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花撲通跪在地上,“郡主,奴婢窮,這件裡衣昨日已經弄髒了,但奴婢只有兩件換洗的衣裳,之前那件沒有幹,奴婢只好繼續穿着這件裡衣。”
“幹什麼活爲會讓你的裡衣染上茶水?”
“是…昨日負責茶水的時候,連外衣裡衣一起溼了,外衣是府裡統一發的,奴婢換下洗了。”
陸心顏伸手摸了摸那茶水印,似笑非笑問:“昨天弄溼的,到今日還沒幹?”
銀花吱吱唔唔答不出來,求救地看着何清清。
何清清走上前,滿含委屈地道:“郡主,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想說這裡的衣裳是銀花弄溼的?銀花爲什麼要這麼做?”
陸心顏雙眼銳利地掃過去,“何小姐,爲什麼要這麼做得問銀花,我怎麼會知道!”
何清清不敢與她對視,低頭哽咽道:“郡主,如今出了這麼大的差錯,我知道您需要找個人來替罪!我身份低微,我認了,這一切跟銀花無關,是我做的,這裡的衣裳是我弄溼的,求您不要再懷疑銀花了!”
這一招以退爲進,引起了不少宮女的同情,也成功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從銀花身上那塊還未乾的茶水漬上移開。
“何小姐這麼溫柔大方的人,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
“就是啊,如果表演出了差錯,她也要跟着受罰的。”
“這麼多茶水,從哪來的?我一直守在這外面,沒見何小姐提着水桶過來。”
“要找替罪羊,也不能這樣吧?”
何清清用帕子擦着眼睛,神情委屈,“各位不要說了,出了事情總要有人負責的,是我做的,真的是做我的!”
她越是這樣說,宮女們越是不相信。
銀花嗚嗚哭道:“小姐,您明明沒做,爲什麼要攬上身?”
嚴卿若爲難地看看陸心顏,又看看何清清,“何姐姐,珠珠姐不是那個意思,只是發現有嫌疑,總要問清楚纔是,你不要這樣說了,我們是一組的,沒人看不起你。”
何清清紅着眼道謝,“卿若妹妹,謝謝你,我知道你從沒當我是外人。”
意思就是別人有沒有當她是外人,就不好說了。
先前被何清清扶住的那位宮女,大着膽子道:“郡主,請恕奴婢直言,就算何小姐的丫鬟身上有茶水,可這麼多的茶水從哪運來的,又是什麼時候運來的?奴婢希望郡主能給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只怕難以服衆!”
銀花突然對着嚴卿若的丫鬟小環道:“小環姐姐,你幫我做證,我今天一直跟你在一起,分開從沒超過半個時辰,哪有時間來這裡弄壞這些衣裳?”
小環看了眼嚴卿若,見她沒有表態,猶豫着道:“郡主,銀花下午大部分時間跟我在一起,最多分開過兩刻鐘,我覺得不可能是她!”
“兩刻鐘能幹什麼?提着茶水進來的時間都不夠!”
“對啊,單憑一塊茶水印就說是何小姐的丫鬟做的,這未免太輕率了!”
“奴婢們都是幹活的,衣裳上時常都會沾上些各種印跡,她身上有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郡主,這事您要不再仔細查查?”
從何清清開始說自己身份低微,願意當替罪羊開始,陸心顏就一言不發,似笑非笑地看着何清清兩主僕。
直到現在所有的聲音都安靜下來,齊齊看向陸心顏,等她給個說法時,陸心顏纔開了口,不過說的話,卻與剛纔的事情看起來毫無關係。
“青桐,去找塊石頭來,大點的。”
“是,小姐。”
武蓁不知陸心顏葫蘆裡賣什麼藥,“珠珠你想做什麼?”
剛纔的事情,她一句話沒說,她信任陸心顏,但確實現在的證據不足以證明銀花是兇手,當然主要是陸心顏也沒直說銀花是兇手,所以她一直保持緘默。
陸心顏回以微笑,沒有說什麼。
青桐很快進來,手裡拿着一塊盤子大小的石頭,“小姐,夠大嗎?”
“夠了。”陸心顏點點頭,“去砸了擺在四角的大花瓶!全砸了!”
“是!”青桐也不多問,直接執行。
何清清變了臉色。
嘩啦,四個人高的花瓶頓時被砸成碎片。
宮女們竊竊私語,“郡主是不是腦子出毛病了?不然怎麼會突然砸花瓶?”
“難道是想僞造成月仙宮的狀況?說是有野貓進來?”
“別傻了,月仙宮是燒了,野貓從哪弄出茶水來?”
“小姐!”青桐檢查了一下碎瓷片,撿出其中一塊,走到陸心顏面前,“小姐,這上面有殘留的茶葉!”
上次月仙宮有人在花瓶裡放魚骨頭將貓誘進去,剛纔陸心顏看到四個牆角的大花瓶時,立馬就聯想到了一起,果不其然!
“哇!不是吧?”
“難道有人將茶水提前倒在這四個花瓶裡?”
“你傻呀,一看就知道了,不然花瓶裡怎麼會有茶葉?”
陸心顏道了聲安靜,讓青桐將那些小太監們放進來,和守着這間屋子的宮女站一塊。
她走到幾人面前,“這幾天有誰經常出入這間屋子?”
一名小太監道:“奴才前兩天當值,當天長平公主、溫小姐、張小姐、孔小姐都來過,何小姐也來過。”
另名小太監道:“奴才見過何小姐來過。”
還有幾名宮女也紛紛道:“奴婢見過何小姐主僕來過。”
最後一名宮女道:“奴婢也記得,何小姐來的時候,提着一個大食盒,奴婢當時心裡還覺得奇怪,宮中有安排膳食,爲什麼何小姐會提着一個食盒。”
她這一說,其餘幾名宮也露出好像是的神情,“對對,我看到的時候也是拎着大食盒。”
天天來,一天來幾次,手裡提着大食盒。
如果大食盒裡裝的茶水,一連幾天,一天幾次,足以將四個花瓶裡裝滿茶水。
屋子裡有了茶水,只需要在表演前找個時間進來,一刻鐘不到的時間,便能輕易就能將茶水倒在表演的衣裳上。
爲了防止外衣弄溼看出端倪,將外衣脫了,穿着裡衣幹活,這樣一來,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無需解釋,所有人自動想明白了這一切。
先前幫何清清解釋的宮女們,不動聲色地悄悄遠離她。
“沒想到何小姐是這樣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
“之前演得那麼逼真,差點被被她騙了!”
“害我們冤枉郡主!太過份了!”
“咱們去給郡主道個歉吧。”
宮女們迅速走到陸心顏身邊,愧疚道:“對不起,郡主,之前是奴婢們無知,誤會了您。”
“請郡主原諒奴婢們!”
陸心顏點點頭,表示接受了她們的道歉,“都下去忙去吧。”
除了表演的宮女們,其他人都離開了,離開前,不忘鄙夷地看一眼何清清與銀花。
何清清面色慘白地站在那裡,作最後的掙扎,“郡主,我天天來是想看看這裡面的佈置,沒人親眼見過我帶着茶水進來,也沒人親眼見過我進來弄溼衣裳,沒有確實的證據,您不能這樣污衊我!”
“何姐姐,事到臨頭了,你居然還要狡辯?你太讓我失望了!”嚴卿若憤怒不已,“你爲什麼要這樣做?珠珠姐有哪裡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害她?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給她帶來什麼後果?”
何清清咬着脣。
陸心顏沒有對不起她,但她已經上了武婉的船,只能按武婉的要求行事,武婉要對付陸心顏,她就必須對付陸心顏。
“沒有證據的指證,我不服!”何清清死咬着這點不放。
“你服不服,關我什麼事?何清清,你在我面前可以說沒有證據你不服,若在太后和皇后娘娘面前呢?”陸心顏輕哼一聲,“青桐,將這兩主僕綁起來,宴會結束後,交太后和皇后娘娘處置!”
青桐上前抓住何清清,何清清大力掙扎,“郡主,沒有證據,你憑什麼抓我?”
武蓁站出來,很少展現的公主威嚴釋放開來,“珠珠不能,那本宮呢?本宮身爲天武長安公主,有沒有資格抓你?”
何清清面色一白,嘴硬道:“公主,沒有證據我不服!”
“本宮抓你,需要什麼證據?”武蓁冷笑一聲,“單憑你現在這樣,本宮就可治你一個頂撞貴人的死罪!”
何清清的臉立馬變得慘白一片,渾身一軟。
在絕對的強權面前,說什麼證據,不是太可笑了嗎?
何清清瞬間明白了這一點,不再掙扎。
心裡還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皇后是武婉的親生母后,看在武婉的面子上,一定會爲她開脫的!
所以她絕不能現在供出武婉!也不能說月仙宮的事情,是她配合武婉她們一起幹的!
想到這裡,何清清立馬低頭不語,神情平靜了很多,任憑青桐將她綁起來。
青桐將何清清與銀花帶走後,武蓁突然淡淡道了一句,“宋昭,將花瓶裡的那些茶葉收起來。”
嚴卿若不解道:“長安表姐,你這是何意?”
“這茶葉,不是普通的茶葉,是北州貢茶。”
貢茶在宮裡雖不少,可也不是人人有資格喝的,一般是份位極高的…
嚴卿若不由張大嘴,“長安表姐你是說何姐姐是被長…”
武蓁打斷她,“心裡明白就行了,不要說出來,小心禍從口出。”
在宮裡就是如此,必須謹言慎行,否則稍有不甚,就會大禍臨頭。
嚴卿若連忙用手捂住嘴,過了一會愧疚道:“珠珠姐,對不起,我沒想到何姐姐會是這樣的人。”
陸心顏點點她額頭,“又不你弄溼了衣裳,你道什麼歉?”
嚴卿若沮喪道:“話是這麼說,可何姐姐是我介紹的人,若不是我介紹她來,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是她用表相矇蔽了你,你也是受害人,應該是她向你道歉纔對。”
嚴卿若想了想,覺得好像有理,又好像哪裡不對勁,眨了眨眼,最後道:“珠珠姐說得都對。”
武蓁嘆口氣,“沒想到何小姐會出賣咱們。珠珠,你說爲什麼呢?”
“咱們幾人與何清清無怨無仇,能讓她倒戈的,無外乎錢與權而已。”陸心顏聳聳肩。
又是錢與權,武蓁黯然地低下頭。
這時,繡娘們進來了,每人手裡拿着一樣東西。
嚴卿若立馬被吸引了眼光,“珠珠姐,你是要幹嘛?”
“等會就知道了!”陸心顏道:“公主,我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
清風殿裡。
蕭逸宸三招打敗了瓦刺第一高手,驚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在一片讚歎聲中,巫舞站起身,走到殿中間,用她那雙美麗多情的眼,敬仰地看着蕭逸宸。
她的眼裡光芒四射,如星子在其中閃耀,“蕭世子,我巫舞身爲瓦刺的長公主,在知道你殘害了我瓦刺無數士兵後,恨不得食你血啖你肉!但蕭世子方纔一展身手,大敗我瓦刺第一高手,實乃當之無愧的蓋世英雄!我瓦刺最看重英雄,所以我巫舞決定了,我不再視你爲仇人!”
蕭逸宸淡然道:“多謝巫舞公主!”
巫舞含情脈脈地看着他,“自古美人配英雄,我尋覓許久,如今終於找到我心目中的英雄!蕭世子,你願意做我的駙馬嗎?我瓦刺駙馬不同天武,可以參與朝政,只要你成了我的駙馬,我會給你一個無限的未來!”
哇!底下衆多青年才俊忍不住發出驚歎,能夠娶公主,又能夠參與朝政,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蕭逸宸面不改色,“多謝巫舞公主厚愛,不過蕭某已有未婚妻,請公主另擇他人!”
巫舞道:“但整個天武,能配上我巫舞的,就只有你一人!”
這話一下子將蕭逸宸推到了整個天武青年才俊的對立面!雖然所有人都自認比不過蕭逸宸,可被一個瓦刺公主這樣直接說出來,不是生生打他們的臉嗎?
“巫舞公主,這是因爲您纔來天武不久,未能與其他男子接觸!我蕭某在天武只是一名普通男子,只要公主您多待些時日,必能發現比蕭某更合適的人選!”
“我就看上你了,我不管!天武皇上,巫舞肯示您將蕭世子賜給巫舞!”巫舞突然變臉,任性地朝隆德帝道。
隆德帝一下子不知如何反應。
巫舞身爲瓦刺公主,能看上天武男子,說明天武男子比瓦刺男子更優秀!
可蕭逸宸已經賜了婚,被拒絕了不應該說可惜和祝福的話嗎?這巫舞公主也實在是那啥了吧?
隆德帝咳嗽兩聲,看向蕭逸宸,表示你惹來的桃花,你自己解決!
蕭逸宸拱手道:“巫舞公主,蕭某的親事由皇上親賜,君無戲言!”
巫舞道:“難道我堂堂瓦刺國長公主,不值得皇上改口嗎?看來皇上根本沒有與瓦刺和談的意願,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我!”
這一下子上升到兩國的高度,隆德帝皺起眉頭。
見過搶男人的,沒見過搶得這麼理(不)直(要)氣(臉)壯的!
別說蕭逸宸賜了婚,就算沒賜婚,以蕭逸宸的能耐,隆德帝也不可能讓他娶瓦刺公主,爲自己留條隱患!
這瓦刺公主是不是腦子有坑?
巫山站起來,喝道:“王妹,休得無禮!退下!”
“大王兄!”巫舞鼓着嘴,一臉不情願,在巫山嚴厲的眼神中,只好退開了。
“對不起,皇上,對不起,蕭世子,王妹一向任性,讓各位見笑了。”
他態度良好,笑容燦爛,隆德帝扯扯嘴角,“巫舞公主天真爛漫,乃性情中人。”
“不過蕭世子,”巫山話鋒一轉,“王妹乃我瓦刺公認的第一美人,蕭世子看不上,是不是覺得王妹的容貌比不上貴未婚妻?”
蕭逸宸道:“大王子,情人眼裡出西施,我未婚妻在別人眼中樣貌如何我不清楚,但在我眼中,自是極美極好的!”
這話比剛纔巫舞耍潑,要隆德帝將蕭逸宸賜給她,還要讓殿中各人震憾!
蕭逸宸耶,清冷高貴不近人情的鎮國公世子,居然會說出什麼情人眼裡出西施,在我眼中極美極好這樣讓所有女子心動的情話?
殿中不少人都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
巫山道:“美人再美,隨着時光逝去亦會老去,然而權勢、名利,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只要有了權,何愁沒有美人?”
蕭逸宸道:“名與利於蕭某不過是身外物,蕭某早在心中立誓,今生今世只娶我未婚妻一人,絕無二心!”
武婉與張若媚齊齊抽氣,前面說什麼極美之類的,已經讓她們夠酸的,現在居然說什麼絕無二心,那不是往她們心中上插刀子嗎?
巫山聞言似有觸動,“男子漢大丈夫應以家國天下事爲重,不應拘泥於世俗兒情長,沒的浪費了一世英名和一身好本領。”
蕭逸宸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家之亂皆因男子多心引來女子妒心,蕭某身受皇恩,自該爲表率,修身齊家避免家亂,再協助皇上治國平天下!”
“蕭世子之言,巫山佩服!”巫山道:“希望蕭世子能秉持這番言論到底,莫做那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沽名釣譽的小人!”
實在難怪巫山如此說,這世間男子哪個不知妻妾過多後院難平,但哪個男子能捨棄坐享齊人之福的機會?
像他自己算是清心寡慾的,現在府中也有幾位貴妾伺候着。
話已至此,算是告這一段落,隆德帝道:“大王子,巫舞公主,請落座繼續欣賞表演,接下來的壓軸表演,定會讓你們驚爲天人!”
隆德帝邊說,想起那激盪的鼓點聲,自己都覺得有些激動。
巫山順勢問道:“皇上這一說,勾起了巫山的好奇心,不知皇上方便透露些許?”
隆德帝哈哈一笑,“大王子,這朕可要賣個關子了!朕只能告訴你,不是歌,亦不是舞,不是琴,亦不是曲!但見之激動人心,驚歎不已!”
巫山原本只是隨着隆德帝的話頭轉開話題,現在他這一說,真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皇上,巫山拭目以待!”
“哈哈,保證是大王子聞所未聞的表演,見過後會覺得來天武一趟,沒有白來!”
一國之皇帝如此推崇的表演,自然讓所有瓦刺人期待不已!
場上頓時靜可聞針!
這時,絲樂聲響起,中間夾雜着有節奏的鼓點聲,是隆德帝念念不忘的,是瓦刺人從未聽過的,他們只覺得那鼓點像有魔力似的,讓他們不由自主就想拍拍子!
過了一會,還是同樣的節奏,應該出來的人卻沒有出來,隆德帝皺起眉頭。
殿中開始有人小聲議論。
“皇后,讓人去看看怎麼回事?”
皇后應道:“是皇上,臣妾這就安排人去。”
這時武婉插嘴道:“父皇,母后,長平有事稟告。”
隆德帝不高興道:“有什麼事晚點再說,退下。”
武婉連忙道:“父皇,就是關於這接下來的表演的事情。”
“關於表演?什麼事?”
“父皇,長平剛剛得知,珠珠郡主準備的表演出現了點問題,只怕…只怕不能上場了。”
“什麼?”隆德帝一口怒氣直衝頭頂,他剛纔纔在巫山面前誇下海口,什麼驚爲天人,不虛此行!結果下一秒,就被人狠狠打臉,這讓他皇上的臉面往哪擱?
皇后此時也楞住了,“這珠珠郡主也真是的,出了岔子早點上來稟告取消,或是用別的節目代替不就好了,搞到現在怎麼下臺?”
幾人的對話太后也聽到了,忙派身邊的宮女去瞧瞧到底怎麼回事!
武婉道:“父皇、母后,長平之前傳達父皇旨意,讓珠珠郡主準備衣裳表演時,也讓安樂侯府的溫小姐準備了一些衣裳,以備不時之需!現在郡主那邊出了岔子,長平想徵得父皇母后同意,用溫小姐的衣裳上場,將這事掩蓋過去。”
隆德帝聽說有後備,面色好了些,“長平這事做得周到!倒是長安,這次實在讓朕太失望了。”
皇后連忙道:“長平,你父皇同意了,快去讓溫小姐準備,免得讓貴客多等!”
“皇帝,哀家有不同看法。”這時太后突然插話。
“母后請說。”
太后道:“皇帝,現在觀看錶演的是瓦刺大王子和長公主,不是普通人,一般的表演豈能入他們的眼?與其最後丟臉,倒不如直接告訴實情,說出問題,下次補上!”
這是在說溫如香設計的衣裳難登大雅之堂了!與其濫竽充數,不如不要!
溫如香本來站在武婉身後,聽聞此言,臉臊得如火燒。
隆德帝一聽有理,“母后說得是。”
“皇上,”皇后道:“可是您已經說了接下來有表演,君無戲言,與其說出了差錯取消,不如說臨時換了個節目。”
“皇后說得也在理。”一向果斷的隆德帝,此時竟是陷入了兩難。
太后瞥了皇后一眼,“皇帝,與其反悔,好過自己打自己臉,好比剛纔向蕭世子挑戰的那個什麼大將軍,還以爲多厲害似的,最後嘩啦一下子就被蕭世子將劍擱在了脖子上,多沒臉!”
溫如香牙關咬得死死的,這死老太婆,到底是有多看不上她設計的衣裳?
隆德帝又猶豫了,剛纔看羊爾坦自己打臉覺得很爽,可若輪到自己,那可真不爽了,這個臉,他一國皇帝,實在丟不起!
幾人這邊猶豫不決,殿中其他人也發現了異常。
蕭逸宸看了看殿中,發現在李鈺不知何時不在了,喚來小猴子,低聲交待,“去找找李鈺,悄悄的,不要被人跟蹤了。”
小猴子悄悄離去。
巫山面上露出不耐煩,但還在盡力保持微笑。
巫舞直接發脾氣了,“什麼表演,這麼長時間還沒出來,是不是在耍人?”
剛剛被狠狠打了臉的羊爾坦,站起來大聲道:“天武皇帝,你剛纔口口聲聲說什麼有驚爲天人的表演,要讓咱們瓦刺人開開眼界,表演呢?一拖再拖,說有表演又不表演,是不是瞧不起咱們瓦刺?”
他聲音尖銳,話裡攻擊力十足,隆德帝何曾被人如此懟過,面色鐵青,正要下定決心時。
突然,鼓點停了,絲竹停了,一種從未聽過的曲調悠揚響起。
武婉冷笑道:“這郡主膽子也實在太大了,居然不經報備,私換曲樂,還有沒有將父皇母后放在眼裡?”
皇后跟着道:“皇上,是臣妾管理失職,宴會結束後,臣妾願意接受處罰。”
太后忍不住道:“皇后,長平,別再鬧轟轟的,聽得哀家頭疼。”
她一說頭疼,皇后只得拉住原本還想說的武婉,武婉撇撇嘴,小聲嘀咕道:“皇祖母真是偏心,等下丟了臉,讓父皇的臉往哪擱?”
隆德帝先前被羊爾坦懟過,正滿心不悅,如今又聽幾人繼續吵吵鬧鬧,更是煩躁不已。
他伸手正要阻止,卻在無意瞥到巫山面上神情時,停住了。
此時的巫山收起了燦爛無害的笑容,雙眸微垂,露出一種近乎聖潔的神情!
不只是他,殿中所有瓦刺人的面上,均是同樣的神情,一下子讓整個清風殿,突然間莊重起來。
隆德帝正覺得奇怪,這時,二十名宮女,穿着奇怪的白色的長袍款式,雙手捧着手掌大小的玉盤,盤中點着半截蠟燭,魚貫而入。
她們的烏絲輕輕垂在身後,只有一根長長的白色飄帶繫着,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
面上脂粉未施,素面朝天,只在額間點了一點硃砂。
她們全都半垂着眼,盯着手中玉盤上的蠟燭,面上沒有一絲笑容,燭光跳躍,照在她們白淨的臉上,虔誠而端莊。
當她們以大雁的姿態排成幾排後,響起了一種奇怪的歌聲。
那是一羣男子在歌唱。
那歌聲不整齊也並不動聽,最少在聽慣宮廷樂師絕妙演奏的隆德帝聽來,實在是普通甚至是粗糙。
然而那歌聲中卻有一種悲涼哀婉,高亢激昂,卻又纏綿悱惻的味道,帶着一種神奇的魔力,讓所有人情不自禁的動容。
接着,讓隆德帝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殿中所有瓦刺人突然朝那二十名女子跪下,右手放在左胸前,跟着那歌聲唱了起來。
人人面上流着激動的淚水。
連任性的巫舞亦是如此!
隆德帝越發覺得不可思議,不止他如此,殿中絕大部分的天武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這時,武蓁不知何時悄悄靠過來,先在太后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太后恍然大悟,示意武蓁上前告訴隆德帝。
於是武蓁上前,在隆德帝耳邊悄悄說了一句。
原來如此!隆德帝聽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隱約明白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