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釜底抽薪
李將軍與蔣傲所言,即刻引起滿堂譁然,衆人將目光落在高臺上依舊安然端坐的華流年身上,那些曾經感恩與華流年的臣子,如今再仔細打量着華流年,更是滿腹疑惑,這李將軍與蔣傲當年與夫人頗有淵源,故而,他們如此肯定地說道,衆人便是將信將疑。
“胡說,朕與年兒相處十八載,朕怎會認錯?”上官敬擡手,拍在龍椅上,厲聲喝道。
“皇上,臣此處有證據證明此女子乃是假冒的夫人,還望皇上明鑑。”李將軍連忙雙手將一封信箋呈上。
李貴連忙下殿,將那封信箋接過,垂首行至上官敬一側,雙手呈上。
上官敬接過信封,轉眸,看向眼前的華流年,“年兒,李將軍不信你,你可有何話說?”
“皇上,臣妾是真是假,全憑皇上定奪。”華流年語氣沉穩地回道。
葉錦素嘴角勾起一抹冷然,想着這假冒的女子關鍵時刻,竟然如此沉穩,將最後的繡球拋給了上官敬,如若上官敬回答是,那麼她便是華流年,即便是有多少人說她不是,她如今也是了;如若上官敬說不是,那麼,她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定然會做出相應的措施。
“年兒,這十年來,朕一直期盼着你能夠重新回到朕的身邊,如今,你回來了,朕又怎能讓你輕易離開?如今,衆位愛卿既然不信你是真的年兒,那麼,年兒便當衆讓他們知曉你乃是真正的年兒,如何?”上官敬看向華流年,深情款款地說道。
“要我如何證明?”華流年眸光微沉,看向上官敬,輕聲問道。
葉錦素看着高臺上的上官敬,一時間不知他到底打得什麼算盤?華婉瑤定然是將這女子與華流年的區別之處寫與信箋上,那麼,如若上官敬按照信箋上的讓華流年去做,那麼,便能知曉真假,如此,眼前的假冒的華流年便是一顆廢棋,而華婉瑤便又穩坐皇后之位,而上官敬亦是將這奸細不知不覺地剷除。
不過,葉錦素冷笑一聲,想着如若立於高臺上的乃是真正的華流年,那麼,他會不會也像現在這般,當衆讓她驗證呢?
上官敬雖然眸光看向華流年,可是,那眼角的餘光卻始終落在葉錦素的身上,她周身散發的冷然氣息,還有那一身白雪紅梅的長裙,看似高貴清冷,卻讓他將心中的那抹身影毫無縫隙地聯想在了她的身上。
“信箋上所言,年兒的右足拇指上有一顆紅痣,朕想年兒不會介意讓李將軍驗證吧?”上官敬看向眼前的華流年說道,心中卻是一片悵然,他怎能不知真的華流年那足尖上的一顆紅痣,當時,他還笑言說,此顆紅痣便是他回眸三世,才尋得的良緣。
“自然可以。”華流年欣然應道,隨即,便當衆脫下鞋襪,露出她白皙的玉足,目光淡然地看向李將軍,“將軍請驗證吧。”
李將軍擡眸,掃過華流年足尖的紅痣,心中一顫,擡眸,看向此女子,想着沒想到她的心計竟然如此之深,顯然是有備而來。
“夫人,可否將您左手腕擡起,讓臣看看。”李將軍繼而擡眸,看向眼前的華流年問道。
“好。”那女子亦是平淡應道,接着伸出藕般的手腕,映入眼簾的便是那手腕上的一條蜿蜒的傷疤。
李將軍眸光更加的暗淡,憑藉適才他與此女子的對話和種種,判斷出此女子並非真正的夫人,可是,爲何她身上的標緻卻與夫人如此相像呢?
蔣傲亦是看到了那女子手腕上的傷疤,轉眸,看向李將軍,二人皆是面面相覷,沉默不語。
“二位愛卿可還有何疑問?”上官敬心中一陣瞭然,接着,目光淡淡地問道。
“臣等無任何疑問。”李將軍和蔣傲隨即回道,“是臣等莽撞,考慮不周全,竟然懷疑夫人,還請皇上定罪。”
“二位愛卿亦是年兒當年的好友,如今,年兒歸來,二位自然是最高興的,可見二位對年兒的關心,朕又怎會怪罪與爾等?”上官敬淡淡掃過李將軍與蔣傲,回道。
“多謝皇上不罪之恩。”李將軍與蔣傲連忙謝恩道。
“都平身吧。”上官敬微微拂手道。
此時,季昀一直端坐於原處,偶爾將目光落在葉錦素身上,只見她總是掛着漫不經心的笑意,並未給他一絲的暗示吧,便知此事他還是不要插手。
葉錦素如今只是想看上官敬在其中打着何算盤,故而,便未讓季昀插手,看着這女子似是早有防範,便知她怕是將華流年所有的習慣與所認識之人都瞭如指掌,不過,她卻算漏了一點,那便是,真的華流年永遠都不會想她這般將手臂與腳當衆露出,而是直接將他們訓斥一頓。
李將軍與蔣傲各自回了自己席位,不再出聲。
上官敬一一掃過衆人的臉色,見衆人還是存有疑慮,便沉聲說道,“今夜,朕在此設宴,一是爲了讓衆位愛卿與年兒敘舊,而是爲了完成十年之前未完成之事。”
衆人皆擡眸,看向上官敬,只見他此刻面露嚴肅,眸光閃過天子威儀,“十年之前朕欠年兒一個封后大典,如今,年兒歸來,朕便將十年之前的封后大典補上。”
“皇上,那皇后娘娘該如何?”衆臣聽罷,顯然怔愣不已,緊接着,便聽到季昀揚聲問道。
“當年,是瑤兒將一封年兒所寫的書信交予朕,告知朕年兒不習慣宮中生活,故而捨棄皇后之位,遊歷江湖,而瑤兒乃是她的姐姐,念她身世可憐,便請求朕將皇后之位封與她,朕纔會下旨封后,但,朕當年說過,如若年兒歸來,那麼,這皇后之位便還是年兒的。”上官敬轉眸,看向華婉瑤,沉聲問道,“瑤兒,定然不會忘記當年朕與你的約定吧?”
“是,臣妾不敢忘記。”華婉瑤垂眸,應道。
“那如今年兒已然歸來,瑤兒定然知曉該如何做?”上官敬繼續問道。
“臣妾自然不會忘記與皇上的約定,但,此女並非真正的華流年,臣妾又怎能將皇后之位讓給此等來歷不明之人?”華婉瑤擡眸,望向上官敬,冷聲回道。
“瑤兒,當日,是你將她帶到朕的面前,告訴朕,她乃是年兒,如今,你卻又矢口否認,說她並非年兒,那麼,你讓朕到底該相信那句話?”上官敬深邃的鳳眸直射向華婉瑤,冷聲問道。
“皇上,如今事已至此,臣妾便不得不說了。”華婉瑤從容地自鳳椅上起身,隨即跪下,“當日,臣妾是怕皇上傷心,才隱瞞了妹妹已經早已不在人世的消息,而後,又在無奈之下,迫不得已地尋找到一個與妹妹相似之人,以解皇上這十年來的相思之苦,但,如今見形勢愈演愈烈,臣妾不能再讓皇上沉迷下去,更不想讓此事一發不可收拾,才斗膽將真相說出,還望皇上降罪與臣妾,亦不能將錯就錯。”
“皇后啊皇后,當年,你告知朕年兒出宮,乃是不願受宮中束縛,後來,你用年兒的性命相要挾朕,讓朕冒天下之大不爲,依然讓你坐守這六宮之首,如今,你卻告訴朕,她是假的,你讓朕如何信你所言?”上官敬直視着華婉瑤,眸光變得陰沉。
臺下衆臣和各世家少爺小姐亦是噤聲不語,安靜地聽着,心中更是翻江倒海,想着今夜他們算是沒有白來,竟然聽到如此震驚的宮闈秘事。
“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屬實,但,皇上曾經答應臣妾,如若妹妹一日未歸,那麼,臣妾便在這皇后之位上一日,臣妾之前所做之事實在愚鈍,還望皇上恕罪。”華婉瑤面露誠懇之色,一臉悔意地說道。
葉錦素看着如此的華婉瑤,心中冷笑,她不惜毀了自己剛剛贏回來的在百姓心中得名聲,繼而說出此等真相,可謂是釜底抽薪,可是,有些事情一旦說出口,便是無法挽回,即便得了這後位,如今亦是名不正言不順,這豈不是得不償失?
而上官敬如此一言,更是能體現出他對昔日舊愛的用情至深,更是贏得了百姓之心,此舉可謂是一舉兩得,他既能將華婉瑤踢下皇后之位,又能挽回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皇上,臣妾不知姐姐爲何要如此冤枉與臣妾,臣妾確實是華流年,而姐姐如此做,定然是不捨這皇后之位,此舉,太讓臣妾失望了。”一旁端坐的華流年連忙離座,跪與地上說道。
“我竟不知你二人所言到底誰真誰假?”上官敬嘴角含笑,卻比冰霜還冷,他冷冷掃過眼前二人的神色,沉聲問道。
“皇上,臣妾真的是華流年,您適才不是親眼所見嗎?”華流年擡眸,看向上官敬,輕聲問道。
“皇上,她並非真的華流年,乃是假冒的,如若皇上不信的話,大可以問她十年的元宵夜,她與我做過些什麼?”華婉瑤連忙看向眼前的華流年,心中冷凝,沒想到她竟然不聽自己的話,矢口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