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蘇素見蔣雨桐的臉色變得有些着急了,而且緊緊盯着上首的齊舒萱,便有些懷疑蔣雨桐剛剛所說的事是與齊舒萱有關的。
但是也知道皇宮不是個說話的地方,只能強忍心中的不安。
蔣雨桐一轉頭看看到蘇素擔憂的目光,愣了一下,隨後才拍了拍蘇素的手笑道:“沒事的,你放心吧。”
蘇素點頭道:“好。”
而讓兩人慶幸的是,這一次的宮宴很是順利,偶爾有些小插曲卻也無傷大雅。
宮宴快結束之時,蔣雨桐才鬆了口氣,又看了看上首的幾人,心中嘆了一口氣。
要不是她的人無意間偷聽到齊舒萱和林和穎的話,她還不知道原來這齊舒萱對姜牧是情根深種啊,即使是讓她進宮陪伴一個能當她爹的人也無怨無悔,只爲多看那人幾眼!
可是就在蔣雨桐出神之時,上首的妃嬪們竟開始針鋒相對起來了。
眉宇間皆是柔情的慧妃輕掩嘴角,看着齊舒萱笑道:“妹妹今日心情彷彿很是不錯。”
齊舒萱最不喜的便是像慧妃這種看上去清純可人,可是實際上心機厚重的女人,當下就不冷不淡地回道:“能得皇后娘娘的體諒,與多日未見的家人團聚,當然是件開心的事,我想慧妃也是這麼想的吧,不過慧妃姐姐進宮十餘年了,也未曾與家裡人相見,怕是理解不了這喜悅了。”
衆妃嬪一聽齊舒萱這不客氣的話語,頓時心都提了起來了。
誰都知道這慧妃其實是江南的一戶地主家的女兒,因着生着美貌,被南巡的景帝看上帶回宮中,在宮中摸爬滾打了許久才爬上了妃位,看似是個溫柔可人的,可是實際上手段毒辣着呢,而且這慧妃最不喜的便是別人談論她的家人,畢竟在這京城之中,全是那富貴小姐,她總覺得論起身份的話她總比這些高傲的小姐低人一等,而且這慧妃的家底實在是太拿不出手了,只能算是一個比較富足的地主之家,家裡連個做官的都沒有,別說是進宮覲見了,即使是連進京也是難事。
現在聽齊舒萱這麼直白地提起她的家人,直覺得齊舒萱是在羞辱她!
畢竟雖然她現在是得了封號的妃位娘娘,而齊舒萱只是以姓氏爲封號的娘娘,她的地位終究是要比齊舒萱要高一些些,可是兩人同在妃位,即使她得了封號,那她不好太過發作於她。
而且這齊舒萱家中可是那家大業大的沛國公府,可是她一個江南小戶之女惹不起的。
慧妃強忍心中的怒火,依舊溫柔地笑道:“妹妹說的是,姐姐的家人遠在江南,想要見上一面也是艱難。”
齊舒萱瞟了她一眼之後就沒和她搭話了,反而是轉身和皇后聊天。
而皇后也看到了兩人的爭鋒相對,只是笑了笑,很是縱容的模樣。
皇后笑着對齊舒萱道:“本宮聽說牧兒到你宮前了?”
齊舒萱聞言,腦中不自覺地回想起那偏偏的貴公子,臉紅了不少,不過她努力自然一些地回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話,五皇子確實到過臣妾的宮前,說是臣妾宮前的幾樹梅花開得好。”
皇后點頭道:“你宮前的梅花可是皇上特地爲你尋來的,在宮裡頭也算是獨一份了,怪不得這孩子看癡了。”
齊舒萱強忍心中的激動,帶着點試探地問道:“原來五皇子殿下喜歡梅花?”
皇后搖頭道:“不能說是喜歡了,而是癡迷了,每每見上開得燦爛的梅花,他總得停下來看上好久。”
“原來如此。”齊舒萱低下頭,心底裡像是有一圈圈的喜悅盪開。
皇后轉頭對楊氏道:“最近牧兒公事繁忙,可有注意身子?”
楊氏柔聲一笑道:“回母后,王爺他身子安康,飲食起居都是規律。”
“這樣便好,就怕他熬壞了身子。”皇后嘆了口氣道。
姜嵐摟着皇后的手臂笑道:“母后您就放心吧,有五嫂在,五哥肯定是健健康康的。”
皇后也很是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兒媳婦,拉着她的手道:“這段時間真的辛苦你了。”
“這都是兒媳該做的。”楊氏依舊謙恭而帶着些親暱道。
而在一旁的齊舒萱看着她們婆媳兩人關係和睦的樣子,剛剛還像吃了糖一般甜的心變得酸楚起來了,她有些不甘地扭着自己的帕子,想着,如果她成了他的妻子,她也能將他照顧得很好的!她一定不會比楊氏差的!一定不會的!
如此想着,本來還算是平和的心境變得詭異起來了,慢慢的,她竟開始有些仇視楊氏了!
不過齊舒萱本來就是個聰明之人,她當然知道怎麼掩飾自己的情緒,只是一低頭,再擡頭的瞬間,她又變回了那個嬌俏可人的齊妃娘娘了。
宮宴結束後,齊舒萱帶着滿身的疲勞回到自己的長樂宮,正把玩着宮娥們剛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梅花,眼神嬌俏和期盼。
只是沒一會兒,門外便傳來了宮女的通報聲:“主子,蔣小姐在門外求見。”
雖然蔣雨桐有郡主的封號,可是宮中人依舊喜歡喊她爲蔣小姐。
蔣姐姐?
齊舒萱皺眉地看了看門外,將手上的桃花放下,說道:“請她進來吧。”
蔣雨桐一進殿,便看到齊舒萱有些慵懶地斜歪在榻上,鳳眼微挑,身上的貴氣像是渾然天成一般,與之前嬌俏可愛的女子完全不一樣。
低頭斂去眼中的愁緒,快步走到齊舒萱的身前。
齊舒萱忙拉着她的手笑道:“蔣姐姐,你怎麼過來了?”
蔣雨桐看了看桌子上的梅花,也笑道:“你宮門外的梅花開得這麼燦爛,我便特意過來看一下,沒想到叨擾你的清靜了。”
“這說的什麼話,你要喜歡的話,那便摘些回去把玩好了。”
“這梅花可是聖上特地所賜,我可不敢隨便亂摘。”
“蔣姐姐說笑了。”
蔣雨桐但笑不語,直直地看着齊舒萱,又示意地看了看她身後的宮娥。
齊舒萱輕聲吩咐道:“你下去準備些茶點過來,我要和蔣姐姐暢談一番。”
“是。”宮娥馬上會意,帶着殿中的其他宮娥都退出了大殿。
“蔣姐姐,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了吧。”
蔣雨桐一改剛剛的淺笑,而是深皺眉頭地看着她道:“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齊舒萱雖然不解蔣雨桐爲什麼會這麼說,但是依然點頭道:“我當然知道這裡是宮裡了,蔣姐姐你究竟想說什麼?”
“既然知道這裡是宮裡的話,你那心思最好收起來!”蔣雨桐拿起桌上的梅花,目光越發冰冷道:“你與他永遠只能是母子!”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李治!即使是有,那肯定也不可能是姜牧!
齊舒萱被她這直白的話嚇得臉色都蒼白了,頓時結巴起來道:“蔣姐姐、你……”
蔣雨桐緩了緩語氣道:“我知道每個少女心中都有一個翩翩公子,可是你要知道你現在是皇上的妃嬪,你要是再對他抱有一絲絲幻想的話,遲早會害了你自己的!”
齊舒萱見蔣雨桐是真的知道了,也不掩飾了,而是帶着絲落寞道:“我從來沒有奢求過能與他白首,我只想遠遠地看着他。”
“可是你知道你望他的眼神已經出了你嗎?這一次因着是自家人在旁,纔沒有出什麼事,可是下一次呢?下一次羣妃都在的宴會上,你若是像今日的那般姿態誰能看不出來呢?”
“要是這事傳了出去,第一個不放過你的便是皇后了!”
齊舒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你全看到了?”
蔣雨桐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直把齊舒萱看得渾身發顫。
“蔣姐姐……”齊舒萱很是不安地看着她,無措和害怕。
蔣雨桐看到她這模樣,心瞬間軟了下來了。
“我並沒有看到,我只是猜測罷了,只是我剛剛看到你孃親魂不守舍,更是帶着些擔憂地看着你的模樣,我便猜測到幾分了。”
“孃親也知道了?”齊舒萱驚呼道。
蔣雨桐搖了搖頭道:“夫人知不知道我並不敢肯定,只是剛剛她擔憂的模樣肯定是真的。”
齊舒萱回想起趙氏那飽含警告的眼神,只覺得心底冰涼了一片。
原來她在面對他時,是真的掩飾不住自己的對他的愛戀的,竟然連孃親都知道了……
那要是在宮中其他場合看見他的話,那她能否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呢?不被外人所探知這個秘密呢?
蔣雨桐輕拍她冰涼的手道:“你也不用過於擔心,姜牧已經是成年的皇子了,在後宮走動的機會很少,你逼着他一些就好了。”
齊舒萱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甚至有些沮喪。
“怎麼了?”
齊舒萱擡起頭,淚流滿臉地看着蔣雨桐道:“可是蔣姐姐,我發現我好像對五皇子妃有很深的敵意……”
蔣雨桐爲她拭去眼淚,安慰道:“那是自然的了,她是姜牧的妻子,你心裡已經不自覺地把她當做是假想敵人了,肯定對她抱有敵意了,這種心態要慢慢地調整,調整過來就好了。”
“真的嗎?”齊舒萱緊緊地捉住蔣雨桐的衣袖,像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蔣雨桐身上。
“真的,因爲你對姜牧怕是一時之間的喜歡罷了,日子久了,你對他的感覺就會淡的了。”蔣雨桐勸慰道:“你想,那時候長公主不是一直傾心於紀公子嗎?還是非君不嫁的架勢,可是自從被紀公子拒絕之後,公主一直都努力走出那一段陰霾,該吃的吃,該睡的睡,現在不也好好的嗎?”
齊舒萱點頭,淚眼婆娑道:“我也能像公主一樣將他忘記的!”
只是只要一想起那麼溫柔的人兒要徹底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裡時,齊舒萱只覺得心如刀割,傷痕累累的。
“對,只要你不再見他,慢慢的,你就能忘記他的了。”蔣雨桐認真地說道:“時間能沖淡一切!”
“恩恩!”齊舒萱緊緊地摟住蔣雨桐的腰,眼淚像是珠子一般不斷地往下掉,很是無助可憐的模樣。
蔣雨桐見狀,只好輕輕地摟着她,安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