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蓉理解劉大人的爲難,情況能如此已經極是不錯:“就按照你說的辦,若是實在不成,也還有個稍微差一些的方案選擇,並非只此一個。”只是那個方案有些危險,她不想用罷了。
聽到柳蓉的話,劉大人擔心的臉色才稍稍好一些,卻還是對着柳蓉快速開口:“公主放心,以您和大將軍的關係,只要戰場沒有重大的變故,必定是能留下人的,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出現變故。”
劉大人說着微微一頓,“那公主,我這便吩咐人遞信,您等着,想來很快就會消息。”
劉大人說完便快速離開去處理這件事情。
柳蓉看着劉大人的背影搖搖頭,劉大人這是不知道她和上官煜的關係,恐怕也不完全瞭解上官煜的性情,一個會讓她給人看診都要立軍令狀的人,還真難說會是什麼決定。
不過好在永城郡主在這邊,想來爲了自己的秦妹妹,也會出一份力吧,接下來就等結果了。
就在這個時候,便聽外面有人請她去給一個大家都束手無策的病人看診。
柳蓉不再多想,站起身。
網已經撒出去,就等三日後的狀況,至於現在,趁着有時間,將自己會的東西能多教一些給這些大夫是一些。
這個時代邊疆戰場纔是最需要外科大夫的地方,一場冷兵器戰爭下來,傷兵無數。
蔣婆子和旁的人家不大一樣,她家一家三代的男人全入了伍,眼巴巴的看着老頭子不得好的醫治就這麼去了,可當聽到狼古煙的人打過來了,將士稀少,還是毅然的將自己的兒子送上了戰場,再後來,又送了唯一的孫子上戰場。
所有人都說她傻,當了寡婦。白髮人送了黑髮人,還不學乖,留下自己唯一相依爲命的孫子。
可蔣婆子心裡明白,沒有邊疆穩定。哪有家。
嵐玉門關是她們的家,她的孫子,是在爲他們保衛家。
可就在前些日子,又有人傳了消息回來,她的孫子受傷了,入了傷兵營,這卻是將蔣婆子愁壞了,只怕自己的孫子又像她男人和兒子一樣,再也回不到她身邊。
一日日的,只是拄着柺杖。等在傷兵營的不遠處,她擔心又害怕,想看看孫子,又不敢進去。
“聽說了嗎?據說傷兵營大變樣了,大夫們突然就對傷兵們可好了。再不是以前愛理不理了。而且一個個醫術據說也變好了。”突然傳來的話,叫蔣婆子忍不住豎起耳朵,聽着這樣的話,心中更是撲通撲通的跳。
“真的嗎?若真是這樣就太好了,我家那口子這會也在傷兵營,我一直擔心,只害怕沒人仔細照顧。你們也知道。傷兵營的那些大夫……”這個人的話沒說下去,卻如同針戳進蔣婆子的心,將蔣婆子的所有心聲都說出來,叫蔣婆子那一雙渾濁的眼睛更加模糊,鼻尖都犯了酸。
“應該是真的,據說傷兵營裡來了個公主。叫什麼來着,對了,叫蓉公主,據說可是厲害了,來了沒幾日就將傷兵營整理的妥妥當當。還弄出個什麼評價點贊制度,說是大夫們只有得到病人的認同,才能積累到什麼積分,繼續往上高升,於是大夫們的態度呀就全都變了。一個個對傷兵們好的不能再好。”
“評價點贊制度?這是什麼?”有人好奇的詢問。
蔣婆子忍不住靠近。
“似乎就是,只有被看診的將士說大夫看診看的好,大夫們纔可以繼續往上升。”
“哇,這蓉公主是什麼人物,竟然如此厲害!想到這樣的辦法,這真是絕了。”蔣婆子的心也忍不住跟着一喜。
“那是,我可是聽說這蓉公主是活菩薩降生,自幼看醫書,最後憑着醫術生生被當今聖上封爲公主,如今還是太醫院的院判,掌管宮中太醫,之前還在江南治理了瘟疫呢,聽說即便是一等一的醫術高手都對蓉公主無限嚮往,無數大夫都想見蓉公主一面而不得,只希望被指點一二呢。”
蔣婆子的眼睛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這樣的話,竟是更模糊了,趕忙用手抹了眼角的淚,暗暗罵自己沒出息,孫子都有希望了,竟還哭了起來。
而旁人聽到這裡,都忍不住興奮起來,更有人將自己聽說的事情也說出來:“是啊,是啊,我也聽說了,我還聽說蓉公主第一日入傷兵營,見到一個大夫不管病人,看都沒看,就給病人斷定無救,那蓉公主就看不過去,還親自治療了病人,生生的以渡血之法救下了病人。據說就是因爲這樣,才下手管傷兵營的事情,蓉公主真是活菩薩。”
“真的假的,騙人的吧,渡血救人?你說的是仙術吧?”
“是真的,是真的,我家小三子不是在傷兵營的護衛軍裡,他也和我說過這個事情,我沒往心裡去。你們提及我纔想起來,據說那個自己不看診的大夫眼見公主治療的病人轉好,途中還拼命阻止蓉公主看診,陷害蓉公主,可蓉公主還依舊堅持給病人看診呢。”另一個人忍不住開口插嘴。
“真的嗎?公主都是公主了,怎麼還能被人陷害?你不是騙我們的吧。”有人忍不住懷疑。
“不信,你們可以去傷兵營看看,問問自家男人去。看看你們的男人聽到你們說蓉公主的壞話,會不會打斷你們的腿。”被質疑的人顯然是生氣了,直接說了重話。
蔣婆子的心就隨着這些人的話忽高忽低,一會擔心那病人,一會擔心那公主,可待得聽了這最後一句話,心似乎就鬆了,腳步也能邁動了。
她……她要去看看她孫子,如果真有這樣的奇蹟,這樣的好事,那是嵐玉門關所有軍人世家的福氣,這福氣,她要親眼看看。
蔣婆子的腳步越來越快,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累。
傷兵營的人對蔣婆子也熟悉,這樣的老人,哪裡有不熟悉的道理。不等蔣婆子開口,就讓蔣婆子進去了,當蔣婆子看着傷兵營煥然一新的面貌,再看到傷兵們比以前見到的要好的精神。再見到笑臉迎她的孫子,淚水徹底落下來了。
孫子自然是和蔣婆子如實的說着傷兵營的變化,說着對蓉公主的嚮往。
蔣婆子重重的點頭:“要感激蓉公主,她救的不單單只是這一個傷兵營的將士,她還救了萬萬以後也許會到傷兵營救治的大夫。”
蔣婆子的孫子重重的點頭。
這一日,到傷兵營的不單單是蔣婆子,可入了傷兵營再出來,所有人都真真的感激蓉公主,是蓉公主,讓他們的親人。在受傷的時候過的更好,得了更多活下去的機會。
蔣婆子出來,更是逢人就說蓉公主好。
有了這些人的證實,整個坊間全都在傳着傷兵營的事情。
特別是知道自己爲了救一個傷兵被人誣陷成狼古煙的細作的時候,全都將做出這樣事情的大夫給恨死了。要知道,他們很可能就失去了這麼一個好大夫,厲害的大夫,改變傷兵營,在他們心中,柳蓉不是公主,就只是他們心中最好的大夫。
若不是這位做出這樣的事情的大夫消失了。這些百姓指不定都要一人給這人來一腳。
一時之間,整個嵐玉門關沒有人不知道傷兵營的事情,不知道柳蓉的。
就在所有人感激柳蓉,感嘆柳蓉醫術高超有如神術之際,一個炸彈再次降臨,蓉公主三日後擺義診。屆時將給來傷兵營門口的所有百姓看診。
神啊,那可是能夠渡血救人的神醫,竟然要義診,這就代表着所有人都有機會得到神醫就診。最關鍵的是,他們就能見到這位傳說中的蓉公主了。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沸騰了。
“公主真是好人,幫了傷兵營不說,竟然還要擺義診,蓉公主能到嵐玉門關,真是我們嵐玉門關修來的福氣。”
“什麼修來的福氣,我們應該感謝大將軍,據說蓉公主是大將軍未過門的妻子,來此是擔心大將軍受傷,纔過來看看的,現在卻是福利了我們這些百姓。”
“對對對,說的是,不過也不得不說,咱們的大將軍真是有眼光,一直不見定親,一定,竟是定下這麼好的媳婦。真真是好福氣啊。”一個個說到這裡都是合不攏嘴,也不知道是替大將軍開心,還是替他們自己開心。
一個長相秀美的小姐帶着丫鬟路過,聽到這些話,不禁低下頭,頓了一會,才繼續離開,只是離開之際,手卻是微微攥緊,腳步也變快。
小丫鬟不禁小跑着跟上自家小姐。
另一間民房中,秦泰的手下將自己從坊間聽到的消息告訴秦泰,說話之間,更是小心翼翼的開口:“將軍,雖然我不喜歡蓉公主,但是蓉公主做出這樣的事情,還是叫人佩服,不然,不然我們就看在這件事情上,放過蓉公主吧。”
秦泰臉色一青,直接一腳將手下踢到在地:“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被踢到的反賊捂着肚子,不敢說話。
他還真小瞧了柳蓉,竟有這等本事,只不過在傷兵營避難,竟還弄出這麼大的動靜,還給自己臉上貼金,弄出這偌大的名聲來。
要知道,他們可是因爲衙門弄出來的賞銀不得不躲在民宅中,完全不敢出門,只能這麼憋屈着。
越是如此想,秦泰越是氣憤。
秦泰的手下站起身,這次學乖了,看着秦泰小聲的開口:“將軍,蓉公主既然敢弄出三日後出診的事情,不如我們到時候就扮成病人,混在人羣中刺殺蓉公主!”
一旁的謀士聽到這話,不禁趕忙開口:“使不得,公主肯定是設局對付我們呢,若是我們過去的話,恐怕就中計了,將軍,您可萬萬不能去啊,對付公主的事情我們從長計議。”
謀士說着微微一頓:“我們不是聯繫了狼古煙了嗎?聽說那邊戰事突然就進行的如火茶餘,想來就是想配合幫我們,必定還會有後手,到時候也會想辦法聯繫我們,我們和狼古煙配合,這纔是拿下蓉公主的王道啊。”
“我們貿然自己行事,實在不是上上之策。”謀士說着不禁看向秦泰,希望能勸住秦泰。
這不短的時間秦泰已經恢復平靜,聽到謀士的話卻是淡淡橫了一眼謀士:“當初太子不就是想着等狼古煙那羣人,結果如何?”
謀士被秦泰的眼神嚇住,好一會才喏喏的開口:“這不是那時候被狼古煙被上官煜拖住了腿嗎,想來……”
“如今的狼古煙依舊被上官煜拖住了腿,而且我也不相信狼古煙的人有本事幹掉上官煜,你難道是想我重蹈太子的覆轍?”秦泰微微眯起眼睛。
謀士嚇的立刻跪下:“屬下不敢。”
“哼,不敢?蓉公主這是在和我示威,若不然怎麼可能這麼短短時間,全是蓉公主的消息,還是蓉公主過的越來越好的消息。”
“蓉公主這是在說我們沒有本事,抓不到她,還讓她在嵐玉門關混的風生水起,我們卻只能如同無頭老鼠滿街亂竄。”秦泰說道這裡,青筋暴立,咬牙切齒。
秦泰這個人除了狠毒,就是自負,特別是對於他自己的領兵能力。
這麼多年來從來不曾在任何人手上吃虧,向來都是別人在他手上吃虧,特別是在他人多,敵人人少的情況下,卻偏偏在柳蓉手下吃了虧,如何咽得下口氣,如今柳蓉的狀態越好,他就會越恨,越想對付柳蓉。
只有將柳蓉踩在腳底蹂躪,他才能去除身上的污點。
秦泰狠狠盯着前方,就彷彿柳蓉就站在他對面一般:“所以,這一仗,我們必須接,我們還要接的漂亮,讓柳蓉死無葬身之地。”
“柳蓉自以爲自己是能吃下我們,可這場面弄的越大,人越多,我看他們到時候怎麼控制!”秦泰嘴角陰狠的笑起,這笑容帶着一絲寒芒,讓人全身發冷。
不知不覺中,就到了第三天,整個嵐玉門關無數百姓都前往傷兵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