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一下子將擦眼睛的手放了下來,紅着眼睛看着楚恪寧:“你就一點都不念在……”
“念在什麼?”楚恪寧冷笑着打斷了:“需要我的時候,過來哭訴你錯了,這就行了?我就必須原諒你?必須給你跑腿出面?有沒有風險我都要自己承擔起來?不出面還不行了?”
楚恪寧冷冷的道:“侯爺夫人還是趕緊走吧,我這會兒還好沒生氣,你再多說兩句,把我的氣招上來了,我一點好話都沒有給你的!”
郭氏氣滯哽咽着走了。
香豆急忙的上前,低聲稟報道:“王妃,襄陽伯夫人來了,求見您呢。”
楚恪寧忙道:“請進來吧。”
香豆起身示意了一下門口的甜豆,甜豆便去請了。一個三十七、八歲的夫人進院門的時候,正好遇見了嗚咽的郭氏,臉色都變了,站在原地等郭氏過去了,纔跟着丫鬟進來。
進來給楚恪寧行禮坐下,楚恪寧道:“襄陽伯夫人,你來是因爲趙月兒嗎?”
襄陽伯夫人眼睛就紅了,道:“正是……我那女兒現在還不知道被關在什麼地方,皇上想要怎麼處置……”
楚恪寧道:“她有孩子了,你應該該知道?”
襄陽伯夫人臉色都慘白的點頭:“知道,正是因爲這個,纔來求王妃您的,我們也知道,這麼冒昧的上門來有些……”說着哭了起來:“只是我們實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突然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們真的茫然無措,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楚恪寧想了想,道:“我只能說,請王爺盡力而爲。月兒幫過我幾次,我當然很想幫助她,只是這事畢竟不是尋常的事情,便是王爺也不能說讓誰沒事就沒事。況且……趙月兒有喜了,這個是非常麻煩的,府裡頭應該也明白?”
襄陽伯夫人點着頭,哭着道:“明白,明白……只要王爺能全力幫忙,我們感激不盡。”
她和晉王妃並不熟,來就是求人的,事情說完了,便擦了擦眼淚起身告辭,再三的道謝。
楚恪寧起身送她到了門口,便回來了,坐下嘆了口氣,她也知道,自己說的話可能會顯得比較無情。但是,她真的不能將話說的太滿,讓襄陽伯府抱了很大的希望,萬一要是……那該多傷心?
她當然會讓韓耀庭盡全力。
晚上韓耀庭回來,也是累得腳疼,叫丫鬟端了一盆熱水過來燙腳。
楚恪寧拿着手巾過來,問他道:“你們一直議到現在嗎?”
韓耀庭點頭,歪着身子靠在她身上,頭埋在她的胸前,吸了一口香氣,含糊的道:“嗯,站了一天累死了……”
楚恪寧感覺他的手撥開了前襟,又好氣又好笑的伸手抓住了他不老實的手:“那你還有心思……別鬧,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呢。”
韓耀庭坐直了,之前裝出來的疲累也消失了,對她粲然一笑:“什麼事?說吧。”卻又湊過來在她嘴脣上親了一下。
楚恪寧看着他,很是心疼。心情也很複雜,趙月兒救過自己,自己現在救她責無旁貸,可自己沒這個本事,卻需要丈夫出面,她又是非常不希望韓耀庭赴險,一點都不希望。
韓耀庭伸手摸着她的臉蛋,感覺到了她的爲難,柔聲道:“是不是趙月兒的事?”
楚恪寧點頭,將白天郭氏和襄陽侯夫人來過的事情說了。
韓耀庭沉吟了一會兒,道:“也不意外,說不定後面幾天全都是這樣的人。每逢改朝換代,尤其不是順順當當繼位的,總有人得勢,有人失勢。在旁人眼裡,咱們就是得勢的人。”
楚恪寧點頭:“別的人不說了,趙月兒咱們得盡全力。我知道,她可能也是最特殊的一個。”
韓耀庭想了想,道:“也未必,特殊的人太多了。榮國公、燕國公,前皇后等等這些。”
楚恪寧忙問:“對呀,這些人是怎麼處置的?今天站了一天,都幹什麼了?”
韓耀庭道:“論功行賞,這些人只是先抓起來而已。”頓了頓,道:“不過有幾個必定是沒什麼好結局。”
他拿過來楚恪寧放在身邊的手巾,擦了腳。
楚恪寧讓丫鬟進來將水端走了,等丫鬟出去了,這纔跟韓耀庭道:“今天見了皇上了。”
韓耀庭跟着丫鬟去關門,聽了這一聲有些奇怪,栓門過來,挑眉看着她‘哦’了一聲。
楚恪寧有些猶豫,想了想道:“老遠看了看,總覺着……似乎是不是太瘦弱了些?”
韓耀庭道:“你想說什麼?”一頓又道:“原本太子身體便不太強壯,羸弱嬌慣,常常生病。這三年當然也不可能多好,現在這樣瘦弱也不意外。”
楚恪寧點頭道:“是啊,腳步虛浮,渾身無力,臉色也非常的不好。”
韓耀庭停頓了半晌,才道:“你是說,可能……”
楚恪寧點點頭:“橫豎王爺心裡有個準備吧。我也沒給皇上診脈,真實的情況也不知道,不過是得有準備。”
韓耀庭在那邊踱步,不知道想什麼。
楚恪寧收拾了一下屋裡,剛去吹燈的時候,身子就被他從後面摟住了,不安分的手襲到了胸前……
新皇採納了謀士們的意見,先論功行賞,這三年跟在他身邊的,文臣武將自然都是重重封賞,高官厚祿。文臣方面,樑啓明任戶部尚書,掌管財政大權,其餘重要的如六部尚書、京城重要職位指揮使,全都換成了新皇的人。
武將方面,吳道封爲了從一品建威將軍,另兩位封爲了正二品虎威將軍。這已經是武官中最高的職位了。
高源、王大成等等這些被看成是晉王的人,也獲得了封賞。畢竟他們在這一次造反的事件中,也是居功至偉。
高源本就是襲了他父親威震將軍爵位的,爵位已經無可再升,於是賞了宮內騎馬行走,其他的諸如良田美女,自然是封賞不少。
王大成也獲封正三品的威遠將軍,與伯爵同級。
隋朝的武將官職是兩種,一種是有爵位的,但是無實權,除非有別的職位,不然只是個武將的爵位,和公侯伯爵位一樣。高源、王大成就是這樣的,當然,高源還兼着禁衛軍三部統領,這是實權。
另一種是有實權,官職也很高,但無爵位無法世襲的。吳道等人獲封的就是這樣的職位。
所有的人都是極其聰明的,不管心裡怎麼想,滿意不滿意,叩謝皇恩的時候,特別的感恩戴德,這就不消細說了。
御書房。
新皇坐在御案後面,不時的輕微咳嗽一兩聲,案几上面已經堆滿了高高的摺子。樑啓明已經換了一身尚書官服,端着臉站在御案旁邊,正在將摺子一個個的翻開,迅速的看一下,然後分類。
韓耀庭在下面站着,看到這一幕也沒說話。
其餘還有齊國公、安國公等幾位老國公同樣站在下面,那樑啓明雖然再看摺子,但還是時不時的擡眼將下面的人看一眼。
皇上道:“錢逸陽不能留,他是罪魁禍首!當初如果不是他帶兵從東北下來,京城這邊的情況不會失控……朕第一個就應該砍了他的頭!”說着有些激動,咳嗽了兩聲。
一個太監湊上來,趕緊給端上來一杯茶。
樑啓明將那太監都盯了一眼。
皇上看向了韓耀庭:“晉王,你覺着如何?”
韓耀庭想了想道:“皇上英明。”
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頓了頓,直接就下旨:“來人,傳旨,去牢裡提了錢逸陽,立斬!”
一個太監上前來,磕頭道:“是。”
樑啓明親手幫着皇上將空白的聖旨攤開了,皇上擺手:“不用。”直接口諭,對錢逸陽他是深惡痛絕,連聖旨都不想寫:“讓威震將軍去宣旨,監斬。”
太監磕頭去了。
樑啓明問道:“皇上,榮國公府的其他人呢?榮國公有兩子,二房一子,三房一子,這些都不應該留下,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盡啊!臣請皇上,將榮國公府抄家,滅九族!”
韓耀庭眉頭一皺。
樑啓明說最後一番話的時候跪下了,卻在說完的時候扭頭看了一眼韓耀庭:“晉王爺,您覺着呢?”
韓耀庭看了他一眼,又看皇上。
皇上同樣皺着眉頭,不過這眉頭是早就皺着的了,從韓耀庭進這個御書房,皇帝就沒展顏過。雖然登基了,多年的願望實現,但付出的代價也很大,且一登基面對的是很多的事情,首先就是殺人,不服氣的文官,昨天|朝堂上已經就地殺了幾個了,但那些其實還只是小角色,今天商量的,纔是正經大頭。
皇上怎麼高興的起來。
“晉王爺似乎不太高興?”那個樑啓明好像專門跟韓耀庭作對一樣,帶着譏諷說了這一句,然後笑着道:“我聽說,昨天已經有好幾位夫人去府上求情了?不知道晉王妃答應了誰?”
韓耀庭看着他冷冷的道:“樑大人想說什麼?不妨直接說出來。不錯,昨天是有人去王府希望本王求情,本王也沒打算隱瞞,但求情不求情,本王會斟酌。不知道樑大人專門說出來是想暗示什麼?現在這種情況,有人求情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