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抱着孫女兒,說話的音量都低了很多:“哀家聽說,皇上進產房了?皇上爲何如此的不講究?產房又腌臢又血腥,男人不能進去,衝了不吉利,禍事臨頭,更怕有血腥之災!”
說到這裡忍不住又生氣了點,低頭看了看孩子,怕吵醒了,於是道:“先讓人將孩子送回去吧。”
韓耀庭點頭,叫來了奶孃和香豆,讓奶孃嬤嬤抱着,香豆在旁邊護送,回去了。
看着孩子被抱回去了,韓耀庭這才道:“母后,這些尚有個說法,信則有不信則無。兒子不信,也就不講究這些。”
皇太后震驚:“你怎麼能如此的乖僻冥頑?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韓耀庭無奈的搖頭:“母后。您既然要說這個,那兒子乃是真龍天子,豈是一般男子能夠比的?對於一般人忌諱的事情,真龍天子豈能也忌諱?真龍下凡,凡間的一些瑣碎規矩,又豈能耐束縛住朕?凡間的厄運邪氣豈能傷的到朕這個真龍天子?遇到了朕,邪氣都會躲避於陰暗角落之中不敢遊蕩於光天化日之下!”
一番狡辯,幾個‘豈能’,將皇太后說的已經是張口結舌,目瞪口呆。
韓耀庭這才換了口氣,道:“您如此的生氣,想來也不爲了兒子進產房的事。原本還想等有時間了咱們母子再談,現在看看,您的怒氣也實在無法忍耐,但兒子和媳婦這邊卻也是一頭的霧水實在不知道您爲何如此的生氣。不如今天就攤開談談。”
說着轉頭看了看:“那個蘇嬤嬤呢?”
皇太后臉色微變,過了一會兒才道:“皇帝還是要……”她想說皇上還是要避諱一些,雖然你是真龍天子……但接下來怎麼說就不知道了,但是什麼?沒有理由啊,皇帝的一番歪理狡辯,還真的讓皇太后說不出來什麼。
但是,皇太后今天並不想攤開談,她還沒有準備好了。
挺奇怪的,明明做錯事的是皇后,讓皇太后非常生氣甚至非常厭惡,可到了現在,不想談的反倒是皇太后,彷彿她心虛似得。
一想到這裡皇太后就煩躁,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事,煩躁的道:“皇帝先回去吧。哀家也累了,這都什麼時辰了,若是說起來什麼時候能休息?哀家這身體受得了嗎?”
聽母親這樣說,韓耀庭這個當兒子的哪裡還能一定要現在跟皇太后談?弄得他心裡也有了火氣,只是卻也沒辦法,只能忍了氣站起來,道:“母后累了就早點休息吧。”
他轉頭又找了找,沒看到蘇嬤嬤。好吧,今晚上先忍了,讓那個婆子就多活幾天好了。
韓耀庭從慈寧宮出來,真是又生氣又莫名其妙。母后的怒氣太莫名其妙了,一瞬間能到了暴怒的地步,卻又躲閃着不肯說明白到底爲了什麼。
韓耀庭現在極度懷疑,是莫氏和蘇嬤嬤編造了什麼讓母后非常生氣的關於楚恪寧的謊言。所以,一遇見關係到恪寧的事情,母后首先就會厭惡反感。
自己回來才三天而已,就已經幾次被這兩個人的態度惹得非常生氣,想想她們來了這幾個月,不知道如何的惹皇后聲呢,皇后還懷着身孕。
韓耀庭真是越想越氣。
回到了坤寧宮,直接來到了產房,聽見裡面有人說話的聲音,似乎還有楚恪寧的聲音,他很驚訝的忙進去了。
楚恪寧果然醒着,正在吩咐奶孃和嬤嬤、宮女:“從外面進來一定要洗手洗臉,若是出了院子回來的,要換衣裳,換了衣裳洗了手臉才能進來……”
剛吩咐道這裡,就看見皇上進來了。
楚恪寧的聲音一頓,接着笑了。韓耀庭也是一愣,也跟着笑了:“朕馬上就去洗手洗臉換衣裳……你怎麼不睡呀?”埋怨了一句。
楚恪寧抿了抿嘴,她能不想睡嗎?疼啊,孩子又哭……
“馬上睡,皇上也快點去休息吧。”楚恪寧道。
因爲她剛剛吩咐的,反倒讓韓耀庭不好過去了,頓了頓點頭道:“好,你閉上眼睛睡吧。”
看着她閉上眼睛,這才轉身出來了,站在院裡又想了想自己去哪兒睡,這個屋看樣子是不可能了,宮女嬤嬤都住在隔間,香豆幾個和奶孃侍奉公主住在屋裡,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他能睡哪兒?
只好回到了坤寧宮正房這邊,還是睡他和楚恪寧的屋子。沒有了媳婦在身邊睡着,冷清淒涼了很多。
因爲太累了,倒是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早早起來,先過來看了皇后和孩子,楚恪寧這會兒倒是睡得很沉,孩子也睡着。皇上回到正房洗漱了,換了朝服上朝去了。
第一件事,給羣臣宣佈這個大喜事,然後宣佈,大赦天下!
大赦令皇上都寫好了,讓成渝念給大家聽。朝臣們聽了兩句就已經面面相覷,呆若木雞了。
“朕得愛女,甚慰!皇后辛苦,朕心感念。同時,感念到天下女子之辛勞,亦覺朕之天下,對女子們應該更加的寬厚仁慈。此次赦令,只赦免犯罪之女子。凡犯有故意殺人,搶劫,放火等大豫律明文規定之極其惡劣罪行之外者,其餘女犯皆在大赦名單中……”
……
下朝的時候,出了殿門大臣們纔敢議論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不過聲音還要小一點。
高源看見錢景亮笑眯眯的獨自往外走,便走了過去,冷冷的道:“特赦女人,你家好幾個人依然回不來,錢將軍有什麼好笑的?”
錢景亮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鄭卓煜給他告狀了,臉上的笑容依然堅持的掛着:“我昨天真的去了,那小子一直把我晾門口,後來我瞧着時辰已經不早了,今天還要上朝呢,所以回去了。”
高源面對他的笑容絲毫沒有融化臉上的冰霜:“不過就等了一個時辰而已,就等不了了?鄭大……”
話都沒說完,錢景亮已經是‘哎哎哎’的叫着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說,鄭大姑娘等了我一年都沒不耐煩,也許還要說就算是等我十年……等等等的,”他雙手一攤:“我沒說不去呀,今天下午就再去還不行嗎?就算是叫我再等倆時辰,我也等不行嗎?”
高源哼了一聲:“別忘了!”說着就先走了。
錢景亮瞪着他的背影半天,才長長的嘆了口氣,喃喃的道:“這羣人這是要霸王硬上弓啊……”
不甘不願的晃悠了出來,當然要先吃了午飯才能去,不然鄭卓煜那混蛋肯定讓自己餓到晚上。
他的妹妹錢安紅在上一次大赦的時候就已經赦免了,所以是和錢景亮一起回京的,皇上賜了宅子,現在他和妹妹住着。
正要回府吃飯,就看見大表兄華東樓站在宮門口等着,錢景亮就忙過去了:“表兄,你是等我嗎?”
華東樓忙點頭道:“是啊,想找你吃飯……有點事和你說。”
錢景亮笑了道:“什麼事直接說行了,還用這麼客氣吃什麼飯啊?”
“這不是也到了吃飯的時辰了嗎。”華東樓說着,拉着錢景亮道:“走走走,去我們家。”
錢景亮有點奇怪,有事說卻又去他們家?是家裡的事?
有點疑惑的跟着華東樓來到了華家現在住的地方。這是一個四進院的宅子,華東樓媳婦孃家是商賈,因此還是有些銀錢,吃住都不成問題的。
跟着華東樓進了正房,見吳夫人在,錢景亮便上前行禮。吳夫人這一年多也見老了,應該是一直愁眉不展吧,額頭上的皺紋痕跡都深了些。
吳夫人請他坐下,笑着道:“知道你午飯都是回去用的,安紅年紀還小,今天不回去是不是得派人說一聲,免得她着急?”
錢景亮笑着道:“沒事,家裡頭有婆子丫鬟照看,我這幾天也不是天天回去吃飯。”
吳夫人就點了點頭.
華東樓去門口吩咐:“飯菜端上來吧。”說着進來了。
錢景亮看了看周圍,道:“二表兄呢?”說着笑了道:“姨母,是有什麼事吧?”
吳夫人不由得就和自己的大兒子互相看了一眼,有些欲言又止,話還沒說,臉先漲紅了。
錢景亮有些驚訝,笑道:“什麼事儘管說,都是親戚,能幫忙的我自然是全力幫忙。如今也不比以前了,咱們自家人更應該互相的照應。”
這話說得吳夫人眼圈又紅了,點頭道:“是啊,如今不比以前了……其實以前也是我們求府上,國公爺那時候多風光,我們在京裡也不認識幾個人……”
錢景亮笑道:“你看,姨母你說這話就見外了。雖然你不是我親姨母,可大伯大伯母一直都拿我親兒子看待,您就和我親姨母一樣,如今親朋好友的不多了,咱們更應該親近一些。”說着道:“是有什麼爲難的事嗎?”
吳夫人紅着眼圈點了點頭,看着他道:“如今爲難的就是你表妹錦妮的終身大事了……景亮,你也沒有定親,你表妹和你也算是青梅竹馬了,你看,你要是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