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陸心顏將蕭情的事情告訴蕭炎後,蕭炎並沒有馬上表態。
對蕭炎來說,一邊是忠,一邊是義,無論哪邊他都無法捨棄和背叛,但偏偏,兩者只能選其一。
陸心顏沒有非要蕭炎表態,不過離開蘇院後,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比如讓白芷開始配製假死藥。
蕭情要保住孩子,唯一的辦法,只有假死離開皇宮,從此隱姓埋名。
這天天還沒亮,鎮國公府的下人們剛剛開始活動,陸心顏還在睡夢中,便聽到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小姐!”呂嬤嬤焦急地喊道:“宮中來人了,是太后身邊的林公公,說是奉太后懿旨,請小姐和國公爺馬上進宮!”
林公公?太后?陸心顏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有說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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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公沒說,看神情不大好。”呂嬤嬤道:“現在正在蘇院等着,國公爺已經準備好了,就差小姐了。”
蕭炎也要去?!陸心顏一個激靈,整個人清醒過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蕭炎自受傷後,從未出過國公府,更別提進宮了。
這一大早,太后派人來找她和蕭炎進宮…
難道是遠在東元的蕭逸宸出了什麼事!?
這個念頭從腦海一閃而過,陸心顏心口猛的一痛,整個人都呼吸困難起來。
算算日子,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的話,蕭逸宸應該剛到東元,加上消息回傳的時間,莫非他在半路就出事了?
不對不對,若是蕭逸宸出事,應該是隆德帝宣他們進宮纔是。
肯定不是!
陸心顏深深吸了兩口氣,暗暗安慰自己,告訴自己不要自己嚇自己,可腦子偏偏不聽使喚,又一個念頭閃過。
隆德帝現在體內有毒,身體不同往日,萬一他恰好今日身體不適,才讓太后處理此事呢?
“小姐,快些。”呂嬤嬤在外面催道。
陸心顏勉強穩住心神,擡手拿起牀邊的衣裳,卻發現手軟得無法使力。
“呂嬤嬤,進來幫幫我,我…有些不舒服。”
“小姐你沒事吧?”房門推開,呂嬤嬤快步進去後急忙點上燈,走到牀邊看到牀上的陸心顏面色慘白,額頭全是汗,嚇得腿一軟,“我去叫白芷!”
“不,不用了!”陸心顏輕輕喘着氣,虛弱道:“沒什麼事,快幫我穿上衣裳,不要讓阿爹和林公公久等。”
呂嬤嬤連幫陸心顏穿衣,邊看着門外,見星羅從門口經過,大聲道:“星羅,去叫白芷過來,小姐不舒服!”
星羅嚇得臉一白,飛快跑到白芷房間,將白芷喊來。
白芷也剛剛起來,聽說陸心顏不舒服,亦是驚了一驚,來不及梳洗,跟着星羅迅速來到陸心顏房間。
替她把脈後放下心來,“沒什麼大事,就是情緒波動得有些厲害,儘量放鬆心情。”
呂嬤嬤聞言自責道:“瞧我這腦子,定是剛纔說的話嚇着小姐了。”
以前發生天大的事情,陸心顏也能沉着應對。但現在她是孕婦,本身就情緒不穩定,容易敏感多疑,加上蕭逸宸身在東元,危險萬分,這心裡的緊張疑心就變成了雙倍。
現在太后無緣無故地召她與蕭炎進宮,也不知是不是蕭逸宸出了事,心裡的恐慌被突然放大,再堅強的人也難以承受。
“好了,就這樣吧,去蘇院。”以前進宮陸心顏都會將自己裝扮得貴氣些,今日卻手軟得根本使不上力,全是呂嬤嬤幫她完成,得不得體什麼的,她現在完全顧不上了。
“小姐,吃點東西再去。”程嬤嬤端來早膳。
“不用…”陸心顏現在哪有心情吃下東西。
“小姐,您不吃,肚子裡的小世子也要吃,多少吃些吧。就算晚了,太后娘娘也不好怪罪。”又沒提前打聲招呼,說叫人進宮就叫人進宮,總不能餓着肚子去吧。
陸心顏摸上肚子,“那放下吧,我儘量吃些。”
雖然沒什麼胃口,陸心顏還是勉強吃了兩個包子,喝了一碗粥。
去到蘇院,林公公面色沉沉地站在院中,蕭炎坐在一旁,沒人說話。
“阿爹,林公公,早。”
看到陸心顏,林公公掀了掀嘴皮子,“國公爺,郡主,請,太后娘娘在宮中等着您二位。”
陸心顏望向蕭炎,只見蕭炎搖搖頭,意思是說他也不知道什麼事。
林公公在這裡等了好一會,蕭炎都沒問出什麼,看來是奉了太后命令,不可以告訴他們。
陸心顏心裡又開始忐忑不安,看林公公的神情,並不像是哀痛,可能並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但宮中的太監們最會掩飾神情,又或者太后也沒讓他知道,怕他露出端倪…
陸心顏邊胡思亂想,邊跟着林公公蕭炎的身後往外走。
直到上了馬車,進了皇宮,到了萬壽宮,腦子裡還是一團亂糟糟的。
“微臣(臣婦)見過太后娘娘。”
“起來吧。”太后的聲音有些冷,不同以往陸心顏進宮時,那種發自內心的熱絡。
陸心顏心中一動,站起身擡起頭,這才發現萬壽宮裡,不只有太后娘娘。
還有蕭情,以及宮中一些品階高的妃子。
武蓁卻不在。
那些妃子們表情各異,有嘲笑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垂着眼面上看不出神情的。
陸心顏心裡咯噔一下,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向蕭情的方向看了一眼,蕭情面上茫然,顯然並不知道太后爲什麼會將她與蕭炎叫進宮。
蕭炎直接道:“太后娘娘,您宣微臣進宮,有何吩咐?”
太后卻是沒有直接答他,而是盯着蕭炎看了一會,那雙溫和、渾濁而睿智的雙眸裡,此時竟然露出一絲銳利。
“國公爺,好多年不見,想不到你風采一如往昔。”
太后這句話是真心的,曾經的少年英雄並沒有因爲身殘而意殘,反而在褪去青澀後,那份歲月沉澱後的厚重,更加讓人側目。
“多謝太后娘娘誇張。”蕭炎不卑不亢道。
太后忍不住一陣恍惚,這蕭家的男兒,從蕭山到蕭炎到蕭逸宸,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都曾經是京中所有少女的春閨夢中人,爲天武的江山立下汗馬功勞!
可是這樣的家族,爲什麼會養出這樣的女兒?!
太后對蕭家男兒有多喜愛,就對蕭家女兒有多恨!
“來人!”她厲喝一聲,久經高位的威嚴,讓所有人都心頭一震,“傳太醫!”
傳太醫?陸心顏突然靈光一閃,不由望向蕭情。
難道不是蕭逸宸出了事,而是蕭情…
蕭情的樣子明顯被嚇到了,她雙手不由護上小腹,即便面上塗了胭脂,脣上擦了口脂,在聽到太后的話後,也慢慢變得煞白。
蕭炎亦想到了,放在輪椅上的手緊緊握成拳,卻是沒有往蕭情的方向看一眼。
從進入萬壽宮開始,他就沒看蕭情一眼。
他比蕭情大了五歲,蕭老夫人早逝,小的時候,蕭山常年在外征戰,蕭炎即是兄又是父,與蕭情相依爲命地長大。
後來蕭炎跟着蕭山上戰場,兩人聚少離多,兩兄妹的深厚感情卻從來沒有變過。
因爲這份感情,在蕭炎出事後,蕭情無法捨棄蕭家,瞞着蕭炎毅然進了宮。
蕭炎知道後,痛不欲生,蕭情與冷尋青梅竹馬,已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卻因爲他的沒用,而讓蕭情揮劍斬情絲,成爲家族利益下的犧牲品。
只是錯已造就無法挽回,蕭炎除了內心對蕭情愧疚外,便是悉心教導蕭逸宸,讓蕭逸宸長大以後成爲蕭情孩子的助力。
並且從此以後隻字不提冷尋,怕勾起蕭情的傷心事。
蕭逸宸不負所望,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成長得極爲優秀。
十多年的風風雨雨後,現在整個整廷除了暗處的武轅,皆傾向於武昇,連宮中太后亦是如此。
眼看蕭情當年的付出就要得到回報,可在這個時候,陸心顏卻告訴他:蕭情懷孕了,懷的是冷尋的孩子。
曾經義無反顧地付出,最後卻以背叛收場,讓蕭炎這十幾年的愧疚自責,變成了一場笑話。
可是即便現在是笑話,當初的付出卻不可以忽略,血脈親情更是斬不斷。
蕭炎內心天人交戰,各種情緒交織,複雜到他不願意看一眼蕭情。
“太后娘娘,於太醫到。”
“傳。”
“是,太后娘娘。”
一名中年男子弓着腰走進來,“微臣參見太后娘娘,各位娘娘。”
“不必多禮。”太后道:“蕭貴妃近日操勞,身子不適,你替她好好瞧瞧。”
“是,太后娘娘。”於太醫有些茫然,宮中妃子身子不適,都是傳他去宮中把脈,何曾跑到太后這來過?
不過他人微言輕,不會多問什麼,依言走到蕭情身邊。
“把出什麼脈,照直說,若敢有隱瞞,哀家絕不輕饒!”太后厲聲道。
於太醫嚇了一大跳,“是,微臣謹遵太后娘娘懿旨!”
大張旗鼓地當衆把脈,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於太醫手指輕顫,搭上蕭情覆着帕子的腕間。
在這等待的過程中,萬壽宮的氣氛奇怪到極點。
太后極力忍着憤怒,那憤怒中又暗含一絲期盼,期盼她所聽到的消息不是真的。
否則她如何面對隆德帝,如何面對武昇,又該如何處置眼前的這一切?
遠在東元的蕭逸宸,正在爲守護天武國土而浴血奮鬥!
坐在輪椅上的蕭炎,爲了守護隆德帝登上皇位,而半身不遂。
還有懷着國公府小世子的陸心顏,不只曾經救過隆德帝,更有可能是…
太后此時,不由深深後悔自己的衝動!
她昨晚不舒服早早睡下了,吩咐宮人不得打擾。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驚醒,不知怎的,眼皮直跳,總覺得有什麼事情發生,再也睡不着,便讓宮人伺候着起了身。
就在梳妝時,林公公來報,“太后娘娘,奴才聽到一傳聞,不知該講不該講?”
“那就講來聽聽吧。”太后與林公公主僕多年,深知他性格,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輕易在她面前講什麼傳聞。
“太后娘娘,奴才…奴才聽說,蕭貴妃娘娘…”林公公似乎有些難以啓齒。
“她怎麼啦?”太后隨手拿起一根碧玉簪子把玩。
“聽說她有了身孕。”
“什麼!?”簪子掉在地上,摔成兩截。
蕭貴妃自生下武昇以後,便以身體不適爲由拒絕伺寢,剛開始兩三年,隆德帝還偶爾去甘泉宮坐坐,後來便再也沒踏進過甘泉宮半步。
武昇小時候聰明伶俐,活潑可愛,太后很是歡喜,一度希望蕭情能多生幾個皇子公主出來,但蕭情身體不好,她也不能強求。
可現在…太后斂住心神,“敬事房那邊有記錄嗎?”
林公公道:“回太后娘娘,奴才私下找理由瞧過了,皇上這一年都沒去過甘泉宮,也沒傳喚過蕭貴妃,私下…也沒去過。”
太后閉上眼,胸脯急劇起伏。
再睜開時,眼裡射出駭人的光芒。
她氣極敗壞道:“將蕭炎叫進來!哀家倒要好好問問,這蕭家是怎麼教女兒的?!”
林公公本想勸勸,是不是找個太醫把把脈再證實一下,可見太后模樣,哪敢開口?“是,太后娘娘。”
“將郡主一起叫來!”
陸心顏兩天前被蕭情召進過宮,說不定已經知道曉此事,卻故意瞞着不報!
想起自己對陸心顏的疼愛,她卻用這種方式來回報,太后心口一陣一陣地抽痛。
氣得頭暈腦脹之際,宮人道:“太后娘娘,各宮嬪妃來給您請安了。”
太后正難受,揮手錶示不見,“就說哀家還沒起,讓她們都回去。”
宮人道:“太后娘娘,齊妃娘娘說有要事稟告,關於蕭貴妃的…”
然後事情就變成了這樣。
現在太后暗自懊悔,可事已至此,後悔已於事無補。
知情的嬪妃們,個個嘴角忍不住翹起。
蕭情出了這種醜事,三皇子不保,鎮國公府不保,朝廷局勢再次大洗牌,其他皇子們都有機會了。
一直垂着頭的蕭炎,此時終於忍不住看向蕭情。
那個進宮前嬌美如花、靈動開朗的妹妹,自進宮後,便變成了一朵飄渺的高嶺之花,又美又冷,遙遠得不真實。
而此刻,她神情惶惶,輕輕咬着下脣,與他相似的眸中,那清冷不再,流露出脆弱不安的神情。
就像小時候不小心做錯了事情時的樣子。
以後,這樣的樣子,只怕再也看不到了吧。
蕭炎眼眶一熱,避開了眼。
“啓稟太后娘娘,”其實不過片刻,卻像過了數年那樣漫長,於太醫的聲音打破沉默,“蕭貴妃娘娘操勞過度,思慮太甚,身子虛得厲害,須好好調理調理,待微臣開上一副…”
“等等!”太后不敢置信道:“就這樣!?”
於太醫疑惑不解,小心翼翼地道:“微臣把了幾次,蕭貴妃娘娘不能再操勞了,否則身體會吃不消,後果不堪設想。”
太后一時恍惚,半夜林公公跟她說蕭情懷孕了。一大早那些個妃嬪們過來,嘰嘰喳喳的,也是說蕭情懷孕的事情,說得言之鑿鑿,並提議將蕭情喊來,當面把脈。
可現在,太醫只說她操勞過度,思慮太甚,身子虛得厲害?
沒有懷孕對太后來說當然是好事,可搞了這麼大陣仗,最後發現只是個烏龍,任誰都想知道這到底怎麼回事?那些流言哪來的?
太后看向林公公,林公公亦是一臉愕然的樣子。
昨天下午聽到消息後,他私下打探過蕭情的飲食,確實像極了蕭情懷武昇時的習慣。
再加上那消息是從文德殿那邊傳來的,他根本沒想過是假的,只是出於謹慎去求證了一下。
現在於太醫卻沒把出孕脈?
“於太醫,你沒把錯吧?我可聽說貴妃姐姐有了身孕,正想着恭喜她。”齊妃身邊一個黃衣妃子道:“於太醫,要不你再把把?”
於太醫腦子嗡的一下,懷孕,怎麼可能?他下意識反駁道:“陳妃娘娘,微臣精於婦科,在宮中把脈從未出錯,若娘娘不信,可召其他太醫來。”
於太醫不只醫術好,嘴巴緊,爲人也公正不阿,所以太后纔會專門叫了他來。
“真的只是太虛?”太后不確定地重新問了一遍。
“回太后娘娘,臣確定。”
那黃衣妃子不甘心的又道:“只是身子虛,爲何國公爺和郡主嚇成這樣!?”
她這一說,其他人便紛紛擡頭看向陸心顏和蕭炎。
特別是太后,本來已經相信了於太醫的話的她,眼裡又浮上疑惑之色,因爲她本就懷疑陸心顏知情不報。
陸心顏知道不是蕭逸宸出事後,心裡倒是鎮定的。只是早上被自己嚇了一嚇,面色不好,加上無心妝扮,看起來面色就更差,的確是被嚇壞的樣子。
至於蕭炎,本是知道蕭情懷孕一事,方纔以爲事情敗露從此天人永隔,一時惶惶然,面上悽楚之色未加掩飾。雖然心裡驚訝爲何於太醫會幫着說謊,但面上神情一時還沒轉變,被衆人瞧了個清楚。
“國公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可剛纔於太醫一把脈,國公爺就嚇得面如土色。”黃衣妃子繼續道。
陸心顏時常出入宮中,蕭炎卻是十多年未見,加上風姿更甚當年,雖是男子,一入萬壽宮,那些妃子們的眼光都紛紛往他身上瞧。
連太后也是瞧了好一會。
太后神情慢慢凝重起來,“國公爺,到底怎麼回事?你方纔爲何如此悲傷?”
蕭炎是在戰場上成長起來的男子,忠心兩個字,就像刻在骨髓裡一樣深刻,面對太后的疑問,他不由自主就想說出實話。
然而蕭情脆弱的神情卻在此時,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掐住了他的喉嚨。他張着嘴,發不出半點聲音,面上糾結的神情,一覽無遺。
那些妃子們不由小聲議論起來,“國公爺怎麼啦?爲什麼突然說不了話?”
“是不是還沒想好理由?”
“雖然於太醫說沒有懷孕,可國公爺的樣子實在讓人難以相信。”
“就算沒懷孕,肯定是有別的事情瞞着,纔會慌得說不出話來。”
妃子們七嘴八舌,太后臉色更加難看,語氣嚴厲道:“國公爺,你作何解釋?!”
“對啊,國公爺,有什麼話就直說嘛。”
“太后娘娘仁慈,天大的事情太后娘娘也會酌情處理的。”
“這會兒說了,咱們可以一起幫忙求求情。若是不說,日後查出,那真是罪無可恕了。”
“國公爺,您就說吧,別抵抗了。”
蕭炎張着嘴,萬分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回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各位娘娘,求您們別逼阿爹了。”陸心顏突然跪在地上,“阿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麼苦衷?郡主,國公爺不能說,那就由你來說吧。”黃衣妃子道。
她與陸心顏接觸少,以爲陸心顏一個年輕媳婦好拿捏。卻不知從這一刻開始,已被人牽着鼻子走。
“太后娘娘…”陸心顏哀聲懇求,一副確實有事卻不能說的樣子。
那些妃子們一看有戲,便紛紛調轉矛頭,指向陸心顏。
“郡主,爲了你肚子裡的小世子,你應該乖乖地坦承,再求太后從輕發落。”
“郡主,紙是包不住火的。”
“郡主,蕭世子遠在東元,有什麼事都與他無關,你得爲他的未來着想啊。”
太后一擡手,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紛紛停了下來。
“珠珠,你老實跟哀家說,到底有什麼事瞞着哀家?”太后沉重道:“你若實說,哀家保你一命,你若還想着欺瞞,哀家決不輕饒!”話到最後,聲音高昂,說不出的凌厲!
陸心顏渾身一顫,似是有些害怕,垂首沉思許久後,終於低聲道:“回太后娘娘,珠珠確實有事瞞着您。”
太后威嚴道:“說!”
“前天姑姑召珠珠進宮,珠珠知道了一件事。”陸心顏道:“因爲這件事,珠珠徹夜難眠,不能安寢。”
蕭情面色煞白,死死地盯着陸心顏,若眼神能吃人,陸心顏此時已經被她嚼得稀巴爛。
“什麼事?”
所有人屏息以待,有人興奮有人緊張有人不安。
“白芷替姑姑把了脈,發現姑姑她…”
“可能得了絕症!”
殿內一時鴉雀無聲,然後瞬間炸了。
“什麼?!”黃衣妃子第一個叫起來,“郡主,你在說什麼?!於太醫說是身子虛,你卻說是絕症,胡掐也不是這個掐法!”
“就是!郡主這謊話說得也太離譜了!”
“你們瞧貴妃姐姐都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
“珠珠!”太后高喝一聲,聲音裡是掩飾不住的怒氣,“你是仗着哀家對你的寵愛,什麼話都敢瞎說是不是!?你當哀家是傻子是不是!?”
陸心顏喊冤,“回太后娘娘,珠珠沒有!於太醫擅長婦科,可並不擅長奇難雜症啊!”
太后怔住,不由看向於太醫。
於太醫拱手道:“回太后娘娘,郡主說得沒錯。醫一道,分科衆多,術有專攻,微臣精婦科,其他卻是隻通皮毛,並不擅長。貴妃娘娘是否有其他隱疾,微臣不敢妄言,請太后娘娘召其他太醫前來替貴妃娘娘診治。”
一言激起千層浪。
“太后娘娘,那日珠珠見姑姑面色極差,便找個由頭讓白芷替姑姑把了脈,當着姑姑的面白芷並未說出實情,所以姑姑並不知情。回去的路上,白芷跟珠珠說姑姑可能得了絕症,但那病極罕見,白芷不敢確定,需要回去翻翻醫書。太后娘娘您是知道白芷醫術的,她這麼說肯定八九不離十,珠珠當時心裡恐慌,便跟阿爹說了此事。阿爹身爲國公府當家人,無論遇到多大的難處,面上也不能讓人看出異常,因而剛來見太后娘娘時,尚且能勉強維持平靜。但他與姑姑感情深厚,除了蕭世子,姑姑便是他最親的人,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阿爹親眼看着於太醫替姑姑把脈,眼看姑姑就要知道自己的病情,阿爹怎能不傷心?”
這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太后一時混亂,喃喃道:“真如你所言?”
“太后娘娘,您若不信,請再派太醫替姑姑診治!”陸心顏道:“珠珠只盼着姑姑能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