽媽留下來,免得她向莊子裡的其他人打聽自己的事,所幸齊媽媽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猜測了,並沒有多問什麼。當然,她就是問了,也問不出什麼來。
蘇婉的院子,除了馬氏等人,其他人輕易不會靠近。
“呸!什麼東西!”等齊媽媽走了之後,茉莉衝着門外狠狠地呸了一聲,眼中全是不滿和鄙視。
“太太,侯府送來的那些東西,該怎麼處理?”海棠點完東西,過來回稟蘇婉道。
“都收起來吧!”蘇婉說道,隨後又問道:“除了衣服和醫書之外,還送了什麼?”
海棠道:“還有一些精米麪、藥材、各色綢緞,各色糕點、茶葉、酒,太太的月錢,還有一些冰。”月錢都是月初發放,此時,已經進入五月份了,天氣已經漸漸熱了起來,不過這裡是郊外,到底比城裡涼快些,因此,蘇婉倒也不覺得有什麼,當然,能有冰更好。
蘇婉說道:“天氣熱了,我看你們的以前的衣服不是短了,就是舊了,你們也裁一些布料,做幾身衣裳,也不能太寒酸了。”
綠芙笑道:“上次定遠侯世子夫人送來的綢緞布料,太太就已經賞了我們一些,哪裡還會缺?還是讓青綾菡萏她們,多給太太做幾身衣服是正經。”
蘇婉道:“夏天衣服換得勤,兩套衣服根本不夠穿,你們還是多做幾套!你們也不想穿得太寒酸,丟了我的臉吧?再說,我的衣服已經夠穿了,等缺了再做也就是了。”
綠芙這才罷了,身爲女子,哪有不喜歡新衣服的,大家都喜笑顏開地向蘇婉道謝,一臉雀躍。
蘇婉微笑,她們一心對待自己,自己如何會委屈了她們!
齊媽媽從蘇婉這裡離開後,緊趕慢趕地回了昌武侯府,一個來回的路程,顛地她骨架都散了,而且肚子餓得咕咕叫,只吃了一些點心果腹。
她早上很早就去了郊外莊子,否則也不會在中午之前就趕到。吃的東西早就消化完了,現在肚子餓得都疼了起來。她有些後悔沒在蘇婉那裡吃了午飯再走,雖然看不上那些吃食,到底不會這麼難受不是?
可惜,她回了侯府之後,照樣不能去吃飯,而是去松鶴院裡覆命。
雖然是侯爺派她去的,但是太夫人才是真正掌管後宅之人,她對太夫人的忠心不比侯爺差。
齊媽媽見過太夫人之後,太夫人笑着讓她起來。
即便太夫人很和藹,齊媽媽卻一點也不敢放肆,話都是斟酌再三,纔敢出口,滿心滿臉的恭敬,彷彿在蘇婉那裡談笑風生的人不是她。
“小蘇氏如何了?東西可都收下了?”太夫人問道。
“回老太太的話,太太看着還好,東西也收下了。”齊媽媽回道。
“還好?”太夫人似乎有些不滿意這個答案,皺了下眉頭,“她就沒有哭訴什麼,或者求侯爺把她接回來?”
齊媽媽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倒沒有,大概是太太臉皮太薄,有些抹不開臉。”
“抹不開臉纔好,否則,我還真怕侯爺受不住,接她回來。”太夫人聞言,眉頭舒展,點了點頭,這個理由她倒是相信。她可不認爲蘇婉不想回來,只是暫且不好意思說罷了,心裡指不定如何焦急呢!
她雖然已經將蘇婉攆出去了,但也不想她活得自在,否則她心裡也不舒服。給她留一點希望也好,只有這樣,她將來絕望的時候,她纔會更痛苦。
侯爺讓人送給蘇婉的東西,她並不在意。不過是一點子東西罷了,只要能讓侯爺安心,便是多送一些又如何?何況,堵不如疏,她一直壓制着侯爺,不讓她去接蘇婉,若是壓制太狠了,侯爺說不定一狠心,就將小蘇氏接了回來,那就得不償失了。
別看侯爺對小蘇氏那麼上心,等時間久了,感情淡了,侯爺自然會忘記她,到時候再提另娶的事,侯爺也不會太反對。
至於小蘇氏,如果她肯老老實實的,就讓她繼續活着,只是不能再用這個身份了,若是不肯聽話,非要鬧出什麼動靜來,那她也只能讓她真得“病逝”了。
不過,現在還是得穩着侯爺,不能動她。否則,她死了,侯爺怕是要記她一輩子,也會記恨她這個孃親一輩子。她可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還得注意小蘇氏,即便是在莊子,也不能隨便出門了,萬一被鄉村野民給衝撞了,傳出什麼醜事來,我們昌武侯府臉面何存?”太夫人說道。
齊媽媽笑道:“老太太放心吧!我都打聽過了,太太去了莊子後,還沒有出過門呢!只有定遠侯世子夫人曾經派人去送過東西。”
太夫人聽到定遠侯的名頭,臉色微微有點鄭重。若是定遠侯爲蘇婉做靠山,以後怕是不太好辦,但是想到,小蘇氏跟定遠侯世子夫人認識不久,應該也沒太大的交情,現在離得又遠,以後聯繫也不方便,就算有點交情,應該也會淡了。
何況,定遠侯府肯跟蘇婉交好,也是看在昌武侯府的面子上,如今她已經被趕到了莊子身上,定遠侯世子夫人豈會再跟她往來?
此事倒是不必擔憂,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看來小蘇氏倒是還知道守婦道和規矩的。”太夫人點了點頭。
三太太陶氏卻道:“我看小蘇氏是沒臉出門,就算她去其他幾個莊子走動,人家又豈會對她看得上眼?沒有了我們昌武侯府,她算個什麼東西。”
陶氏猶自記恨蘇婉命丫頭將她扔出來,受盡嘲笑一事,說起她來自然極力遍貶低,沒有一句好話。
陶氏的話十分不好聽,卻讓在場幾個人都點頭同意,覺得她說得很對。
太夫人知道蘇婉的情況之後,便也放下了,反正她不過一介弱女子,只要侯爺不護着她,她再怎麼折騰,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等侯爺回來後,你知道怎麼說!”太夫人對齊媽媽說道。
“奴婢自然會向好處說的,也好讓侯爺放心,免得侯爺心生愧疚去看她。”齊媽媽自信地說道,侯爺對她一向信任,否則也不會派她去,一定會相信她的話。
而且,她也不算說謊,那小蘇氏看起來的確過得挺好。
“我就知道你是個明白人。”太夫人誇獎道。
侯爺若是知道小蘇氏過得很好,心裡雖然放心,但必定有些介意,覺得小蘇氏對他感情不深,不把他放在心上,心裡又豈會不對她產生裂痕,心中有氣,肯定不想立即接她回來。
這就合了太夫人的心意了,太夫人是能拖一時是一時,拖着拖着,時間便過去了,再深的感情也磨光了。
晚上,昌武侯散值回來之後,立即傳來齊媽媽問話,齊媽媽照着太夫人的意思說了,霍淵果然放心了不少,同時也心生複雜之意。如果蘇婉肯哭鬧一番,哀求於他,他無論如何都會將她接回來的,偏偏她不肯向他低頭,而且似乎在那裡過得挺好,這讓霍淵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早就知道蘇婉並不是那麼心悅於她的,但是,現在見到她真不在意自己,他心裡還是有些難受。心疼她的同時,也不由升起一股怒氣來。
要知道,他雖然心疼蘇婉,送走她也是逼不得已,但他卻沒有完全原諒她,他心裡認爲蘇婉是有錯的,只是心裡有她,纔想方設法地護着他,可惜,人家並不領情,這無異於在他頭上澆了一盆涼水。
現在,他倒是覺得,將蘇婉送去莊子住一段時間也好,也好趁此機會反省一下自己,讓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免得將來再犯。想到這裡,霍淵剛軟下來的心又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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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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