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侯爺的眼淚

天氣不冷不熱,是春天裡的好時光。馬車換上竹簾,方便看外面的景物。

長街人來人往,鋪面前夥計吆喝聲悠悠揚揚,一派熱鬧中和加福小的時候沒有兩樣。

只有車裡的加福小姑娘,當年那由父親每天趕着馬車送去梁山王府的福姐兒變了。她長成大姑娘,今年十五週歲,是母親出嫁的年紀。而她的嫁期也已臨近。

一下子嫁兩個女兒,忠毅侯夫妻難以割捨大過欣喜。問女兒們要求,以讓閨中最後的日子滿意多多。香姐兒要母親在嫁衣上再繡花兒,加福要父親趕車,她再坐一回。

……

“泥人兒,”

“新出鍋的點心嘍…。”

有人認出忠毅侯。自夜巡這些年,忠毅侯府在京裡得到的信任年年增長。他手捧自己鋪面上的東西送上來:“呵呵,侯爺,新掐的花兒,府上就要辦喜事,給祿姑娘福姑娘帶去吧。”

袁訓微笑以對,對車裡努努嘴兒:“加福就在這裡。”側一側面龐問女兒:“福姐兒,你要什麼花?”

加福笑盈盈:“各色的花兒都要一些。”

賣東西的包好,送上來:“不收錢不收呵呵,早幾年我就對您說過,夜裡也能放心做生意,送幾朵花兒也應該。再說祿姑娘福姑娘就要大喜,侯爺您雙喜臨門,這花權當慶祝吧。”

他十分真誠,袁訓不好拂他,謝過他,把花送進車裡,帶着女兒又去逛別處。

花香沁滿車中,加福喜滋滋兒把玩,彷彿回到無憂無慮的幼年。每天由爹爹親自趕車,戰哥總在姐妹中炫耀:“福姐兒又坐車到我們家了,討嫌大姐,偏不送你。小古怪,也不送你。”

加福雖不會這樣炫耀,但內心也不免是得意的。

她總是一個人坐車,兩邊是關安和小子,車後是奶媽的車,後面跟梁山王府給她的家人。安全上不用擔心。在路上不多的一段鐘點兒,福姐兒獨佔父親。

春天,爹爹在路上買花兒給她戴。夏天,經過的果子鋪裡逛逛。秋天,熱燒餅吃一個再回家。冬天北風飛舞,小加福在車裡暖和和抱着手爐,想到父親高大身影在前擋風擋雪,小面容上總是笑容不斷。

前面到了有名的胭脂香粉鋪子,馬車緩緩停下。父女們下車,掌櫃的親自出迎,取上好的木梳頭繩請福姑娘過目。

這也是以前加福愛逛的地方,家裡雖不缺,但新貨買一些給母親給姐妹,給稱心如意蘇似玉,聽她們誇自己:“福姐兒又逛去了,公公單獨帶着逛呢。”

這段日子,是加福永遠抹不去的快樂時光。

今天也一樣,挑好東西。掌櫃的也道喜,送幾樣東西給福姑娘爲賀禮。加福坐上車,心滿意足的她道:“爹爹,夠久了,咱們回家去吧。”

依言,袁訓趕車回家,角門裡進去直到二門,加福燦然一笑中有了流連。

這是她最後一次由爹爹的馬車裡出來,在自家的二門下車。再過幾天,她就是別人家媳婦,也許還會有爹爹趕車接送,但不再是閨中女兒。

……

房裡,香姐兒也樂在其中。母親爲她添上繡花,好孩子、韓正經和她最親近,見天兒來陪她,這會兒幫她挑拈繡線。帶來的費玲瓏小姑娘天性,愛好顏色的東西,一旁翻花樣子乖巧模樣。

寶珠停下來,又一次說了說:“二妹,你大哥不回來,你別不高興。”

香姐兒嫣然:“母親我知道。”反過來也勸母親:“從山西回來的時候,大哥對我解釋,大哥爲賠禮,親自陪我去挖好些花兒回來。母親,最好的擺在你房裡,你也別不高興。”

這話,香姐兒也不是頭一回說。她知道母親反覆的對自己解釋,其實是她認爲大哥不送親,是家人的缺憾。

“自古征戰就是如此。”寶珠用這話爲結尾,母女相視一笑,寶珠繼續爲女兒精心繡花。

小古怪和加福同一天成親,不用戰哥顯擺,王世子妃的派頭大過沈家媳婦。

怎麼彌補呢?皮匠們深爲關心,爲這事開了一次又一次的會,不能讓二姑娘看上去差太多,就想出嫁衣上的花兒多又多,奇異而又精緻的法子。

戰哥不會爭,也爭不來。

王世子妃的冠服自有定式,不是想添就添想減就減。由母親侯夫人親手添上的繡花,就成了小古怪成親的得意事兒。

……

門簾打開,加福捧着街上買的東西回來,把東西分給家裡人,和香姐兒並肩坐着有說有笑。姐妹二人對就要離別的閨中日子,這就都覺得圓滿。

……

成親這天,韓家有小小的驚喜。

一直不能起牀的老太太孫氏,頭一天一頓能吃一碗粥,喝參湯和藥也沒說鬧心,能存得住。一早,她精神不錯的居然扶着人下了牀。

和家裡人用過早飯,老太太孫氏要求去袁家道喜。

子孫們不放心,請來正骨張和老賀醫生診視。

這二位在去年回到京中,太上皇用他們的藥精神不錯,對章太醫信一份兒,對他們也有一份兒的信任。

正骨張和老賀醫生又是一大吵,爭着把功勞攬身上。

“我就說嘛,吃喜宴這事兒不算什麼。”

“是我的藥有用,有用!”

文章老侯兄弟勸開,請老孫氏上車往袁家道喜,請醫生上轎,送回袁家照料安老太太和老孫氏這一對老人。

喜事惹得精神爽也應驗在安老太太身上,她也硬朗的下了牀,穿戴最好的衣飾,坐在正房裡和親戚說話。

見老孫氏讓半攙半擡進來,安老太太樂了:“你好啊,你今兒氣色也不錯。”

老孫氏對她是舊稱呼:“二姑娘,你看上去也喜慶。”

讓她們坐在一起,話雖慢,話匣子打開。

“我等下能吃一碗,你行嗎?”

“我也行。你多吃一口,我就多吃一口。”

文章老侯夫人對掌珠耳語:“說不好,還真的沖喜。”掌珠也有這樣想法。

吉時將到,鼓樂喧天聲中請出新人,一對新人先沒有出門去,而是往這裡來辭行。

安老太太對她們展露慈愛笑容,老孫氏也看上去精神又長一層。

祝福的人,也成了二位新人。

香姐兒柔聲:“二位曾祖母多福多壽。”加福也同樣說過。

不僅是掌珠,韓家的人都看出來,二位老太太的面龐上閃動出生機煥發,讓人分明看出來與迴光返照那種強打精神不同。

女眷們紛紛溼了眼眶,再纔看到二位新人蓋上蓋頭。爲了臨出門前這一道的祝福,小小修改遮蓋頭的鐘點兒,也不會有人覺得哪裡不對。

她們只更感動。

蕭戰和沈沐麟並排在花轎前面,戰哥的大黑臉兒在紅綢掩映之下,黑珍珠似的熠熠放光,把他的喜悅光芒萬丈的放射出來。

沈沐麟完全理解他,終於把加福到手,對戰哥來說不亞於又得到一次生命。但不能輸給戰哥,沈沐麟燦爛的笑,因他生得俊秀而得到賓客的大部分喝彩。

戰哥得到的喝彩,主要來自他尊貴的身份,和表弟胖隊長的指揮。

兩個女婿同一天娶親,攀比不用說自然出來。沈沐麟又是時常受戰哥“欺壓”過的,這個風頭不爭也得爭。

見新人出來,他上前一步,朗朗大聲對着在這裡的長輩,輔老國公,岳父等人道:“請岳父放心,這一輩子我們夫妻互敬互愛,終我一生,絕無二人。”

沈家迎親的兄弟們大聲叫好,這個時候鼓樂和鞭炮停下來,但他們的叫好追得上剛纔的鼓樂。把蕭戰氣得鼻子歪,把胖隊長氣得小鼻子歪。

大喜好日子,胖長隊不能跳出去喊打,眼珠子一轉,就是一個主意。

上前去,爲表哥理理衣衫,蕭戰對他咧嘴一笑,讓搶風頭的怒火下去一大半。

表弟再牽着表哥的衣角,把他往前帶上一帶,這就把沈沐麟落在身後。表弟胖臉兒笑得大大的,響亮尖聲把沈家的叫好聲壓下去:“戰表哥接下來說的,又大又好,無人能比!”

說過,兇狠地瞪着隊長的手下,和曾經的手下。如阮瑛已經大了,今年殿試出來有了官職,就不再是胖隊長的手下。

阮瑛阮琬倒不想幫戰哥,但爲道喜而來,不管是香姐兒還是加福都有份兒,見隊長的小眼神兒兇巴巴掃過來,兄弟們和小六小十等一起大叫:“好啊好呀,戰哥快說。”

蕭戰傲慢地往後瞪了瞪沈沐麟,凡是受戰哥“欺壓”過的人都心如明鏡。想想這一個人在今天這日子風頭不出也足,卻還是要佔,哄地一聲,四面大笑更起。戲謔的幫着場子:“戰哥好啊,風頭兒不錯。”

蕭戰權當他們全是真心幫腔,黑臉兒生輝又似日光全在,咆哮嗓音吼出來:“岳父放心吧,我家加福不納妾!”

嗓音太足,遠處幾隻讓鞭炮驚走,剛落下來的鳥兒,嚇得一撲翅膀,再次飛向遠方。沈沐麟的話更讓攆得一點兒不剩。

“哈哈哈哈……”太子殿下笑得跌腳。

這是戰哥小時候的“名句”之一,當時曾傾倒太子殿下。此時聽上去,太子也一樣受到感觸,眸子裡尋一尋加壽,她隨姐妹們出來,準備送親事。

小夫妻相對眨一眨眼睛,心照不宣的流動着無限情意。

胖隊長起勁兒的吆喝聲裡:“戰表哥說的好呀,最好不過,”二位新人讓扶上轎子。

如果有人仔細看,香姐兒的紅衣裙微微顫抖,她忍笑忍得很是吃力。

這個戰哥,一會兒的光也不能放過。香姐兒這樣想着,含笑坐上花轎。

耳邊傳來“祿星起轎”“福星起轎”的話,離開家門的不捨悄然來到,兩行清淚由香姐兒面頰滑落,她相信加福也是如此。

王府是高貴的,沈家也是京中世家。小王爺帶來的震動直到人心裡,令人生出如此高門,如此富貴,卻難得的又是兩對一心一意,目送花轎離去,激動反而不知不覺更在人羣中升騰。

受惠於胖隊長和文章侯世子的尹君悅、謝長林也來賀喜,沒來由的心潮澎湃起伏萬端。

“此生此世,絕無二人。”

“我家加福不納妾。”

話在耳邊綿綿不絕,使得兩個人對看着。尹君悅鄭重地道:“謝兄,我決定了。”

謝長林也用力點頭:“我也決定下來。”

一雙手伸在一起,緊緊的握了握。

……

花轎在這視線裡看不到時,袁訓的淚水止不住的潸潸而下。龍氏兄弟感受到當父親的難過,卻哈哈地樂了。陳留郡王佯裝鄙夷:“真沒出息,你還有女兒沒出嫁呢。”

只有胖隊長和小十小六等殷勤討好,把帕子送上來,七嘴八舌:“爹爹(舅舅)不哭,咱們還要出門兒呢。”

蘇似玉笑盈盈:“公公,您親自送嫁,可是從沒有過的事兒喲。都說又體面又感人,都要看呢,請上馬去。”

柳至起鬨:“別走別走,讓我再看會兒,以後我娶兒媳婦,你要是不哭,哭的比今天少,我一定不依你。”

連淵取笑:“然後你們倆不管好日子,請來的賓客看你們大打出手,哈哈,我爲你們叫一聲好。”

前太子黨大多在這裡,只有一個人不嘲笑。

他佇立在鞭炮的紅紙中,他的到來也開創京中迎親的先河一道。

精心保養的修長身材,俊秀不比兒子差的面容。沈渭對着袁訓含笑,和他同時面頰上淚水滾滾。

當公公的也跑來迎親,除去是京中頭一回。還有沈渭也有一個風頭要出。

剛纔不好和兒子搶,後來又須讓小王爺。花轎出門去,賓客有些廳上坐,有些隨轎出了門,這裡清靜不少。沈渭大步上來,斬釘截鐵:“小袁請放心,我家得了二妹如獲至寶,以後她既是我家的媳婦,也是我家的女兒一樣看待。”

袁訓淚落如雨,張開手臂和他狠狠的抱了抱。

一起出門,一起上馬,前太子黨簇擁着他們嬉笑:“看拜堂去嘍。”

……

梁山王府的任性,曾讓加壽小小的爲難。好在這爲難並不是今年纔想到,加壽有足夠的時間想出圓滿的對策。

不管是二妹進門進將缺少福,還是加福當晚沒有祿,加壽都不樂於見到。

要在二妹三妹拜堂時湊齊福祿壽喜,由太后主婚,外宮中收拾出一間殿室使用。

花轎遊長街,不進婆家而去宮中。太后主婚過,分別再去婆家的新房。

這便宜袁訓也能成送親之人,至少他得跟到宮中。

在別人來看這是莫大的榮耀,梁山王也跟在轎後,自有人對他吹捧:“王爺聖眷無人能敵。”

梁山王有一抹不給人的苦笑。箇中還有緣由,只有皇帝和他心知肚明。

對外戚的防範,並不由本朝而起,本朝不能例外的時時有進言。

特別是忠毅侯能文能武——如果他是個花花公子,這進言反倒不多。

還有梁山王和忠毅侯結成親事以後,因爲加福的緣由,有人把梁山王府也當成外戚一流。梁山王也不是個草包,擔心外戚的人雨後春草一般的生。好似全天下的擔憂全到他們身上。

梁山王府在皇帝眼裡變成雙重身份,重兵重臣,又是權勢外戚。

皇帝從來精明,爲這兩個身份中的任一個也要打壓。在太后提出宮中拜堂,皇帝想也不想的答應。把這表面上浮誇的大榮耀賞賜下來,就便地抹去梁山王上報晉升將軍的一半名額。

宮中拜堂不過是好聽名聲,又招人嫉妒,又招人防範。而梁山王本想借此戰功增加上將軍,對他有實質上的利益,這下子落了一半的空。

皇帝親口對他說:“戰哥不同於一般的孩子,他的親事,太上皇太后,朕和皇后親自主婚。”

等梁山王謝恩過,依然是笑容不改:“這幾位將軍再等等吧。”梁山王再張口力爭,好似不知感恩,對皇帝親自主婚也不滿足。

梁山王不介意等,他家的家風之一,自信到自負的地步。但耳邊灌過來:“皇上對王爺恩寵有加,”苦笑對應的繼續出來。

暗罵一聲,真瞎。

……

“祿星到!”

“福星到!”

“喜星到!”

“壽星到!”

人逢喜事精神爽又到這裡。

太上皇太后樂得面上似開了花,皇帝皇后也爲喜慶而笑容灼灼。

多喜、增喜牽着香姐兒紅衣,加喜、添喜牽着加福紅衣,皇太孫、齊王世子,陳留郡王的兩個孫子跟着,把新人們帶到太后面前。滿眼紅色中的戰哥大黑臉兒惹得皇后忍俊不禁。

那黑的,又偏偏發亮,把主人喜透心底盡情的鋪開。而想想他從小和加福“親密”的事蹟,讓人不笑也不行。

皇帝也撲哧有了一聲。他出現在這裡,打的是給梁山王體面的說法,就招手讓蕭戰到面前,取笑一句:“戰哥兒,你終於如願了吧?”

那小的時候跟前跟後,句句話不離開加福,爲了加福可以討好岳父,也能在爭寵上和岳父翻臉,在皇帝的話裡也展開。

皇后在皇帝身邊,忍無可忍地笑出聲來。殿中的笑聲此起彼伏,潮水般到了太后面前。

皇帝把沈沐麟也叫去交待幾句小夫妻和和美美時,太后讓蕭戰過去。

加福已是註定遠去邊城的孩子,太后對蕭戰沒有不放心的,但也要說上幾句。

“要一直對加福好才行……”

這話對蕭戰又是一個機會,戰哥退後幾步,怕嗓門兒高驚到太后,再來一嗓子:“我家加福不納妾!”

這一句,嗓音不高。看一看太上皇和太后哈哈大笑,並沒有年老體弱讓驚嚇到的意思。

略提嗓音,又是一聲:“我家加福不納妾!”

皇后笑得手指着他花枝亂顫,歪在女官手上。皇帝對沈沐麟的話也沒有說完,匆匆結束好有功夫大笑特笑。

他還想有第三聲,沈沐麟可聽不下去。什麼時候都可以讓,只有今天寸土要爭。

沈沐麟過來對太上皇太后叩了頭,也考慮到老人聽話不能過高,用話中堅毅要把戰哥打倒。

他一字一句誠誠懇懇:“請太后放心,以後時時相伴,步步不離,分分相親,刻刻相敬。”

隨着話,沈沐麟哭了。他這會兒想到的不是娶了祿星有多美,而爲面前這位老人而流淚。

他和香姐兒分開以後,點點滴滴的成長都有太后的身影。

重重又是一個頭,沈沐麟泣道:“此生,不負太后不負妻。”

他雖沒有京中流傳的戰哥加福情意,但這一齣子把蕭戰真正驚動。

戰哥在情意上的風頭已成年累月,對此,他喃喃道:“好吧,也算難得,我對小古怪也能安心。讓你一回。說到底你是姐丈。”

接下來拜堂歡歡喜喜,吉祥話兒說個沒完。出門不再坐花轎,太后準備兩輛裝飾一新的宮車,鑲有寶石,掛上紅綢,二位殿下,太子和齊王也跟着,分別送香姐兒和加福。

賓客們出去,袁家的客人去袁家用酒,沈家的客人跟去沈家,餘下的就全是去梁山王府的人。

宮門之上,袁訓和沈渭分手之時,衆目睽睽之下,再次擁抱在一起。熱淚行行,又一回流到看的人心裡。

都有一句話,這纔是真正的兄弟情意,知己交情。十數年不離不棄不改變,十數年爲兒女苦經營無怨言。

同是兄弟情意的柳至也哭了。

……

夜色上來,袁訓本應該還去陪酒。但他和寶珠在房中對坐,一雙淚眼對另一雙淚眼。

寶珠道:“應該高興。”

侯爺回:“嗯。”但帕子揩不淨眼中的水光。

沒有人來打擾他們,兄弟們都能理解“小袁”的心情。大家自覺主動的陪酒,招待客人,放縱身爲主人的侯爺回房,爲女兒離家作一回大的傷感。

夫妻終於不哭的時候,手挽手兒在窗前看星月。把加壽想了想,又把香姐兒和加福想了想,不能避免想到遠方的執瑜。

“孩子們都大了。”袁訓嘆息一聲:“都要過自己的日子去了。”

……

定邊郡王的舊封地在這個晚上,也是熱鬧非凡。

執瑜一身大紅吉服,卻不是又做新郎。

張豪牽着馬進門,孔小青高喊一聲:“世子爺送親回來了。”一堆人一擁而上,拱手而笑:“恭喜二姑娘成親,三姑娘成親。”

執瑜不能送親實在抱憾,就在邊城演上一回,走這麼一圈,假裝自己正在京裡送親事。

有的人說他孩子氣,十七歲的年紀稚氣猶在。也有的人說他手足情深。

稱心操辦席面,請來沒回京的鐘南夫妻幫忙當主人。一件禮物也不收,只請願意來的人爲二妹三妹多道聲喜,添一添喜氣。

酒碗碰在一起,將軍中氣足,“恭喜恭喜”,聲震八方似連萬里。執瑜的眸子也泛起溼意,深覺得對不起二妹三妹的他暗暗泣訴,自古忠孝不能兩全。

……

新的流言在京裡傳開。

“祿星能治病,福星能治病。”

新的證據:“二位回門的時候,爲自家老太太祈福,登門韓家祈福,老太太們身子明顯的好起來。”

鎮南王夫妻閒坐家中,也談論這事情:“這沖喜竟然真有效用。不但安家老太太和文章侯家的老太太身子有了起色,這是元皓親眼所見。就是太上皇和太后這個月裡也精神大好。”

正說着,丫頭回:“王爺和小王爺照應的尹謝二位公子求見。”

“讓他們去外書房。”鎮南王說着起身,叮囑公主:“加福離京,讓她也來家裡看看父親和你,父親的身子骨兒也比同年紀的人好。”

“那是出遊的功勞。”長公主又有了得意:“壞蛋哥哥是我家的親戚。”但也不反對丈夫的話:“戰哥是自家親外甥,送行酒不多擺幾天,別說舅舅不答應,舅母也不能就此放過。”

鎮南王笑說這話不錯,就是淘氣還有。出來見尹謝二人,面上笑容滿面猶不願解開。

尹謝二人的話,讓鎮南王恢復正色。

兩個少年跪下來:“有事求王爺,爲我們說的親事,我們不情願。”

鎮南王一愣,隨即沉下臉:“春闈亦中,我爲你們親自看過試卷抄文,以我看你們殿試會中。就要有官職,人生之大事,接下來理當成親不是嗎?”

一對少年毫不猶豫回他:“願效忠毅侯一心一意一世一雙人,不願攀龍附鳳求周全。”

錯愕以後,鎮南王久久的默然。

尹謝出門以後,鎮南王進宮見太上皇:“您讓我給他們說親事,看來時機不對。”

太上皇閃閃眼眸。

“壞蛋舅舅的風頭又掃中他們,這又是一對讓荼毒的人。”鎮南王繃不住,說到這裡一樂,把尹謝的話原樣而回。

太上皇慢條斯理和女婿推敲話意:“我在袁家見過他們,生得好模樣,只是家境貧窮。怎麼?有人相中他們就要當官,大好親事送上門,嫁妝也豐厚,還瞧不上?”

“聽上去不像推託。”鎮南王一本正經:“去忠毅侯府觀禮,不是讓侯爺哭打動,就是讓戰哥的壯言吸引。”

“如果是真的不爲富貴權勢所動,如果是真的會對心儀之人一生不變,你看,多喜會相中嗎?”太上皇刻意說的淡而又淡。

但對於鎮南王還是半空中無數雷霆,他倒不是這就拒絕,而是太過意外。

“這這……”他張大嘴只有這幾個字。

太上皇微微地笑:“嫌他家窮?不過開國時隆平郡公確實不是什麼高門第。”

能鎮守京都,鎮南王瞬間擰回詫異心思有了平靜:“認真來說,除去他當下家窮以後,隆平郡公也還說得過去。”

“他們在袁家的時候,我暗中看過他們。你見的多,容貌還行嗎?”

鎮南王想想:“這一條比隆平郡公,富陽郡侯還要好。”

“來來來,”太上皇從袖子裡取出一張紙箋:“你看這個。”

上面十數個名字讓鎮南王再次瞠目結舌。

太上皇得意道:“我怎麼會只相中他們兩個?還不知道當官以後會怎麼樣?但你說他們肯拒親事,算權勢襲來,他們並沒有折服於其中。可又怎樣呢?還是要和其它的人選一起察看。看到多喜長大,由多喜自己挑。”

鎮南王瞪着上面的名字沒有回魂。這麼多?可見太上皇早就爲多喜相看數年。鎮南王哆嗦着嘴脣,把太上皇面上的皺紋看了一道又一道,伏地跪下:“您又操勞。”

太上皇讓他起來,繼續得意:“起初挑的時候還要多,”有些悻悻:“後來一個一個的,不是拜倒在權勢之下,就是聽說姑娘生得好,嫁妝多,就定了親。也罷,和多喜沒緣分的早勾掉早好。免得佔我精神。”

“那是那是。”面對太上皇的這一番暗中考校,鎮南王只有唯唯諾諾才能表達心情,他低頭應是。

“現在你也知道了,你也拿個主意吧。”太上皇和藹地道:“多喜要嫁的人,要有實幹。就像忠毅侯,雖有太后和皇帝照拂。但戰場上軍功,孩子們爭氣,這不是能照拂來的。要像忠毅侯,他妻子出身不高,他一心一意的,這不,像是天也保佑他家,八個孩子,呵呵,多喜的孩子我見不到,不過多些,你和瑞慶多喜歡。”

想到元皓更是笑得合不攏口:“有許多的外甥,元皓才真正是小壞蛋舅舅,嫡親的壞蛋舅舅啊。”

“是是。”鎮南王還能說什麼,面對太上皇偏心在公主身上,稱是最能表達心情。

他也有了一句:“要察看,就不能留他們在京裡。本來我想隨他們怎麼有個官職,算我籠絡兩個人。現在來看,放他們出京,去最差的地方磨練。”

“依你。”太上皇欣然說過,又提醒道:“有一個是給添喜的。福王實在可恨。但韓家卻跟在袁家後面洗心革面。韓正經能伴元皓上進,就是大功一件。韓添喜算是我和太后面前長大,她長大後,還應是多喜的好幫手。給她,也挑個上進女婿。”

鎮南王也答應下來。

依着太上皇,還要和女婿多談會兒多喜的親事。但皇帝過來,看神色有話要說,鎮南王辭出。

……

“說吧。”知子莫若父,太上皇也看得出來,對皇帝笑一笑:“剛疼過多喜,我也疼疼你。你有煩難事,只管和我商議。”

皇帝陪笑:“這話早就應該來說,但怕太上皇太后聽過痛心。就在加祿加福喜事裡說吧。”

太上皇眸光露出敏銳,本能認爲事情頗大。如他所說,剛疼過女兒,也來疼疼兒子,看一眼爲和鎮南王說話方便,宮人早就屏退。太上皇關切地直接問:“出了什麼大事?”

“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皇帝嘆氣:“安王變了。”

太上皇沒有意外:“我早看出來。”

“東安世子爲他自己,不肯把安王招出來。我把東安世子放回軍中,果然,安王又和他聯絡。”皇帝沮喪而又氣憤:“如果這逆子敢出京都一步,請太上皇太后當沒有這個孫子吧。”

太上皇的心戰了戰,又一齣子禍起蕭牆要在眼前嗎?但他亦無能爲力,靜靜地道:“腿長在安王身上,他要去哪裡,你和我都管不到啊。”

就像當年的福王,福王府裡嬌妻美妾無數,府第最大,太上皇想想是先太上皇所賜,收回府第就駁先太上皇的顏面,福王在世時,他不打算清算。結果到老,福王反了。

這舊事一推及,太上皇神色冷下來,這一刻他和氣老人的模樣不再,面若嚴霜的重重道:“讓梁山王監視東安世子,讓刑部去人再一層監視,把安王和東安世子一起拿下!”

“要有證據!讓他死的光明正大!”

最後,父子們相互安慰。

“皇帝你不要難過,你還有太子和齊王,還有幾個兒子呢,你好好的約束就是。”

“真的事情出來,請太上皇不要難過。也沒打算爲安王安葬。他事發在哪裡,就在哪裡吧。”

……

加福離京的這一天,頭天晚上,袁夫人讓袁訓記住不要哭:“免得福姐兒掛念你。”

但到十里長亭上,蕭戰大爲不滿。對着袁訓強裝的笑臉抗議:“岳父您看清楚,是我戰哥,和福姐兒要離開您了。以後說不好幾年一回,十年八年都有可能,您怎麼能不流點兒眼淚,讓人知道加福纔是您的心頭肉?”

梁山王聽聽有理,拔出拳頭就要揍親家:“實在哭不出來,打到你哭。”

陳留郡王和龍氏兄弟一擁而上拉架,褚大追在王爺後面把他攆跑。送行送出這場面,袁訓啼笑皆非,更哭不出來。

倒是張賢妃和趙端妃請旨出城送女兒女婿,執手相看淚眼,淚花花滋潤一片青草地。

二位娘娘見過外孫,聰明伶俐又可愛。把女兒回來當天就說的請求滿口答應:“給你們陪嫁的人兒,不是爲了添堵。既然能生下好孩子,房裡的人隨便你們打發。”

蕭衍志蕭衍忠謝過岳母:“已經有子嗣,夫妻們又年青,以後還能生。公主房裡的人不打發,豈不耽誤她們青春。父帥有單身的將軍們要籠絡,她們出自娘娘宮中,怎麼能不看着娘娘許給布衣?將軍夫人才不辱沒。”

“好好好。”二位娘娘說着,提到兩個外孫,怕小孩子離開父母哭的撕心裂肺,陳留郡王妃帶着他們不送行。

二位娘娘道:“她是袁家的人,帶孩子不會有差錯,你們放心。說好的,時時送給我們看視,我們也會用心教養。”

梁山王吼一聲走了,袁訓的鼻子一酸,這一回送女兒的心情與上一回不相同,加福已是婆家的人。二位娘娘卻止住眼淚。

“不能讓小夫妻擔心的上路,咱們別哭了。回去還要看看外孫,讓他們看出來追問也要大哭,多不好。”

這眼淚的一止一放,沒有注意到的人也感染到離別心情。都心頭顫了顫,似有風吹進眼中。

蕭戰滿意的大叫聲裡:“多謝岳父,您哭的好。”一行人打馬遠去,很快消失在官道盡頭。

夏風裡,忠毅侯抹一把溼漉漉,而梁山王笑成光燦燦。

這兒媳婦終於到手,再也不用擔心戰哥會隨她離開老子。梁山王歡快的有了一聲吼:“嗬嗬嗬,哈哈…。”後面接一陣狂笑。

陳留郡王氣不打一處來,對着這開心凌駕於小弟的離愁之上,對着王爺的馬屁股,提起馬鞭一頓狠抽。

馬嘶鳴一聲狂奔而去,梁山王的狂笑變成狂叫:“陳留你等着,你這是眼紅本王,你眼紅了我!”

“我見天兒眼紅你,”陳留郡王往地上啐一口。

當晚驛站住下,梁山王深刻體會到什麼是眼紅。

成親滿月以後是夏天,房裡熱,戰哥和加福在走廊的一頭,別人不會走來的地方,坐在一起手握着手,你含笑看着我,我含笑看着你。

天長地久的感覺,在這含笑中冉冉而生,濃濃散向四面八方。

梁山王嘟囔:“戰哥,哎,兒子,咱們一家三口說說話不好嗎?”

蕭戰看也不看他,直接聽不到。

梁山王假意走開兩步:“爹走了啊。”

“不送啊。”蕭戰有了一聲。

梁山王氣結,氣勢洶洶:“我說戰哥你這樣對爹可不好……”

小夫妻互相凝視,針插不進去雷打不動的篤定,讓梁山王后面的話到此爲止。

他灰溜溜走開:“爲你們定親事,爲你們掙穿戴,你們兩個卻這樣對我,欺負我沒有人陪嗎?我還有你母親呢。”

捧着下巴對天,把他的王妃狠想一通。有小夫妻的如膠似漆在,更襯出王爺形單影隻。

梁山王幽幽嘆氣:“唉,想當年要是胖妞兒也陪着我,也形成慣例,該有多好。”

……

回邊城的路上,梁山王沒少爲兒子的“冷落”生氣,但執瑜一直在他心上。

就要到軍中的前幾天,梁山王對蕭戰道:“去個人讓你舅哥來見我,由你安排,說明你想着他。你看老爹對你多好,今天晚上你們小倆口兒陪老爹說話。”

蕭戰揚眉:“去新城。”

“咦?新城不用巡視。到冬天運送糧草過去再看不遲。”梁山王糊塗:“接下來大辦喜事不是嗎?說好的,加福的女兵許給老兵,陳留郡王也有一些女人拿出來成親事,離大同近,辦酒水便利。”

蕭戰堅持:“到新城辦這喜事,有些老兵願意在新城安家,好事做到底,把媳婦送到他們手裡。”

梁山王疼愛兒子,卻不愛當懵懂人,擺一擺手:“慢來慢來,你要去總有緣由。說出來我聽聽,應該去的,咱們就去。否則,原先說好的不能變動。”

蕭戰一瞪眼:“我和福姐兒定下的!”晃兩根手指頭:“二比一,聽我們的。”

“你小子這就當上家了!我還在呢!”梁山王吼聲連連,但蕭戰聽也不聽。

不但叫過跟小王爺的人,也叫過跟父帥的人,一通吩咐下去:“我們直接去新城,有人要見父帥,讓他徑直去新城。”

知會大舅哥去的地方,也是新城。

陳留郡王等忍笑裡,梁山王忍氣吞聲。

去不去新城在此時並沒有戰略上的意義,但兒子又不把老爹放在眼裡,小夫妻親密的愈發沒有老爹的位置,王爺悶悶不樂。

好在對執瑜說的話,能讓他重新高興。他也願意開開心心的說這件事情。

……

“瑜哥啊,”梁山王和藹可親喚上一聲。

執瑜直覺上反問:“您有吩咐請說。”

“呵呵,咱們爺倆閒聊聊。”梁山王是個愜意的姿勢,而面對執瑜的恭敬,也確實能找回讓兒子忽視的顏面,王爺認真的享受其中。

兩人中有一張原木做成的桌子,桌上有酒,有菜,清一色上好的瓷器。

梁山王在飲食方面大多和士兵同例,但他帶的也有精美器皿。

這增添執瑜的疑惑,敬過樑山王酒,在他面前說話不存小心,又問一回:“您單請我吃飯總有原因。”

梁山王滿面懊惱:“爹打算不要戰哥那眼裡沒我的兒子,以後只疼你一個。”

執瑜嘻嘻,他不用推敲就能知道原因,起身倒滿酒,端起送到梁山王面前:“伯父請不要生氣,戰哥初得加福到手,可以體諒。”

梁山王也不是真生氣,接過酒一飲而盡,就勢道:“還是你這兒子好,老爹心裡話只和你說。”

執瑜屏氣聆聽。

“你小子年青,辦錯事情我能明白。不過可以彌補,爹有個好主意給你。一舉幾得,處處周全。”

執瑜如墜雲裡霧裡:“伯父,我哪裡辦錯,您直接說出來。”

梁山王微微一笑,在他能有這平靜的笑可真不多見。這水面無波似的一笑,也體會出他要說的話,興許是驚濤駭浪。

執瑜在腦海裡先檢查自己辦過的事情,哪一件會是他說的辦錯。一面等着梁山王告訴自己。

“你有父親風範,不怕當兵的苦累兇險,我也佩服你!但瑜哥,對於別人忠孝不能兩全的話解不開。對你,太后愛重天下聞名,你理當竭盡全力忠孝雙全。”梁山王很爲自己的主張悠然神色:“因此,爹有個好主意。”

這個主意在執瑜頭一回從軍,梁山王見到兩兄弟到來,驚喜不用說,也暗暗爲他們傷太后心擔憂。

那一年裡,梁山王就苦思冥想,想找出兩全之策。後來兩兄弟回京,梁山王也以爲算軍中逛了一回,仗也打了,拿下的還是蘇赫,這癮應該過足。這一對優秀的人兒不會再來,把苦思冥想暫時放下。

他也沒有想到太后肯割愛,讓兩兄弟再往軍中呆一年。結果軍中一呆,執瑜讓血染沙場打動,又有順伯死在這裡,執瑜內心不能釋懷,他願意留下來,事情到此出了變故,又出乎梁山王意料之外。

哪怕蕭戰不迎娶加福,梁山王不會這麼快又回京,梁山王也把舊對策重新盤算。

他雖沒料到後面有走丟的變故,但衝着太后把侄孫送來,軍中士氣高揚,小兄弟們又實在能幹,王爺捨不得他們回京當閒散之富貴人,也開始着手安排。

這個安排也不是完全針對執瑜,但執瑜前往,梁山王如虎添翼,是他最放心的人選。

又和執瑜吃了一杯,王爺侃侃而談。

“自從延寧郡王死後,江強霸佔水軍,從不買我們父子帳。江強讓你們拿下,我調去的白卜將軍日子是好過些,但需要更多的人手。他屢屢寫信問我要人,我也給了一些。但你去,水軍從此不再是我的一塊心病。”

執瑜愣住。

梁山王溫和地笑着:“去吧瑜哥,這件上面別和我擰。水軍離京裡最近的營地,去京裡快馬用不到十天就到。你可以盡孝,也能盡忠。”

伸開手臂,拍拍執瑜的肩膀:“好小子要聽話!水軍不比這裡輕鬆。近年來通商海船漸多,海盜也多,你去也會有一番作爲,老子看好你,不管去哪裡,都是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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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仔的新進士cathydeng123親。感謝一路支持,無限麼麼循環中。

……。

最近情節有些趕,只能說結文在所難免吧。經常人緊張的放鬆不下來。昨天怕忘記情節不敢多寫。而戰哥深得諸親喜愛,他的親事不能含糊帶過。昨天下午到晚上都在寫了改,改了寫。盡力仔。

對執瑜的安排已出來,就仔自己看,梁山王是個妙人兒。

蕭戰又一次冷落老爹,哈哈,有閒情的人可以猜猜,明天揭曉。麼麼噠。瑜哥要去海邊哈哈哈。親媽盡力仔。

第517章 ,齊王第764章 ,戰哥小柳是個平手第402章 ,看破第235章 ,父女相見第503章 ,賽龍舟第32章 ,老太太的抱怨第630章 ,好孩子會師第635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第538章 ,公正的胖兄弟第424章 ,老國公很難爲情第189章 ,寶珠祠堂拜祭第93章 ,表妹很多第157章 ,我有新衣裳第83章 ,應對第696章 ,龍顯貴龍顯兆回家第138章 ,新人厲害第570章 ,不傷性命第286章 ,產子第311章 ,姐妹述齒第285章 ,讓袁訓坑的教坊司第235章 ,父女相見第118章 ,私房第533章 ,進家是歡樂的第530章 ,葛通讓搶第736章 ,預演的民憤也嚇人第61章 ,方姨媽失蹤第2章 ,方姨媽第259章 ,關安的來歷第158章 ,春闈高中第625章 ,北冥有魚。第716章 ,方氏再一次誤會第824章 ,皇帝父子對決第66章 ,獨膽女英雄第691章 ,舅舅又不要元皓第94章 ,神采第86章 ,精似鬼和洗腳水第374章 ,喬遷新府第第837章 ,安王府審案第133章 ,成親(三)第682章 ,正宗袁二到揚州第40章 ,厲害第656章 ,泰山祭祀第205章 ,與姐姐相親相厚第722章 ,齊王的新主張第102章 ,訂親第240章 ,有勞寶珠定場面第720章 ,未婚夫妻情意篤定第246章 ,分東西第725章 ,太子露崢嶸第42章 ,眼熱第433章 ,小王爺和加福真情流露第484章 ,不納妾第598章 ,皇帝回敬二近臣第835章 ,皇帝出遊第632章 ,難怪我瘦了第843章 ,加壽送乾哥入宮第38章 ,消息確定第498章 ,兵部會議第358章 ,袁將軍和沈將軍的秘密第24章 ,比較第206章 ,御史偷窺第655章 ,蕭戰送花示威第451章 ,執瑜執璞到國公府第210章 ,偷雞不成反蝕米第792章 ,紙上拳腳第700章 ,早有準備第356章 ,大大大.....將軍第626章 ,白卜討錢第476章 ,水大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第543章 ,龍書慧成親第802章 ,東安世子的野心第103章 ,驚聞第48章 ,老太太的富貴第562章 ,祿二爺接雞毛第178章 ,不見思念相見內疚第559章 ,鋪開鴛鴦被第126章 ,壞表兇第101章 ,願聘寶珠第448章 ,信任不是說斷就斷第700章 ,早有準備第799章 ,蘇赫隕落第325章 ,能見加壽小姑娘第546章 ,不送東西不辦事第96章 ,道理也許是如此第139章 ,攀比第805章 ,譁變中見好兒媳第257章 ,蘇先逞威風第806章 ,皇太孫第246章 ,分東西第118章 ,私房第815章 ,傾國傾城第500章 ,爲加福的爭論第748章 ,鬥志燃起的柳雲若第178章 ,不見思念相見內疚第356章 ,大大大.....將軍第758章 ,袁柳貌似要退親?第285章 ,讓袁訓坑的教坊司第155章 ,弟妹在哪裡?第48章 ,老太太的富貴第16章 ,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