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婉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並非年紀大,就更淵博。”
太后不由得笑了起來,嗔思婉一眼道:“哀家年紀更大,是不是也沒你淵博啊。”
思婉嚇得忙跪下,眼角餘光就掃到元妃露在裙外的腳尖好生寬大,不由皺了皺眉。
“太后,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覺得……”
“起來吧,哀家還不明白你的意思,那豈不真是白活了這麼一把年紀?”太后笑道。
元妃輕飄飄看了思婉一眼道:“母后,您信她不信臣妾麼?”
太后道:“不是不信你,你的好意思哀家心領了,哀家是怕你好心辦了壞事,再說哀家也確實年歲已高,經不得折騰,你還是收起你的秘藥吧,或許哪一天宮裡有誰中毒了,還真可以用上一用。”
元妃就只好收起那黑呼呼的盒子,卻不肯告辭。
太后也不好趕她,便道:“給元妃娘娘上茶。”
思婉眼中靈光一動,接過宮女遞來的茶道:“元妃娘娘,奴婢方纔情非得已,冒犯了您,請您見涼。”
說着,就端着茶垂首向斟向元妃。
當着太后的面,元妃也不好太過心狹小器,伸手去接茶杯道:“本宮豈是那量小心狹的小人,誰會真爲你個小丫頭生氣。”
可是,思婉的手卻在元妃剛要接到茶碗時,提前鬆了,一杯熱茶便全灑在元妃的裙幅和腳尖處。
元妃被燙得提裙跳腳,隨手就是一巴掌甩向思婉,思婉則及時跪下,一副手忙腳亂的替她試鞋,成功躲過這一巴掌的同時,終於看清了元妃的腳,好大一雙男人腳啊!
而且,與青華殿案發現狀的腳印太過相似了。
“大膽奴才!”元妃怒不可遏。
太后忙道:“婉兒,你是怎麼了,怎麼斟個茶也出蔞子?還不快去給元妃娘娘拿雙新鞋來換上?”
思婉知道太后這是在救她,忙退下,正好將早就讓公孫彥備好的鞋子拿來替元妃換上,還真剛好一腳。
思婉擡眸冷冷地看着元妃,這個真兇已經呼之欲出了,只是證據還不夠明顯,不能光用一雙腳就能證明,人就是元妃殺的,更不能證實她就是吸血妖魔。
元妃也森冷地盯着思婉,漂亮的眸子裡含着淡淡的熱切與渴望,如一隻草原狼,發現可口的小獵物一樣,隨時都有可能撲上,將思婉的血吸光。
思婉冷冷一笑,笑容裡滿是鄙夷與不屑,還有淡淡的挑釁 。
“母后,既然您不敢用臣妾的秘藥,那臣妾就此告辭了,您好好休養,明天臣妾再來看您。”元妃淡淡的說了句場面話,就告退而去。
“婉兒,這陣子不要亂跑,就呆在慈寧宮裡,哪兒也不許去。”等元妃走後,太后微微嘆了一口氣道。
思婉聽得一怔,驚訝地看向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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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卻打了
個呵欠道:“你還沒給哀家配藥泡腳呢,哀家倒是困了。”
思婉道:“奴婢這就幫您去配,泡着腳,您也一樣可以寐着。”
太后應該知道,元妃有問題,不然,也不會勸她不要隨便外出,分明就是在保護她。
泡好藥,思婉替太后按摩着足步穴位,腦子卻轉得飛快,今天算是把元妃得罪了個十足,而且還讓她兩巴掌都落了空,以她暴虐的性子,很可能一回去就會找機會向自己下手,也不知公孫彥的防護部署得怎樣了,她可沒打算在這深宮內院裡丟掉小命啊。
可是,接下來的兩天,元妃都老實在呆在長春宮,再沒有來過慈寧宮,思婉也找了幾次機會在御花園裡溜達,都安然無恙,並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倒是太后,這幾天連着泡腳敷泥灸,傷寒倒是好多了,起來走幾步路也不覺得腿痛,加之又掌了鳳印,整個人象是年輕了幾歲,格外精神起來。
嬪妃們仍然每天都來慈寧宮,或是送被品給太后,或是送奇珍古玩,或是綵衣娛情,跳一段舞蹈令太后開心。
皇后當真在坤寧宮裡設了一佛堂,每日潛心念佛,不再過問宮中鎖事,便是有嬪妃過去探視,她也閉門不見,讓太后越發猜不透她的心思。
皇上一病,太子的事務就更加繁忙了,但他來慈寧宮的次數卻更加頻繁,每日陪太后聊天后,又親自爲太后按摩,太后開心之餘,也常常呆呆地深望着太子,久久不語。
思婉以爲太后是爲太子的皇位在擔心,也沒多想。
幾日相處下來,思婉發現太子博學多才,性格溫和謙遜,談吐風雅有趣,和他在一起輕鬆而自在,沒有半點壓力。
太子本就喜歡思婉的活潑靈慧,加之原本就有過救命之恩,便對她更爲親近,且思婉本就所學博雜,思維方式又與這個時代不同,對某一件事,常常會有獨特的見解,解決事情的方式也快捷簡便,實用利索,讓太子也開拓了思維的同時,對她多了幾分尊重,並不再拿她當下人看待。
有時,太子會不經意間與思婉談起端元皇后,談起自己的過往,談起朝中的派系之爭,談起施政時的困難。
思婉要麼安靜地傾聽太子的煩惱,要麼會一語中的,爲太子提出癥結所在,要麼會搞怪,逗太子開心大笑,忘卻朝堂上的紛爭。
於是,在慈寧宮的園子裡,會常常看到太子與思婉並肩而行,有說有笑,氣氛和諧而輕鬆。
只是太子看思婉的眼神越發柔和清淺,有時也會象個調皮的大男孩,揉亂思婉的額發,或是在背後突然出現,嚇得思婉尖叫。
而每當思婉雖然與太子聊得開心時,就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着她看,環顧四周時,卻怎麼也找不到,心裡也就會有種發毛的感覺,也許是元妃的人吧,莫非她在尋找下手的機會?
而顧相府裡,因着思婉
往宮裡,一去就是多日,麗娘心中着急不已,想去宮裡打探,她的那點功夫又不夠闖深宮的,無奈之下,便去了北靖侯夫,想方設計讓人帶了個口信給侯夫人。
侯夫人這纔想起,思婉真的好些日子沒回家了,便請皇后送信回顧家,給老太太,只說思婉深得皇后歡欣,被皇后留在宮裡陪皇后了。
顧相雖不知祥情,卻也知道,皇上病重,皇后因病交出鳳宮之事,便擔心道:“婉丫頭莫要捲入了奪嫡紛爭就好了,北戎送元妃過來,實在居心叵測,居心叵測啊。”
老太太道:“婉丫兒有些見識,聰慧機智,比起靜兒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她留在深宮,或許只會對顧家有利,老爺莫要太過擔憂,靜觀其變吧。”
老相爺點頭道:“不錯,前些天聽說她與公孫彥一起查案,後來就再沒見過她了,皇后娘娘如今每日吃齋唸佛,婉兒懂梵文,或許陪皇后在誦經吧,對了,兒媳那邊,你要多注意些,她素來會做表面功夫,對幾個庶出的有些厲害,其他的我們做老一輩的也管不了這麼多,婉兒這裡,請夫人多加關注,莫讓她再使那見不得人的手段了。”
老太太道:“難得老爺如此英明,妾身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只是,妾身如今擔心的是,恭親王爺,皇后將婉兒留得越久,那與恭親王的婚事就越有可能,妾身實在是不願意讓她嫁入王府,到時候與靜兒姐妹相殘啊。”
老太爺卻笑着搖頭道:“這點夫人可以放心,婉兒是不會嫁給恭親王的。”
老太太想要細問,老太爺就故作高深道:“侯爺是個懼內的,侯夫人愛剎了婉兒,如果王爺真行娶婉兒爲側妃,侯爺會有法子治王爺的。”
老太太聽了這才放了心,卻是搖頭道:“婉兒和阿彥可真是一對冤家,你說好好的親事都議成了,怎麼就弄出這麼多波瀾來了呢?”
老太爺笑道:“好事多磨嘛。”
又微微嘆氣道:“容兒那孩子太過任性胡鬧,當初我就是想讓她嫁進侯府,侯爺父子並非別人表面看的那樣,是皇后二皇子這一派的,與侯爺家結親,是最安全之策,顧家的嫡女嫁進去關係自然更加牢靠,偏偏她要尋死覓活地鬧,媳婦也是個眼皮子淺的,人云亦云的話也信,如今再後悔,耍手段害婉丫頭,嘖嘖——實在上不得吧面,虧她還是書香門弟出身的女子。把個好好的顧家女兒都教壞了。”
這邊老太爺與老太太在說私房話兒,那邊顧思靜卻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那天宮裡照例送來七夕節節禮時,太子着人帶信給她道:“你的丫頭婉兒如今已經慈寧宮陪伴太后,太后很喜歡她,請顧小姐不用擔心,太子會照顧好她的。”
她的丫頭婉兒!
宮裡的人走後,顧思靜一陣苦笑,千防萬防,就是不想太子再見到思婉,卻不曾想,被二皇子一插手,把人給送到太子眼皮子底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