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恪寧道:“這麼說還挺麻煩的?本宮……”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她原本想說自己出面指婚,直接叫欽天監定日子,就跟趙月兒、陸慕的事情一樣。但是想了想,錢景亮揹着榮國公府四爺的身份,就總有人提以前的事,提榮國公府和晉王府的冤仇,生怕別人不知道似得。
這樣不但是將錢景亮弄得很尷尬,便是涇陽侯府也跟着難受,兩家說親事,總有種被人揹後指指點點的感覺,還是讓皇上出面比較合適,皇上出面,這種閒話自然是煙消雲散,沒人敢再說了。
於是道:“本宮和皇上說說,請皇上出面做男方的長輩,能定的便定了,如何?”
這算是給了極大的臉面,錢景亮的腰桿便能硬起來了,不怕在被人說三道四,而涇陽侯府和他的這門親事,有天家出面,尷尬就變成了榮耀。
涇陽侯夫人果然是驚喜的道:“若是皇上能出面,那當然是我們天大的榮耀,這婚事到現在……真是全靠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恩寵託着,不然的話,我們家姑娘……”說到這裡聲音都哽住了。
如果不是皇上不計前嫌,錢景亮自己也爭氣,那麼鄭玉依現在真的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別說其他人,就是涇陽侯府的人,也想不到錢景亮能這麼快的就翻身啊。所以,到現在其實到處都是驚喜。
皇太后笑着道:“你看你看,說着說着怎麼哭起來了?這是你們家姑娘福氣大!錢景亮那孩子哀家看着也不錯,從一開始就不是壞人,家裡頭敗落了,能靠着自己爬起來,把妹妹也帶回來了,這已經是常人難以做到的事。你們姑娘有了這樣的夫婿,終身也就有靠了。”
齊國公夫人也跟着笑道:“太后說得對,你們姑娘找了這麼個好夫婿,不知道多少人眼紅呢,你倒真好意思在這裡掉金豆!”
涇陽侯夫人不好意思的擦了眼淚,也跟着笑起來:“說的也是啊,我也是糊塗了。”
大家說笑了好一會兒。
涇陽侯夫人和齊國公夫人起身告辭的時候,楚恪寧便和她們一起出來了,齊國公夫人料想涇陽侯夫人是有些話要說的,便忙先告退走了。
楚恪寧這才道:“皇上聽高統領說,一開始不是很順利?還是要和侯爺說說,錢景亮如今的身份都是自己掙出來的,雖然沒有之前那麼顯赫,但他年紀尚輕,前途必然是不可限量。玉依和他也算是患難過,今後感情會好的。”
涇陽侯夫人一聽,料想皇后娘娘聽到了些什麼,只是錢景亮那邊似乎還磨磨唧唧的有拖延的意思……這話卻又不好和皇后說,臉面上都下不來。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涇陽侯夫人是無論如何,都只能撮合這樁婚事。
因此也只能苦笑:“是,娘娘放心,我們不會看不起他的。錢景亮從小京里長大的,說實話,我們府和他們府一直都……誰不知道誰?能有這樣的結果,其實也是好事,好歹的將之前所有的恩怨了結了,而且還是結成親家,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楚恪寧道:“這樣想就好。說的也是,雖然是有嫌隙,可到底也是從小看到大,什麼人品的清楚,都放寬了心就好。”
轉天聖壽節。
因爲先皇孝期未過,因此並沒有特別的大辦,皇上和往常一樣,早上起來去金鑾殿上朝,處理政務,午時左右回來用午膳。
後宮也並沒有佈置什麼,只是來賀的命婦們從早上開始就絡繹不絕。臣子們的賀表也絡繹不絕的往御書房送着。
早上齊國公世子妃,涇陽侯世子妃進來的時候,楚恪寧正在宮裡跟幾個侍衛營的媳婦子說話。
“因爲大前年的時候,就是萬壽節祭祖的時候,一個侍衛的馬驚了,差點衝撞了皇上,十幾個人都被連累了,所以從那年開始,侍衛們就不能騎馬到祭臺邊上……”
說話的是柳六的娘子,閒聊以前的一些事情。
她們十幾個人的丈夫在太原的時候就跟着晉王的,來到這邊一直到現在,這幾個娘子互相的關係也特別的好,過年過節的都來給皇太后和皇后娘娘請安。今天萬壽節,想着白天皇后娘娘必然是非常忙碌,就早上早點過來。
楚恪寧正坐在梳妝檯前梳頭,聞言道:“侍衛營如今的規矩該改改了,怎麼還把之前昏君那一朝的規矩留下來?”
“誰說不是啊,不過想來今年太忙了,慢慢整吧。”
楚恪寧的頭髮梳好了,選了一支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戴上,過來坐在了椅子上道:“今年是不祭祀不設宴,明年就不行了,這些規矩須得改改,不能照着以前的那些來。”
柳六媳婦道:“娘娘,今年不設宴?大人早上起來還準備了半天呢。”
楚恪寧道:“哦,設家宴。皇上午時在太和殿設了個家宴,就是高源、柳六、陳尋、燕子書他們幾個吧,一直跟着皇上的人,其他大臣們都不請,也沒有舞樂,畢竟先皇孝期沒過呢。”
柳六媳婦恍然,這羣娘子們聽了皇上將她們的丈夫當家人,自然也高興的很,與有榮焉。
正說着,宮女進來稟報,說齊國公世子妃,涇陽侯世子妃等幾個人來了,這幾個媳婦子就起身告退了。
世子妃們雖然是來賀萬壽的,不過她們只來後宮這邊,給皇后娘娘賀喜,皇上爲了避嫌,是不見她們的。磕頭行禮,然後坐下了閒聊。
趙月兒和鄭玉依、華錦妮等人是午時之前進宮的,現在她們幾個倒像是經常在一塊兒,進宮也是一起進來的。
之後發生的一些事,楚恪寧並不知道,所有對華錦妮進宮來也沒太多意外,只以爲她已經慢慢忘了刑部大牢的事情。
鄭玉依看起來一下子便容光煥發了,雖然她努力的忍着不讓臉上的表情太明顯,顯然是被取笑過了的,但是人的精神是無法掩藏的,眉眼中的那種喜悅也無法掩藏。
“親事定了?”三個人一坐下,齊國公世子妃便故意笑着問涇陽侯世子妃。
世子妃‘噗嗤’笑了,鄭玉依就滿臉通紅的。
趙月兒笑道:“必然是定了的,不然鄭大姑娘還在府裡傷春悲秋,哪有心思出來玩?”
鄭玉依滿臉通紅,嘴脣緊緊的抿着,卻又控制不住嘴角勾起來。
涇陽侯世子妃笑着道:“如今皇上出面,還能有什麼不順利的?隻日子還沒定呢,皇上今天倒是讓侯爺和世子爺下午進宮,想來是要說這件事。”
楚恪寧道:“應該是還有錢將軍吧,照本宮的意思,就將婚期也定在十月,十月裡已經有王婷、月兒兩對成親了,再加上玉依,豈不是熱鬧?”
幾個人頓時笑,趙月兒也臉紅了,頓了頓道:“對了,王姑娘怎麼沒來?”
她是想把話題轉開。想不到說曹操,曹操到,王婷也來了,一起來的還有王夫人,進來看見做的全都是年輕姑娘媳婦的,王夫人就侷促起來,半天沒說一句話。
楚恪寧還是在衆人說話的空隙,對王夫人道:“好些人都在皇太后那邊呢,太后正好有事找你,你就過去吧。”
皇太后要跟王夫人商量給王婷添妝的事情,王大成是晉王舊部,高源是一直輔佐皇上的人,所以對於王婷和高源的婚事,皇太后是很重視的。
王夫人便忙點頭,起身告辭,去慈寧宮了。
一羣姑娘媳婦子說說笑笑嘰嘰喳喳,在坤寧宮這邊用了午膳,划拳行令,還熱鬧的很,一直到了未時末才散了。
楚恪寧自然是不能喝酒,只笑看着她們熱鬧,這會兒倒是有點困,月子裡睡多了,突然一整天不睡覺,反倒不習慣了。
衆人告辭,前前後後的走了,趙月兒和鄭玉依說着話,出門的時候才發現華錦妮沒見,轉頭看屋裡,見華錦妮正在跟皇后說話,兩人有些愕然的互相看了看,想了想可能是有事稟報了,兩人就沒等,先出來了。
王婷並沒有和她們一塊兒走,因爲到底還是不太熟悉,也想單獨和皇后娘娘聊一聊,因此略等了等。不過那位華姑娘也沒走,看樣子她也有話想單獨說。
楚恪寧也看出來了,正想着怎麼說,王婷已經笑着道:“娘娘,臣女也先告辭了。”
楚恪寧便點頭:“好。”
王婷起身行禮,也出去了。
屋裡就剩下了華錦妮,咬着嘴脣坐在那裡。楚恪寧笑着道:“錦妮,你是不是有事跟本宮說?”
華錦妮眼圈就紅了,站起來跪了下去,道:“娘娘,民女有事相求,求娘娘恩准。”
楚恪寧忙讓人去攙扶,道:“有什麼事說就是了。”
華錦妮紅着眼睛道:“娘娘,民女聽月兒她們閒聊的時候說起來,後宮的尚衣局、尚膳局兩處的尚宮都出宮了,這兩個地方也缺人……民女求娘娘恩准進宮,到尚衣局供職,民女的女紅曾經是經人悉心教導的,民女情願以後服侍娘娘的針線衣料,求娘娘恩准。”說着已經哭了起來,磕頭下去。
楚恪寧大是意外,宮女已經去攙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