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真真是在回到自己的空間戒指以後,纔想通程敬軒拜訪史家的用意。
“一回來就像老僧似地默坐,我在你身邊大半天了,你就跟段木頭似的。”小黃鳶終於看到她睜開眼睛,心裡才鬆了口氣。不過說出來的話,卻帶着極其明顯的抱怨。
“你就當我是根木頭好了。”嚴真真沒好氣地嗤鼻,“如果是龍淵在這裡,我肯定不是一根木頭。跟一隻小鳥,有什麼好說的”
小黃鳶向後跳了一步,倒還真有點“憤怒的小鳥”架式。
嚴真真“撲嗤”笑了出來:“好了好了,小黃鳥,我剛剛是在想事情呢對了,你的小麻雀這兩天有沒有得到除了八卦以外的消息?”
自從小黃鳶“勾-引”了兩個麻雀進來以後,她每天都能得到無數的八卦,甚至包括皇帝今夜和哪位妃做了些什麼,而楚侯與夫人持續作戰,能堅持多少時間……
“那些消息你不需要嗎?”小黃鳶明知故問,“我還以爲你們女人就喜歡聽這個呢”
嚴真真瞪了它一眼:“胡說八道你明知道我允許你帶那兩隻小麻雀進來,只是爲了打聽龍淵的下落。現在倒好,龍淵的毛邊兒都沒摸着,盡聒噪些花邊新聞”
小黃鳶正欲反駁,又自知理虧,乾笑了兩聲:“這不就是打聽不到龍淵的下落麼?我懷疑是你自己的畫工不好,畫出來的人不像他”
“怎麼可能”嚴真真對於它的質疑,表現出了極大的憤慨,“就算閉着眼睛,我也不可能畫錯了”
龍淵的五官,甚至氣質,都像最熟悉的場景,閉眼便可以描摹出來。
“除了史小侯爺,還真沒找到其他人像你所畫。”小黃鳶因爲未能憑着兩隻小麻雀建功,理不直氣便不大壯。
嚴真真立刻抓住了理:“看,分明是我所畫得人,龍淵可不就是長得跟史劍飛一模一樣的麼?可見我畫得沒錯,是你的鳥沒本事”
對於這個指控,小黃鳶可絕對不承認:“什麼叫我的鳥……不過是兩隻小麻雀,下次你找兩隻智商高一點的飛禽進來。”
“還要高智商的鳥……”嚴真真很無語,“好,那你說說,什麼類型的鳥,纔算是高智商的?”
“若是說箇中翹楚,自然首推鳳凰。”小黃鳶也很有種族榮譽感,不假思索地拋出了這種傳說中的神獸。
“換一種吧,我長這麼大都沒有見過長什麼樣兒,短時間內想要找到這種高智商小鳥兒那是不可能的。”嚴真真擺擺手,直接把這種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鳥給否決了。
“那就常見一些的,鸚鵡、八哥、黃鸝……其實麻雀的智商也不低。”小黃鳶像蹦豆子似的蹦出了一長串的鳥們名單,最終卻把麻雀也提了提。
“我看這些小麻雀光知道打聽別人的閨密”嚴真真舉首向天。這些天,實在是把金陵名人的牀帷密事聽得多了,雖然開始的兩天還有點意思,聽得後來,簡直一聽到開場白,就倒了胃口。
“我們就是打聽這個也費了不少功夫,你當是人人都能打聽得的麼?”本來正在打盹補眠的小麻雀,卻跳出來表示不滿了。
“那叫無用功我讓你們進來享受這些充裕的靈氣,爲的是要求龍淵的下落。可是你們給我打聽來的是什麼?”嚴真真理直氣壯地反駁,“今天皇帝到豔妃那裡說了些什麼葷話,明天又和梅妃胡天海地,再一天又是跟誰……這些桃色新聞,我聽了也沒有意思。而真正要你們找的呢?到現在還一點線索都沒有”
“那是因爲他不在金陵。”兩隻麻雀很少有地團結一致。
“這一點我也知道,可你們就不知道飛出金陵去打聽消息嗎?”嚴真真沒好氣地瞪視着兩隻麻雀,越看越覺得萎瑣。她怎麼就會相信,麻雀也能幹成大事呢
“真真。”小黃鳶在一旁聽不下去,趕緊插嘴。
“啊?”嚴真真下意識地答應了一聲。小黃鳶還是第一次叫她叫得這麼親熱,一時之間忘了和麻雀們的口角,轉頭向它看過來。
“麻雀不會飛得太遠。”小黃鳶輕聲解釋。
“哦,對,是我忘了,麻雀不是侯鳥。”嚴真真很“虛心”地接受了意見。
“這不是侯鳥不侯鳥的關係。”小黃鳶想敲一下她的腦袋,不過想想她正在氣頭上,便沒敢造次,好心地提醒,“鷹也不是侯鳥,但它們就飛得極遠。”
“好吧,你說要什麼鳥,我想辦法捉它們進來”嚴真真也不想花時間去研究侯鳥們的關係,直接功利地問出了最核心的部分。
“……算了,我去多找幾隻。”小黃鳶失去了和她繼續溝通的信心,“咻”一聲不見了。而同時消失的,還有兩隻麻雀。
“喂,你們去哪裡?”嚴真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領地上的成同,居然敢無視自己這個領主。要知道,她的一個念頭便能把它們驅逐出空間,居然敢明目張膽地不把她放在眼晨?不就是仗着長了一對翅膀,能飛到她夠不着的地方麼?
憤憤不平地嘀咕了兩聲,嚴真真坐下來鋪開宣紙。寥寥幾筆,一個栩栩如生的龍淵便躍然紙上。他神情冷峻,可目光卻是溫柔的,強烈的反差,讓嚴真真覺得醉人。
“你到去了哪裡?”嚴真真嘆了口氣。
“他真值得你如此傾心麼?”小黃鳶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飛到了它的跟前。歪着腦袋看向龍淵的畫像,說話的口氣顯然並不太好。
“那當然。”嚴真真小心地吹乾了墨汁,“至少在這個時代,是對我最好的人。”
“我對你難道不好嗎?”上黃鳶說得很委屈,活像一個受了氣的小媳婦。
“那是不一樣的。”嚴真真嘆氣,又朝它瞪眼,“再說,你壓根兒不是人。一隻鳥就算再好,也不能陪我遊湖,不能陪我踏青,不能陪我……”
小黃鳶受不了地打斷了她的話:“他陪你遊湖踏青了嗎?難怪人家說是情人眼裡出西施,我瞧着那張冰塊臉,便是陪你去遊湖,大約也是你一個人自彈自唱,自吹自擂。”
“哼,纔不是你說的那樣呢”嚴真真反駁。
“是麼?怎麼我在空間裡,向來只聽得你一個人的聲音呢?若不是他偶爾哼一聲兒,我還當你自個兒在自說自話呢”
“那是因爲我們說話的聲音低”嚴真真氣急敗壞。這隻破鳥什麼意思?不是明擺着說她自作多情麼?
她絕不承認,一直以來龍淵都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那一個個熱氣騰騰的點心,那一樣樣新奇別緻的小玩意兒,還有最具說服力的是,幾乎每夜的準時報道,她絕不認爲龍淵會無聊到花費那麼多的精力,只是閒極無聊的舉動。
“你難道不知道,在空間裡,外面的聲音是會放大好幾倍的嗎?”
嚴真真的臉驀然紅了,吃吃地問:“你……你不會是說……那個啥,我和龍淵說的話你聽得一清二楚罷?”
小黃鳶很無辜地想要學嚴真真的樣子攤攤雙手,奈何它只得兩隻爪子,如果飛起來做這個動作,實在有違它英俊瀟灑的姿態,最後只得在桌子角上跳了兩跳,表示不屑。
“我聽來聽去,好像都是你在唱獨腳戲。”
“他說話聲音低,你自然聽不清。”嚴真真把龍淵的舊事,細細地回想了了一遍,再次確認,“如果他無事,一定會回來看我的。”
“那就是說,很不幸的,他……”
嚴真真急忙打斷它的話:“胡說八道他一定會沒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可問題在於,他是吉人麼?”小黃鳶卻毫不體諒她的心情,非要貶低龍淵不可。其結果很顯然,嚴真真憤怒地閃出空間的同時,把它也給動念帶了出來。
“王妃手裡的這隻鳥,可真是漂亮。是從窗外飛來的麼?”碧柳端了一盤點心進來,“王妃,這是皇上那裡賞下來的,說是王妃愛吃。”
嚴真真懶洋洋地看了一眼:“哦,是榴蓮酥啊,大概也只有金陵纔有。”
前世,榴蓮是她最愛吃的水果。前次皇帝召見,便拿了好幾樣精緻的點心款待。當時嚴真真幾乎盯着榴蓮酥不放,不想竟落到了皇帝的眼中。大概她的吃相,有點駭人罷?嚴真真訕訕地紅了臉,咬牙切齒:“那也不必把這道點心特特地賜過來,好讓行館的人都知道,臨川王妃最是貪吃麼?”
“難道行館的人還不知道你貪吃麼?每次在空間裡,都不知道長了幾個胃”小黃鳶不屑地揭她的老底。
“那是我……”嚴真真咬牙切齒,又怕碧柳聽見,拼命地壓低了聲音,卻覺得這氣勢首先就落了下風,才頹然放棄,“算了,跟一隻鳥有什麼道理好講”
碧柳端了只銅盆進來:“王妃在吩咐什麼?奴婢因在外頭,未曾聽得十分真切。”
嚴真真這纔想起,今天尚要去恭賀新科狀元張嘯寒的納妾之禮呢娶個小老婆,居然也好意思詔告天下麼?