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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少年筆直的站在那裡,一襲墨衣繡雲文的錦袍,修長的手中還扯着那條紅線,俊俏的五官好似剛毅了不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那雙斜長的眸子卻是盯着那亭子外的白衣女子。
馮淡水看着向她一步一步走來的人,深邃的眸子微微動容。
綠絲卻是往身旁的弄竹後面挪了挪,輕聲說道:“弄竹姐姐,我聽說普光寺另一邊風景也挺好的,要不要去看一看。”
弄竹看了前面兩人一眼,卻是有點擔心的說道:“小姐不會有事吧。”
“能有什麼事啊。”綠絲差點就翻了一個白眼。
“可是,徐小侯爺不是死了嗎,現在這個人是誰!”弄竹看着那墨衣少年慢慢的走向馮淡水的身邊,眉間微微一皺。
“好了,我好想去那邊看看啊,你就陪我一起去吧。”綠絲邊說着邊拉着弄竹就是消失在那竹林中。
馮淡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少年,手中的紅線便是落地,他的個頭極高,馮淡水也就才抵達他的胸前,他微微彎下腰,那俊俏的臉卻是在她眼前停下,嘴角一扯,“怎麼?不認識了?”
“是你讓秦衍去的馮府?”馮淡水那雙清澈的眸子直視着那斜長帶着頑劣的眸子。
他卻是勾脣一笑,輕柔的說道,“怎麼還是這麼冷冰冰的,我以爲你看見我會忍不住哭呢。”說完又是輕嘖一聲,好似無奈。
馮淡水卻是瞳孔微微一縮,那心間像似有什麼東西微微撓着,癢癢的,忽而的環住那那墨衣少年的腰間,聽着那有力的心跳聲,說出的聲音帶着一絲朦朧之感。
“爲何奕勤他們都沒有找到你!”
徐胤被馮淡水突如其來的熱情微微一愣,隨即就是擁着懷中的女子,輕聲道:“要是被找到了,皇帝怎會那麼對宣伯候府呢。”
那一雙銳利的眸子在提到和熾帝的時候,目光深處讓人發冷。
“所以,你在苗疆的時候就將計就計?”
徐胤頷首看了一眼在他胸膛前的女子,揚脣一笑,“所以,你是知道我沒事的是嗎?”
“不,在你父親把紅繩給我的時候,卻是知道你一定是出了事。”馮淡水擡起頭看着他,輕聲的問道:“斷崖掉下去,你是怎麼走出來的?”
徐胤低着頭看着那雙隱隱作動的眸子,卻是把懷中的人擁的更緊,輕吸一口氣,“當時我也以爲會死……”
那日徐胤從斷崖掉下去後,卻是在離地面的時候在一顆小樹上倒掛着,待他清醒的時候,身子微微一動那顆掛着他的小樹不勝重量,卻又是掉落在一片白花上。
又是一陣昏迷……
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是感覺臉上有一陣溼漉漉的溼意,虛弱的睜開眼睛,入眼的便是一雙深幽幽的眼睛,那時本就是傍晚,那雙深幽幽的眼睛還發出淡淡的綠光。
徐胤還能感覺到那匹狼從鼻間發出來氣味,徐胤便是吃力的仰起頭,加上身上的傷,虛弱到不行。
這個時候只見那狼後退微微後屈,前腿向前伸,一副向下伏衝的衝動,那兩隻眼睛發出深幽幽的兇光。
此時又是引頸長嚎,聲震四野,聽了讓人毛骨悚然。
徐胤那一身的血腥味引來了斷崖下方許多的食肉動物。
而此刻徐胤才發現他的四周不止一匹兇狠的狼。
還有一條蟒蛇,用着同樣深幽幽的目光盯着徐胤。
這兩個龐然大物,加上地面上的荊條,硬是讓他清醒不少,咬着牙向後方挪動,那匹銀白色的狼,像是在和那條蟒蛇爭食物。
徐胤一下子便看明白,這是把他當成了食物,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更何況,還是斷崖下方常年以毒物餵食的毒狼和毒蛇。
就在這個時候,那匹狼開始進攻,齜了齜鋒利的尖牙,就是像那條蟒蛇進攻,徐胤咬着牙卻是像另一邊慢慢的向前爬,奈何地面上的荊條刺疼的讓他額間出現密密麻麻的細汗。
那小腹滲透着的血跡在那滿是荊棘的地面,慢慢的拖着身子往前旁,而那些白色的曼陀羅聞着亦是有毒。
那些聞着血腥味而來的蛇羣亦是慢慢的朝徐胤使來,徐胤咬着牙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看着那些吐着蛇信子的毒蛇,咬着牙,猛的就是向他進攻的蛇砍去。
後面的狼亦是在與那條大蛇撕咬着……
不知過了多久,徐胤眼前已經模糊不清,體力已經支撐不住,眼看着就要暈倒過去,卻是突然感覺身子一輕。
在他眸子閉上的最後一刻,卻是看清了,那銀白色的狼把他給叼起來,嘴角微微失笑,他到是不會想到這隻狼會救他。
待他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卻是在山洞中。
徐胤吃力的起身看着昏暗的山洞,側頭就是看到一羣嗚嗚的小狼崽,眸子微微一緊,難道他是被那銀白色的狼叼回來給這羣小狼崽的食物?
要是此刻被那銀白色的狼對付,他是毫無招架之力的,身上的傷口都是在濃化,身上的衣物被汗水滲透,那渾身的味道,徐胤自己聞着都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就在他想該如何出去的時候,那洞口就是出現的是兩匹狼,徐胤像後方退了退。
而那深幽幽眼睛上方有着一拽火紅皮毛的狼盯着徐胤就是像徐胤走來。
恰巧那匹狼在看着徐胤的時候,齜了齜鋒利的尖牙,徐胤大手一揮,以爲這匹狼要撕咬他,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匹狼在他的大手上蹭了蹭。
徐胤眸子微微一緊,這是個什麼情況。
徐胤此刻卻是盯着那火紅的毛,眸子微微一閃,很熟悉啊。
徐胤當年在苗疆和冥山的交界處,救過一隻小狼崽,讓他記憶猶新的就是,那小狼崽眼睛上方的顏色是火紅的。
那個時候,小狼崽好似落入了獵人的陷阱,那小腿還收了傷,從來就沒有愛心的徐胤那次卻是鬼使神差的救了那小狼崽。
看着還在他大手處蹭着的狼,卻是笑了笑,輕聲道:“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後來,他和那一窩狼在那山洞中過了半月,就連吃的都是狼叼回來的生肉,徐胤當時看着那些肉,都想隱隱作惡,想想他也是長安城十分挑剔的公子哥,卻是沒有想到,淪落到要兩隻動物給他找食物。
待傷勢慢慢好了起來的時候,他卻是一直在那斷崖下方到處遊蕩,原本俊俏的臉,此刻看着也有寫狼狽,摸了摸下巴長出了鬍渣,輕嘖一聲。
傷勢痊癒後,加上自己的身手,卻是出了那斷崖,那一家子的狼在他走的時候,卻是大嚎不已,徐胤就是提起一隻小狼崽,輕聲道:“你們這麼捨不得我,那麼,我帶它走,然後時不時的回來看你們?”
那一家子的狼像是聽懂了徐胤的話似的,被徐胤提起的狼崽卻是嗷嗚了一聲,小短腿還是蹬了蹬,像似答應似的。
徐胤把小狼崽往懷中一放,就是起身離開,後面的狼卻是嗷嗚起來。
徐胤本就沒有留戀之心,更何況還是狼,是以,便是頭也沒有的就離開斷崖處,出去的地方卻是那斷崖最左側的一條小河,順着那河流倒是出了斷崖。
在路上的時候,到處聽到百姓說起徐家小侯爺,都是嘆息之聲,徐胤卻是笑了笑,沒有直接回長安城,反而一路向北,卻來邊疆,和在邊疆的祁易會了合。
“所以,你還把那救你狼的孩子給偷走了一個?”馮淡水在環中,輕笑一聲說道。
“看着那毛茸茸的東西,便是讓我想到了你,反正想着出門一趟,回來總歸是要給你帶禮物的,那個小東西剛好,不過,就是喜歡黏人。”他的眸子似秋水般,帶着一陣陣的笑意。
大手卻是沒有閒着,撫着那一頭青絲,微微低着頭,聞着從發間發出的淡淡的香氣,心中的東西像似終於落下般,輕聲道:“馮府也是不安分了吧。”
馮淡水聽着那有力的心跳聲,淡淡的說道:“是啊,那些人都在各求某路了。”
“別怕,有我在。”
那低沉的聲音想在馮淡水的耳邊,卻是直達她的心間。
“你不回宣伯候府?你妹妹怕是要嫁給三皇子。”馮淡水想起那日和熾帝說的話,便是輕聲道。
“不會的,就算父親不做那個什麼宣伯候的位置,也不會讓徐燦爛嫁到皇室。”徐胤看着前方,眸子微微散發一絲殺氣,卻是說的很平淡。
“可是,宣伯候手中的兵符已經交給了和熾帝的手中,並且,和熾帝不會放過宣伯侯府,我隱隱感覺,和熾帝知道了你們徐家的身份。”
馮淡水說話問後,就是被徐胤大手微微扣住下巴,直逼着那雙深邃的眸子。
“徐家的身份?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馮淡水腦袋動了動,那隻大手還是扣着下巴,“還記得上次在長生堂嗎?那晚我便是知道了,卻是問着你的時候,哪知你卻是個登徒子。”
馮淡水說着的時候,眼睛微微一躲,不怎麼敢看向那雙深邃的眸子。
“登徒子?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晚明明是你自己湊上來的,怎麼?現在卻是怪我?”那近在咫尺的臉此時顯着一抹頑劣的笑容。
馮淡水的小臉微微一紅,卻是冷聲的說道:“你給我規矩點。”
徐胤看着馮淡水那眉宇間的神情,微微心疼,大手卻是放下了,把懷中的人擁着,輕聲道:“很難受吧,祖母去世。”
那同樣在他腰間的手,卻是緊了緊,輕聲道:“是啊,然而我只能就那麼看着,什麼也不能做。”
“馮老太爺是想你爹和你二叔好好的相處吧。”徐胤嘴角噙着淡淡的溫柔,輕聲道。
“祖父是這麼想着的,所以,對於祖母的死都不會說什麼,但是,他怎麼知道那一羣是狼心狗肺的家人。”馮淡水的聲音很輕。
卻是一字一字的打在徐胤的心上,那話語間有說不出的無奈和殺意。
“馮清明做的事情我會替你盯着,馮府中的事情,你能解決嗎?”徐胤輕聲的問道,大手卻是摸着那盈盈一握的柳腰,像似他的大手一把就握住似的。
“馮府中那幾個人,她們一定不會太好過。”馮淡水說着,卻是微微的推開了擁着她的人,仰頭看着他,說道:“可是,你現在宣伯候府也不能回去,長安城中的人也都知道徐家的小侯爺……嗯,總之,你要在哪裡?”
徐胤聞言,似笑非笑的看着這麼近的人,卻是笑着說道:“你知道嗎,那日在跳下斷崖的時候,我這裡,想的卻是你。”
說着就是握住馮淡水的秀手,往左胸堂摁去,輕聲道:“那個時候就在想,要是真的死了,你嫁給別人了怎麼辦。”
馮淡水卻是猛的抽了會了秀手,看着那俊臉上噙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輕聲道:“徐胤,你少來,說起情話來,別把自己給噁心到了。”
徐胤聽着馮淡水說的話後,那臉上的笑容更是惡劣,輕嘆一口氣,還是大手一扯把馮淡水擁在懷中,說道:“你怎麼就不能跟別的女子一樣呢,至少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有個臉紅什麼的吧。”
臉貼着在胸膛處的馮淡水,卻是輕笑一聲,聽着“噗通,噗通。”的心跳聲,就是說道:“真當我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好,好,好,你不是小姑娘,是表姑,我怎麼能忽悠到你呢!”徐胤說出這話的時候,自己都不會相信又朝一日能對一位女子說出這麼寵溺的話。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馮淡水說着卻是突然想起在這普光寺的八皇子,輕聲道:“你是不是一直呆在普光寺的?”
“我也只是前日纔回來。”徐胤說着的時候,那雙眸子卻是很感嘆,“不過,還不是該出現的時候。”
“你和八皇子的是什麼關係?”馮淡水突然問道。
那順着她後背的大手卻是微微頓住,淡然道:“也算是生死之交,我們有相同的利益,所以,就是比較走的進。”
馮淡水見着徐胤並不想多說,便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看了看天色,輕聲道:“我也該回去了。”
徐胤劍眉一皺,輕聲道:“這麼快?”
“秦衍也是你的人?那秦家是不是也不簡單。”馮淡水突然就是想到了秦家,“秦家是馮清明的外家,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利益牽扯?”
徐胤看着那臉上瞬間散發出冷意的女子,就是笑着說道:“你把心放在肚子裡便是,那秦家絕對不會和馮清明有什麼利益牽扯。”
馮淡水仰着頭看着那俊美的面孔,嘴角微微一扯,秀手又是往那臉上湊,揪着那俊臉,笑着說道:“你說你一個男人長這麼好看做甚?”
徐胤的臉一下就冷了下來,也是用着大手揪着馮淡水那白皙的臉,冷笑道:“那怎麼辦呢,你男人就長了一幅這麼好看的臉。”
馮淡水臉上的笑意也是冷了下來,手中的力氣也加大了一分,“是不是就是因爲你這張臉才讓苗疆聖女看上的啊。”
徐胤聞言,那手卻是鬆了開,看着馮淡水,頑劣的說道:“所以,你這是在吃、醋?”
馮淡水的手便是突然鬆開,輕咳了一聲,便說道:“好了,我該回去了。”
徐胤突然把馮淡水的左手握起,看着那手腕上的紅繩,劍眉微微一挑,道:“那我不能送你回去了。”
馮淡水淡淡的看着徐胤,沒有說什麼就是轉身,轉身的時候,卻是淡淡一笑。
徐胤看着那一抹白影消失在竹林中,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攏。
“我就說那晚你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去幫一位女子,原來徐家小侯爺也心有所屬了啊,真是怪哉,怪哉……”
一襲袈裟的和洬卻是歪在那亭子的住子上,看着前方墨衣少年的背影,似嘲笑的說道。
“口味還是那麼的獨特,喜歡嫁給一次的女人吶。”
徐胤卻是轉身看着那一臉壞笑的和洬,冷聲道:“你這和尚是在羨慕嫉妒恨嗎?哦!本候都差點忘了,像了空這種大師,怎麼會知道這種紅塵之事?”
和洬聞言,卻是微微一笑,輕聲道,“你這毒舌的性子,真是一點都不會變,我只是說出了事實,你就是往老衲傷口上撒鹽。”
徐胤冷冷的看着那靠在柱子上壞笑的和洬,冷冽的聲音又想起,“本候警告你,別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呵呵。”和洬乾笑兩聲,輕聲道:“這可是小侯爺送上門來的軟肋,老衲要是不利用一番,怎麼對不得起小侯爺的一往情深吶。”
徐胤卻是雙手環胸的看着和洬,頑劣的說道:“這樣子啊,那你儘管利用,你能利用上,算我輸。”
和洬眸子深了深,身子正了正,一臉正經的看着徐胤,卻是說道:“這麼說,你倒是對自己很有信心啊?就是不知道表姑能不能對小侯爺一往而深了。”
徐胤的臉正了正,說道:“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老衲可是知道那馮家大小姐的事情,當初爲了嫁給狀元郎,可沒有下功夫,這次與狀元郎這般,大概也就是覺得自己的身份比不上和瑩兒吧,要是哪日被那狀元郎輕輕一鬨,便回到狀元郎的懷中……”和洬說着的時候就是用着看好戲的眼神看着徐胤。
徐胤聞言,輕哼一聲,“花這麼多的精力放在我身上,還不如想想接下來你該做什麼。”
和洬就是看不上徐胤那臉上風輕雲淡的摸樣,卻是想着兩人之間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情義,就是說道:“別覺得我說的話是廢話,你心裡得自己有一個數。”
說完就是冷哼一聲,就是走出涼亭,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徐胤看着那一身袈裟的人,眸子眯了眯,冷聲道:“袁文佑?”
……
馮淡水走出紫竹林後,果然看到綠絲和弄竹在那小路上等着她。
走到她們身邊,輕聲道:“回去吧。”
綠絲和弄竹轉身看着馮淡水,綠絲大眼睛盯着馮淡水的面容沒有說話。
弄竹看着馮淡水,還是問出了口:“小姐,那個真的是徐家的小侯爺?”
馮淡水嘴角微微一扯,看着弄竹認真的面容,輕聲道:“就當今日我沒有來過紫竹林,也沒有見過什麼人。”
弄竹聞言,馬上就是懂了馮淡水的意思,徐家小侯爺是真的沒有死,只是現在整個長安城的人都知道徐胤死了,要是這樣貿然的讓人知道,怕是會引起不少的騷動。
弄竹對着馮淡水微微的福了福身,輕聲道:“是,小姐。”
“小姐,徐小侯爺他……”綠絲打算問問他們之間聊的什麼,奈何在看到馮淡水的摸樣後,就是閉上了嘴,水眸轉了轉,以後得好好的把她這張嘴管住。
馮淡水看着綠絲那番摸樣,就是說道:“走吧,回府。”
……
馮府。
西苑。
從馮老夫人過世後,這府上就是很安靜,就連那些下人走路的聲音都是很小聲,生怕驚擾了這府上的某個主子。
而馮府中的微妙關係,讓那些做下人的都不知道該怎麼站營地,馮家還有馮老太爺在,二房的人倒是沒有那麼會做生意,但是也不得比大房中人差。
論起手段,怕是十個馮清揚也比不上一個馮清明的算計。
馮淡水從回府後,就是一直呆在水庭院,這日,剛好很少出現的阮倩來到了馮淡水的院子。
“我找水兒有事情,你們怎麼就不讓我進去呢。”阮倩一臉不耐的看着綠絲的臉,卻是沒有敢真的對綠絲髮火。
“阮姑娘,你只是在府上暫住,大少爺還沒有納你呢,和我們小姐走得這麼近幹嘛?”綠絲不客氣的說道。
“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暫住?我都已經是你們大少爺的人了,怎麼就叫暫住?還有我怎麼就不能與你家小姐走近了?”阮倩不服的說道。
“什麼意思?你以爲和大少爺睡在一起就是大少爺的人了?”綠絲翻了個白眼,卻是突然說道:“我還覺得你是裝的呢,大少爺那日喝得那般醉,怎麼可能還心思做那等事,興許是你特意誣賴我們大少爺也說不準啊。”
弄竹在一側聽着綠絲說的話,就是微微搖頭,隨即看向阮倩,那阮倩的眸子中卻是在掩飾什麼,弄竹微微蹙眉。
“綠絲,怎麼說話呢,在怎麼說阮姑娘也是大少奶奶的堂妹,你怎麼能這麼說?”弄竹說着的時候那眼神就沒有往阮倩的臉上移開。
綠絲還是有點怕一本正經的弄竹,隨即就吐了吐舌頭,嬌俏的說道:“弄竹姐姐,我也只是說說而已。”
阮倩看着綠絲的摸樣,冷哼一聲,道:“綠絲姑娘可別在這麼說,要是真的讓大少爺這麼覺得,那我也只有一條白綾瞭解了這條賤命了。”
“阮姑娘這是在威脅誰嗎?”馮淡水突然從那屋中出來,直勾勾的看着阮倩。
阮倩看着馮淡水的眼神,瞳孔卻是縮了縮,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遇到了馮淡水,看着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時,阮倩就瘮得慌。
“水兒啊,我沒有威脅誰啊,今日只是想過來看看你罷了,卻是沒有想到這兩位姑娘把我堵在這裡。”
馮淡水聞言,臉上噙着淡淡的笑意,輕聲道:“弄竹,綠絲,以後阮姑娘要來院子別攔着,怎麼着也是一家人,都別太生分了。”
弄竹聞言馮淡水的話,嘴角微微一扯,恭敬的說道:“是,小姐。”
“好的,小姐,以後阮姑娘來院子奴婢一定好生招待。”綠絲也在弄竹的身後大聲說道。
馮淡水看着性格相差的兩個丫頭,嘴角微微一揚,便是看着阮倩,說道:“進來坐吧。”
阮倩瞪了一眼綠絲,就是跟在馮淡水的身後。
阮倩和馮淡水相繼坐在那大廳中的小榻上後,就是各自端起手中的茶杯輕輕酌了一小口。
馮淡水看着阮倩,輕聲的問道:“阮姑娘是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阮倩聞言,笑嫣嫣的看着馮淡水,“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這幾日與府上的三小姐走得很近,她倒是抓着我就是說亦博的不好,就是很納悶。”
馮淡水看着阮倩的摸樣,柳眉微微一挑,輕聲問道:“馮千梅?”
阮倩連忙點頭,說道:“是呀,就是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她說大哥不好?”想起馮千梅的摸樣,馮淡水眉宇間卻是沒有了笑意,冷聲道:“她什麼時候說過大房的好話過?不過……”
馮淡水看着阮倩,“不過、她與你說這些做什麼?”
阮倩被馮淡水那帶着冷意的眼神看的發悚,便吞吞吐吐的說道:“三小姐說,要是我被你們欺負,就讓我去找她,她提我做主。”
馮淡水那白皙的手指輕輕劃過那茶杯的邊緣,嘴角微微一翹,輕聲道:“這樣很好啊,你與她好好相處,要是哪天我大哥欺負你,那個做小姑的也可以教訓那個大侄子。”
阮倩沒想到馮淡水會這麼說,愣了愣,輕聲道:“水兒啊,這樣好嗎?亦博就算不喜歡我,也不至於欺負我吧。”
馮淡水看着阮倩的摸樣,微微一笑,她後來倒是去查過阮倩的事情,一查才知道,阮倩哪裡是什麼別人指使的人?
阮倩也是逃婚出來的,家中的爹孃逼着阮倩嫁給一位能做她爺爺的人,阮倩當然不肯,把那老頭用着花瓶砸個半死,還順走了別人不少的家財。
也不知道該投奔誰,這個時候便想起長安城還有一位堂姐,原本打算來投奔阮溫婉的,可是奈何在街上看到馮亦博後,心中卻是起了壞壞的心思。
要是阮倩現在找個人嫁了,那家的人找上門後,也不能把阮倩怎麼樣,在加上從小就知道阮溫婉是個什麼性子,要是阮倩真的有求與阮溫婉的話。
阮溫婉定是會幫她的,於是阮倩便拿點銀子,給了陶居樓小二,那日在馮亦博的酒中下了一點點藥,阮倩在那裡等了許久,終於看到了馮亦博出來。
最後看到馮亦博暈倒在她面前的時候,阮倩的手都在發抖,原本真的想發生點什麼事的,但是,那內心還是沒有掙扎那心中的良心。
是以,真的沒有和馮亦博發生什麼,但是爲了完美的躲過那一家子的追查,她還是硬着頭皮說馮亦博碰她了。
果然,馮亦博是一個負責任的人,就算心中不喜阮倩極了,但是還是好心的把阮倩安排在了馮亦博的小宅院。
之所以阮倩進府後的後面幾日,馮淡水對她極好,那便是馮淡水見着阮倩還是有點良心的人。
所以,她能順手幫阮倩,就幫阮倩,倒是進府後,沒有和馮亦博有任何的牽扯。
要是阮倩心思不安靜的話,馮淡水豈會那麼容易放過她?
馮淡水盯着對面坐着的阮倩,輕聲道:“你也知道大哥不會欺負你,你倒是什麼時候與他說實話啊?”
“啊!”阮倩看着馮淡水,一雙眸子睜的大大的看着馮淡水,聲音稍稍的顫抖,“水、水兒、你在說什麼呢。”
“你以爲要是你真的與大哥發生什麼或者進府後心思不正,我會像現在這麼對你嗎?”馮淡水輕笑的說道。
阮倩微微的呆滯,隨後把手中的茶杯放下,說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啊,我就說那日你在街上的時候還恨的不殺了我呢,進府後的態度大變樣,還以爲你是真的喜歡我呢。”
阮倩說着,那臉上顯着的是微微的無奈,看着馮淡水說道:“你一定覺得我很卑鄙吧,明明是溫婉的丈夫,我卻爲了一己之私,還是傷害了他們的感情。”
“你有這種認知,那你便還是個好的。”馮淡水楊脣一笑,然後繼續說道:“我能替你擺平那吳家的事情。”
阮倩瞳孔微微一縮,“你知道我的事情,你知道我是逃婚出來的?”
“那不然你覺得我身邊的奕年是做什麼的?”
阮倩聞言,似乎鬆了一口氣,說道:“你幫我擺平吳家,所以,你想讓我去做什麼?”
馮淡水眸子微微一閃,卻是笑出了聲,“我就喜歡和聰明的人打交道。”
“水兒,像什麼殺人放火的事情,我可是不會做的。”阮倩看着馮淡水笑的一臉的陰險,便說道。
馮淡水眸子明明滅滅的看着阮倩,“殺人放火?就算我讓你去,你會去嗎?”
“當然不會去!”
“那不就行了?”馮淡水深不見底的眸子微微一閃,“馮千梅盡然那麼喜歡與你嘮嗑,那你便時常的找她嘮嗑。”
“啊!”阮倩看着馮淡水那笑着的摸樣,“找她說什麼啊。”
“說什麼?她不是喜歡說大房的不對嗎,那你也便說大房的不對。”
阮倩不知道馮淡水葫蘆中賣的是什麼藥,問道:“你是讓我與三小姐搞好關係?”
“是啊!”馮淡水笑嫣嫣的看着阮倩說道。
阮倩看着那一臉壞笑的人,心裡嘀咕道,這馮家大小姐也太陰險了吧。
……
阮倩從水庭院出去後,就再也沒有來找過馮淡水,倒是與馮千梅走的及近。
馮府突然傳出大少爺的小妾與三小姐交好的消息,也時常的聽到馮亦博如何如何的不好。
這日。
很少來馮府的秦家少爺,卻是突然來了馮府。
秦衍與馮亦博相識,今日正好碰上了馮亦博,便說要上府上來看看馮清明。
馮亦博肯定答應了,就算這段時間大房與二房的關係有點微妙。
帶着秦衍進了馮府後,就在那北苑和西苑相交的偏廳處停下了,卻是在偏廳中看道了和阮倩有說有笑的馮千梅。
阮倩見着馮亦博,立馬起身,對着馮亦博微微福了福身,“大少爺。”
馮千梅看着馮亦博的摸樣,卻是從鼻中冷哼一聲,“不知道叫人了?真是有什麼樣的妹妹就有什麼樣哥。”
馮亦博嘴角一抽,看了一眼一側的秦衍,卻是歉意的說道:“秦公子,這位是,嗯,也是你的表姨。”
馮千梅這個時候才把視線看向秦衍的臉上,不看還好,一看才知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是來形容眼前的人。
雖說徐家小侯爺的長相也不差,但是,馮千梅卻不喜歡徐小侯爺身上那股放蕩勁,可是眼前的這位就不同了,那纔是真真的公子世無雙。
那淡然的氣質,馮亦博看着馮千梅的樣子,輕咳一聲,“小姑,小姑。”
馮千梅回過神,就是瞪了一眼馮亦博,笑看着秦衍,說道:“亦博,這位是?”
“他是秦中天秦大人的兒子,秦衍。”馮亦博說完後。
馮千梅差點沒有把自己的口水給嗆死,看着馮亦博說道:“你說,他是秦衍?”
馮千梅不認識秦衍很正常,秦衍從小就是在外邊長大,就連秦衍的娘一年中都很難見到自己兒子幾次。
秦衍從小就被秦中天送到了苗疆邊界的冥山,是以,秦衍和徐胤的關係定不會簡單。
秦衍看着馮千梅的樣子,卻是路出那千年難得出現的笑臉,說道:“表姨好。”
馮千梅被秦衍那張笑臉,弄得差點失了神,還是身側的阮倩扯了扯馮千梅的衣袖,馮千梅纔沒有怎麼失禮,看着秦衍的樣子,笑着說道:“秦衍,你是來找二哥的嗎?就是你的表叔。”
馮千梅深怕秦衍不知道她二哥是誰,連忙說了馮清明的名字。
秦衍卻是笑着點頭,說道:“是的,侄子是來找表叔的,爹他讓我多餘表叔走動。”
馮千梅聞言後,卻是推開馮亦博,對着秦衍說道:“這邊,我們二房在北苑。”
說着就是要帶着秦衍去北苑,秦衍扯着嘴角看了一眼馮亦博,就是跟在馮千梅的身後,進了北苑。
阮倩看着馮千梅的樣子,她要不要把這件事說給淡水聽啊。
馮亦博見着阮倩看着那進北苑的路出神,輕聲道:“你在想什麼呢?”
阮倩嚇了一跳,自從馮淡水與她說,知道她的事情後,就巴不得離馮亦博遠遠的,畢竟和找到馮淡水這顆大樹,比馮亦博好,因爲馮亦博是男人啊,還有就是她也不想她堂姐不高興。
“啊,我記得水兒剛剛還找我呢,那我就去找水兒了啊,大少爺隨意。”阮倩說着就是提着裙子往那西苑走去。
馮亦博見狀,撓了撓後腦勺,輕聲道:“真是莫名其妙。”
水庭院。
“你說秦衍來了馮府?”
“是呀,是呀,你是沒看到三小姐看着那秦公子的樣子。”阮倩吃着馮淡水那小桌上的點心,說道。
馮淡水看着阮倩吃着點心的樣子,就是在阮倩的對面坐了下來,輕聲的問道:“馮千梅看着秦衍是個什麼樣子?”
見着馮淡水正在看着她,便想到了規矩這玩意,於是把剛拿起的點心又放了回去,輕咳一聲,說道:“彷彿像一頭餓的兩眼冒綠光的狼。”
“兩眼冒綠光的狼?”馮淡水聞言後,就是輕笑起來,開玩笑的說道:“怎麼,馮千梅不會看上她的侄子了吧。”
看上她的侄子,馮淡水眸子一眯,卻是讓阮倩微微一愣,“水兒啊,你可不能這麼說,三小姐就算在差男人,也不會看上自己的侄子吧。”
馮淡水聞言,卻是輕笑一聲,“呵呵,這有什麼奇怪的,別說還是表侄子了,這世間表哥表妹成親的也不在少數啊。”
阮倩聽着,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沒有過多久,阮倩便離開了水庭院。
而秦衍也在傍晚的時候離開了馮府。
後面的幾天,阮倩一樣每天都和馮千梅一起說天談地的。
這日,兩人卻是在馮千梅的閨房中,聊着天。
阮倩看着馮千梅不對勁,便輕聲的問道:“三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不問還好,一問,馮千梅卻是用一種很柔很柔的神色看着阮倩,硬是把阮倩看得頭皮發麻。
“小倩啊,我有可能害了相思病。”
“啊!”阮倩聞言,就是突然想起馮淡水說的話,看上了秦衍,卻是問道:“相思病?什麼相思病啊,三小姐?”
馮千梅見着阮倩的摸樣,就是輕嘆一聲,說道:“啊,這件事怕是……”
怕是什麼馮千梅沒有說出口。
阮倩聽着,更是覺得馮淡水說對了,就是問道:“三小姐,你說說啊,看我能不能幫你想想辦法。”
就說戀愛中的女子是無腦的,暗念中的女子那便是傻的。
馮千梅見阮倩這麼一說,上前就是抓着阮倩的手說道:“小倩啊,我就只與你說,我覺得,我只要想到秦衍的摸樣,我就心跳快得不行。”
阮倩嘴角微微一抽,卻是好心的提醒道:“三小姐,秦公子可是你的表侄子。”
“就是我的表侄子,我才鬱悶啊。”馮千梅說着,那平日中精明的眸子現在卻是無精打采的摸樣。
阮倩嘴角一抽,“那你怎麼辦?你想怎麼樣?”
馮千梅抓着阮倩的手緊了緊,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就是一直看着阮倩。
阮倩被馮千梅看的有點發慌,吞吐的問道:“你、你、你想我做什麼?”
“你幫我想辦法,約秦衍出來。”
“什麼?”阮倩聽着就是大聲的說道。
“噓、噓、噓、你小聲點。”馮千梅立馬捂住阮倩的嘴巴。
阮倩嗚嗚了兩聲,馮千梅才把手鬆開。
阮倩看着馮千梅,輕聲道:“你想我怎麼做?”
馮千梅看着阮倩的,就是湊在耳邊,輕語。
……
水庭院中。
綠絲走了進來,看着那裡坐着嫺雅的人,就是上前輕聲道:“小姐,你讓奴婢查趙嬤嬤的事情,有一點點眉目了。”
“一點點?”馮淡水放下手中的孤本,平淡的看着綠絲,輕聲道:“說說,那一點點。”
“小姐,這幾日趙嬤嬤的兒子甚是得意,動不動就對着那後門的揚大伯冷眼相待,有時候還揍兩拳。”
“嗯,然後呢。”馮淡水看着綠絲,輕聲道。
“就是前天晚上,趙嬤嬤的兒子好似在外面酒喝多了,對着楊大伯冷聲說幾句難聽的話後,就是說着什麼要當上馮家的姑爺了,讓楊大伯小心一點。”綠絲說着就是看着馮淡水。
那搭在小桌上的手指,這個時候卻是動了起來,輕聲道:“姑爺?”
眸子深深的一陷,馮家的姑爺?她肯定和趙嬤嬤的兒子沒有什麼瓜葛,那馮蓁蓁就更不可能了,眼光高於頂。
“馮千梅。”馮淡水想着馮老夫人病的那一段時間,馮千梅去的最勤,趙嬤嬤,月季花,夾竹桃……
馮淡水腦中便把一連串的事情貫穿,眸子一緊,冷聲道:“好啊,實在是太好了……馮千梅,二房……”
就是在這個時候,阮倩卻是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對着馮淡水就是說道:“哎呀,水兒,水兒,不好啦。不好啦。”
綠絲嘴角微微一抽,看着這麼沒有規矩的阮倩,輕聲道:“什麼事情啊,這麼着急。”
阮倩卻是沒有回答綠絲,而是直接做到馮淡水對面,連忙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猛的喝下肚後,才說道:“三小姐,三小姐,讓我去約秦家的公子。”
“哎呀,真是嚇死我了。”
阮倩看着馮淡水冷眼的看着她,摸了摸臉頰,問道:“怎麼啦,水兒?”
阮倩看着馮淡水臉上的笑意時,就是把放在桌上的手,慢慢的縮了回去。
“怎麼了,水兒?”
馮淡水卻是突然起身,冷聲道:“她讓你去,你就去,至於真約還是假約,那還不是你說了算?”
阮倩聞言,“你的意思是?”
……
這日。
浮曲閣中,大房二房的人奇蹟般的坐在一起在用膳。
馮老太爺卻是消瘦了不少。
馮淡水坐在馮老太爺的下手,便是拿起陶瓷碗,給馮老太爺舀了一碗湯後,輕聲道:“祖父,以後水兒都來陪你一同用膳吧。”
馮立仁沒想到馮淡水還與他這般親,他以爲馮淡水爲了馮老夫人與他有隔閡了,臉上也有微微的笑意。
“好,以後祖父都陪着水兒用膳。”
那一側的馮蓁蓁看着這一幕,眼中的冷意一晃而過。
就在這個時候,趙嬤嬤卻是跑了進來,跪在那大門處,猛的就是磕着頭,邊磕着頭嘴裡邊說道。
“老太爺,老夫人會死,全是三小姐讓老奴做的啊,奴婢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