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嫿猛地從長孫斐的懷中掙扎着坐了起來,瞪大了眼睛,驚訝道:“是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長孫斐傾身上前,擡起沈嫿的下巴,吻住了她微腫的眼皮,在她的耳邊輕聲嘆道:“傻瓜!”
“你怎可以如此冒險?”沈嫿緊張的抓住他的手臂,有幾分哀求道,“快些回去吧!”
“真是個傻丫頭!”長孫斐嘴角微微的勾了勾,看着她爲自己緊張的樣子,心頭卻莫名受用,看着她惶然如同一個懵懂的孩子一般,心間仿似躺着湖水,柔軟的不像話,一點點吻幹了他的傻姑娘臉上的淚水,喟嘆道,“我就是想你了,想陪在你的身邊,方纔不管不顧來看你的,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的趕我走呢?你難道就不想見到我嗎?”
沈嫿咬了咬脣,方纔將他當作在夢中,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現在說什麼一點不想他的話,未免也太虛僞了。
想他嗎?想。
特別是脆弱的時候,特別希望能夠躲在他的懷中,什麼都不管不顧。只有在他的面前,自己才能夠卸下一切僞裝,她也只是個一個女孩子,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而已。
沈嫿鼻子一酸,看着長孫斐,眼眶又開始泛紅。
“好端端的,怎麼又開始哭鼻子了?”長孫斐溫柔的揉着她的頭髮,“才一年不見,怎麼就變成了小哭包了?”
“你纔是哭包!”沈嫿哭笑不得打他,拳頭卻被他捏在了手中,一把將她拉入了懷中,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有些發狠似的抱着她,勒這她,恨恨的說道:“你這沒有良心的丫頭,我都原諒你一直在欺騙我了,你卻留下一封信,招呼不打一聲就走了!還將消息封鎖的那麼的緊密,一點都不讓我知道!難道你真的打算這輩子都不見我了?我也是沒用,你都不要我了,我還想着你,白天想着你,晚上想着你,吃飯的時候想你,喝酒的時候想你。有時候想的狠了,恨不得將你捉回來,打斷腿,看你怎麼氣我!”
“我沒有不要你!”沈嫿自知理虧,不敢跟這會正在生她的氣的長孫斐爭辯,悶聲悶氣的說道。
“還敢頂嘴!”長孫斐俯下身來咬她的鎖骨,直到嚐到絲絲的血腥味才鬆口,將腦袋埋在她的肩窩,“你敢跑嗎?”
沈嫿忍着痛,輕輕的撫這他柔順的長髮,柔聲說道:“不跑,我們一直在一起,一輩子在一塊,再也不分開了!”
長孫斐心頭一動,伸出舌頭添了一下他方纔咬下的牙印。
沈嫿咯咯的笑了一聲,去推他的腦袋,笑道:“怎麼跟小狗似的!”
長孫斐沒有說話,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兩人如兩條擱淺的魚一般,相濡以沫,互相慰藉相思。
屋外,白子珮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坐臥不安。
四兒一面擦拭着手中的匕首,一面涼涼的說道:“你在幹什麼?晃的我眼花,要麼坐下,要麼就滾,別在我眼前礙事!”
白子珮卻沒有心思與四兒吵架,悻然的坐到了四兒的身邊,朝着屋內努嘴,說道:“他們在裡面那麼久了,在幹嘛呢?”
“與你何干?”四兒冷哼了一聲。
“什麼叫與我沒有關係,二哥不在這裡,我得把二嫂看住了不是?”白子珮着急的說道,“要不然二哥這前腳剛走,回
來二嫂就不見了!”
“皇帝不急太監急!”四兒嘲諷道。
“呸!你纔是太監!”白子珮氣的哇哇直叫,“你說二哥爲了她是出身入死的,她沒給過他一個正眼兒。這長孫斐幹什麼了?不就是安慰了她幾句嗎?她弄得跟要以身相許似的!我二哥怎麼辦?”
“周瑜打黃蓋,你管得着嗎?”四兒不耐煩的說道,“你小點聲,生怕別人不知道鬼王偷偷摸摸的來了大陳帝都?”
“我……我只是爲二哥感到不值!”白子珮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焉兒了下來,“我也知道我沒什麼立場,二哥與郡主早就不是夫妻了!可是郡主跟鬼王不也是掰了麼?二哥與郡主在大陳重逢,眼見着兩人的關係日趨越好,沒準兒也就水到渠成的在一起了,哪裡知道鬼王在這個時候又冒出來了!”
“子珮啊!”四兒如知心大姐姐一般拍着他的腦袋,“這話得跟你說多少遍你才能夠明白呢?現在有一個我們覺得更好的姑娘站在你面前,你會忘了帕黛麼?得了,你就少操心他們的事情了,自個兒還是個孩子呢!”
白子珮嘆了口氣,他就是不甘心,替二哥不甘心,可是這事兒確實不是他能夠管的。只暗歎二哥怎麼偏生這個時候出去了呢!
其實他還在擔心的多餘了,鬼王到了大陳,入了帝都,白子珏會不知情嗎?
他不過是故意不回來的,他與鬼王兩人,既然相看兩厭,何必多添沈嫿的煩惱?何況他也不是聖人,不管自己看的有多開,心愛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的,對他不可能沒有打擊。
白子珏以客人的身份大搖大擺進了將軍府,下人們不認得他,但是程儀卻是不可能不認識他。
程儀心中疑惑,準備大動干戈,但是白子珏孤身一人,一派坦蕩,倒是顯得他小人之心了,於是好生招待了一番,問明瞭來意。
那天下午,兩人密談了許久,沒有人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但是程儀那顆搖擺不定的心卻堅定的選擇了方向。
臨走之前,白子珏說道:“你手上雖然有二十萬兵權,但是大陳境內穩定,你又身在京中趙默的眼皮子底下,那二十萬兵權具如同雞肋了。名不正則言不順,只要敢擅自動兵,哪怕百騎之上,皆有謀反之意,到時候趙默就有了削你兵權的理由了。爲今之計,只有讓你有了正當的名頭出得京城,且可以隨意調動兵馬,這二十萬大軍,纔是切切實實的握在了手中!”
“辦法只有一個,就是打仗!”程儀簡單的說道,“只是趙軒已經被剿滅,大陳境內四海昇平,能打什麼仗!”
“不一定!”白子珏微微的一笑,“你在平定趙軒的時候,夜秦趁火打劫,搶了不少東西回去了。只是他們的胃口不小,要了女人與財物不說,還妄想土地,你正好有理由將其去將其平定。這一來,不管京城內如何鬥法,都是他趙家內部的事情,你領兵在外,可全你純臣之名。二來,二十萬大軍亦可成爲你的護身符。三來,京中局勢瞬息萬變,你這二十萬兵權就是籌碼,亦有風向標的作用,足以左右京中的局勢。四來若是新君即位,你以平夜秦之功勞,開疆擴土,難道還怕保不住今日的地位嗎?”
“陛下疑心頗重,區區夜秦只怕還用不着派我前去平定吧!”程儀說道。
白子珏勾脣笑道:“那若是夜秦,撫羌,月氏,大碗這些平日裡面不起眼的小國聯合發兵呢?”
“難道白二爺準備去遊說不成?”程儀眸子一沉,深深的看着白子珏,眸子裡面閃着精光,當然還有懷疑。
“沒錯!”
“白二爺爲何要幫我?”
“我的確有真心想要相幫的人,只是幫助你就等於幫助她而已!”白子珏坦然道,“不管我此行以後的局勢如何發展,程將軍無須記得我,也不用擔心會欠我人情,我也不過爲了一個利字而已!”
“既然白二爺如此坦蕩,我要是再多懷疑就未免太小人之心了,那麼我就等着白二爺的好消息了!”
白子珏此後又與程儀想談過幾次,與沈嫿商議這件事情卻沒有合適的時候,她身體不好,何苦讓她勞心?想走,有牽掛她的身體,想照顧她,卻又感到有心無力,不是那個對的人,不管多麼的無微不至,總是解不開她的心結。直到收到了消息,鬼王已經來了大陳,苦笑了一聲,纔算是放心的離去。
當白子珮得到消息知道二哥已經再去夜秦的路上的時候,氣的磨牙,鬧他居然連面對情敵的勇氣都沒有。也不想想他自己,知道帕黛妥協,準備招王夫的時候,就生出了溜走的念頭,連那人是誰都不知道。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認,他們磨破了嘴皮子都沒有叫沈嫿沒有舒展一下,可是長孫斐纔來了不過一日,她就乖乖的喝藥吃飯,人也精神多了,面上的晦暗也掃了多半,終於不再自怨自艾。
“喝藥吧!”長孫斐端着藥坐在沈嫿的牀邊,親自嚐了一口,確定不燙之後纔來喂她,哄道,“有些苦,我準備了蜜餞!”
“我又不是小孩子,喝藥還要用哄的!”沈嫿忍着笑意說道,最後還是沒有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咳嗽了兩聲,“對不起,我真的忍不住了!”
“你!”長孫斐氣鼓鼓的轉過身去,“我好心爲你喝藥,你卻拿我取笑!”
長孫斐平日裡面呆着面具,但是在大陳再帶着面具就太引人注目了,唯一的一張人皮、面具又讓沈嫿弄成了通緝犯。而大陳與大周剛剛交戰結束,雖然簽訂了停戰的盟約,但是若是讓長孫斐被大陳發現了,用來要挾大周,長孫皓必然會拿大筆的贖金來贖人的,所以他現在也相當於身在虎穴。
也不知道誰給他出的注意,他竟然穿着一身女裝,將頭髮放下,扮作女子的模樣。他本就雌雄莫辨,換上了女裝卻也絲毫不違和,就是那英氣勃勃的傾國傾城。
白子珮見慣了長孫斐帶着面具的模樣,還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所以當長孫斐以女裝第一次出現了,他還以爲是哪裡的美女,老毛病犯了,上前就去調戲。長孫斐穿成這樣,心中本來就不好意思,生着氣,白子珮自己送上門來,自然被他好好的修理了一頓。
沈嫿第一次見的時候卻是失了神,這般傾國傾城的姿色,的確叫女子也慚愧。不過驚豔之後,見着他窘迫的樣子,心中又暗暗的好笑,不過由於他的眼神太過於凌厲,不好笑的明目張膽罷了。堂堂威名赫赫的鬼王,若是叫他的部下知道,他居然穿着裙子,塗着胭脂的時候,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越想沈嫿就越覺得好笑,終於還是沒有忍住笑出了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