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的向前行駛,越是往南,平原越少,山地越多,明明已經到了江南的邊界,一行人的速度反倒是慢了下來。
山路顛簸,馬車上還有瓷器做的吊瓶,雖然用布匹墊着,平原還好說,崎嶇的山路卻是不敢太折騰的。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臨安就快要到了,一旦到了地方,就馬上要投入“戰鬥”,若是這會還急趕慢趕,萬一將身體熬壞了,到了地方反倒是感染了疫病就麻煩了。
即便如此,還是有幾個護衛因爲水土不服病了,好在柳蓉一早準備了一些專門治療溼熱引起的病變的藥,這些人才都沒出什麼大事情,但也因爲這樣的事情掉隊了。
不知不覺中,一行人便到了蓮山,據帶路的當地人說,只要過了蓮山,再走半天路便能到臨安了。
但是蓮山也有一個大問題,便是路途蜿蜒,樹木茂密,不時的會有野獸出現,不是太安全,但是這條路也是通向臨安最近的路,其它的路基本上都要再繞個三天。
唐百夫長看着山路周圍的樹木,以及前面蜿蜒起來的路徑,眉頭不禁緊緊皺起,這樣的位置可是最適合突襲和埋伏了。
雖然處於大夏境內,不會什麼大危險,可萬一出現意外可就不好了,特別是快要到臨安了的地方。
這麼想着,唐百夫長不禁對着身後跟的護衛喊話:“大家放慢速度可以,但是不可以放鬆了警惕。要知道這樣的山林才最危險,因爲樹影重重疊疊,大家的視線都會被影響,很可能即便有山賊藏着我們也無法立刻發現。”
唐百夫長對着所有人喊話間微微一頓:“我們現在快到臨安了,若是這快到臨安的時候出問題,可就是陰溝裡翻船。到時候到得臨安,可是要在那些臨安城的守衛面前丟人的!”
“你們想丟人嗎?”。
“不想!”護衛們大喊,隨着大喊也跟着精神許多。
這樣的對話一路上不知道重複了幾遍,但是每次總是能讓整個隊伍的氣氛都好上不少,北方的人到南方總是受不了南方的溼熱。即便這些護衛們體質很好。也還是有幾個病了,這樣的對話卻是讓這些將士們精神的同時,也將各自的任務在心中時時提點,讓所有人的更加興奮。
跟在柳蓉馬車附近的左庭宇看着唐百夫長瞬間調動起護衛們的情緒。眼底升起一股子佩服。這樣能在護衛人的路上。還將將士隊伍操練起來的人才可很是難得,整個大夏都不一定能有幾個,真不知道柳蓉是怎麼做到隨便撿一個。竟還能撿到這樣的人才,真的是讓他紅果果的羨慕嫉妒恨。
算了,這樣的福氣是羨慕不來的,好在他不是將領,不然就真的咬牙切齒恨了。
想着,左庭宇從唐百夫長身上收回視線,卻是看向一旁騎着馬卻不去坐馬車的大宮女玲,見對方還是一路的冷漠,不禁開口:“玲玉,別總冷着臉,和我說幾句話唄,再不說話嘴巴都要發黴了。”
玲玉冷冷的瞥了一眼左庭宇,繼續控制馬前進,除了太子外,她對別人向來很少假以辭色。
左庭宇被大宮女玲玉這麼一瞥不禁摸摸鼻子,不過不一會又恢復,忍不住對着玲玉開口:“玲玉,你說蓉公主怎麼就這麼厲害呢,隨便留下一個跟隨者,竟都是能將一個隊伍管理的妥妥當當,放在軍中都絕對是個人物的人,這眼光恐怕整個大夏都無人能及。”
玲玉微微一怔,大約是想到了太子,竟是難得的開口:“你動心了?”
一聽玲玉回答,左庭宇就不禁興奮,他自從發現沒辦法拉着柳蓉說話後,可是想辦法打開玲玉的嘴巴很久了,這可是難得成功的時候,不過聽清楚玲玉的話,趕忙搖頭:“你可不要害我。蓉公主和大將軍定下親事了的,聽到你的話,還不得軍提刀找我,就不說定下婚事,這麼厲害的女子,我也不敢要啊。”
左庭宇說着不禁深吸一口氣,怕怕的看向一旁的馬車,難得認真的開口:“可不是每個男子都有勇氣去追求一個讓自己光芒盡失的女子的。”
玲玉挑眉,眼角似笑非笑:“真的是因爲這樣嗎?”。
左庭宇不禁面容尷尬,他確實是有點怕柳蓉。
玲玉卻不糾纏這件事情,而是看着左庭宇再次開口:“如果你有機會得到蓉公主,你也會放棄?”
玲玉的話一出,跟在一旁的護衛們都忍不住豎起耳朵偷聽,想知道這平日裡聊兒郎當的威北侯府二公子會怎麼回答。
“廢話!要是有機會,放棄那是傻瓜!”
跟在附近的護衛腳步直接凌亂,差點叫後面跟着的人踩到腳後跟。
“無聊。”玲玉直接不再搭理左庭宇。
“噗!”柳蓉聽到外面的對話,笑出聲,這左庭宇這得多無聊,才能逮着這些說事情。想着,柳蓉不禁眼珠子一轉,對着冬兒吩咐了幾句,冬兒聽到柳蓉的話不禁露出笑容,點了點頭便出去吩咐去了。
不得不說,左庭軒這位表弟乍一眼看去不錯,相處時間一長就露餡,這傢伙壓根就是一個話嘮,閒着沒事不是豎着耳朵聽馬車裡她和二狗枕兒說話,便是不斷和大宮女玲玉搭話。若不是柳蓉忙碌給人治病的事情,估計要和玲玉一樣被疲勞轟炸了。
不過,看左庭宇每次找玲玉說話,最終都深深被羞辱而歸的感覺還真不錯啊,至少將一行人路途上的緊繃感消去不少,要知道這一路上柳蓉雖然一直在車上,但也有下馬車的時候,路過那些村莊。看到的景象可全都是慘不忍睹。
一戶戶農莊不說都人去樓空,但是餘下繼續過日子的也是很少,全都是老弱病殘,詢問那些青壯,不是去躲避瘟疫了,就是已經死了。而糧食,自然是大多數被帶走了。
這次霍亂波及的範圍是真正的廣,估計都是被北上入京的難民傳染的,只是如今能做的也只是停留一下,稍稍搭手。亦或者留些糧食。
不過後來柳蓉一行人是連村莊都不走了。沒辦法,糧食再繼續這麼分下去,這一行人恐怕就不夠了。
正想着,便聽外面一聲哀嚎。不用想。就是左庭宇的聲音。
二狗一聽左庭宇的哀嚎聲。目錄驚奇:“師傅,你讓冬兒姐姐吩咐做什麼去了?”
“也沒啥,就是看左二少爺太閒了。讓他去換了駕裝着瓷器的馬車的車伕,也好叫人家輕鬆一些。”
二狗差點沒笑出聲,他可是依舊記得,左二少爺第一次被自家師傅派去駕馬車的狀況,那是一行人出了海津鎮不久,由於路上聽人說前面一個村莊病了很多人,需要大夫,左二少爺便不禁急着這件事情。
偏偏車伕因爲安全的問題,不敢讓馬車太快,左二少爺就生氣了,不僅嫌棄馬車太慢,不能更快的趕路,還讓車伕直接下馬車,換自己來。
車伕不敢反駁,只好讓了位置。
這本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好的想法,都是爲了百姓焦急,但結果卻出了問題。
結果左二少爺一上手馬車,馬車就沒聽控制過。一路上出了不少問題,反倒是耽擱了一些行程。
別看單人騎馬簡單,可駕駛幾匹馬的馬車那可就難多了。
後來師傅知道了這件事情,不知道爲什麼就生氣了,不僅懲罰了那讓出位置的車伕,還弄了一輛已經空了的馬車,騙的左二少爺上鉤,硬生生的讓左二少爺當了一天的車伕,可給痛苦的夠嗆。
他清楚的記得,那時候師傅做了這些事情,還對着車伕說了一句話,那句話讓他印象無比深刻。
似乎是車伕在那裡解釋,解釋自己以爲讓一下馬車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他作爲車伕只是個小人物,這件事情也只是小事情,覺得她師傅不應該如此生氣,這樣懲罰人。
當然,這車伕會如此開口,也是因爲他是出自威北侯府,見左庭宇被收拾了才如此。
那時候,師傅的臉色沒好,卻是更壞了,直接嚴肅開口。
這個世上沒有不重要的事情,只有不重視的態度,永遠也不要覺得自己的位置不重要,做的事情是小事情就不注意隨便交給別人去做,因爲很可能就因爲你一個人耽擱整個隊伍的前進狀況。
雖然沒具體的說什麼,但是那車伕羞愧了。
不過也因爲這件事情,所有人做事情的態度都認真更多,也再沒出現過有人不做本職工作,反倒是做別人的事情的情況。
一路上大家都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效率可是高了不少,就是那些後來跟着這隊伍,並不咋會醫術,只是爲了配合京城帶來的大夫用的,培訓的護士,似乎是叫這個,那些護士人員也無比認真。
想着這些,二狗便忍不住更加崇拜自己的師傅,別的他不敢說,這世上絕對沒有一個比她師傅更厲害的女子了。
一旁的枕兒聽到柳蓉的回答,想到自己二叔可憐兮兮的模樣,也忍不住笑起,不過這孩子傲嬌習慣了,即便覺得好玩,也是強憋着笑容,只是過一會,臉色便又有些僵硬了。
因爲柳蓉只顧着和二狗說話,回答了這件事情後,竟是就開始教導二狗,並且仔細吩咐一些事情,完全沒有要和他說話的意思。
當然,柳蓉和二狗說的都是和瘟疫有關的事情。
即便如此,枕兒還是不高興。
雖然知道這次到江南是處理瘟疫的,但是每次跟着柳蓉,無論是什麼事情,都有不少趣事,所以他出來前以爲這次雖然辛苦,還是會有些有意思的事情,畢竟每次跟着柳蓉都很是有意思,但是這次一路上,柳蓉不說說話少,最叫他氣憤的是,柳蓉竟然寧願和二狗說話,也不和他說話。
這麼想着,枕兒又忍不住眼巴巴的望着柳蓉,希望柳蓉看自己一眼,只是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柳蓉竟是一眼都不看他,枕兒忍不住沮喪的垮下肩膀。
“柳蓉。”終於枕兒忍不住對着柳蓉開口,打斷柳蓉。
柳蓉擡眉看向枕兒。
“我餓了!”
見柳蓉看向自己,枕兒瞬間變得興奮,卻是一時想不到要和柳蓉說什麼好,只好說自己餓了,不過即便說的是這樣的話,枕兒面上依舊是一副驕傲的公雞模樣,說完話,似乎就等着柳蓉伺候自己了,只可惜眼睛說話間時不時的會瞄向柳蓉。
柳蓉微微一愣,這可不像傲嬌小孩會說的話,隨即便將枕兒的動作收進眼底,看着枕兒傲嬌的模樣,心底不禁好笑。
這孩子真還是原來的樣子,一點都沒變,這麼想着,柳蓉眼角微微一勾,就忍不住欺負欺負熊孩子:“不是剛纔剛吃過嗎?忍着。”
“本少爺可是看你一個人到江南可憐,擔心你一個人到江南會哭,才勉爲其難過來陪你的!”枕兒聽到柳蓉的話,小臉糾成一團,滿臉怒氣的指責:“你竟然就這麼對待我!”
枕兒的話一出,已經回來的冬兒和二狗直接笑噴。
柳蓉直接無語,掉過頭看醫書,決定不理這孩子。
見柳蓉不理自己,枕兒一個人墨跡了會,又不禁湊近柳蓉,和柳蓉各種說話,見柳蓉還是不搭理自己,隨即變成一臉討好的模樣,彷彿個小大人般哄人,逗柳蓉開心,那模樣叫人好笑不已。
就在柳蓉覺得再這麼讓枕兒折騰下去,自己這威嚴就維持不下去,說不定還要丟人,終於準備要開口的時候,馬車突然一頓,幾個人的身子都不禁快速向前傾。
柳蓉眉頭一皺,外面出什麼事情了?趕馬車的車伕可是一直很穩的,一路來,還從不曾出現這樣的情況,難道出什麼問題了?
柳蓉想着不禁掀開車簾,只是一看車簾外的情況,柳蓉的臉色瞬間大變。
只見他們一行人的周圍,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一羣人全部圍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