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婉不好反駁,只得乖巧地應着。
侯夫人又道:“侯爺那兒,明兒你一早就去給他請安,那個倔老頭這會子還沒轉過筋來,他就算罵你,你也先受着,可千萬莫往心裡去,等日子長久些了,他就會好的。”
思婉怔住,侯爺爲什麼要罵自己?
一隨即恍然,北境三州又被拓拔清弘收回去了,公孫家的奇功沒立成,眼看着要收復的失地,又丟了,侯爺當然心裡難受,這確實有自己的責任在。
“是,侯爺是長輩,他老人家教訓思婉也是應該的,思婉哪裡會往心裡去。”
皇后聽了也點了點頭。
又嘆氣道:“也怪不得侯爺生氣,皇上也氣病了,原本大好的一件喜事,皇上高興了兩個晚上沒睡着,不曾想,就這樣成了泡影,他一下子也接受不了,思婉啊,這陣子你也莫要隨便進宮,免得皇上拿你出氣。”
思婉不由皺眉,北境三州丟失這個罪名莫非就安到自己頭上來了不成?
如果莫凌兒不死,拓拔清弘真的會這麼容易將北境三州交給大錦?
若莫凌兒這次沒有死,而是成親一兩年後遭不測呢?
拓拔清弘原就對大錦充滿敵意,在皇宮犯下累累罪行,差點謀殺了皇上,還殺了那麼多宮女,且不說他對皇上不敬,就該萬死,那些宮女的命也是命,他一個人該有幾條命 拿來償還?
爲什麼一個莫凌兒死,大錦朝就對本該制罪的拓拔清弘反生了愧疚呢?
“娘娘,思婉無知,北境三州自古以來,就是我大錦朝的國土麼?”思婉忍不住問道。
“不錯,聖祖爺開國時,烏江以北的土地就全是大錦的,十多年前,拓拔清弘的父親驍勇善戰,將此三州奪了去,侯爺在北境駐守了許多年,經常與北戎交手,無奈北戎人善騎射,一定沒能將故土收回,此乃侯爺心中憾事,所以,你一定要體諒侯爺。”皇后點頭道。
思婉點頭道:“冷兵器作戰時代,會騎射的遊牧民族與中原人作戰,確實要佔讓風,因爲他們民風彪悍,馬術極佳,中原人個子小巧,又安樂多年,上了戰場與遊牧民族一比,着實遜色許多,也不怪侯爺這麼多年難以收回失地,不過,如果有好的武器,不用近距離作戰,也能殺敵制敵的話,那遊牧民族的騎射就沒有長處了。”
皇后沒想到談起戰爭來,思婉也是侃侃而談,並不如一般的大家閨秀般一問三不知,對戰爭一竅不能,不由得眼前一亮道:“婉兒,你的話本宮雖然不盡全懂,但你的見解倒是稀奇得很,若是你與侯爺去聊戰爭,侯爺保不齊就不會再對你有膈應。只是,你說的好武器又從何而來,要搬上戰場實用又談何容易。”
“侯府不是管着兵器營麼?咱們可以研製開發新型的武器呀,用人海戰,不若用最先進新型的武器實用,如果一種武器的殺傷力很大,不用很多人駕馭就能消滅多數敵人,那敵人再厲害也沒關係啊。”思婉有些不解道。
侯夫人和皇后聽後互視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星光,侯夫人高興道:“婉兒,莫非你也懂兵器?”
思婉怔了怔,自己穿越過來後,就一直特立獨行,已經惹來許多麻煩,若是剛進北靖侯府的門,就把自己的底都給露了,保不齊會招來殺身之禍,何況自己也不打算在侯府長久呆下去,還是小心收斂些爲妙。
便搖頭道:“思婉只是看過一些雜書,對兵器有些瞭解罷了,並不太懂。”
侯夫人道:“那也不錯,這些年來,侯爺一心駐守邊關,無心兵器營的經營,阿彥那傢伙又一直不上道,也不知在忙些什麼,並不肯接手兵器營的事,府里拉拉雜雜的人又多,我一個人還真是管不過來,如今有你來了,又有學識見解,你可要幫我,不然我可真會累垮去。”
思婉怔住,沒想到北靖侯府的兵器營竟然是侯夫人在掌管,不由得對侯夫人生出幾分敬意,這個時代的女子,一般是守在家裡相夫教子,打理家務的,很少有參與外頭的經營,雖說公孫家的兵器營是家傳的家產,但讓一個女子去管理這麼大的祖業,又有那麼多的嚴規酷法束縛手腳,也確實難爲侯夫人了。
“娘,只要您不嫌思婉愚笨就好,思宛一定會盡心盡力給您 打下手的。”思婉真誠地對侯夫人道。
侯夫人心疼地將她摟進懷裡,微微嘆了一口氣。
說話間,容媽媽急急地帶着一個太監進來:“稟皇后娘娘,稟夫人,宮裡來人請皇后娘娘回宮。”
皇后滿面詫異道:“本宮是請示過太后,又在內務府報備過的,這才一個時辰不到……”
來的正是皇上跟前的總務太監劉公公,他急急上前一步跪下道:“娘娘,皇上請您回去。”
皇后道:“皇上不是正在小湯山沐浴,有淑妃陪着麼?”
劉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皇后也明白,劉公公親自來請,必定皇上有急事,忙起了身。
侯夫人和思婉一同恭送皇后出府。
按說,皇后蒞臨大臣府上,作爲接待的大臣應該閤家出迎恭送纔是,可侯爺與公孫彥都在府裡,兩人卻都沒現面,皇后也似乎並不介意,臨上馬車前,皇后還拉住思婉的手親聲叮囑:“如果實在過得悶了,就到宮裡來陪本宮吧,記住,少跟太子來往,這對你不好。”
思婉聽得一怔,莫非公孫彥還是把太子劫親的事告訴了皇后?
果真如此,自己還真是害了太子。
皇上肯定會責怨太子。
回玉青圓的路上,青梅對思婉恭敬了許多,說起那圓臉的女子來:“那是侯夫人的侄女,因着父母早逝,打小就在府里長大,與世子爺的感情也非同一般,只是世子爺一直拿她當妹妹待着,表小姐的心思卻是全府人都知道,毫不掩飾,以前的少奶奶在時……”
說到此處,青梅又睃了思婉一眼,見思婉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倒是不知該不該說下去了,好在紫琴愛聽,接口
道:“以前的少奶奶?表小姐跟以前的少奶奶關係很好麼?”
青梅道:“那倒不是,表小姐脾氣暴,跟誰都不是很合得來,偏以前的少奶奶性子卻是極好的,對誰都是客客氣氣,不管表小姐對她做什麼說什麼,她都不介意,還和和氣氣地對她,表小姐也就不好意思再針對那個少奶奶,後來倒是真和少奶奶好了,可惜少奶奶她……”
說到此處,青梅的語氣裡滿是婉惜。
紫琴道:“爺和少奶奶感情很好麼?”
青梅道:“那當然,少奶奶性子再柔和不過,又是大家子出身,長得就跟天仙兒似的,跟爺站在一起時,能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了去,以前京城裡長說,有了爺和少奶奶這一對在,別家的公子奶奶最好別出現,免得各自回去吵架。”
“這卻是爲何?”紫琴怪道。
青梅就噗呲一笑,嗔道:“自然是,奶奶們眼睛都粘在爺身上,公子們看了少奶奶就不看別人,回去小兩口自然是要吵的。”
說着,她又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思婉。
思婉正爲太子着急,倒是聽清了這句話,淺笑道:“那豈不是神仙眷侶?真是可惜了,你家少奶奶命不長久,不然,你家世子爺也不會在外頭惹出那麼多事了。”
青梅聽得嘴張得老大,半晌也沒合攏,她怎麼也沒想到,新少奶奶不但不嫉妒,那語氣裡,對少爺似乎還有些不屑。
心裡頓時就生出一股無名火啊,她憑什麼?
要長相,比起前少奶奶差太遠了,頂多算是清秀,要身份,雖說是相府的孫女,可也是個庶出的,要放在別家,最多也就是個當二房的,要品性……哼,牙尖嘴厲,滿身黴氣,進門就讓侯府蒙受巨挫……
才轉換的心態又變了,只在鼻間輕哼一聲,並不再說話。
思婉倒也無所謂,公孫彥的貼身丫頭,大抵都是沾了他的習氣,傲驕臭屁,反正自己也沒打算在此長久下去,他的丫頭,她沒義務去調教,由着她去。
紫琴平日乖覺細敏,今兒卻有些駑鈍,似乎半點也沒注意到青梅與思婉間的暗涌,尤自問道:“爺跟奶奶的感情這麼好,爲何奶奶又會去了呢?聽說是流產,可是真的?爺當時不是很傷心麼?”
幾乎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青梅正想要多說說以前的事,挫新奶奶的銳氣,睨了思婉一眼道:“爺當然是很傷心的,奶奶是跨門喜,侯夫人不知道有多在意這個嫡孫呢,吃的用的不然都是盡最好的來,爺連衙裡的差事也推了許多,常在家裡陪奶奶,後來總算臨盆了,誰知老天不開眼,難產!唉,奶奶去後,爺把自個關在屋裡三天三夜,滴水粒米不進,若不是恭親王爺每日裡來陪伴,爺還不知道會折磨自己多久,後來,爺就一反常態,常去煙花之地流連,軍器營也不去了,衙裡的差事也不管了,唉,整整三年,爺纔算是好了些。”
果然是個多情癡意的男人!
思婉心裡越發覺得沒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