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裡,未央宮。
“轍兒,那個賤婢的事情,你爲什麼要出手相助?難道你不知道,正是那賤婢的主人陸心顏,害得長平瞎眼毀容嗎?”皇后壓着怒火,“如今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對付她,卻被你從中破壞,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難不成真對那賤婢憐香惜玉?”
武轍道:“母后,兒臣這次能醒過來,是明芷鄉君的功勞!”
“那又怎樣?難道因爲這樣,就能彌補長平的損失?”皇后冷哼道:“太醫之前說了,幸好那酒飲得少,又發現及時,並無大礙,只是需要些時日才能醒過來,沒有鄉君,你一樣會醒過來。”
“母后,兒臣知道,這並不是兒臣幫她的主要原因。”武轍道:“母后,你知道月姨娘爲何不待在郡主身邊,進兒臣府中?”
“貪圖榮華富貴唄,還能怎樣?”皇后不以爲然,覺得武轍簡直問了個不要太蠢的問題。
“四年前,兒臣私服去鴛鴦樓,看中了一個送酒少年…”
“少…少年?”皇后心口一跳,“莫不是女扮男裝?”
“不,貨真價實的少年。”武轍道:“兒臣一時把持不住,事後讓人殺了他,那少年,正是月姨娘的弟弟。”
皇后聽得差點要暈,“混賬,你居然…你居然對一個少年…動那種心思?”
她罵他的原因,不是他殺了人,而是他不該對一個少年動心思。
“你不知道你父皇最討厭這種事情的嗎?”皇后怒道,而後一驚,“莫非那陸心顏用此事來要脅你?”
武轍並沒有直接回答,“母后,當初兒臣上鴛鴦樓,不是一人去的,是有人帶兒臣去的。那少年,也不是兒臣親手殺的,是兒臣害怕被父皇發現,帶兒臣去的那人殺了那少年。”
“是誰?”
“皇兄。”
“大皇子?”皇后眼裡冒出冷光,“沒想到他倒是真能忍,直到現在才露出狐狸尾巴。”
“兒臣中的毒,也是皇兄安插在兒臣身邊的人下的。”
“反了他!”皇后拍桌怒起,“這事一定要告訴你父皇!”
武轍連忙攔住,“母后,證據已經毀滅,告到父皇那也沒用!”
皇后冷靜下來,“你說的沒錯,告到你父皇那也沒用,有證據也是一樣!”
“母后這是何意?”武轍不解。
皇后冷笑一聲,“轍兒,你覺得在你父皇心中,是你的性命重要,還是他的皇權重?”
武轍神情微變。
“朝中除了你、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四位成年的皇子外,還有四位未成年的皇子,以及三位有孕的妃子,你父皇正值盛年,在位少則十年,多則二十年,十年多後,朝堂上有能力競爭皇位的,可就不只你們四人,而是最少八人,甚至更多!少一個你,算什麼?”
武轍道:“但兒臣畢竟是嫡子。”
“嫡子又如何?你父皇並不是前皇后所生,最後登上皇位的卻是他!”
“那是前太子試圖謀反…”
皇后露出詭異的笑容,打斷道:“都是太子了,謀什麼反?成王敗寇的下場而已!”
武轍大驚,“母后的意思是…”
皇后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面色微凜,厲聲道:“剛纔母后說的話,你就當沒聽過!知道嗎?”
“是,兒臣知道了。”武轍後背驚出一身冷汗,若被父皇知曉他知道他的秘密,只怕…
“自長平受傷,你父皇爲了鞏固皇權,對害她之人輕輕放過,母后對你父皇便徹底心寒了。總之,對你父皇來說,現在什麼都重不過他的皇權!”皇后道:“轍兒,你放心,這皇位,母后無論如何也會幫你得到。”
“母后,你想做什麼?”
“這你別管,你現在好好清查你身邊的人,不要讓那幾個有可乘之機,特別是大皇子!”
武轍道:“母后,蕭世子給了兒臣一份名單,是皇兄安插在兒臣身邊的人的名單,作爲兒臣救月姨娘的交換條件!”
“難怪你會出面救那賤婢!這樣一來,倒是省了不少時間。”皇后欣慰道:“這事你做得對!不過,爲防蕭世子的這份名單真真假假,在剷除這些人之前,你要好好查清楚!”
“知道了,母后!”
——
英武殿。
常春尖着嗓子,“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葛太師道:“啓稟皇上,甘山巡撫袁修上報,江臨織造局七天前準備上貢的織物器皿等,在運往京城的途中,又被黑水崖的盜匪搶了!袁大人請求派人帶兵剿匪!”
隆德帝皺眉,“又?”
“皇上,去年十月中旬,江臨織造局送來的貢品,在途中被搶,袁大人派兵追查,只查到是黑水崖的盜匪所爲,但那些盜匪武功高強,行蹤詭異,連老巢都不曾找到,因此一直沒抓到人,故上書請求朝廷增援!但當時恰逢西南之亂,朝中上下密切關注西南動向,袁大人的請求便暫且擱置了。”
隆德帝仔細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當時剩餘兵力全部派往西南,根本抽不出人手,而且西南戰事緊急,一旦西南戰敗,整個天武岌岌可危,哪還管得上什麼貢品什麼盜匪。
但現在不同了。
隆德帝面色一沉,“好生猖獗!不到半年,居然連搶兩次,真當我天武朝中無人嗎?”
葛太師道:“皇上英明,請皇上派人帶兵前往江臨,將那些盜匪一往打盡!”
隆德帝正要問何人自願帶兵前往,孔尚書突然站出來,“皇上,微臣以爲不妥!”
“孔愛卿有何意見?”
“回皇上,袁大人上書說黑水崖盜匪功夫高強,行蹤詭異,連老巢在哪都不知道,說明對方匿藏很深,更甚者,說不定與朝中有勾結!若皇上派人帶兵大張旗鼓地前往江臨,黑水崖盜匪趁機蟄伏個三五年,最後只怕無功而返!”
這話一出,朝中不少人紛紛贊同。
“皇上,孔大人說得對,這盜匪可恨就可恨在從不與朝廷正面對上,只要一聽說朝廷派兵來了,立馬散開,等人一走,又迅速聚攏作威作福,讓各地官員頭疼不已!”
“皇上,孔大人言之有理,這兵,派不得。”
隆德帝靜靜聽了一會,“那依各位愛卿之意,這黑水崖的盜匪如何解決?”
孔尚書道:“微臣以爲,皇上可派出一名善於剿匪之人,秘密前往江臨,暗中佈署,趁盜匪沒有防備之際,將其一網打盡!”
“皇上,臣附議。”
一衆大臣們紛紛點頭,隆德帝道:“葛愛卿的意見呢?”
葛太師道:“回皇上,臣贊同孔大人的意見!不過皇上,臣還有另一顧慮!”
“葛愛卿請說!”
“皇上,據聞黑水崖盜匪存在已有十餘年,但朝廷卻從未抓到其中任何一人,臣以爲,要不是甘山官員太無能,就是這盜匪根本不存在!甚至可能是有人爲了中飽私囊,瞞下貢品,卻故意將責任推給黑水崖!”
隆德帝想起賀青山貪污一案,道:“葛愛卿所言並無不可能!”
“所以臣建議,除了派人私下剿匪外,再另派人前往查查甘山、特別是江臨織造局的賬,兩頭下手!”
“葛愛卿所言甚是!”隆德帝道:“至於這人選,請各位愛卿好好商量,明日早朝報與聯!”
“臣等遵旨!”
——
三月初八,李鈺宮錦大婚之日。
將軍府裡裡外外掛滿紅綢,貼着大紅喜字,丫鬟下人們個個都穿着大紅色的衣裳,精神抖擻,喜氣洋洋。
李鈺穿着鮮豔的大紅色新郎倌服,面上施了薄薄的粉,擦了自己調製的香,對着銅鏡左瞧右瞧。
他本就生得脣紅齒白,粉雕玉琢,這一打扮之下,更是像觀音座下的童子。
若換上新娘服,假扮新娘子都說得過去了。
李鈺的嘴從昨晚起就沒合攏過,看着鏡中的自己,心想阿錦應該會滿意,但心中還是有絲擔憂,忍不住問屋裡伴郎團,“你們說,我今天這樣子,阿錦會喜歡嗎?”
伴郎之一嚴玉郎切了一聲,“像個娘們似的,哪個新娘子們喜歡?會喜歡的一定是眼睛有問題!”
李鈺笑嘻嘻道:“嚴公子,不要嫉妒我娶媳婦,你沒媳婦娶。”
嚴玉郎:扎心!
伴郎之二公孫墨白翻個白眼,“我說大表弟啊,你心真夠大的,敢讓我做伴郎?你再好看好看得過我?到時候新娘子只看我不看你,我看你往哪哭去!”
李鈺嘿嘿道:“阿錦纔不是這麼膚淺的人!你年紀一大把都說不到媳婦,還好意思炫耀!”
公孫墨白:別攔着我,我想揍人!
伴郎之三蕭逸宸響響手指,“不想被揍,就給老子閉嘴!”
本來今天應該是他的成親日,他應該是新郎倌,結果只能被某個小女人逼來做伴郎!心裡已經夠窩火了,這小子還不知死活問新娘子會不會喜歡?不是欠揍嗎?
李鈺咳嗽一聲,心虛地自動忽略他,望向伴郎之四陸子儀,“陸公子,你覺得呢?”
陸心子儀微笑道:“李公子今日玉樹臨風,光彩照人,李少夫人一定會很高興能嫁到這樣一位如意郎君!”
李鈺喜得差點想上前抱住陸子儀,“還是陸公子靠譜,今日迎親就全靠陸公子了!”
本來這伴郎之四的人選是武昇,不過因爲蕭逸宸與陸心顏的關係,武昇現在在朝中太打眼,爲了避免不必要的嫌話,武昇只能遺憾地做嘉賓,伴郎人選便換成了陸子儀。
李鈺私下覺得這人換得太對了,有可靠的陸子儀在,等會迎親時的文對武鬥就簡單多了,要是武昇在,只怕會跟着衆人一起鬧瘋。
廣平侯府同樣喜氣洋洋,封氏面上笑開花,完全沒有嫁女的傷心。
原本以爲女兒會一個人過一輩子,哪知突然就出現了這樣一門好姻緣,封氏是打心底裡高興。
陸心顏、白芷、嚴卿若作爲伴娘,昨晚就過來廣平侯府陪着宮錦,武蓁則是一早從宮過來。
本來以武蓁的身份,是不能做伴娘的,不過武婉和武轍連連出事,武蓁又是公主不同於武昇,太后想着讓武蓁沾沾喜氣,避避禍,便同意了。
梳妝娘子在同宮錦梳頭,宮小冬和宮倩好奇地坐在一旁撐着下巴觀看。
陸心顏幾個圍在一起,討論着等會如何堵門整蠱李鈺幾個。
宮錦聽到幾人說到興奮處,忍不住失笑,“珠珠,等會不要鬧得太過份了!”
嚴卿若笑眯眯地道:“四姑,你可真偏心,還沒成爲四姑父的人了,就開始心疼他了!”
她自從喊了陸心顏珠珠姐後,便跟着陸心顏喊人。
小丫頭嘴真甜!宮錦面上飛紅,“沒說不讓你們鬧,隨便鬧鬧就好,別鬧過頭了。”
“放心四姑,有我在,保證不會鬧過頭!”陸心顏拍胸脯保證。
宮錦睥了她一眼,頭疼地想,就是有你在,才怕會鬧過頭!誰不知道你鬼主意多!
這時喜娘在外面笑道:“四姑娘,姑爺來迎親了!”
陸心顏趕緊道:“小冬,倩兒,快,去門口堵着!”
宮倩害羞,有些不好意思,宮小冬道:“倩姐姐,跟着我,我怎麼說你怎麼做!”
宮傅點點頭,兩人便手拉着手向外走去。
李鈺按習俗行了禮後,帶着伴郎團及一衆圍觀客人,浩浩蕩蕩往後院走來。
二門處大紅色的朱門緊閉。
“新郎倌來迎親囉,快快開門!”
門開了一條縫,鑽出兩人穿得一模一樣、模樣俏麗精緻的紅衣小人兒。
一個害羞,一個大方,正是宮倩與宮小冬。
兩人一人提着一個比她們人矮不了多少的大木桶,立在門前,宮小冬仰着頭,中氣十足道:“四姑父,珠珠姐說了,不把這桶填滿,休想進去!”
迎親的人頓時傻眼了,別人家成親來堵門,最多拿個洗臉的面盆,往裡面灑點紅包意思意思就夠了,這家倒好,拿個木桶出來,還指定得填滿才行!
李鈺早有準備,嘿嘿一笑,手一擡,“擡上來!”
轉眼只見八個小廝,嘿咻嘿咻地擡着兩個大籮筐上來,衆人走近一瞧,只見裡面放滿了銅錢。
哇!這少說也有百來兩銀子的銅板了吧!
李鈺咧開嘴,“倩兒,小冬,滿意了沒?”
宮小冬看看自己手中的桶,再看看那兩個籮筐,足足有五六個桶這麼大了!她撇撇嘴,轉頭大喊一聲,“珠珠姐,四姑父擡了兩籮筐銅錢來!給不給過關?”
她嗓門大,中氣足,這一吼,不只陸心顏等人聽到了,連封氏雲氏和其他女眷都聽到了。
女眷們紛紛笑道:“這小冬小姐嘴真甜,這麼快就四姑父四姑父地喊上了。”
“這姑爺真大方,兩籮筐,最少有兩百兩銀子!”
“我說這姑爺真厲害,這也讓他想到。”
封氏與雲氏對望一眼,均在對方眼裡看到歡心滿意。
那邊屋裡宮錦聽到宮小冬的聲音,抿脣一笑,陸心顏呵了一聲,“瞧不出這傻…咳咳,四姑父準備得還挺充足!秋華,告訴小冬,過關了,讓四姑爺好好準備下面的文對。”
秋華開門站在門口,脆生生地喊道:“小冬小姐,郡主說過關了,讓四姑爺準備下面的文對。”
宮小冬扭過頭,“四姑父,過關了。接下來,珠珠姐會讓你好看的!”
陸心顏:小丫頭,原話可不是這樣的。
“嗷嗷!”一行人鬧哄哄地往新娘子所在的院子走去。
秋霜站在院門口,笑吟吟道:“四姑爺,接下來是文對,三勝兩負,贏了進入下一關,輸了嘛…郡主交待了,先賣個關子。四姑爺,您先派哪位出來應對?”
李鈺將陸子儀拉出來,眼巴巴瞅着他,“陸公子,你最可靠了,幫我打個漂亮的頭陣!”
陸子儀道:“李公子放心!”
秋霜轉頭朝裡面喊道:“郡主,四姑爺派了陸公子!”
“知道了!”
話音落了一會,只見一名桃紅色衣裙的女子,翩翩走過來,黛眉杏眼,膚白勝雪,眉眼張揚,紅脣含笑,絕美的樣子看傻了一衆看好戲的來賓。
蕭逸宸亦被深深驚豔,他很少見她穿如着如此豔麗的色彩,襯得那美麗的小臉蛋越發好看,真想讓人藏起來獨自欣賞。
陸心顏走到陸子儀面前,眨眨眼,言笑晏晏,“哥哥!”
那笑容晃花了一衆人的眼,看得蕭逸宸都要吃醋了。
陸子儀拱手:“我認輸!”
一郡人:…什麼鬼?還沒開始就認輸?
李鈺不敢置信,“陸公子,你…你…”說好的最可靠呢?一聲哥哥就舉手投降?
陸子儀微笑道:“我永遠站在珠珠這邊,支持她,永遠不會跟她對着幹。”
李鈺一聲嚎叫,你個妹控!失策,實在太失策!
秋霜大聲宣佈:“第一局,新娘勝!”
李鈺不得不接受現實,拉出嚴玉郎,就差跪地懇求了,“嚴公子,現在看你了,求求你,一定要幫我贏回這局!”
嚴卿若一瞧這局是嚴玉郎出戰,立馬從裡面跑出來,“珠珠姐,這局我來!”
珠珠姐喊聲哥哥就能贏了,她也行!
嚴卿若站在嚴玉郎面前,學剛纔陸心顏嬌滴滴地喊了一聲,“哥哥~”
“啪!”額頭頓時被嚴玉郎拍了一掌,“哥什麼哥,給我好好出題!”
旁邊頓時一陣鬨笑。
嚴卿若摸着額頭,惱羞成怒,“臭哥哥,你是我哥嗎?我要跟娘說,我要換人,我要陸哥哥做我哥哥!”
嚴玉郎呵呵道:“正好正好,我也想換個聰明懂事、貌美如花,不跟我搶雞腿的妹妹!”
嚴卿若氣得嗷嗷叫,“哇!阿孃,哥哥又欺負我!”
“叫娘也沒用,乖乖認輸,保證以後不跟我搶雞腿,我就放過你!”
在封氏屋子裡的嚴夫人捂着臉:這倆貨不是我生的!真的!撿來的!
秋霜忍住笑,“嚴公子,嚴小姐,言歸正傳!”
嚴卿若放下手,氣呼呼道:“笙蕭奏鳳凰!”
“鼓樂迎佳賓!”
“祥雲繞屋宇!”
“喜氣盈門庭!”
“玉女金童天作合!”
“良辰美景月團圓!”…
兩人一來一去,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一氣對了十來對對子。
眼看氣都快喘不上了,陸心顏使了個眼色,秋霜道:“停!此局雙方戰成平手!”
嚴卿若不服氣:“哼!”
嚴玉郎笑眯眯摸摸她的頭,弄亂她的頭髮,“哥讓你呢,不然你以爲能平手?”
“切,纔怪,再來!我跟你單挑!”
“行,改日,今日可不行!”
李鈺鬆口氣,平局就平局吧,好在沒輸,他看看蕭逸宸,再看看公孫墨白,“蕭世子,這局拜託你了!”
蕭逸宸走上前,拱手道:“請賜教。”
此時還剩白芷和武蓁沒出來,所有人都很好奇,這局是會派白芷出來,還是會派武蓁出來。
衆人正翹首以盼,卻見一抹靚麗的桃紅色身形走到蕭逸宸面前,眨眨眼,咬着脣,嬌聲喚了聲,“逸宸哥哥~”
吃瓜羣衆:嗷!又來這招?
蕭逸宸眸光一暗,乾脆果斷道:“認輸!”
李鈺急得快哭了,“郡主,你已經出來過一次了,怎麼又出來?不帶這樣玩的!”
陸心顏眉眼彎彎,“這規矩沒說一人出一戰一次,對不對,蕭世子?”
蕭逸宸毫不猶豫道:“對!”媳婦兒說什麼都是對的!
李鈺控訴,“蕭世子,你個叛徒!你明明是來幫我迎親的,怎麼能反過來…”
蕭逸宸義正辭嚴,“什麼叛徒,我和我未婚妻纔是一家人,幫你纔是叛徒!大哥,你說對不對?”
陸子儀道:“對!”
李鈺哇哇叫,“阿錦啊阿錦,我被人欺負啦!”
“哈哈哈!”旁邊人等笑得東倒西歪,這大概是他們見過的最悲催的新郎倌了,伴郎不幫他,紛紛倒戈。
秋霜道:“第三局,新娘勝!四姑爺,現在你們兩負一敗,接下來這局,可就關鍵了。”
李鈺連忙拉着公孫墨白的袖子,“表哥表哥,求求你了,一定不能輸!最多以後我有銀子都給你花!”
公孫墨白一挑眉,“切!不說我說不着媳婦了?”
“表哥乃京城第一美男子,只要表哥一開口,無數女子前赴後繼,求着嫁給表哥,是表哥看不上眼!”
“這還這差不多!”公孫墨白整整衣冠,站出來,“這局我來。”
白芷從裡面走出來,對着公孫黑白微微頷首,“公孫公子,請接招。”
公孫墨白臉一沉,怎麼是這個女人?看着弱不禁風,實則伶牙俐齒,當下不敢大意,“請賜教。”
白芷揚揚手,一股淡淡的似有若無的香氣鑽到公孫墨白鼻子裡,這味道倒挺獨特,他心想。
“鳳翔鸞鳴春正麗。”
公孫墨白張張嘴,正要說出下聯,突然發覺喉嚨一陣發緊,出不了聲了。
“表哥,你倒是快對啊。”李鈺忍不住在旁催促。
公孫墨白捏捏喉嚨,腦子裡的句子在喉嚨裡打轉,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李鈺急道:“表哥,你怎麼回事?平時不是自詡風流多才的嗎?怎麼這麼簡單的句子都對不出?”
看好戲的賓客們亦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公孫墨白滿頭黑線,想着到底哪裡出了問題,突然想到那股淡淡的獨特的香…
莫非這丫頭對他使毒?
他狠狠瞪過去,卻見白芷淡淡而立,如一朵嬌弱的小紅花,只是眼裡暗藏着一抹狡黠的光芒。
死丫頭,果然如此!居然敢使詐?
這時秋霜道:“時辰到,第四局,新娘勝!四姑爺,三負一平,您輸了,得接受懲罰!”
“她使詐!”公孫墨白突然叫道。
“使詐?”李鈺正愁眉苦臉,聞言眼睛刷地一下亮了,“表哥,使什麼詐?”
“她對我下藥,讓我說不了話!”
李鈺頓時如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忍不住翻個白眼,“表哥,你既然說不了話,剛纔說話的是誰?”
公孫墨白瞠目結舌:“我…她…”一時竟不知如何狡辯!
這死丫頭,竟然將時間算得這麼準!
“算了,我認輸!”李鈺耷拉着頭,“郡主,說吧,什麼懲罰?只要不是讓我回去,不准我娶阿錦,什麼我都答應。”
“切!”“噓!”一陣起鬨聲。
“珠珠!”宮錦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含着兩分懇求。
陸心顏眼珠子一轉,笑眯眯道:“四姑父,本來是想讓你換上新娘裝,跳個舞的,既然四姑求情,那就隨便唱首曲子好了。”
李鈺聞言高興道:“好啊好啊!”
他清清嗓子,“阿錦,這歌是唱給你聽的!”
扯起嗓子直吼,“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所有人聽得直掩耳,李鈺瞧着斯文,沒想到唱起歌來,像鴨公似的,難聽又刺耳不說,還完全不在調上。
“停!”嚴玉郎離他最近,第一個受不了了,“別唱了!真夠厲害的,人家是一兩個音不在調上,你是一個音都不在調上!佩服!”
“別唱了別唱了!”陸心顏趕緊道,“文對,過關!”
再聽下去今晚別想睡覺了!換什麼唱歌,簡直是失策,活受罪!
一行人全都擠進了院門。
陸心顏幾人站在宮錦屋門口,秋華道:“接下來是武鬥…”
李鈺可憐巴巴道:“秋華姐,我直接認輸行不行,阿錦想怎麼罰我就怎麼罰?”
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看來剛纔是被幾個坑怕了,秋華忍住笑,看了一眼陸心顏。
陸心顏往前一站,“不行!四姑父,你別想耍滑頭,明知四姑不捨得罰你!”
李鈺一泄氣,“那來吧,快點,早輸早受罰!”
嚴玉郎與公孫墨白怒其不爭,一人拍了他一腦袋,“沒出息!”
李鈺撇撇嘴,“幾個嬌滴滴的姑娘,你們好意思動手?”
“誰說不好意思,我先來!”嚴玉郎袖子一擼,很有氣勢地往前一站,挑釁地看向嚴卿若。
反正他跟嚴卿若常常打架,也不在乎多這一次。
嚴卿若衝他做了個鬼臉,突然將武蓁往前一推,“這局,長安表姐出戰!”
武蓁一個不防,被推到嚴玉郎面前。
武蓁手足無措,她堂堂公主,哪試過大庭廣衆之下跟人打架,正要認輸,卻聽嚴玉郎悶悶道:“我認輸。”
李鈺氣得恨不得上前揍他一頓,剛纔誰說好意思動手的?變卦與變臉還快!呸!
武蓁面色微紅地退了回去。
她畢竟是公主,旁人不好多起鬨,院中奇異地安靜。
“武鬥第一局,新娘勝!”秋華道:“四姑爺,請派人進行第二局!”
李鈺垂頭喪氣,也不作什麼指望了,隨手一指,正好指到蕭逸宸。
蕭逸宸站到中間,朝陸心顏勾勾手指,“過來。”
“哇,蕭世子主動請求對戰珠珠郡主,大家猜猜,誰會贏?”有好事者起鬨。
“還用說嗎?肯定是郡主贏啊!”
“蕭世子要是敢贏,還想不想娶媳婦了?”
“說得對!哈哈哈!新郎倌,你又要輸了!”
陸心顏走到蕭逸宸面前,正要故計重施,對面男子突然猛地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