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中那個金鎖的樣式很特別,所以林秋禾才能夠在看了一眼之後就把金鎖和蘇曉寧身上的金鎖聯繫起來。可是,爲什麼夢境中的金鎖會出現在蘇曉寧的身上呢?
難不成,那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夢境?
林秋禾微微坐直了身體,捧着手中的熱茶示意藍絲幫自己擦拭額頭的冷汗,然後才低聲道:“藍絲,點亮書桌前的燭臺,我想看會兒書。”
“姑娘,這都已經過了子時了……”藍絲有些遲疑,然而林秋禾一個眼神看過來,她連忙害怕地低頭照辦了。揮手示意藍絲出去,林秋禾就一個人坐在書桌之前看着那些書發呆。
她當然不是真的想要看書,她只是需要一個人靜靜,順便理清一下混亂的思路。
如果那個夢境是真實的,那麼說就算這個身體的原主不是攝政王妃失散多年的女兒,只怕也是京城人士。按照記憶中小女孩的穿着,林秋禾覺得她應當是非富即貴纔對。她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下巴,想了想立刻站起來身來慢慢淹沒,然後攤開一張白紙用鎮紙壓好,然後挑選了一支最細的毛筆沾染了墨汁畫出她記憶中的玉佩和金鎖的樣式。
前世學醫,林秋禾畫過無數次的人體經脈圖,因此對於細節的描繪還是把握得很到位的。把紙張吹乾之後,認真地看着那上面的圖畫。因爲是夢境中的物品,所以她並不是很確定百分之百的把玉佩和金鎖上的花紋給還原了出來,不過最起碼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還是有的。
她現在最大的疑惑是,爲什麼她夢境中的金鎖會在蘇曉寧的身上?
若夢境是真實的,蘇曉寧跟搶走她金鎖的人又有什麼關係?只是單純的意外和巧合嗎?畢竟當時戰亂,每個人都是朝不保夕,也許搶走了金鎖和玉佩的人沒幾天就被殺死了,然後這些東西輾轉流落到了蘇曉寧的雙親手中?
也許,下次見面的時候可以問問她。林秋禾複雜激動的心情漸漸平復,把桌面上的圖紙收了起來,熄滅燭臺回到牀上躺下時做出了這個決定。
到現在爲止,林秋禾還是下意識地相信那天從寧卿的表現推測出來的那個結論——她不是攝政王夫婦失散多年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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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公子被點爲狀元?周公子爲榜眼?”驚喜地聲音在秦老夫人的安和園中響起,聚在一起的少女們聽到殿試傳來的消息,一陣陣的驚訝,至於第三名的探花究竟是誰她們已經沒關注了。兩位認識的人金榜題名,然後又被皇上欽點爲狀元和榜眼,這實在是一件讓人振奮的事情。
“是的,現在孫公子已經作爲新科狀元帶領諸位進士一起遊街了。”傳信的丫鬟興致勃勃地說,“聽說孫公子因爲外貌緣故本要被點爲探花的,然而殿試奏對太過於出色,皇上堅持點他爲狀元,今年的探花則是來自於山東齊家的齊昊天。”
聽到山東齊家,林秋禾一愣,下意識地就想到了齊林。
不會這麼巧吧,今年的狀元、榜眼和探花都算得上是認識的人?她略微有些錯愕,不過轉而就想到,這三邊都要送上賀禮纔對。而想想這些天來她所收到的禮物,裡面應該是有不少合適的東西可以當成賀禮送出去。
而秦老夫人明顯也想到了這點,看向在場的女孩子們,囑咐道:“齊家暫且不論,但是你們與孫家和周天都有交情,這個時候自然是要送上賀禮的。此次賀禮就從公中出,晴兒,你和秋禾的也一樣。我會讓人準備好,不用擔心這些細微的事情。”
林秋禾聞言眉頭微微一皺,低聲道:“多謝老夫人好意,只是如今我庫房裡的東西也不少,若不送出去些,只怕放壞了纔可惜。”她算是委婉地拒絕了秦老夫人的好意,而陳自晴則紅了臉,低聲道:“我來京城之後吃住都在秦府,若是連送人的賀禮都由外祖母出就實在說不過去了。還請外祖母放心,我那裡還是有些東西的,等我列了禮單,再來請外祖母過目。”
秦老夫人一愣,明顯是沒有想到這兩個人會拒絕。場面頓時顯得有些尷尬,而秦錦蘭反應迅速,連忙湊過去攬住了秦老夫人的手臂道:“是啊是啊,怎麼能總是讓祖母費心呢,再說我們小姑娘交際也用不上多麼貴重的禮物,我和舒蘭也各自列了禮單來,讓祖母費心幫我們周全就是了。”
秦舒蘭這半年多來也長大了不少,這時候反應迅速,也跟着笑着點頭。這纔算是把這一場尷尬給化解了去。等到從安和園出來,四女一路討論者孫韶喆和周天澤兩個人,等到到了各自的院子前才分開。
林秋禾和陳自晴回去之後,不約而同的開口讓人取了自己庫房的冊子,兩個人對視一笑,然後才並排坐在一起看着冊子上的物品,不是地低聲問下一邊的。墨香做事向來認真,不少貴重物品後面都已經寫上了備註。林秋禾認真地看了一會兒,然後才讓人研磨開始寫禮單。
三份禮單自然不可能價值相同,按照親屬關係來說的話,周天澤那份本應該是最薄的纔對,然而考慮到周家的關係,反而是他的那一份最厚重。然後是孫家的,孫家欠着她一份天大的人情不假,然而若是就此就擺出各種姿態的話,未免會讓人看低一眼。因此定下孫家禮單的時候,林秋禾就更加謹慎。
至於齊家的,只是鑑於齊林的關係要送。而且可能會跟齊林的禮單一起送過去,因此林秋禾送過去的都是一些價值不大,但是一看就是實用的禮物,讓人看了會覺得送禮的人確實用了心。
這樣三份禮單經過幾次刪減和添加,最終確定下來。林秋禾親自抄錄了一份,又讓墨香帶人把禮物都準備好。午後就送去了孫家和周家和張府那邊。
完成這些,林秋禾只覺得累得根本提不起一絲的力氣,而一旁的陳自晴的兩份禮單則先送給秦老夫人過目了。她這會兒陪在林秋禾的身邊,低聲道:“你說我拒絕了外祖母的意思,她會不會生氣?”
做的時候她非常確定自己這麼做是正確的,然而時候想想總還是會擔心會惹怒了秦老夫人。
林秋禾聞言笑了下,“老夫人是真心關心你的,我想若是她看了你用心列出來的禮單,知道你能夠處理這些事情,心中定然是高興的。”她換了個姿勢,笑着問道:“我聽說,這些日子秦大太太已經開始帶着你熟悉一些庶務了?”
“嗯,是外祖母交代的。”陳自晴點頭,神色豁然開朗起來。“你說的沒錯,外祖母肯定更高興看到我的成長。”
殿試之後京城最大的盛宴也許就是瓊林宴了,不過這些就跟京城之中的百姓無關了,倒是京中的官員都會帶着自己未出閣而又適齡的女兒一起參加這一場介於正式和非正式之間的宴會——俗稱相親宴。
陳自晴因爲還在孝期的緣故,這樣的宴會是不能參加的。林秋禾本想在家中陪着她,卻沒有想到竟然收到了攝政王妃的邀請,請她與寧羽一起跟着攝政王和寧卿參加這場瓊林宴。
“難得有次宴會,誰知道我不小心早兩日感染了風寒,如今麻煩秋禾你陪着阿羽,真是不好意思。”攝政王妃態度很是親暱,一旁的寧羽雖然心中不怎麼樂意,不過還是面帶笑容附和了兩句。王妃看了看她,又轉頭看向林秋禾,“阿羽性子調皮,雖然與秋禾年紀相仿,卻總是容易闖禍,到時候還請秋禾你幫忙照看一二。”
“有攝政王和晉王在,我想應當不會出什麼事情吧?”林秋禾客氣地說了一句,看着一旁已經準備好的攝政王和寧卿點了下頭。攝政王妃送他們出門,而一坐上馬車寧羽臉上的笑容就不見了。
“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運氣!”她低聲嘟囔,轉而又擡頭看向林秋禾,帶着毫不掩飾地敵意:“不要以爲母親誇讚你兩句,你就了不起了。若是在瓊林宴上你敢找我麻煩,我定然不會讓你好過。”
林秋禾臉上的笑容淡淡的,“只要寧姑娘你不要惹出什麼麻煩,或者是丟了攝政王府的臉面,我也懶得管你。”她說着一眼瞥過去,“所以,還請寧姑娘好自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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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寧羽被她不鹹不淡的態度激怒,然而漲紅了臉瞪了林秋禾片刻,才氣鼓鼓地重新坐好,“我不跟你計較。”
馬車中的氣氛實在是一般,林秋禾懶得理會寧羽,就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紙張和只有十幾根銀針的針囊,開始練習下針的技巧和腕力、指力。馬車前行時的微微晃動影響了她下針的準確性,而銀針的柔軟度更是增加了穿透紙張的難度。一開始寧羽還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然而過了一會兒無聊的她很快就注意到了林秋禾的舉動。
見她多次失敗,寧羽就不客氣的發出了恥笑聲。然而林秋禾就像是沒有意識到一樣,堅持練習着,一直到宮門口的時候,她面前那已經增加到十二張一摞的紙張上已經滿是針孔了。
收起這些東西入宮,林秋禾隱約有些感慨,這已經是她在短短半年之中第三次入宮了。回想起之前兩次入宮的情形,她忍不住勾起脣角。馬車停下,所有人下車,攝政王和寧卿朝着她們走了過來。
“我還有些事情需要安排,就有阿卿帶着你們進入瓊林宴的院落。宮中禁衛森嚴,除了瓊林宴所在的院落,你們不要隨意走動。”攝政王神色嚴肅,寧羽和林秋禾被他看着都不由自主地點了下頭,他轉而又囑咐了寧卿幾句,這才轉身離開。
“好了,兩位美麗的姑娘,跟我一起來吧。”寧卿笑着對兩人點頭。參加瓊林宴自然是要盛裝打扮的,就連林秋禾也被王妃提醒穿上了之前她送的那一套藍色的衣衫,如同秋日最美的天空,而寧羽恰恰與她相對於一身紅色的衣衫陪着姣好的面容遠遠看着如同掉落人間的天火一般。
因爲身份地位卓然,所以寧卿他們來的時候,瓊林宴的客人大部分已經到來,而作爲本朝最年輕的王爺,寧卿一進來就得到了所有人的關注,至於他身後的兩位容貌卓越的姑娘,自然也被其他人所關注。
不過有資格上前說話的人並不多,林秋禾在衆人地注視下坦然地走動,不一會兒就聽到了身後竊竊私語的聲音。
“不是說王妃只有一位千金嗎?到底哪位纔是?”
“我看藍色衣衫那位姑娘氣質更雍容華貴一些。”
“紅衣姑娘的驕傲也不假……”
這些討論的聲音不時傳來,寧羽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很是不滿這些人的有眼無珠,竟然拿她跟林秋禾相比。而這不滿之中還有一些心虛,若是那人所說的不假的話,難不成林秋禾真的是……
不!她纔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她就是父母的女兒,就是攝政王府的千金!
作者有話要說:瓊林宴別名相親宴這個是本文杜撰~~請大家不要較真~~~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