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聽了秋月的稟報,心裡也盤算了半天。她是不好騙的,所以篤定認爲楚恪寧這是故作鎮定,必然的憋着什麼壞呢。
讓秋月還是回去盯着,別多說話,晚上再來稟報一次。
秋月答應了又回來。
所以能說話的時候很多。
果然一個多時辰後,秋月見她依然忙活着,便偷偷摸摸的出去了。楚恪寧就跟香豆道:“早上我站的那個地方,前面一叢野草一樣的東西,你看到了?”
她盯了半天,香豆自然是看到了,忙忙點頭:“奴婢看到了。”
“晚上我先出去,去花園逛,帶着秋月,盯梢的人必然是盯着我,你趁人不備去那邊,帶上手套和腳套,進去將那些野草摘回來,記着皮膚一定不要碰到,摘得時候小心點。那裡面應該沒有蛇吧?有水的地方?”
香豆搖頭:“奴婢也不知道啊……”又道:“沒事,應該沒有,府裡怎麼可能允許有蛇啊?出來嚇着了主子們怎麼辦?”
楚恪寧點點頭:“橫豎你一定小心點,也別摔在泥巴里頭。”
香豆都笑了:“奴婢以前是粗使丫頭,拔野草啊,清掃雜草亂七八糟的地方啊,沒少幹這樣的活,您放心,奴婢沒那麼膽小。”說着又笑:“奴婢是說您發愁什麼呢,做了這麼大的鞋套子……不用的,戴着這個反而不好走。”
楚恪寧想了想也笑了,道:“左右你自己看,需要就穿上,不需要就算了。不過手套一定要戴,不要碰到了那些草。摘了之後最好在沿途摘些花放在上面遮擋,今天大太太那邊已經懷疑了,怕有人看見你挎着籃子便檢查是什麼。”
香豆點頭:“是,奴婢知道了。姑娘放心,肯定沒問題。”
楚恪寧笑着點頭。
下午酉時許,老太太纔回來。郭氏急急忙忙地跟腳去詢問情況,一直到了晚上都沒出來。
楚恪寧吃了晚飯就披了件披風,從屋裡出來準備去轉轉。香豆假裝做針線活脫不開手,吩咐秋月跟着去。
秋月倒疑惑了一下,想不到香豆會讓自己去,不過飯後散步是姑娘的習慣,估計也沒什麼事,所以才放心讓自己跟着。這樣想着,秋月就跟上了。
白天因爲楚恪寧滿院子亂轉,引得好幾個婆子跟着她,這會兒看見她出來了,便有兩個又跟上,儘管看見了跟着的是秋月,但姑娘披着披風呢,誰知道會不會偷着出去?尤其是看她出了院門去花園,那邊更寬敞呢,所以低聲招呼了一下,多了幾個人來跟着。
楚恪寧就在花園這邊轉來轉去,一會兒看見荷花荷葉長得好,又叫秋月去給她摘兩片荷葉兩朵荷花來,她要泡茶。
秋月儘管不情願也只能去,折騰了半天還差點掉池子裡,終於摘了些回來,楚恪寧叫拿着回來了,又讓去洗乾淨。
這時候香豆也已經回來了,蕁麻也摘了來,並沒有蛇啊的什麼東西,只是腳上踩了好些的泥巴,自去洗去了。
楚恪寧將屋裡的一盆薄荷葉子全摘了,等香豆回來便叫她拿到倒座間熬一下,放些生薑,荷葉。
一直忙活到了夜裡,這些東西都裝在了藥箱子裡,這才睡下。
又一日。
一上午沒什麼事,楚恪寧依然是帶着香豆滿院子的亂轉,今天一來是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的東西,二來是看看有沒有可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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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院子裡轉悠,早有人又去稟報給了楚老太太。老太太沉着臉還在琢磨,一旁的郭氏輕聲的道:“昨天就是這樣轉悠了一天,今天又是這樣,這丫頭到底存的什麼心?如今也看出來了,這丫頭真是有些狡猾心思的,老太太,咱們不能不防啊。”
老太太皺着眉頭,煩躁已經難以掩飾。原本事情還算是順利,太醫也已經買通,再過個三五個月這事就算是徹底過去了,誰也查不出來的,加上楚月瑤一進宮就得寵,如日中天是已經能看到的前景,這麼順遂說實話連老太太都沒想到。
只是萬萬沒想到,這時候做了蠢事的居然是楚月瑤自己!而且是愚蠢至極。
前面郭氏已經隱瞞了她這件要命的事情,現在楚月瑤自己又走了步臭棋,老太太的恨鐵不成鋼已經轉化成了嚴重失望,然後是對她們母女的疏離冷淡。
老太太心裡清楚,看起來聰明伶俐的楚月瑤其實是個蠢貨,在宮裡也未必不會做蠢事,想要再往上爬,怕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不但是往上爬不容易,就怕到最後,連現在的位置都難保。
老太太已經開始佈局另一步棋了。
所以昨天從宮裡出來,老太太並沒有跟郭氏說具體的情況,自己是怎麼回話的,皇上是怎麼發落的。現在郭氏湊在自己這裡小心翼翼的試探,就是想知道自己接下來怎麼做。
“命人看着就行了。”老太太淡淡的說了一句,端起杯子喝茶,抿了一下便放下,聲音冷了很多:“涼了!”
慌得郭氏和丫鬟忙都伸手去端那茶杯,還差點給碰撞到了。老太太愈發的煩躁,直接躺在了後面的大迎枕上,閉上了眼睛。
屋裡聲音小了點,只聽見輕微的腳步聲,然後似乎進來個人,雖然沒說話,卻能感覺到在和郭氏無聲的交流。
老太太馬上睜開了眼睛,見進來的是自己這邊的丫鬟,正看着郭氏的眼色,一見自己睜開了眼睛,忙躬身道:“老太太,敬田伯府的薛大太太來了。”
老太太有些意外,皺眉自語道:“她來幹什麼?”
郭氏忙道:“現在哪有心情見這些無關緊要的,皇宮裡還不知道如何……”
話沒說完,老太太已經對丫鬟道:“請進來吧。”
郭氏的聲音便一下頓住了,臉漲得有些紅。其實郭氏心裡頭明白,前天女兒月瑤做的事情着實的惹怒了老太太,怕也叫老太太覺着看清楚了月瑤不是能靠得住的,覺着以前看錯了這個孫女,甚至郭氏懷疑,老太太現在都後悔了決定送月瑤進宮。
昨天老太太從宮裡倒是安然的回來了,後腳也沒有跟着來什麼問罪的聖旨,郭氏知道,老太太憑着她的本事又一次的化險爲夷了。
只是怎麼做到的,老太太決定了什麼,甚或者出賣了誰,郭氏沒底,心裡頭七上八下的,想打探出來一二,老太太卻冰冷的像是一塊石頭,一點都撬不開嘴。
今天應該是關鍵的一天,皇上不可能什麼決斷都沒有。可老太太卻一直都穩如泰山,這會兒倒有心思見一個閒人。
郭氏心裡頭真是把老太太又憤恨又厭惡。
一會兒丫鬟進來稟說薛大太太已經到了門口,郭氏便起身去迎,接着領着一位穿雲雁紋錦滾寬黛青領口對襟長褙子的婦人進來。老太太笑着招呼道:“伯爺夫人來了?快請坐。”
薛大太太上前笑着福身,老太太連聲叫郭氏攙扶住了,過來坐在了榻邊的錦杌上,笑着道:“老太太精神好啊,臉色瞧着也好,這些天一定很忙碌吧,倒不見一點疲色,到底是福氣通天的人呢。”
老太太笑着道:“好什麼呀,硬撐着罷了。”
薛大太太笑着道:“對了,還沒有恭喜老太太呢,府上二姑娘秀外慧中,能進宮晉封婕妤,這都是意料中事呢。恭喜老太太,恭喜大太太。”
老太太和郭氏忙笑着謙虛,丫鬟上了茶,薛大太太喝了一口,笑着又東拉西扯的說了些閒話。
“老太太,今天我是奉了命來的,有正經差事呢!”薛大太太開玩笑的說着,終於到了正題。
老太太這會兒卻又有了點感覺,覺着應該差不多是那件事,笑着道:“哦?誰能差遣的了伯爺夫人啊?”
薛大太太就笑:“老太太真愛開玩笑。”這才臉色稍微的正經了些,笑道:“確實有正事。上次貴府的大姑娘去榮國公府玩,不是鬧了些小事出來?他家三姑娘也是慣壞了,愛開玩笑,但是年紀小加上又不懂京城的風俗,一開玩笑就過了頭,爲此國公爺和國公夫人心裡頭很不安呢,一直想上門道個歉,只是說起來是姑娘們一點小玩笑,正經上門賠不是又顯得不是那麼回事。倒是因爲這個,國公夫人格外喜歡貴府的大姑娘,說她又穩重又謙虛,太懂事了。”
說到這裡薛大太太停頓了一下,笑看老太太的臉色。當然,老太太是不會表露出什麼的,薛大太太便笑着繼續道:“國公夫人便有了心,這不,正經將我請了去,說了一回。他們府三房還有位嫡出的少爺,如今還沒有婚配,想問問老太太的意思,看看能不能結個親?”
笑着道:“若是能結親,那纔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呢!貴府的大姑娘知書達理,嫺靜端莊,也能教一教那邊府裡的姑娘們,給她們做個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