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姑爺,梳雲醒了。”
星羅在院子裡喊,不敢上前敲門。
這是蕭逸宸私下交代過的。
什麼時候都好,只要他在,就不許人靠近陸心顏和他的房間。
“真的?”陸心顏打開門,面露喜色,“快去看看!”
她答應了蕭逸宸忙完三件事就陪他,蕭逸宸也沒攔,“我就不去了,該怎麼辦,你安排就好。需要我幫忙的,儘管出聲。”
陸心顏應了聲,又回頭親了他一下,“等我回來。”
悅心院裡,雖然梳雲和掠月,在陸心顏嫁進來的時候已經離開,陸心顏還是給她們留了一間房。
意思是她們什麼時候想回來就回來,回來了不是客人,而是回家。
梳雲便是在屬於她和掠月的那間屋子裡。
陸心顏進來的時候,她剛喝了點粥,恢復了些力氣。
“小姐,對不起,謝謝你。”
梳雲雖然一直沒醒,但發生的事情,她隱約知道。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謝謝你救了我。
“說這種客氣話做什麼?”陸心顏坐到牀邊,“有別的話要說嗎?”
她想問的是龍府發生的事情,如果梳雲受了委屈欺負,她願意替她出氣。
梳雲懂,但她搖搖頭,“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回頭看,只想好好活下去!如果小姐不嫌棄我的話,我想回來繼續伺候小姐。”
看來與她之前猜測的差不多。
陸心顏暗中嘆口氣,不再問梳雲龍府的事以及爲何離開,“你既然想回來,爲什麼不直接來找我,反而去了破廟?”
梳雲沉默不語,過去的,她決定斬斷,不想再提。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那個車伕大叔,你可能就死在破廟裡了!”
梳雲面色一白,“有這麼嚴重?”
她只是想痛一痛,可沒想過要死!
青桐道:“何止!死了還算乾脆,我將你帶回來後,找了兩個大夫,都說耽誤了,建議鋸腿!你說要是你活下來,卻沒了腿,你下半輩子就完了!好在國公爺出面,小姐和姑爺從宮中請了白芷回來,要不然,你怎麼死都不知道!”
青桐將所有事情都說了一遍,梳雲之前迷迷糊糊,知道一些,又不知道一些,現在全部知道後,才知道自己這般兇險過。
這雙腳,幾乎是在鬼門前走了一遭。
她此時方知後怕,“小姐,我之前做錯了,以後遇到什麼事,絕不會再輕賤自己的性命。”
見她知道輕重,陸心顏放下心來,“你好好休息,按白芷開的藥,內服外用,一個月左右就好了。”
“知道了,小姐。”
離開後,陸心顏又和蕭逸宸去看望蕭炎。
如蕭逸宸所言,蕭炎一半是真痛,一半是裝的。
不過他對白芷的醫術,讚不絕口。
見他無事,陸心顏放下心來。
不覺想起了冷尋。
自那日清巖寺後,這幾日,都沒有冷尋的消息。
連齊飛與秋無涯也不知道。
姚雪那邊也沒聯繫,陸心顏曾懷疑冷尋會不會出事了。
蕭逸宸道:“冷叔叔的武功,想要不留痕跡消滅他,幾乎不可能。我猜想,他不想見我們的可能性比較大。”
陸心顏想了想,覺得有可能,畢竟冷尋來到京城,主要是因爲姚雪。
現在姚雪平安回到姚府,他極有可能了了心願就離開。
至於與鎮國公府的恩怨,或許經過這麼多年,以及江臨的一切,他已經不想理會了。
又或者,他只是離開散散心。
陸心顏與蕭逸宸雖然很想冷尋與蕭炎解除誤會,但若冷尋不願意,他們也不好強迫。
只是慶幸還好沒跟蕭炎說起冷尋,現在就當冷尋暫時沒有出現過。
兩人暗中商量,除非當年老國公爺等人的死,又找到新的證據,否則冷尋的事,暫且先放到一邊。
…
龍府。
自梳雲離開後,龍府很快恢復到之前的模樣。
走了三個姨娘,又進來四五個新的姨娘。
院子裡很快就滿滿當當。
對於這種情況,下人們習慣了,府中年頭久的姨娘們習慣了。
還沒老,雙腿就不聽使喚的管事,也習慣了。
唯有冷格,不習慣。
剛挨三十鞭沒多久,覺得自己又要受罰了。
因爲他又擅作主張地做了一件事。
“龍爺,”他醒着頭皮地報告:“今兒珠珠郡主,從宮中將明芷鄉君暫接回去,爲腿疾發作的蕭國公醫治。後來,她院中有個丫鬟,在準備什麼燒烤時,不小心踩到炭火,燙傷了腳,大夫束手無策,說是要鋸了,否則性命難保…”
“咔嚓!”
太師椅扶手,生生被黑金華服的男人掰斷。
厚重的陰冷氣息,讓寬敞的書房猛然逼仄起來。
冷格頓覺呼吸困難,喉嚨發緊,“好在明芷鄉君在,及時治療,聽說只要調養得當,沒什麼大礙。”
“誰讓你打聽這些消息?”
陰冷到令人窒息的聲音響起。
“屬下知罪,願意接受懲罰。”冷格咬牙跪到地上。
這一動作,牽扯到背上的傷,痛得他冷汗直流。
“這次的事先記下,若有下次,數罪併罰!”
“是,龍爺!”
冷格本以爲自己又要吃頓苦頭,哪知被這般輕輕放過,大敢詫異。
同時心裡又暗暗擔心:那個雲姨娘,在龍爺的心目中,終歸是有些不同的!
也不知這樣,是好還是壞!
只希望是好的吧,否則以龍爺的性子…
…
嚴府。
今日是工部尚書嚴廷荺的長媳嚴夫人的生辰。
嚴夫人是嚴玉郎與嚴卿若的母親,武蓁母親的表姐。
嚴家本是中立派,只效忠皇上。
這次嚴夫人的生辰,因爲之前誤會陸心顏,以及武蓁嚴卿若與陸心顏的關係,便請了她來。
陸心顏現在是三皇子的表嫂,屬於三皇子一派。
嚴家請了她,不好不請其他的皇子,索性全下了帖子。
至於來不來,那就與他們嚴家無關了。
陸心顏和蕭逸宸到的時候,別的皇子還沒到,倒是武昇陪着武蓁先來了。
武昇的氣色很差,清瘦了不少,向來陽光的臉上,沒有笑容,反而多了一絲似有若無的戾氣。
“見過三皇子,長安公主。”
武蓁微笑道:“珠珠,蕭世子。”
“蕭表哥,”武昇頓了頓,“…表嫂。”
這是他一次喊陸心顏表嫂。
蕭逸宸淺淡的琉璃眸,似有若無地從他身上滑過。
“三皇子,你氣色看起來有些不好,最近身體不適嗎?”陸心顏問。
武昇道:“謝表嫂關心,沒什麼大礙。”
“白芷在宮中,你若有不適之處,可以找她的,她的醫術你該信得過。千萬別諱疾忌醫,誤了自己身子!”
“嗯。”武昇嗯了一聲,“勞表嫂掛念。”
“珠珠,我們去拜見表姨吧。”武蓁上前想挽住陸心顏的手,似想到什麼,擡頭問:“蕭世子,借你夫人用一會,可以嗎?”
她話裡帶着兩分促狹,以爲蕭逸宸會礙着面子,一口應下來。
哪知聽他道:“不可以!”
武蓁:…
手停在半空,好不尷尬。
陸心顏抓住武蓁的手,瞪了一眼蕭逸宸,“別鬧!”
又對着武蓁笑道:“公主,蕭世子跟你開玩笑的,咱們別理他。”
蕭逸宸:寶寶委屈,寶寶說真的!自己的媳婦兒爲什麼要借給別人?不想借!
武蓁目瞪口呆地看着臉色逐漸哀怨的蕭逸宸,懷疑自己看到的是個假蕭世子!
抓着陸心顏的手,突然硌手得慌!
她只是牽了陸心顏的手而已,爲什麼蕭世子一臉搶了他媳婦兒的神情?
武蓁不自在,陸心顏也跟着不自在。
她可不想成了婚,連女性朋友也不能有!
“蕭世子!”陸心顏給了蕭逸宸一個,兩人才懂的眼神。
大意就是乖,別鬧,晚上回去好好補償你。
蕭逸宸懂了,雖然還是有些醋意,不過想想媳婦兒的補償,這買賣還是划算的。
便道:“你們去吧,我和三皇子去拜見嚴尚書。”
看着陸心顏離去的背影,又擔心地叮囑,“小心些。”
武蓁起了一身雞皮,忍不住對陸心顏吐槽,“珠珠,蕭世子怎麼變成這樣了?又黏人,又…”
後面兩字她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
“又婆媽是吧?”陸心顏替她說了,面上卻是止不住甜蜜的笑,“公主,等你找到兩情相悅的如意郎君後,他也會如此的。”
武蓁臉一紅,“胡說什麼?”
“什麼胡說?公主,你歲數與我相仿,去年躲過了皇上幫你選駙馬,今年可躲不過了!”陸心顏道:“話說,你有合適的人選了嗎?”
武蓁有些惆悵地低下頭。
“珠珠郡主,公主,你們再說什麼?什麼合適的人?”
前方,清爽俊朗的嚴玉郎,向兩人走來。
陸心顏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嚴公子好!我和公主說起她選駙馬的事情,我問她有沒有合適的駙馬人選!”
嚴玉郎本來神情自若,眉眼帶笑,很是輕鬆,聽到這話,面上表情忽然緊張起來。
武蓁拉着陸心顏,轉移話題,“先去見表姨吧。”
見她顧左右而言其他,嚴玉郎有些惱怒道:“堂堂公主,自個說什麼選駙馬,也不害臊!”
武蓁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關你什麼事!?”她怒道:“你管好你自己再說!表姨給你挑選了那麼多出衆的大家閨秀,你一個都看不上,你想讓表姨擔心到什麼時候?你也不想想你多大歲數了!”
“我的事不要你管!”嚴玉郎吼回去。
武蓁對吼,“我的事也不要你管!”
嚴卿若說得沒錯,這兩人遇上,保準吵架。
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先低頭。
陸心顏咳嗽一聲,“要不,你們慢慢吵?我先去見嚴夫人?”
“誰要和她/他吵!?”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又同時別開臉。
陸心顏嘆口氣,伸手想要拍拍嚴玉郎的肩,察覺遠處某人的眸光,有如實質的利箭射過來,只好放下了手。
“嚴公子啊,你這樣,娶不到媳婦兒的。”陸心顏意味深長地道:“這女人啊,得哄,得讓,得疼!講什麼都行,就是別講理,知道嗎?”
武蓁氣呼呼道:“珠珠,你跟這種人說這些做什麼?說了他也不懂,懂了他也不會做!由得他孤家寡人一輩子算了!咱們走!”
她拉着陸心顏就走,陸心顏一邊被扯着走,一邊回頭,不懷好意地笑道,“嚴公子,你想知道,如何讓一個女人閉嘴嗎?”
“如何?”
“用嘴堵住呀!笨死了!堵一次不行,堵兩次,堵到她不敢再開口爲止!”
嚴玉郎:…
遠處的蕭逸宸:媳婦兒,委屈,這個你爲什麼不教我?!
武蓁臉孔爆紅,又羞又氣,“珠珠,你胡說什麼?!”
陸心顏嘿嘿一笑,湊到武蓁耳邊小聲道:“怎麼,怕他對付你啊?”
武蓁臉上似要滴血,羞惱地瞪她,“珠珠,你學壞了!”
陸心顏得意洋洋,“等你成了親,保準變得跟我一樣壞!”
兩人笑鬧着離開。
當陸心顏的身影離開蕭逸宸的視線後,蕭逸宸又恢復到那個清冷疏離、如謫仙般的蕭世子。
這樣的神情,武昇太熟悉了,因爲跟蕭情太像。
曾經武昇因爲如此,而對蕭逸宸格外親近。
現在卻只覺諷刺。
他們不是天生冷清,只有對沒有走進他們心裡的人時,纔會如此。
一但進去了…
武昇想起那晚蕭情的憤怒與悲傷,剛纔蕭逸宸春水般的萬丈柔情。
心中一陣刺痛。
“蕭表哥,表嫂,真的那麼好嗎?”他喃喃問道。
好得你,只要有她在,就完全變了個人!
或者他心裡更想問的是蕭情,那個男人真的那麼好嗎?好得你,連親生的兒子都不要!
“她很好,非常好。”蕭逸宸眼神飄渺地看着遠處,“不過今生今世,她的好,只能屬於我一個人!我不會允許任何人覬覦!”
武昇愣了愣,他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他想解釋,蕭逸宸已淡淡道:“走吧。”
武昇只好將解釋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今日跟着陸心顏出來的是小荷與青桐,蕭逸宸則帶了小猴子出來。
小猴子在朱雀堂鍛鍊,休息的時間不多,難得今日出來,一到嚴府,陸心顏便讓府裡的丫鬟,先帶着小猴子和小荷去嚴府花園裡轉轉。
兩人幾天沒見面,一見面就嘰嘰喳喳,很多話說。
說了一會,小荷感覺口渴了,“小猴子,我口渴。”
小猴子左右看看,之前帶着他們的丫鬟,他嫌人家礙事,已經讓人家走了。
現在四處一個嚴府下人也沒見着。
小猴子道:“我去拿茶水,你到亭子裡等我,別曬着了。”
小荷乖巧地點點頭,“嗯,你快去快回。”
小猴子將小荷送到涼亭裡後,離開去取茶水。
小荷趴在涼亭裡的欄杆上,百無聊賴地看着下面池子裡的荷花。
荷花開得正豔,粉白相間。
風一吹,搖曳生姿,像隨風舞動的少女。
小荷瞧瞧自己身上的衣裳,恰好今日也是粉白色,再想自己的名字也叫荷,忍不住咯咯笑起來。
真是好巧!
等會小猴子回來後,她要跳支舞給他看。
跳完後問他,是池子裡的荷跳得好看,還是她這個荷跳得好看!
身後傳來一陣響動,小荷以爲是小猴子回來了,驚喜地回頭,“小猴…”
笑容瞬間凝結在她的臉上。
胸口處,有個地方,劇烈疼痛。
一身淺藍華服的男人,站在涼亭入口,眉眼溫柔,脣角含笑。
一如以前。
小荷斂住笑容,盈盈拜倒,“奴婢參見大皇子!”
“小荷,好久不見,怎麼生份起來了?在我面前,不必自稱奴婢。”武轅溫和道:“跟以前一樣就好。”
小荷道:“以前奴婢年紀小,不懂事。大皇子仁慈不計較,奴婢卻不能再有恃無恐,冒犯大皇子。”
武轅神情有片刻僵硬,轉瞬即逝,含笑問道:“這些日子過得好嗎?你皇妃姐姐很是掛念你。對了,今日她也來了,正在拜見嚴夫人,待會我帶你去見她。她要是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
“多謝大皇妃掛念!”小荷道:“奴婢今日是陪小姐出來的,若是大皇妃想見奴婢,奴婢須得先稟告小姐。”
武轅手心一緊,面上神情終於冷了兩分,“小荷,我記得以前你說過,你想去哪,你家小姐都不會攔你,也無需稟告。”
“以前的事情,奴婢已經忘了。奴婢現在只知道,身爲奴婢,一定要謹守自己的本分!”小荷道:“不該想的不要想,該忘的,一定要忘!”
武轅面色鐵青,一絲戾氣不受控制地溢出,讓他向來溫和的臉,多了幾分凌厲。
他向前一步,小荷垂首連退三步,行了個禮,“大皇子,小姐該出來了,奴婢得回去了,奴婢先行告退!”
她飛快地從武轅身邊跑開,武轅的手還沒來得及伸,便見一片相間翩飛的粉白,消失在眼前。
他望着小荷消失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麼,雙脣抿得極緊,站了一會,不由自主地朝消失的方向走去。
小荷跑了一會,忽然被人伸手拉住。
她嚇得正要尖叫,聽到小猴子擔心的聲音響起,“小荷,你跑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嗎?”
小荷喘着氣停下來,反手抓住小猴子,聲音顫抖,“小猴子,你扶我一下,我…腿軟。”
小猴子見她面色發白,以爲她被太陽曬過了頭。
一手端着茶盤,一手將她帶到最近的假山陰涼處坐下。
倒了杯涼茶水給她,“快喝點水,再休息一下,要是還不舒服,我帶你去看大夫!”
小荷雙手顫抖,小猴子見狀,抓着她的手,助她將茶杯放到脣邊。
小荷咕嚕咕嚕將水喝下去。
一連喝了三杯。
“小荷,好點沒?”
小荷緊緊捧着茶杯,指尖發白,雙眼渙散,低聲道:“小猴子,我剛纔,遇到他了。”
空氣有一瞬的凝滯。
小猴子忍着心裡的難過,“你…沒事吧?”
“胸口空蕩蕩的,有點痛。”
再多的陪伴,也不及那人偶爾的一瞥!
小猴子幽幽道:“小荷,你不用怕,我會一直陪着你的。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謝謝你,小猴子。”小荷轉過頭,看着小猴子低着頭,落寞的側顏。
明明那麼難過,還要安慰她。
以前的她不懂,現在的她懂了。
他將他看得比他重,只要她過得好,他就夠了。
“小猴子,你真好。”小荷輕聲道,眼眶有些發紅。
然後不由自主湊過去,在小猴子臉頰上,蜻蜓點水般,輕輕親了一下。
然後親眼見到,方纔垂頭喪氣的少年,整張臉一下子紅得像猴子屁股。
雙眼裡,散發出不可思議地羞澀光芒。
小荷方纔覺得空蕩蕩的胸口,突然間,好像有什麼柔軟的東西填了進去,撫摸着疼痛的地方,連那痛也減輕了不少。
“小猴子,你臉好紅啊!跟猴子屁股似的,跟你的名字一樣!哈哈哈哈!”
清脆悅耳的少女笑聲隨風飄蕩開,如風撥開烏雲,露出湛藍天際。
所有的陰霾,通通散去。
少年坐在那,手足無措,臉越來越紅。
“小猴子,你是不是害羞了呀!”
少女將下巴隔在少年肩上,故意逗弄他。
少年耳朵也紅得似血,整個人像根木頭似的,僵硬無比。
他不敢扭頭,因而沒看到少女眼裡,出現了許久不曾出現的璀璨星光。
乾淨、純粹、不染塵埃,散發着耀眼的光芒。
武轅來到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那曾經屬於他一人的光芒,如今,已經移到了另一人身上。
“你說嘛,你說嘛,是不是害羞了?幹嘛看都不敢看我?”
小猴子越是躲,小荷越是要逗他,還故意將臉湊到小猴子面前。
小猴子緊張羞澀到,都快要停止呼吸了!
武轅雙手緊緊握成拳,此時變得凌厲的雙眸裡,血絲乍現。
渾身戾氣橫生。
不允許,我絕不允許!
“小猴子,你快說!不說我生氣了!”小荷佯裝生氣道。
小猴子急了,“小荷,你別生氣!我我我…嗯!”
他說不出自己害羞了,但在小荷的逼迫下,用了一聲大大的嗯來回答。
咯咯咯地悅耳笑聲又響起來。
小荷蝴蝶一般地跳起來,“小猴子,我跳舞給你看好不好?”
她沒學過舞,學着記憶中梳雲掠月跳舞的樣子,擺手弄肢,感覺良好時還抓着裙襬轉圈圈。
年輕美麗的少女,不管舞姿如何,那青春洋溢的氣息,歡樂開懷的笑顏,足矣讓愛慕她的少年,看得如癡如醉。
她轉了一會,頭暈了,便停下來,挨着坐回小猴子身邊。
“小猴子,我跳得好看不?”
“好看!”
“我跳得好看,還是池塘裡的荷跳得好看?”
小猴子哪看過荷跳舞,卻依然道:“你跳得好看!”
小荷撅起嘴,“你胡說,你都沒看過池塘裡的荷跳舞。”
“在我心中,你跳舞最好看!”小猴子羞澀地看了她一眼,“誰都比不上你!”…好看。
小荷忽覺臉上發熱,不好意思了一會,又嘰嘰喳喳道:“小猴子,我剛纔在那邊涼亭裡,看到池子裡面的荷,粉粉白白的,跟我身上的衣裳一樣。然後想着我的名字也叫荷,覺得好巧,你說我前世是不是也是池子裡的一朵荷來的?”
小猴子道:“肯定是最好看的那朵!”
“小猴子,你說話真好聽!”小荷嘻嘻一笑,站起來,“我帶你去看看!”
“好!”小猴子二話沒說,跟着站起來。
想拉小荷的手,不知想到什麼,臉紅紅的。
小荷主動拉住他的手,他先是愣了一會,反手緊緊握住,“我們走!”
兩人歡快地跑向遠處。
留下假山後,手心快掐出血,渾身冰冷的武轅。
遠遠的,空中傳來這樣的對話。
風一吹散,細不可聞。
“小猴子,我會努力忘了他,將你放進去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